《煞星夫妻勵志實錄》第3卷 商戰風波

第150章 長路漫漫

第3卷 商戰風波

第150章 長路漫漫

她摸著自己的肚子,那裡正孕育著一個新的生命,就像他們未來的人生,充滿著未知和喜悅。
端過案几上的葯碗,輕輕吹了吹,才拿起湯匙一勺一勺地喂進了她嘴裏,動作輕柔、熟練,一看便知道這樣的事已經做過無數次了。
「傻容兒,我怎會去生你的氣,我只是不敢面對你,若非我剛愎自用,怎會險些叫你送了命。」
回過頭,天際的一邊,紅日東升,雲蒸霞蔚,遠處的白帆已經高高揚起,拖著長長的鳴笛聲,有種劃破蒼穹的美。
※※※
可惜他一直以為路達盛的目標是自己,直到收到了府中的消息,得知璧容被擄,方才察覺到自己竟是錯的這般離譜。
璧容只覺得腹中一片翻江倒海,哇地一聲嘔了起來。
「呸呸呸!」夏堇連呸了三口,卻仍覺得不夠,忿忿地看了璧容一眼,「旁人都急紅了眼,生怕您有個好歹,您倒好,自己還嫌命大了!」那個向來潑辣爽朗,與人吵起架來能罵上三天三夜不喘氣的人竟然也能哭紅了眼,著實叫璧容驚訝不已。
「今日鄭大人與你說了什麼?」璧容問道。
她終於在最後的一剎那鼓起勇氣抓住了他的手。
一時間天地轟鳴,萬物驚懼。
彷彿一座大鍾,發出了振聾發聵的聲音,一遍一遍地回蕩在他的腦海里。
「清早被劉大掌柜叫去鋪子了,估么著一會就該回來了。」
只有那嘴角吐出的「情」字,清晰可聞。
可他們是夫妻啊,他的身上的每一處溫度,每一個味道,即便是在夢裡她都能分辨出來。
璧容沒有拆穿他,待他躺下才扭過身子卧在了他的懷裡,手攬在他健壯的腰肢上,與他話起了家常來。
「原來這路達盛竟是個閹人,早年被他叫做義父的老太監偷著弄出了宮,聽說他府里被抄家時,那些個花前買來的美婢小妾們爭先恐後地要告發他,那場面別提多熱鬧了。」
那是璧容第一次見到沈君佑流淚,也是一生中唯一的一次。
沈君佑沒說話,擺擺手吩咐了人出去端了炕桌擺上,看著璧容用了飯在放下心來,起身準備出去。
沈君佑伸出去解羅帳的手一頓,回道:「你又胡思亂想些什麼呢,明日還要早起,快些安寢了吧。」
璧容看著她,輕笑了起來。也許,過不了多久,府里就要有喜事了吧。
說到最後,已是淚不成聲,彷彿這一月余的所有思念和委屈俱都隨著這無盡的眼淚傾瀉出來。
鄭和回京的第六日,經永安大公主舉薦,沈君佑和秦書懷二人在醉仙樓與鄭和見了面,他們之間說了什麼,璧容並未知曉,只是兩人在說起鄭和二字時臉上的神情卻是充滿了崇敬。
「夫人用飯了沒有?」他問夏堇。
她嘆了口氣,問道:「二爺呢?」
沈君佑永遠不會知道在他離開的每一個夜晚,璧容摩挲著身側的餘溫,聽著那遠遠的呼吸聲,心中是怎樣的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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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恬靜的聲音中滿是柔情,彷彿三月里初綻的桃花,春風拂過,一室芬芳。
沈君佑見她睜著一雙明亮的眼睛,一種你不說我就誓不罷休的模樣,不覺好笑,遂緩緩道:「鄭大人聽說我和敬安此前也曾有過幾次出海的經歷,很是驚訝,便問了幾句,待聊得熟了便和我們講起了他這些年航海的經歷……」
自她被從小風坡上救回來,一晃已經一月有餘了。
沈君佑驀地嘆了一口氣,將她緊緊地攬入了懷中,摸著她的頭就像是對待孩子一般一遍遍地輕聲說著:「我不走,我就在這陪著你……」
正巧被進來的夏堇捉了個正著。
夏堇忙回道:「等著二爺一起用呢。」
沈君佑再次進來時,身上已經換了一件乾淨的白色常服,頭髮上還帶著濃濃的水氣,沐浴過後,面上的倦色幾乎沒了蹤影,只是那眉角處的冷硬,叫璧容揪心似的疼。
六十三艘船舶浩浩蕩蕩地屹立於江水之上,最大的一艘長四十四丈四尺,寬十八丈,高大如樓,可容千人。沈君佑和秦書懷二人作為鄭和的親隨,登的便是這一艘號稱「寶船」的巨型船。
撓撓頭,一時間竟不知說什麼了。
「他遲早會知道的。」璧容輕輕地說。
這葯里也不知摻了什麼,苦澀中帶著濃濃的腥味,十分刺鼻,每次服藥都叫璧容覺得無比煎熬,可即便如此,她還是乖乖地一口口喝了下去。
就像他總會看著自己先吃完,然後再起身去外間的圓桌上吃,每夜會在璧容安寢后悄悄起身到外間的長榻上,然後第二天清早再將被子悄悄地抱回去。
這麼一說,璧容的頭頓時嗡的一聲,一個變成了兩個大。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譬如當日御用大選的熱鬧,沈記當選后沈君佑在錦繡坊里一呼百應的場面。還有廣昌記廣昌記東家路達盛因參与朝中官員結黨營私案而被官府查辦,后以賄賂公行、買兇殺人、謀財害命等十三條罪狀判處斬首市曹,府中一干人等俱皆流放,家產全部沒入國庫。
璧容不由得有些小小竊喜。
璧容聽得有些哭笑不得,不過還是乖乖地任由夏堇把她「摁」回了床上,沒辦法,誰叫她此刻渾身無力,動彈不得,不過她實在是覺得夏堇過於小題大做了些,便笑著道:「我不過是摔傷了腿,搞得我像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症。」
沈君佑如今滿腦子都是鄭和今日與他說的那些話,占城、爪哇、真臘、舊港、暹羅……那是他曾經嚮往過無數次的地方。
摸摸乾裂的嘴唇,口中饑渴無比,喊了兩聲夏堇的名字,卻遲遲未見人進來,璧容瞧著那茶壺不過離自己一臂的距離,索性坐起來自己伸手去夠。
可那是他的理想啊。他眼中那熠熠閃爍的熾熱光芒,她如何能因為自己的一句不捨得而將它熄滅。
夏堇見了忙三步並作兩步跑進來,將她扶回了床上躺下。
是啊,他遲早會知道的不是嗎?不過兩年的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他們從相識、到相知,經歷了這麼多風風雨雨,如今剩下的,可不就是此後漫長人生的相守以伴了嗎。
「江山雖有萬里遠,可世界卻遠不止我們看到的這樣大,人活一世不過匆匆幾十年,如不在此等大好年華遊歷五湖四海,這一世豈不是白活了嗎?」鄭和的聲音里就像有一種魔力,彷彿透過他就能看到他此前到過的名山大川,萬里之外。
夏堇起初還並未聽懂,可一遍遍地擱在嘴裏念過,人卻呆了。
雖然他們還像往日一樣在同一間屋子裡吃飯睡覺,可璧容卻可以清晰地感覺到他對自己的疏離。
那日晚上他突然被大哥家中的下人叫去喝酒,他便多起了一份心思,事先安排了秦書懷在沈君照府門口等候。他一向自詡酒量不錯,在喝第一杯的時候便覺得酒有問題,故而餘下的兩杯都被他找機會吐了出去,緊接著便是佯裝醉倒被送到了一間廂房裡。果然到了半夜,有人將他偷偷地從沈君照府裡帶出來,那其中一人竟然是他府中的小廝,他不動聲色由著他們將他帶到了秦淮的一處妓院里,目的便是想到知道幕後黑手是誰,在見到路達盛的那一刻,這一切預想無疑紛紛得到了證實。
璧容看著他眼眶中那滴晶瑩的淚珠終於不堪重力,沉沉地跌落在她的手上,像是世間最苦最苦的葯,直直地苦進了她心裏。
沈君佑穿著件藏青色的直綴,風塵僕僕地進了屋。
「你是打算就此不再理我了嗎?」
夏堇止住了淚,聲音里卻還帶著濃濃的哽咽,「您要認錯的可不止我一個。」
「夫人!」她一聲尖銳的高喊,把璧容嚇了一跳,險些從床上跌下去。
正在遐想中,聽得外面一聲呼喊:「二爺回來了。」
「我去外屋洗漱一下。」
「逸之,你若是想去,就去吧……」
「夫人,您真的不打算告訴二爺嗎?您,您捨得嗎?這一去遠隔千山萬里,若是……」夏堇哽咽著沒有再說下去。
葯總有喝完的時候,璧容看著他把葯碗放在床頭,起身,離去。
這是不是就是他的答案了。
儘管璧容此前已經做好了準備,但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還是驚在了當場。
在璧容卧在房裡養腿傷的日子里,她錯過了京城的好幾件大事。
「你可是有心事?」憋了一晚上的問題終於問出了口。
「好男兒志在四方……」
兩萬六千名身著鎧甲的兵士整裝待發,只聽得一聲號角聲齊刷刷地登了船。
人生如夢,世事如棋。
想起那日的情景,沈君佑至今都有些后怕,若是再晚一步……那神色中帶了些叫人心悸的痛楚和悲涼,「你永遠不會知道我回來卻看不見你的那一瞬間,我有多害怕……答應我,這樣的傻事,以後再也不去做了。」
他們的故事,還有很長很長……
說到此,他驀地一嘆,「從前我只覺得自己走的路比別人遠,今日見了鄭大人,才頓覺自己做了這麼些年的井底之蛙卻尚不自知,不覺有些唏噓慚愧罷了。」
想起錦繡坊那些夫人們口中一直議論的從未露過面的路夫人,想起路達盛說話時那尖細中帶著一絲陰冷的嗓音,那雙慘白慘白的手……
「大夫的話您可是又忘了!傷筋動骨一百天,您莫不是以後就打算當個瘸子了?」
「好夏堇,是我說錯了還不行嗎?」璧容拉著她的胳膊軟聲軟語地求起了饒。
他見璧容像個孩子般聽得甚是興起,哪有半分睡意,好笑著撫了撫她的頭髮,抓過錦被蓋在了兩人身上。
璧容從睡夢中蘇醒過來,睜開眼,天色已經大亮,陽光透過對面的窗欞照進來,一片明媚,看著屋內熟悉的陳設布局,她仍舊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彆氣了,都是我的錯還不行嗎,你打也好罵也好,只……只要你別不理我,逸之,你別走,你走了我一個人會怕,我……你別不理我……」
她怎麼會捨得,她怎麼能捨得。隨著那寶船而去的不只是他的人,還有她的心。
他正準備邁步離開,身後卻突然傳來她滿含委屈的一聲質問,抬起的腳步驀地一停,不用回頭,也能清楚地感受到背後那雙炙熱的目光中藏匿的期盼與渴望。
遠處,醉仙樓二樓的雅間里,一抹熟悉的倩影佇立於窗前,目光遙望著對面的江水之畔。
那一刻,她如夢初醒。
每次都是這樣,他與自己說的話竟還不及與夏堇說的多,可若說距離遙遠他卻又每日都坐在自己面前。
七月中,三保太監鄭和抵達京師,一時間京城人頭攢動,儘管朝廷派去的兵馬將碼頭圍堵的嚴嚴實實,但仍舊免不了好奇的百姓們熱情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