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徐州亂
第024章 贈金（下）
他突然一聲苦笑，輕聲道：「裴老大，看起來咱們要有麻煩了！」
「可是，我們去哪裡？」
裴紹朝他點點頭，裴煒這才轉身飛奔離去。
「哪個混蛋，在此呱噪？」
「麻煩？」
而一旁少女的明眸中，更是閃爍淚光。
他是在賭，賭麋涉會出手相助！
大漢身份似乎不一般，開口就把劉闖幾人定了罪名。
「是哪個不長眼的傢伙，竟然在淮陰生事！」
因為在大漢要動手的一剎那，裴紹和常勝都做出準備搏命的姿態。
嘿，爺爺便是步家五虎之一，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步義大爺便是！至於證據……嘿嘿，真是笑話。你家步義大爺要抓人，還用得什麼證據？在這淮陰城裡，你家步三爺便是律法。」
麋家這時候跑來淮陰易貨，相信也不會是普通的貨物。
他日若有機會路過曲阿，定要與我知道，騭定掃榻相迎，以償今日恩義……不過，步家雖已沒落，比不得當年聲勢，可畢竟在淮陰也是百年大族。孟彥最好儘快離開，以免受到牽累。
步騭看了一眼劉闖，而後深吸一口氣，接過劉闖遞來的錢袋子，揣在懷中，「孟彥，大恩不言謝！騭也不客氣，只是將來孟彥若有用到我步騭之處，騭粉身碎骨，也難報答這份情意。」
你若是與他客氣，他便會不高興，認為你看他不起。所以，沒必要和他客氣！裴紹既然把這錢拿出來，便已經表明態度。若再要客氣，反而會讓他心生不滿，絕不是劉闖所願結果。
他拱手一揖，「家門不幸，卻讓孟彥看了笑話。」
「大兄，可還好嗎？」
腳步聲雜亂，人群驀地向兩邊分開。緊跟著，就見一個彪形大漢，身披暗紅色皮甲，赤幘抹額，手持一口繯首大刀，帶著三十多個巡兵便闖進人群。那為首大
看著步仁步勇兩兄弟，他忍不住啐了一口唾沫，「你們實在是太過分了……我與嬸嬸讓著你們，躲著你們，卻不是怕你們，實在是不想生事。可你們卻這般咄咄逼人，實不為人子。」
大漢聞聽，哈哈大笑，「不長眼的毛賊，連爺爺是誰都不知道，也敢在淮陰鬧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你步義有何德何能，敢說出這等張狂話語，難道就不怕為你步家惹來滅頂之災？在這淮陰城裡，你步三爺便是律法，可知淮陰也是我大漢治下！」
這小子太可惡了，我只是好心提醒，卻被他這般奚落，實在是氣煞人也。
劉闖只笑了笑，而後看了步仁和步勇一眼，「子山接下來，有何打算？」
但在民間，金價時常會有波動。太平時，一斤金可能只有六千錢，但若是在亂世，一斤金便能換來一萬五千錢，乃至於更多。加之五銖錢貶值，造成了金價上揚。徐州相對好些，而淮陰地區，也沒有遭受過太多戰火波及，故而一斤金，也就是在一萬二到一萬三千錢上下。
裴紹的臉頓時漲的通紅，瞪著劉闖，半晌說不出話來。
裴紹一怔，從腰間解下一個牛皮錢袋來。
「鬧事不敢，不過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耳！」
劉闖想到這裏，也就輕鬆下來。
不一會兒的功夫，就聽到遠處傳來一陣嘈雜聲。
更沒有和裴紹半句客氣話。
那一來，劉備的顏面何存？
半金，也就是七千五百錢。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步騭並不是個長於言辭的人，否則也不會在三國演
可這也只能是心裏的意淫……他現在一無權勢，二無金銀，便是他自己，也要為五斗米折腰，又如何能收留步騭一家人？估計就算他開口，步騭也不會同意跟他走。倒也不一定是看不起劉闖，更多是害怕給劉闖添麻煩。這一點，劉闖倒是能想的通透，故而到了嘴邊的話，又生生咽了回去。
步騭已淪落到給人當牙人的地步，有哪兒來的積蓄？
卻聽劉闖在身後道：「子山，且慢走。」
只是這時候，步騭不想讓步鸞擔心，於是咬咬牙，輕聲道：「小鸞不用擔心，我手裡還有些錢，足夠咱們前往曲阿。」
「不是他幫不幫的問題，而是他麋家臉面的問題！」
說實話，劉闖心裏也沒有太大把握……
從淮陰南下，前往曲阿，必須要渡過大江。且不說別的，一家三口的渡江費用，也都不在少數。
「步家五虎，好大名號。
「不太多，這次出門本就匆忙，只帶了半金而已……孟彥若用，只管拿去。」
若按照正常匯率，一斤金是一萬錢。
而劉闖呢？
不過，麋涉真會出手相助嗎？
劉闖心裏一動，恨不得大聲道：來投奔我，來投奔我吧！
十數個跨刀負弓的護衛，簇擁一個年約三旬左右的男子從人群中走出。那男子分開護衛，走上前來，瞄了步義一眼之後，冷笑道：「某家廣陵陳登，步三爺所言之混蛋，不知要治某何罪？」
步騭又狠狠踹了步勇幾腳，這才算是鬆了口氣，臉上旋即露出一抹黯然之色。
步騭猶豫一下，回頭看了看身邊少女
「奴心，速去營中通知麋涉，就說咱們在這邊和人衝突，請他幫襯一二。」
裴煒一怔，向裴紹看去。
四周，有許多圍觀者，卻一個個躲得很遠，噤若寒蟬。步家兩兄弟和一干潑皮躺在地上哀號不停，令得劉闖眉頭一蹙。
騭還要回家收拾東西，便不啰嗦，今日與君一別，他日再聚，騭定不忘孟彥之情。」
劉闖臉色微微一變，還想開口拖延一下時間，卻聽得人群外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
說罷，他再次向劉闖一揖，「孟彥拔刀相助，這份情誼，騭牢記在心。
「徐州，咱們是呆不下去了……依我看，這裏早晚會被戰亂波及，現在離開倒正是時候。咱們渡江，去曲阿！我在那邊有一好友，正好可以投奔，先求個容身之處，再做其他打算。」
小鸞，咱們這就回去，勸說嬸嬸和咱們離開這裏，若不然的話，這些人肯定會得寸進尺。」
「這些人怎麼辦？」
這種草莽漢子的脾氣，劉闖多少也有了解。
可不知為何，裴紹心裏對劉闖又多了些許好感。這小子倒真是膽大，天曉得那些朐縣人為何說他膽小如鼠。這般樣子若是膽小如鼠，那天底下還有不怕事的人嗎？想到這裏，裴紹嘴巴張了張，最終還是沒有再開口。看得出來，劉闖這是下定決心，要為步騭兄妹出頭了！
劉闖眸光一冷，「閣下何人，怎可如此不問是非緣由？我等不過仗義出手，你又有什麼證據，說我三人就是反賊。」
步騭方才帶著少女匆匆離去，想來是希望劉闖等人把步家人拖住。怪不得他臨走時說出了粉身碎骨也難報答的話語，這心裏面懷得就是這麼一個心思。罷了，送佛送到西，既然已經脫身不得，也只好硬撐著頭皮幫步騭解
自己雖麋家前來，相信麋家也不會任由自己被當地豪強所欺凌。
那大漢臉色更加難看，惡狠狠道：「想逞英雄，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地方。
今日便當作是小弟與大兄結一善緣，還望大兄萬勿推辭。再說了，此去曲阿路途遙遠，若只大兄一人也就罷了，還要帶上你那嬸嬸和這位娘子，路上少不得要有花銷。有道是窮家富路，大兄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嬸嬸和這位小娘子考慮。兜里有些錢帛，總不至於太難堪。」
虧得少女反應及時，把步騭拉住。
少女顯得有些擔憂，「可咱們哪兒來的路費？」
步騭被打得鼻青臉腫，卻沒有半點懼色。
步騭的聲音有些顫抖，若不是他控制力不差，恐怕早就流下淚水。
他和裴紹低聲交談，而常勝則站在一旁，保持警戒狀態。
「珍重！」
「殺了倒是簡單，可這樣一來，恐怕會惹來更大麻煩……」劉闖目光掃過步仁步勇兩兄弟，突然上前一人一拳，把兩人打昏過去。
「你以為，麋涉會幫忙？」
劉備雖佔據徐州，但實力卻算不得強橫。身為劉備最忠實的擁躉，麋家現在的所有行動，恐怕都是圍繞著幫助劉備增強實力為主。所以從某種程度而言，麋家而今就是劉備的代表。
柔柔的，帶著些許淮南口音，好像黃鸝鳥兒鳴唱。
步騭的眼睛，紅了！
劉闖說完之後，也沒有再理睬裴紹。
裴紹卻是個爽快人，劉闖向他討要，便二話不說拿出來。
「好了，大兄莫再啰嗦，早些走吧。」
步騭拉著那少女的柔荑，輕聲道：「淮陰，是呆不下去了。
那布袋裡，還有幾百錢，是朱亥給他在路上使用……劉闖把兩個錢袋子一併塞到步騭手中，嚇得步騭連連擺手。
「大兄
「孟彥，這怎使得？」
他咬了咬牙，輕聲道：「今日若非孟彥出手相助，我便要被他們打死……步家人看樣子已不把我們當做族人，是鐵了心要謀奪嬸嬸手中的田契。若繼續留在這裏，只怕會招惹更多是非。」
少女則瞪大眼睛，盯著劉闖仔細看了一會兒，又隨著步騭向劉闖微微一福，轉身匆匆離去。
劉闖接過錢袋，在手裡掂量一下，又解下腰間布袋。
步義勃然大怒，回身向人群外看去。
「渡江嗎？」
劉闖目送步騭兄妹背影消失，悵然若失。
說完，步騭拉著少女就要走。
少女怯生生開口，聲音非常好聽。
打了我兄弟還敢留下，你們三個倒真是膽大……來人，給我把這三個反賊拿下，若敢抵抗，格殺勿論。」
忽聽裴紹開口，劉闖驀地清醒過來。
子山，你倒是好算計！
「我怕？」
裴紹眼中凶光一閃，「有甚麻煩，把這些腌臢貨殺了就是。」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劉闖當然清楚，他不可能帶著步騭一起走。雖然早有準備，可心裏面還是有些失望。不過，也算不得大事！人各有志，留一份情誼在，說不得日後便能夠用上。
他心裏苦笑一聲，已明白了步騭的想法。
他轉身朝裴紹看了一眼，猶豫一下后道：「裴老大，身上可有錢帛？」
說著話，他抬手壓住了裴紹。
劉闖笑了笑，反而沒有了先前的慌亂。當下，他和裴紹常勝兩人便守在鬧市，以免步仁步勇兄弟去找步騭的麻煩。至於麋涉能不能解決這麻煩？劉闖倒不是特別擔心。雖說步家是淮陰侯後裔，在淮陰縣城頗有根基。但畢竟已經沒落，而且不是一般的沒落……麋家商賈出身不假，可麋竺乃徐州別駕，更兼家財逾億，其勢力之大，絕不是一個沒落步家可以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