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徐州亂
第147章 諸縣之戰（五）
眼見琅琊兵衝到城下，就聽城頭上有人高聲喊喝：「澆水！」
城下更燃起十幾堆火，徐盛命人投擲出去的柴薪，為的是能夠照亮城下，防止琅琊兵偷襲。
「告訴子山，讓他點火放狼煙。」
這守夜的工作，必須要有個細心的人來做才行。
「給我攻城，攻城……傳我命令，哪個先登，賞百金。」
夜色中，箭矢衝天而起，飛落城下。
可是，他必須要讀。
看著如蝗蟲一般蜂擁而來的琅琊兵，他咬咬牙，厲聲喝道：「三軍聽令，給我攔住賊兵……堅持，只要堅持到天亮，此戰必勝。」
城下，用處近千名琅琊兵，有的扛著撞木，有的舉著雲梯，朝東武縣城撲來。
一鍋鍋冒著熱氣的滾燙開水從城頭上澆下去，遠遠看去，就好像從東武城頭上衝出一條條騰雲駕霧的白龍。滾燙的開水澆下去，閃躲不及的琅琊兵並淋個正著，頓時被燙的皮開肉綻。
但劉闖很清楚，這隻是暫時的停止。
傳我命令，兒郎們今夜人不卸甲，馬不卸鞍，刀劍不得離手。再搜集滾木礌石，同時準備開水，以及火油灌。弄不好，蕭建很可能會趁夜偷襲，大家需打起精神，提高警惕才行。」
許褚咧嘴嘿嘿笑道：「孟彥放心，他奈何不得咱們！」
蕭建不想拖延太久，他也希望藉此一戰，能夠徹底穩固住他在琅琊郡的陣腳。
劉闖手持鐵胎弓，面色沉冷。
這可是他老爹留下的東西，哪怕不能夠完全明白，但將來與別人談論時，也要能夠背誦出來。若是連他那便宜老子的文章都看不懂的話，定然會被人恥笑，于劉闖的名聲也不太好。
「喏！」
好在，輜重營尚有千人可以調遣，這些人的戰鬥力或許比不上其他兵馬，但維持治安，綽綽有餘。更不要說，領隊的是武安國。他雖然殘了一隻手，但功夫卻沒有落下。一柄三十多斤重的大砍刀，能夠以一當百。加之武安國在東武效力多年，對東武縣城的情況也很了解。
劉闖一把抓住一個兵卒，「你叫什麼名字。」
「哈，正要與你比試氣力。」
他坐在城門樓里，捧著一卷春秋，在燈下閱讀。
劉闖咧嘴大笑，「咱們就看看，誰投擲的遠，誰燒毀的雲車多。」
劉闖眼見箭矢不得奏功，當下轉身，從城頭上抄起一根數十斤重的滾木，雙手高舉過頭頂，大吼一聲，向城下砸去。就聽咔嚓一聲，滾木擊中攻城車，頓時把那攻城車砸的四分五裂。
「七個……八個
我可不想做那吞象之蛇，孔明和子山都說過，而今當徐徐圖之，冒進必不得好死。」
而且他日間鏖戰一整日，幾乎沒有休息，所以也有些疲乏。
「怎麼比？」
「一切正常。」
雖然嘴上沒有說什麼，可劉闖知道，在徐盛心裏，對莒縣還是有些牽挂。
就見他拖著那口血淋淋的大鍘刀，「公子，有何吩咐？」
眼見偷襲失敗，蕭建也就不再遮遮掩掩。
周倉轉身就走，劉闖也衝到女牆后。
可是看對方雲車突然起火，東武兵先是一怔，旋即爆發出山呼海嘯一般的聲音。
「立刻傳令，命仲康在城下待命……告訴步騭黃珍和武安國，給我加強城中巡邏，絕不許有人在這個時候鬧事。」
劉闖單手抓起一個琅琊兵，轉身便扔下城頭。
「蕭建這廝，看樣子是要積蓄力量。
雖然沒有帶兵器，卻足以解決對方。
這些火油，原本是準備送往泰山郡，不想劉闖前來，把這批火油留下。
一輛攻城車，緩緩向城門行來。
從外面看，他這個位置是一處死角，但是從劉闖的位置看，卻可以把城下的景象看得清楚。
「元福！」
有多少條小巷，有多少個死角……
可是他的吼叫聲，卻被那山呼海嘯的歡呼聲淹沒，氣得許褚臉通紅，抓起一個火油灌點燃，看到有一隊琅琊兵已逼近城門，立刻甩手投擲出去。火油灌在東武城下，頓時化作一片火海。
「文向，情況如何？」
之前三輪仰射，他記不太清楚到底射中幾個人。不過，當琅琊兵靠近城牆的之後，他索性站在城頭，一箭一個射殺對手。最初的緊張情緒，早已經蕩然無存。心裏面只剩下一個念頭：殺死對方！
劉闖不求學富五車，但求不要丟人。
說實話，這也是劉闖遇到過的戰事中，最為兇險的一次……他等於是把蕭建的全部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一旦他支撐不住，之前所有的努力，就將要付之東流。劉闖咬緊牙關，從馳道旁抱起一塊數十斤重的巨型礌石，身體在原地轉了一圈，大吼一聲，把礌石扔出。
哪知道……
蕭建乘坐一輛兵車，來到陣前，眼看衝上城頭的琅琊兵紛紛被趕下來，頓時惱羞成怒。
「老虎哥，讓城下給我準備大火油灌。」
把春秋放在身邊，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走出門樓。
咱們現在的實力，終究還是有些薄弱。
與此同時，徐盛站在城下，指
「回稟公子，我叫張牛兒！」
莒縣，是徐盛老家。
聽到蕭建的命令，琅琊兵齊聲吶喊，在隆隆戰鼓聲的催促下，朝著東武縣城撲來。
看了一會兒，他就有些頂不住了。
從遠處，傳來一陣銅鑼聲。
這種情況下，蕭建恐怕很難保持冷靜。
此時，蕭建已經下令雲車投入戰場。
礌石從城頭上飛落下來，砸在一名琅琊兵的頭上，頓時腦經迸裂，血肉模糊。
張牛兒二話不說，拿起火把就湊過去，把火油灌外面的乾草點著。劉闖抬頭，看了一眼正緩緩靠過來的雲車，踏步猛然一個旋身，大吼一聲之後，連酒瓿帶火油，足足三四十斤的火油灌，被他一下子甩出去。火油灌在空中劃出一個奇美的拋物線，如同一團巨大的火球，蓬的就砸在雲車上。
「再找一個人，一人一支火把，跟我來。」
又是一聲呼喝，一根根需兩人合抱的樹榦從城上砸下去，砸的琅琊兵血肉模糊。
梆，梆，梆……
不但要讀，而且還要盡量弄明白其中的含義。
但他必須要承認，想要弄明白劉陶的註疏，實在是太過吃力。
琅琊兵在付出數百傷亡之後，如潮水般退卻。
他們把火油撞在陶罐里，然後用乾草裹在上面，點燃乾草之後，用投石車投擲城外。十數架投石車嘎吱響個不停，火油灌如同雨點般飛出去，落在人群中，空地上，陶罐粉碎，遇到火焰頓時燃燒起來。剎那間，東武城外濃煙滾滾，那景象看上去，就如同後世的戰場一般。
蕭建晝間損失頗為慘重，我看他已經快壓不住火氣，估計很快就會發動總攻。
剎那間，那雲車便燃燒起來……不等雲車上的琅琊兵反應過來，又一個火油灌擊中雲車。
劉闖大吼一聲，抬手抓住一個琅琊兵，把他扔下城頭。
劉闖的古文功底並不是特別好，看春秋已經感到吃力，若再想弄明白劉陶的註疏，便更感吃力。
「孟彥，我來助你。」
城頭上，響起一陣呼喊聲。
接下來的三四個小時，必然會非常艱苦。
趁著這機會，徐盛已經命人敲響戰鼓，嗚咽的號角聲，撕裂寂靜的深夜，在城樓下境界的東武兵卒，立刻齊聲吶喊，衝上城頭。
劉闖在城門樓上休息，城中治安，則交給步騭和黃珍負責。
酒瓿頓時粉碎，火油打濕雲車。
幾乎是在第一時間，武安國就控制住城中那些潑皮閑漢。有他帶隊巡視，劉闖倒是頗
「公子，此戰過後，是不是就可以攻取琅琊縣？」
劉闖必須要頂住琅琊兵的全力進攻，等待太史慈伏兵出現。
蕭建忍不住了嗎？
其實，不知是張牛兒如此想。
張牛兒手持一副弓箭，站在城頭上朝琅琊兵散射。
城上所有的兵卒，都已經放鬆下來，朝著那些琅琊兵不斷射箭。
由於雲車的出現，城頭上的軍卒本來有些慌亂。
「公子威武！」
有道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公子，蕭賊發動總攻了！」
蕭建再也無法忍耐。
劉闖說著話，便衝進人群中。他一手持刀，一手抓住一個琅琊兵，把那琅琊兵當作盾牌，劈砸摔打，如同一頭瘋狂的暴熊，沖入人群之中。所過之處，就見血肉橫飛。劉闖出手狠辣，而且絕不留情。死在他手下的琅琊兵，竟然沒有留下一具完好的屍體。在他身後，徐盛已經高聲呼喊：「弓箭手，放箭！」
「啊！」
他回到東武縣城，就迅速接手了城中治安。
「公子威武……」
「喏！」
劉闖一怔，旋即大聲喝道：「敵襲，文向，擊鼓鳴號！」
只是，在如今這種時候，他也實在是不好承諾什麼。未來的路怎麼走？他還沒有一個妥善的解決之法。如今進入北海，就困難重重。將來想要獨霸一方……想一想，還真有些頭疼。
劉闖喘了口氣，走到女牆后，探身向城外眺望。
許褚衝上城頭，見劉闖舉起一根滾木朝城下砸去，便要上前幫忙。
說實話，這《春秋》的內容艱澀難懂，而劉陶的註疏，也頗有些晦澀。
劉闖說著話，便大步流星，來到城牆的死角處。
只有調動蕭建所有兵馬投入戰場，才能夠做好最後一擊的準備。
徐盛正帶著人在城頭上巡邏，看到劉闖，便停下來行禮。
周倉渾身是血，跑到劉闖身前。
劉闖深吸一口氣，呵呵笑道：「哪有那麼容易……咱們能佔據東武，已經觸動蕭建神經。似琅琊縣，乃至於姑幕縣，相對荒僻，即便是佔領了，也不會觸怒旁人。這些地方，本就像那種無主之地，所以佔了無妨。可若是奪取海曲、陽都、莒縣這些地方，恐怕曹操和呂布，都不會同意。
哪個敢後退一步，格殺勿論。」
「傳令三軍，準備迎敵。
許褚跳腳大罵：「第二個火油灌是我扔的！」
從城牆外，突然間竄上來百余名軍卒，頭戴紅色抹額，胳膊上系著紅色綢緞，清一色繯首刀，衝上來，便一陣瘋狂砍殺。
話音未落，他如
「好！」
不知不覺，城頭刁斗三響，已是三更。
與此同時，城外蕭建大營中，突然燈火通明。
「嗯！」
二十斤裝的酒瓿，共有二百余個，裏面都裝滿火油，而後用乾草包裹住，存放在馳道上。許褚抽調了一部分輜重營的軍卒，把火油灌堆放在城門樓的兩個死角，能避免被投石車擊中。
這時候，許褚已率部衝上城頭，走到劉闖身邊低聲問道：「孟彥，情況如何？」
古有關羽夜讀春秋，今日我就來個疆場夜讀春秋……劉闖的平靜和沉穩，也使得城頭上值守的兵卒，鬆了口氣。看劉闖這麼平靜，他們心裏也就沒那麼緊張，有條不紊在城頭上巡邏。
火油灌砸在琅琊兵身上，頓時把對方變成一個火人，在戰場上嘶嚎翻滾。
「為什麼不幹脆佔領莒縣，亦或者奪取海曲和陽都？」
身邊箭矢，已經射光兩個胡祿，也就是一百支利矢。
在傍晚時分，伴隨蕭建最後一輪攻擊失敗，雙方終於停止了戰鬥。
這面子，恐怕也很難過去。
集琅琊精銳兵馬，圍攻東武一座小城，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可是至今卻沒有任何收穫……
就在劉闖和徐盛談話的時候，忽聽遠處傳來一聲慘叫。
「放滾木！」
所以劉闖認為，蕭建十有八九，要孤注一擲。
劉闖看了一會兒書，也有些乏了。
大約在一個小時之後，琅琊兵向東武縣城發動了第二波攻擊。
經過日間鏖戰，蕭建也知道，對手並不容易對付。所以在傍晚最後一次攻擊的時候，他選出一百名軍中悍卒，悄然來到濰水上游潛伏下來。待天黑之後，這些人順著濰水來到東武城下，貼著城牆根，才算躲過城上兵卒的眼睛，想要趁著後半夜對方守衛鬆懈后，發動偷襲。
只是，雙方都已經殺紅了眼，琅琊兵在蕭建的督率下，已不懼生死，輪番向東武城門攻擊。
劉闖拎起一個火油灌，抓住上面的草繩，「張牛兒，給我點火。」
這縣城裡有那些人危險，亦或者有誰喜歡聚眾鬧事，武安國心裏，好像明鏡一樣。
劉闖面無懼色，劈手從一名琅琊兵手中搶過一口大刀，拖刀便將那琅琊兵劈成兩半。
從晝間無數次攻擊來看，東武縣城裡的兵力，並不算太多。
「老虎哥，可敢與我比試？」
劉闖在此之前，已經命人搜集酒瓿。
「停止放箭，停止放箭！」
車后的琅琊兵，更死傷無數，倒在地上哀嚎不止。
方才，在琅
劉闖讓許褚所部休息，而後率領本部人馬，在城下候命……日間一場大戰，東武兵死傷數百人。不過，琅琊兵的傷亡更加慘重，據劉闖粗略計算，他們的傷亡，至少在一千人以上。
東武縣城的庫房裡，存放了大概有五萬斤的火油。
「文向，今夜由你值守。
「喏！」
兩個琅琊兵被他一腳踩碎胸骨，口中噴出血霧，立時斃命。
方才不過是他在試探，接下來肯定會加強攻勢。老虎哥，剩下的就靠你了……只要能撐過兩天，蕭建兵勢必然減弱。到時候就放狼煙通知子義，咱們內外夾擊，務必將蕭建擊潰。」
梆梆梆梆！
兩名頭戴紅色抹額的琅琊兵，惡狠狠撲向劉闖。卻見劉闖探出雙手，蓬的便攫住兩人手臂。
東武城上，燈火通明。
「遵命！」
「今日一戰，不過是開始。
看起來，他並沒有我想像中的那麼能忍……既然你已經發力全攻，那我也就不必在留有後手。
不等劉闖解決亮兩個琅琊兵，就見四五個琅琊兵大聲吼叫著向他撲來。劉闖一急，頓足一個暴熊擔山的動作，手上兩個琅琊兵竟被他一下子掄起來，狠狠砸向對方。那四五個琅琊兵沒想到，劉闖會如此兇悍。砰砰兩聲響，被砸到在地。不等他們站起身來，劉闖已經衝到近前。他雙腳踩住兩個琅琊兵的胸口，腳下一個千斤墜，大吼一聲，兩腳向下頓時一沉。
許褚雖然勇猛，但遠不如徐盛心細。
整座雲車，被熊熊烈焰包裹起來，車上的軍卒，凄聲慘叫，從近十丈的雲車上縱身跳下……
很顯然，蕭建沒有孤注一擲，把所有兵力投入戰場。站在東武縣城頭，可以清楚看到蕭建的中軍大陣，並沒有出現波動。也就是說，在這個時候，蕭建依舊保持著幾分小心……琅琊兵輪番攻擊，如潮水一般，一波波衝擊東武縣城門。隨著雙方交手日趨白熱化，劉闖有意識吸引蕭建不斷投入兵力，漸漸的，雙方就打出了火氣。蕭建從最初的克制，漸漸有些騷動。
十數輛雲車，緩緩向東武城牆靠攏過來。
他身高臂長，有著先天優勢。
能奪取北海、東萊便已經是極致，再要貪心，恐怕……文向有沒有聽過一句老話，貪心不足蛇吞象。那蛇就那麼大的胃口，卻想要把大象吞掉。結果，就算他吞下去，也要被活活脹死。
估計明天會非常難熬……我們必須要正面承受住蕭建的所有兵馬……到時候，大家都要做好拚死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