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冀州風雲動
第458章 冀州之戰第二彈（十一）
曹操輸了，也就是說河東大局已定。
高覽在安平國戰死，劉闖一直心懷愧疚。
楊維心中頓時一喜，不過臉上卻流露出一抹凝重之色，「府尊忍辱負重，維又何惜此身？」
難道說……
鍾繇發現，這小校呈報的時候，眼中儘是期望。
卻忘了，荀諶和劉陶關係莫逆！
從這個角度來說，楊維可稱得上是鍾繇身邊的心腹。
鍾繇聞聽，頓時露出恍然之色。
有的時候，鍾繇真想要感慨一聲，這命運的無常。
當然了，除了向劉闖投降之外，鍾繇還有一個選擇，便是自盡。
不過，他們之間卻不是沒有聯繫。
到了這個時候，外界的情況已經斷絕，劉闖和曹操的對決結果，也無人知曉。大家都期盼著，能夠早日結束戰鬥。投降就投降吧，能先吃一頓熱乎乎的飯菜，比什麼事情都要划算。
要知道，曹操當初割據安平巨鹿，可現在荀諶只說巨鹿，但鍾繇卻能聽出來，曹操恐怕連安平也丟了。怎麼會敗得這麼凄慘？曹操兵進冀州，可是揮兵八萬，按理說應該占居上風。
只要有了功勞，劉闖再提拔兩人，也不會有什麼人說三道四。
乍一聽，好像是在責怪劉闖。
就在這時，有小校來報，「山谷外送來一封書信，邀請府尊明日一早前往汾水亭相見。」
也就是說，他也想鍾繇前去赴宴。
當年高覽歸降之後，便把這兩人引介到劉闖帳下。
相信友若也不會逼我太甚……伯約，你回去準備一下，明日一早，隨我前去赴約。」
鍾繇也不客氣，示意楊維在亭外等候，他邁步走進汾水亭。
這傢伙在西涼聲名極響，年輕時曾率領百余襄武青壯，生生擊潰了上千馬賊，故而在西涼有『楊無敵』之稱。不過，隨著華雄徐榮呂布紛紛投效董卓，楊維也就不敢再用『無敵』之名。
鍾繇詢問劉闖，其實是想要打聽冀州戰局。
「伯約，你以為兒郎們還有決死之心嗎？」
鍾繇心裏一顫，似乎已明白了其中緣由。如果劉闖在冀州動用了那種手段，曹操戰敗倒是在情理之中。無他，那種手段實在是太過於駭人。哪怕是到了現在，鍾繇回想起來仍會感到恐懼。
荀諶和鍾繇，的確是許多年沒有在一起聚過。
楊維，有一個很牛的表字，喚作伯約。
劉闖便讓他二人在大將軍府中任職，此次荀諶出征河東，更帶了兩人前來，也有提攜之意。
這次帶二人來河東，就是為他二人爭取功勞。
可實際上，卻是一種炫耀……
想當初，劉闖逃離許都的時候，鍾繇曾恩斷義絕的對劉闖說：再相見時，我絕不會手下留情。
楊維一臉赧然，連忙道：「末將思慮不周，險些壞了大家的性命。」
早有漢軍等候在此，見鍾繇和楊維兩人到來，兩員大將早已等候多時。
汾水亭，顧名思義，便位於汾水西岸，又稱汾陰亭。
大家都是老江湖了，這種說話的藝術，荀諶怎能不知？
而且，鍾繇也
荀諶沉默了一下，「他怎能不好？前幾日他剛敗了曹操，奪了巨鹿，如今屯兵檀台，整日里忙的焦頭爛額。連康成公七六壽辰都未得前去拜見。若有機會，你還要多教訓他才是。」
鍾繇腦海中，突然浮現起平陽城外那驚天動地的爆炸。
想到這裏，鍾繇嘆了口氣，「如今我為魚肉，爾為刀俎，卻不知友若你又準備如何處置我呢？」
鍾繇實在是拉不下臉來。
「快來快來，許久未與你這傢伙吃酒，倒是想念的緊。」
荀諶早就等在亭子里，只見他身著便裝，一件月白色的大袍，頭戴綸巾，手持團扇，頜下黑須。
他們快步迎上來，躬身見禮，「高平（高槐）奉我家軍師之命，在此恭迎元常公。
當時董卓帳下多驕兵悍將，不管是呂布還是華雄徐榮魏越，哪個不是驕橫萬分？
「孟彥，而今可好？」
讓舅舅向外甥投降？
這兩個人的武力並不是很強，不過養氣初期的水準，而且也都過了最好的年紀，很難再有精進。
但誰又能料想到……當年那個狼狽而逃的小傢伙，如今已崛起北疆，成為一個能夠與曹操相抗衡的霸主。而那時候稱雄的諸侯們，劉表死守荊州，毫無進取之心；孫策被人所殺，早已魂歸九泉。袁紹偌大基業，已煙消雲散。剩下那個劉備，惶惶如喪家之犬，寄人籬下。
但他現在說的這個辦法，卻讓鍾繇一聲苦笑。
我這次倒是輸得不冤枉，是我自己有些輕敵了…
他是隴西襄武人氏，曾在董卓帳下效力。
當初他來到聞喜的時候，也不是不知道劉陶和裴氏的那麼一層關係。
公是公，私是私，大家誰也不會把公私摻和在一起……這，也許就是後世所言的名士風範？
楊維知道，鍾繇需要一個台階。而他何嘗不是希望藉此機會，能有一個好東家？
老奸巨猾，能趨利避害，怎可能為曹操盡忠？他在等待一個機會，一個劉闖給他下台階的機會。
其實，鍾繇也好，楊維也罷，都知道第二條路才是正確選擇。
第二天，鍾、楊二人帶著一隊親隨，來到白波穀穀口。
「元常，怎這麼晚才來？」
他是個聰明人，『無敵』這個綽號，實在是太拉仇恨。
請元常公雖我等來，軍師在汾水亭已備好酒菜，言要與元常公敘舊……」
不過由此也可以看出，楊維當初在西涼軍中，還是頗有地位……李傕把楊維招攬之後，這傢伙曾在長安城下，硬抗呂布二十回合，最後在其他人的幫助下，靠著人數優勢把呂布趕走。
只不過，當時曹操占居了上風，鍾繇也就沒有在意這件事情。在他看來，哪怕裴茂師從劉陶又如何？劉陶已經故去，裴茂也不再人世間。這層師生關係，還有誰會在意，或者看重？
曹操居然敗了，他居然輸給了劉闖？
「也罷，便我身死，且為大家求一生路。
董卓死後，作為西涼軍中的一員大將，李傕對他頗有好感。
鍾繇心裏嘆了口氣，雖未接過書信，也知道是何人所書
「回復過去，明日我當準時赴約。」
可鍾繇什麼人？
兩個老狐狸，都不是那愚蠢的人。
經此一戰，楊維聲名大振。
看著那小校歡天喜地的跑去回復，鍾繇不由得苦笑搖頭。
高平、高槐，是高覽的堂弟。
高槐要留守軍中，於是便由高平帶著鍾繇楊維一行人，來到汾水河畔。
……
如果一開始被困白波谷的時候，這些曹軍士兵說不定還能做出拚死之事。可現在……被困十余日，沒吃沒喝，一個個餓的面黃肌瘦。肚子吃不飽，又何來的鬥志？別看楊維這麼說，可實際上他自己都沒有這個信心。聽得鍾繇這麼反問，楊維咧嘴一笑，便閉上了嘴巴。
所以，在回到燕京之後，便決意要提拔二人。只是荀諶卻攔阻劉闖，認為冒然提拔，不但會引起其他人不滿，說不得還會讓兩人產生驕橫之心。劉闖的手下，大都是那種一步步爬上來的人，靠的是才幹和功勛。高平高槐的資歷不足，又無特別顯赫的功勞，也無法重用。
特別是漢帝東歸后，楊維就越發不看好李傕……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鍾繇奉命出任司隸校尉，安撫李傕。鍾繇何等眼光，立刻就發現了楊維的存在。此後，他經常與楊維互通書信，噓寒問暖，令楊維感激不盡。李傕死後，楊維便投靠了鍾繇，並且助鍾繇平定關中匪患。
這年月里，哪怕明天就要生死相見，今日你我是好友，也可以把酒言歡。
軍心，已經渙散！
他閉上眼睛，露出一抹苦澀笑容，「聞喜裴氏，何以反我？」
也難怪，鍾繇看中了曹操，而荀諶則輔佐袁紹，兩人之間關係敵對，自然不可能產生太多交集。
可兩人都不願說出來，其中的原因，也極為複雜……
站在鍾繇身後的一員武將，忍不住低聲道：「昨日已經有人開始殺馬充饑，估計用不得多久，兒郎們就會徹底崩潰。當務之急，只有兩條路。趁著大家還有些心氣，拚死衝殺出去。便是戰死疆場，也好過整日里提心弔膽，連睡覺都要睜著一隻眼睛。如此下去，死路一條。」
鍾繇的語氣有點沖，不過荀諶卻不甚在意。
「府尊，再這樣下去，兒郎們恐怕堅持不得太久。」
兩人寒暄過後，鍾繇便詢問起了劉闖。
他與鍾繇，誰也沒說第二條路。
可是……
鍾繇嘆了口氣，挺起胸膛來。
「喏！」
只不過，這兩人卻生就一副好皮囊，長的儀錶不俗，相貌堂堂。
左右大家心裏都清楚是怎麼回事，只是在臉面上，還是要表現出足夠的氣勢，也算是保全顏面。
鍾繇點點頭，一拱手，「還請兩位帶路。」
他哈哈一笑，撩衣坐下。
只是，伴隨著李傕郭汜反目，西涼軍威風不再。
「某一介敗將，自比不得友若你春風得意……谷中軍務繁忙，我總要安撫一下，才好赴約。」
曹操，敗了？
「伯約，人心思降……如此情況下，又如何突圍？」
鍾繇聞聽心裏一顫，雖竭力做出沉穩姿態，可是那嘴角的抽搐，還是顯露出他內心的驚駭。
「元常莫非忘了，那裴茂曾師從子奇，有這麼一層關係，裴氏反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