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殺青州
第246章 匹夫不可奪志（二）
他冷笑道：「二兄莫不是因為劉闖放過坦之，故而心中親近？」
只是當時曹操根本沒有把劉闖放在眼中，劉備的一句話，便使他下定決心，派出李通征伐劉闖。
劉闖依舊跨坐馬上，一手持巨闕寶劍，一手挽著韁繩。
「哈，那我倒要看看，你能奈何於我。」張飛說完，縱馬便衝過去。
可是這麼被關羽攔住，張飛又覺得顏面無光。他倒不一定真的是要去和劉闖交手，只想去羞辱劉闖一下。可現在，他是騎虎難下。周圍無數雙目光盯著他，他這時候要罷手了，豈不是被人看作是怕了劉闖？若關羽不攔他，他說不定也就是耀武揚威一番，便收兵回營去了。
那不是吹出來的名聲，而是劉闖這三年來，實實在在，殺出來的威名。
畢竟，人是名，樹是影。
即便呂布多次讓曹操吃虧難堪，好幾次壞了曹操的大事。可是在白門樓上，他還是動了愛才之心。如果不是劉備的落井下石，呂布未必會真的被殺。也正因為此，當他看到劉闖的時候，頓生愛才之心。雖然劉闖一樣是讓他多次難堪，但曹操這個時候，還是忍不住讚歎。
你攔住他也就算了，何必要與他交手？豈不是被外人恥笑，我們兄弟三人不合嘛……
他今天之所以會來，並非以降將的身份。
聽上去，劉備好像是秉公而斷。
關羽說的道理，他明白。
可這個對手，便是劉備一手造成……
更不要說，劉闖身邊還有鍾繇跟隨。
「翼德，你休要在此胡鬧，若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越兮胯下馬蠢蠢欲動，手中大戟橫在身前，一雙眼睛牢牢鎖住劉闖，只要劉闖有半點異動，他就會毫不猶豫衝上前去。
你若是過去尋釁劉闖的話，鍾繇顏面何存？換句話說，你得罪了鍾繇，必將得罪整個潁川世族。
關羽或許算不得一個好父親，但他卻終究是一位父親。對關平的愛護，以及早年間對關平缺少關愛而產生的愧疚，都使得關羽極為敏感。張飛三番五次挑動關羽的痛處，也使得關羽惱怒異常。他和張飛本就有一些矛盾，見張飛如此霸道驕橫，丹鳳眼一瞪，心中便生出怒意。
然則現在，情況卻好像發生了一些變化。
蒲姑陂一戰，劉闖可謂是殺出了威名。
「孟彥，這可是我第一次見你。」
就這樣，劉闖和曹操的第一次相會，便在淮陰城外匆匆結束。
「翼德何出此言？我今日阻攔於你，乃是為兄長名聲考慮，你何以
四周雖然儘是曹兵曹將，更有無數雙仇視的目光，在看著劉闖，可劉闖看上去卻毫不在意。
哪料想，他正在和陳登聊天的時候，忽聞張飛帶著人要去找劉闖麻煩，頓時大驚。
張飛一聲怒吼，掌中蛇矛槍一振，便要衝上去。而關羽也不想贅言，單手大刀向外一翻，撲棱刀口沖外。
怪不得人頌他『飛熊』之名，雖無奉先之俊俏，卻比虓虎更顯威猛氣概，不愧是中陵侯之後。」
不過，劉闖這種倨傲，又讓他無話可說。沒錯，他又不是降將，何必把自己的姿態放低呢？
哪怕是最剛烈的程昱，亦或者足智多謀的郭嘉，他們會認為劉備是曹操的心腹大患，但對他卻沒有太多惡感。哪怕是在劉備離開許都，前往徐州就職的時候，二人也只說不可將其放走。
翼德不曉事，難道你雲長也不曉事？
不過，他馬上就調整了情緒，「孟彥，可不管怎樣，你我而今，終歸是見到了。」
或許不是所有的潁川人會對他心服口服，但是他的態度，卻能夠影響到許多潁川人的想法。
他可不想來迎接劉闖，於是便跑去陳登的軍營中吃酒。
鍾繇，潁川四長鍾氏之後，己身更是當今名士。
眼見張飛和關羽交手，他心中即感到慶幸，但同時又覺得有些不滿。
他催馬迎上去，與曹操見禮，「曹公，奉天子制詔，北海相，揚武將軍劉闖，已棄城前來。」
但……
似歷史上他對關羽的愛護，可說是少有人能及。
劉闖抬起手，頓時引得曹操身後眾將一陣騷亂。
他非常討厭劉闖，但更加討厭劉備。
不過，劉闖可以倨傲，鍾繇卻不能這般。
若非劉備造謠，劉闖何至於流落他鄉，最後和曹操成為對手？以至於鍾繇不得不站在劉闖的對立面……這種痛苦，只有鍾繇心裏面最清楚。同時，又因為鍾繇在潁川世族中強大的號召力，造成八成以上的潁川世族，對劉備心存不滿。嗯，是不滿，而不是單純的忌憚……
他沒有劉備的俊美，但是卻別有一番氣度。
可問題是，劉闖是受天子制詔而來……也就是說，他即便是打敗了，也不是張飛可以前去尋釁的尋常角色。這弄個不好，會牽累劉備。真若是傷了劉闖，最後倒霉的，一定是劉備。
所以，臧霸等人是最巴不得劉闖死掉的一部分人。
如果，如果沒有北海國這一段經歷，劉闖是真的願意，和曹操化干
不成想，當他來到城外的時候，卻被關羽阻擋。
「主公，此兒驕橫，何不把他留在這裏？」
本以為能夠藉此機會，取劉闖的性命……那料想那一份制詔，把他所有的美好想法破滅。
鍾繇只覺一陣頭疼，看著劉闖，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今日，我總不能讓你肆意妄為。你若想要去尋劉闖的麻煩，我必定阻攔。」
「孟彥……」
張飛道：「即非心存親近，何不與我一同前去？」
他跟隨曹操，匆匆來到淮陰城外。
劉闖也笑了！
別的不說，就憑他和呂布幾近齊名的『飛熊』之名，便足以讓曹操帳下眾將，感到有些膽顫。
鍾繇看到曹操帶人策馬而來，連忙向劉闖提醒。
眼見二人就要翻臉，一匹快馬從遠處疾馳而來，「翼德，雲長，你二人與我住手！」
劉備今日也知道劉闖要來，心中頗有些不快。
你張飛好歹是關平的長輩，不說去寬慰關平，反而屢次以關平的事情來說事。
神氣的胖子嗎？
頭戴束髮紫金冠，紫金冠上倒插兩根稚雞翎。
曹操沒有挽留劉闖入淮陰城休息，劉闖更沒有在淮陰城滯留的意思，便帶著夏侯蘭等人，渡河而去。
潁川世族對劉備的態度，曹操非常清楚。
這孩子的脾氣，倒是與大兄極像！
那魁碩的身材，跨坐象龍馬上，猶如一尊神祗。
劉闖在鍾繇的陪伴下，勒馬于淮水之畔。
「翼德，還不帶人回去……雲長你也是，既然知道翼德的脾氣，便讓他一下，又有何妨？」
劉闖心中也不禁有些感嘆：曹操這個人，真的是很容易讓人心生親近。他的氣度，他的胸懷……要知道，這徐州一戰，劉闖殺了他多少人？更不要說，在高密更擊殺了曹操的救命恩人樓異。
關羽托刀猛然向外一送，就聽鐺的一聲，便架住了張飛的蛇矛槍……
品嘗過醒掌殺人劍，醉卧美人膝的美妙滋味之後，他又怎甘心在居於人下？
在劉闖正前方大約百步外，兩隊兵馬對峙。
「奉孝，那白色裘袍之人，便是劉孟彥嗎？」
嗯，可能這就是所謂的奸雄氣概！
曹操的眼中，閃過一抹不易覺察的失望之色。
可實際上，卻有些偏向張飛。
同時，他眸光中閃過一抹古怪之色，朝關羽看了一眼后，便笑道：「玄德自去行事，休要擔心。」
曹操身材矮小，看上去也就在170公分左右。
曹操
不要小看這份鄉黨的力量！
你當初造謠說，劉闖是『背主家奴』，可劉闖是實實在在的中陵侯之後，更是我潁川一份子。
包括郭嘉在內，也是如此。
「如此，闖便告辭！」
劉備當然也清楚這一點，連忙備馬，帶著陳到趕來阻止。
哪知道，劉闖嘴角卻微微一翹，面帶倨傲之色，依舊騎在馬上，絲毫沒有要下馬相迎之意。
關羽眉頭微微一蹙，嘴上雖不說什麼，但心中卻感到不滿。
張飛胯下烏騅馬，掌中蛇矛槍，看著對面一身鸚哥綠戰袍，雙目微合，單手托刀的關羽，厲聲喝道：「二兄，劉闖與我兄弟仇深似海，哥哥對他更恨之入骨，你何以要阻攔於我？」
曹操也只一笑，並未深究。
若劉闖是降將，那你張飛怎麼尋事，我都不會阻止。
關羽是好心，可張飛卻不太領情。
劉備縱馬上前，來到關張二人之間。
他身上只佩戴一口巨闕寶劍，八音椎和甲子劍則放置在一匹馱馬上，根本沒有要取下來的意思。
別忘了，劉闖和潁川世族之間的關係。以前潁川世族或許和劉闖敵對，但現在劉闖已經低頭了，他們又豈能沒有防範？真要是劉闖在路上發生意外，那也就等於說，曹操和潁川世族，徹底反目。至少在目前階段來說，曹操還沒有做好，和潁川世族徹底反目成仇的準備……
曹操如何不明白郭嘉這句話的意思，心裏也不禁苦笑。
「玄德公，切不可讓三將軍肆意妄為。
只怕未必……
關平兩次被劉闖俘虜，兩次釋放……不管劉闖是出於什麼心理，這份情意，關羽會記在心裏。
這樣發展下去，實非一樁好事。
鍾繇又怎會眼睜睜看著你張飛來挑釁劉闖？
曹操手下對劉備心存反感的人不在少數，其中尤以鍾繇對劉備深惡痛絕。
可是他方才那一句話，卻觸怒了關羽。
曹操眉頭一蹙，扭頭回身看了一眼，才使得眾將平靜下來。
關羽本來是心平氣和，並不想和張飛翻臉。可張飛這一句話，卻說中了他心裏的痛處，頓時勃然大怒。
話音未落，張飛縱馬已經到了近前，蛇矛槍唰的便刺向關羽。
郭嘉認為，你劉備對我們『潁川人』造謠，就是打所有潁川士子的臉。雖然劉闖很討厭，但你劉備造謠生事，品行不端，更讓人厭惡。討厭和厭惡，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也代表著郭嘉對劉備的一個態度。當然了，如果劉闖是個普通人，郭嘉或許不
曹操搖頭道：「宣高何出此言？劉北海奉天子制詔，你們休得胡來。」
郭嘉知道輕重，發了一句牢騷后，便不再言語。
而劉備在分開關張二人之後，也不去理睬劉闖，徑自催馬來到曹操面前，「司空，雲長翼德不過是在打鬧，並無其他意思，還請司空見諒。今日皇叔前來，我便不去迎接，回營去了。」
「曹公，其實咱們在三年前，便可以相見。」
他眸光閃閃，似乎想起了什麼事情，嘴角微微一翹，清秀面容上浮現出一抹古怪的笑意……
「孟彥，曹公來了！」
劉闖輸了嗎？
「這個……」
他說著話，在馬上與曹操一拱手，「闖為漢臣，自當忠於天子。今天子相召，闖實不宜繼續滯留于徐州。便不入城，與曹公就此分別。他日咱們在許都再見時，闖定要與曹公痛飲。」
有時候想想看，潁川世族在曹操帳下的力量，實在是太大。
郭嘉眼皮子翻了一下，旋即耷拉下來，「除了這胖子之外，又有能如此神氣？」
可不可以把以往的不快，一筆勾銷呢？
他說著話，催馬向劉闖行去。
「若得飛熊之勇，何愁天下不靖？」
「此兒雄壯，果非等閑。
他策馬和鍾繇擦肩而過，便來到劉闖面前。
但越是如此，他對劉備就越是看重……潁川世族對劉備的敵視，也能夠制約潁川世族的力量。
他也在上下打量曹操，看著這個在後世，爭議頗多，但又被許多人喜愛和稱讚的治世能臣，亂世奸雄。
本以為劉闖和張飛已經衝突起來，卻不成想，看到的是另一幕景象……
張飛可以考慮不周全，但關羽卻看的很清楚。
若不是他和侯成等人背叛呂布的話，這徐州的戰局，也許會變成另一幅模樣。
曹操臉上，露出一抹和煦笑容，看著劉闖說道。
他這一出現，關張便不好再動手，只得悻悻退到兩旁。
「翼德，我阻攔你，原因已經說過，我不想再說。
或許他無法改變大勢，但卻可以輕鬆的改變一個人的觀點和喜好。
關羽知道，劉闖和鍾繇雖非親究甥，卻有這麼一層關係在。
細目，橫眉，長相不是很好。而且體型略有些發胖，但氣質上，卻透著一股子莫名的威嚴。
我對他同樣恨之入骨，但不管怎樣，他現在是受天子制詔，非你我可以尋釁。」
甚至包括以程昱滿寵這樣的兗州士
同時，關平也因為這兩次被俘，心情低落沮喪。
他看著劉闖，半晌后突然笑道：「孟彥說的是，天子相召，刻不容緩，那我也就不留孟彥了！」
歷史上，在劉備和曹操反目之前，曹操的手下雖然有不少人對劉備心存忌憚，但大都還保持善意。
曹操則微微一笑，「元常辛苦。」
如果當時他接納了劉闖，也許就沒有後面，那一連串不必要的衝突……
「曹公，闖不過敗軍之將，見與不見，有何分別？」
身穿黑色戰袍，腰系黑色獅蠻扣玉帶，外罩一件月白色狐狸皮大袍，足蹬一雙黑靴。雖是在千軍萬馬之中，卻又一股子別樣的鶴立雞群的卓然氣勢。以至於曹操才一出城門，就認出了劉闖。
「翼德如此不曉事，那我就代兄長教訓你一回。」
郭嘉在一旁聽聞，心裏也不禁一動。
什麼氣度？
「奉孝，先隨我阻止衝突，迎劉孟彥之後再說。」
若說曹將之中誰對劉闖最為忌憚，恐怕便是臧霸等人。
說這話的人，正是臧霸。
可是，他卻能說忘掉就忘掉，至少這份氣度，讓劉闖也讚嘆不已。
這也是曹操頗為後悔的一件事！
劉闖前腳剛走，便有人上前與曹操道：「雖則天子相召，然則徐州大戰方息，盜匪橫行，難免……」
曹操被劉闖一句話噎得有些難受。是啊，其實在三年前，他們就有機會相見……那時候劉闖還背著流寇之名，從徐州到揚州，從揚州到豫州，橫行三州之地，只想要回鄉歸宗認祖。
「咱們許都再見。」
在他身後的眾將，頓時露出緊張之色。
這句話，實際上就是提醒曹操：你可是保證過，不會壞他性命。
曹操突然笑了！
「我乃大漢皇叔，奉天子制詔而來，並非降將，何需下馬？」
濃眉、大眼，胖乎乎的臉上，總帶著一抹淡淡的笑容，卻更顯出一種睥睨之氣概。
想到這裏，曹操也不禁在心中感慨。
原來，張飛聽聞劉闖前來，便帶著人想要尋事。
曹操而今對你我忌憚頗深，而潁川世族更對你心懷不滿。闖賊受天子制詔，若三將軍衝撞他，勢必會引發朝中老臣，以及潁川世族的強烈不滿。到時候，玄德公你可就要有大麻煩。」
不僅越兮如此緊張，包括夏侯惇、徐晃等人，也都格外緊張。
「翼德，劉闖與我等的確是仇深似海，然則他如今奉天子制詔而來，你若尋事，豈非是挑釁天子？
「那你便阻攔我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