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幽州雪
第334章 翻手雲，覆手雨
呂布尚未回答，就見黃忠閃身便到了他跟前，抬腳狠狠踹在淳于瓊的肚子上，「死到臨頭猶不知曉，區區一個袁本初，又算得什麼人物？淳于瓊，莫說袁紹，便是讓袁紹和曹操聯手，你看我家皇叔可會畏懼？今日爾等既然到了這裏，就別想再離去，等候皇叔前來發落……」
在他看來，呂布現在已經沒有了退路。
而溫侯為遼東之主，相信憑溫侯之名，定可以使遼東局勢迅速穩定。相信大將軍，也是這般想法。畢竟，大將軍和曹操開戰在即，這個時候遼東若再有風波，難免會讓大將軍疑慮。」
「無慮烏丸？」
一個鬚髮灰白，卻精神矍鑠的老將大步流星從外面走進來，在他身後，則跟隨一員大將，正是史渙。
在進入軍帳之後，呂布侃侃而談。
你以為，只有你會偷襲，難道皇叔就不會偷襲？
可話出口，卻總讓人有一些不太舒服的感覺。
用皇叔的話，這傢伙就是腦子進了水，已經傻了……皇叔能看破你的詭計，難道會沒有其他手段？
仲簡可知，我看完這封書信以後，心中是什麼感受？自我呂布出道以來，誰又真箇把我呂布放在眼裡？丁原也好，董卓也罷，還有你家那位大將軍，都不過把我呂布視為鷹犬、爪牙。
淳于瓊臉色一變，和蹋頓汗盧維相視一眼，感到有些不妙。
遼東屬國戰事，在無聲無息中拉開了序幕。
唯有孟彥，視我做親人。
城下，燈火通明。
險瀆城外，喊殺聲震天。
而史渙則躬身與呂布一揖，「奉溫侯之名，淳于瓊和蹋頓汗盧維帶來的一干爪牙，已悉數被殺。」
不管怎麼說，孟彥乃我女婿，對我更有救命之恩。要我和他為敵，絕無可能。不過，我會勸說他，讓他留守遼東，不再惹事生非。從今以後，大家若能相安無事，豈非一樁美談？」
說完，許褚一擺手，立刻上來幾名軍卒，把樓班帶下城樓。
我可以與天下人為敵，但絕不會
站在險瀆城頭，他臉上露出燦爛笑容，傳令道：「傳令下去，命夫余騎軍出擊，不必再拖延下去。」
呂布一匹赤兔馬，一桿方天畫戟，縱橫天下，何曾有過畏懼？世人皆以為，呂布為人貪婪粗鄙，有勇無謀。可若奉先真的有勇無謀，又如何能活到現在？袁紹也好，曹操也罷，誰為天下之主，我皆不在意。此前，田釋前來遊說我，以為呂布會貪戀聲名，再做那反覆之事。
片刻后，就聽呂布嘆了口氣道：「半月前，孟彥派人送了一封書信與我。」
你以為，子龍和衡若就是吃素的不成？
淳于瓊聞聽一怔，感覺到呂布話語中，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公劉，這次卻辛苦了你！」
呂布目光掃過淳于瓊三人，三人頓有一種坐立不安的感受。
不管怎樣，高句麗人一直依附大將軍，似皇叔這樣挑釁開戰，萬一激起整個高句麗的反抗，豈不是令局勢更加混亂？畢竟，皇叔雖然勇武過人，可這威望和聲名，如何比得了溫侯？」
「三位遠道而來，心意某已知曉。
這廝居然還敢用無慮烏丸來威脅？表面上看去，樓班是求饒，可實際上也是一種威脅。不管怎樣，醫巫閭山的烏丸人還是他樓班的屬下，而今蘇仆延被他扣押，如果他樓班出了事情，整個醫巫閭山，或者說整個遼東屬國的烏丸人，將四分五裂，將混亂不堪。到時候柳城蹋頓可以乘虛而入，而遼東屬國的烏丸人，便再也無法成為劉闖的助力，甚至可能成為仇人。
數千烏丸騎軍，在老羆營的攻擊下，幾乎無還手之力。
因為在他手裡，
所以，當淳于瓊看到呂布的時候，也極為熱情。而在他身後的蹋頓和汗盧維，看到呂布的時候，也不禁露出敬重之色。昔年九原虓虎，人中呂布，在草原上享有赫赫威名。呂布在北疆的聲望，是尋常人難以想象。哪怕他離開北疆已近十載，可是草原上依舊留有他的傳說。
看清楚老將軍的模樣，蹋頓大吃一驚。
爾等今日之舉，莫不是要與大將軍為敵嗎？」
汗盧維則火上澆油，直接威脅呂布。
許褚忍不住笑了，甚至不想再和樓班繼續交談。
溫侯是好意，可皇叔卻不一定能夠接受。其實我倒是以為，若溫侯執掌遼東，才算最合適。皇叔血氣方剛，入遼不過數月，便四處開戰。今他又攻取了高句麗，令高句麗王狼狽而走。
呂布好像渾不在意，目光從淳于瓊身上挪開，轉而落在蹋頓和汗盧維身上。
想當初他在徐州，哪怕我誤會他，猜忌他，可他還是拚死救了我性命，更孤身前往許都，以期保全眾人。如此明主，我等若不為他效死命，又有何面目，立於這世上？呂布身上，或許受胡風影響，但卻懂得，誰對我好，誰才是一家人……難不成，我為個袁紹，便要背叛親人？
許褚一下子便失去了和樓班交談的興趣，冷笑一聲道：「樓班小王放心，皇叔會留著你的性命，而且會送你前往無慮。不過在此之前，你還是老實一些為妙，否則休要怪我對你無禮。」
「仲簡，你休要用大將軍來壓我。
烏丸人，和其他草原游牧民族差不太多，敬重強者。
呂布說話間，聲音越來越大。
手中酒瓿啪的一聲落在地上，緊跟著就聽大帳外一陣腳步聲傳來。
呂布身披唐猊寶鎧，扶劍而立。
「黃漢升？」
哪怕呂布在中原，已經是聲名狼藉。可是在蹋頓、汗盧維之流眼中，依舊是一座需仰視的人物。
雖然後來呂布被袁紹逐出冀州，卻不影響淳于瓊對呂布的敬重。
想當年，呂布曾在袁紹帳下效力，而且與淳于瓊一起，主持過對黑山賊的戰事，彼此並不陌生。
「摔杯為號？呵呵，聲音太小了些，不如我幫你摔吧。」
他和呂布，也算是老相識。
「若是以仲簡之意，當如何是好？」
要知道，那小孔明可是一個極為善於偷襲的傢伙……當初的遼東，便是他出其不意拿下，更從此奠定了劉闖在遼東的基礎。如今，皇叔和孔明都看破了你的意圖，又怎可能置之不理？
從他扣押黃忠，奪取六股河漢軍大營兵權之後，和劉闖之間就沒有什麼緩和餘地。
「哦？」
老羆營在高順的指揮下，摧枯拉朽一般馳騁疆場。三千老羆，組成一個巨大的方陣，不斷向正面衝來的烏丸騎軍發動攻擊。三千老羆盡著鐵甲，手持刀盾，不時發出響亮的呼號聲。
呂布點頭道：「不過，還請你再辛苦一回，立刻率本部兵馬，趕往白狼堡，接手白狼堡防務。
不對，黃忠不是已經被呂布扣押，怎可能會出現在這裏？
呂布似乎又回到當年手握重兵，橫行中原時的那種氣概，見到淳于瓊三人，也只是輕輕點頭，算打過了招呼。
看著城下如同單方面屠殺一般的戰事，臉上浮現起一抹驕傲之色。
眼看著戰事已經進入尾聲，樓班好像一下子醒悟過來似地，大聲喊道：「此事小王主意，是那袁紹逼迫。
遠遠看到呂布，便急急忙忙上前招呼：「溫侯，別來無恙。」
小王也是受了田釋的蠱惑，才做出這種事情……小王對皇叔素來敬重，此次一時糊塗，還請許將軍代為向皇叔稟明。小王願聽從皇叔調遣，從此以後，無慮烏丸定以皇叔馬首是瞻。」
黃忠掃視目瞪口呆的淳于瓊幾人，露出一抹輕蔑之色。
樓班被捆得好像粽子一樣的立在城頭，臉色蒼白如紙，不見一絲血色。
丈人是我之丈人，乃我親人。若我連親人都信不過，又能信任哪個？
「許將軍，許將軍……」
伴隨著他一聲令下，城樓上，戰鼓聲隆隆作響。
……
呂布站起身來，幽幽一聲嘆息，「仲簡，你以為你那些動作，孟彥真的不知道嗎？
蹋頓說完，露出得意之色。
你把他囚禁，劉闖又怎能善罷甘休？今日與溫侯勸說，實為溫侯考慮……劉闖此人，實不適合掌控遼東。自他入遼以來，遼東無一日安寧。溫侯難道眼睜睜看著劉闖他最後不得善終嗎？」
漢升，請你率本部兵馬，即可兵出樓子山，奇襲柳城。
「他心中言：丈人所為，無需告訴我，只管放手施為。
就算呂布現在想要改變主意，恐怕也由不得他來做主。
呂布忍不住哈哈大笑，「莫非就是憑那袁熙小兒，和那張俊乂不成？」
據我所知，那黃忠乃劉闖之心腹。
許褚懷抱金背大刀，站在樓班的身旁。
哈，他袁本初也太小覷了呂布！」
蹋頓道：「我等絕非是要溫侯反覆，只不過事到如今，溫侯獨掌六股河大營，還囚禁了黃忠。
而六股河漢軍大營中，則張燈結綵，迎來一場歡宴。
醫巫閭山的烏丸人，自尋死路，根本不足以讓孟彥放在心上。從你挑撥離間，遊說勸降我的時候，孟彥就已經知道了你的心思。你道史渙真箇會聽命於你？哈哈，你太小看了孟彥。」
區區蠻夷小王，居然也敢來這裏惹事生非……皇叔不去找你們麻煩便是爾等天大的幸運，沒想到卻跑過來自尋死路。可以想象，以劉闖對待異族的態度，接下來樓班會是怎樣下場。
「呂布，我乃遼西太守，是大將軍所任。
只是皇叔年少氣盛，未必肯聽從溫侯的勸說。
淳于瓊則領著蹋頓和汗盧維從軍營外走進來，就見淳于瓊滿面春風，頗有些志得意滿之色。
事到如今，淳于瓊三人如何能看不明白狀況，從一開始田釋遊說呂布，他們便已經落入劉闖的圈套。什麼呂布反覆，什麼扣押黃忠，削減兵權，都不過是呂布和劉闖演的一齣戲……若如此，那
「怪罪？」
淳于瓊臉色鐵青，突然長身而起。
樓班心知，大勢已去，連忙大聲呼喊，想要求乞活命……
「呂布，怎敢對大將軍如此不敬。」
「烏丸小王蹋頓，拜見呂溫侯。」
「溫侯若真為皇叔考慮，何不請他回來，錦衣玉食伺候。
一枚枚手斧呼嘯著在空中掠過，將迎面衝來的烏丸騎兵擊落馬下。
片刻后，他突然笑了！
可是仲簡，你可曾想過，孟彥是我的女婿。
「是啊，此乃大將軍之決斷，難道溫侯就不怕，大將軍怪罪？」
「溫侯息怒，咱們有話好好說……蹋頓單于和汗盧維單于並無惡意，他們所慮，也是為溫侯著想。」
淳于瓊道：「溫侯所言，自然最好。
淳于瓊言語間，似乎是格外尊重。
所以，樓班心裏很害怕，卻並不擔心。
淳于瓊臉色也變得越來越難看，待呂布說完，突然抓起酒杯，狠狠摔在地上。
相信這個時候，柳城群龍無首，只憑那韃虺吉和莫離兩人，皆不足以與你抗衡，可速戰速決……皇叔不日將返回遼西，我們需要一個完整的遼西，一個沒有任何動蕩的遼西，還請你多多費心。」
烏丸騎軍，本就已經被老羆營殺得丟盔卸甲，而今夫余國騎軍出現，也使得烏丸騎軍，立刻崩潰！
早已經等候多時的夫余騎軍，在麻余率領下從城中殺出，迅速加入戰局。
酒杯落地，大帳中卻悄無聲息。
說著話，呂布抓起身邊的酒瓿。
這也是老羆營的常備武器之一，鐵甲，大盾，大刀，以及人手兩支飛斧。這樣一支鐵甲軍，已隱隱有後世重裝步兵的雛形。其攻擊力，或許比不上其他兵種，但若論防守能力，卻遠遠超過這個時代任何一支兵種。在高順的指揮下，三千老羆組成了一個巨型的絞肉機，在戰場上吞噬烏丸騎軍的性命。其速度之快，即便是樓班這種見慣廝殺場面的人，也不禁心驚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