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松下參劍勁

回到西廂之時，天色還沒大亮，卻是黎明之前最黑暗的時候，徐皓月不想驚動他人，躡手躡腳的走向自己房間，路過王文昭屋外之時，隱隱聽到裏面有人在說話。

「你們放心，我有十成把握，只要我成了英若蘭的贅婿，我定會慢慢炮製她，一個未經人事的小丫頭還不是只有乖乖墮入我的彀中！」王文昭沉聲說道：「你還是快些回去，此刻雖然是大家睡得最熟的時候，也別讓人知曉我和你認識，否則就算我得了贅婿之位，英若蘭也會有所防備。」果然和老酒鬼說的一樣，徐皓月怒火萬丈，就想進去給王文昭幾拳，但想到天一亮就能在比武台上揍他，也不必急於一時，這才勉強忍住。

那老酒鬼仰頭喝了口酒，醉眼眯著點點頭說道：「不錯，我都看到了，如今你只會十三招拳法，如果明日王文昭不和你比試拳腳而是比試兵刃的話，他的鏈子槍可是一掃一大片，你無法近身，如何能勝？」

「你不可託大，姓徐的小子總是出人意表，還是在他的早飯中下藥穩妥些。」這話語陰沉無比，卻是英鐵烈的聲音，徐皓月聽了肚子暗罵英鐵烈無恥。

就因為眼神有情意？這老酒鬼還真是古怪，不按常理出牌，看他如此關心英家的事，一定和英家有莫大的關係，但此刻他不說，徐皓月也沒辦法。

「那好，我和二哥就等你的好消息！」英鐵烈說完腳步聲響起，徐皓月急忙閃身到一旁的假山後面躲避，只見英鐵烈滿臉不悅之色走了出來，探頭探腦的看看四周沒人，才緩緩走遠。

天色快要發亮的時候，徐皓月總算把這三招融會貫通，老酒鬼說道：「今夜只能悟出這三招，想來對付王文昭那小子也該夠用了，你快些回去，可別又去遲了。今晚你不用來找我，若是勝了，今夜是你新婚燕爾之日，所以不用來。但如果不勝，就更不用來找我。」說罷頭也不回的隱入林中，根本不給徐皓月多說一句話的機會。

「他怎麼來路不正了？」徐皓月有些奇怪，王文昭這人除了和自己爭英若蘭這點不好之外，其餘的也還好，雖然做事只顧自己，但從後世來的徐皓月已經太習慣了，後世像王文昭這樣的人滿大街都是。

那老酒鬼在昨晚那株松樹下等候，見到徐皓月走近，劈頭第一句話就是：「你今日倒是大顯威風，可惜招式盡露，那姓王的已經知道如何制你，時辰有限，咱們來瞅瞅如何破他的鏈子槍。」

徐皓月面色一變說道：「他會不顧身份像劉崇諫一樣堅持用兵刃？」

徐皓月睡意襲來，眼皮子直打瞌睡，但老酒鬼仍是不斷的琢磨練劍，徐皓月也不好意思打瞌睡，手指狠狠的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略略清醒一些。

老酒鬼看完之後沉吟片刻道：「你這劍法倒是和太極拳差不多，應該是從太極拳中演化而來。」徐皓月點點頭，心中很是欽佩老酒鬼在武學上的造詣，只見老酒鬼也折了段樹枝，拉開架勢自己演示起來，耍幾劍又坐下思索片刻，兩個時辰之內，老酒鬼沒有說一句話，不停的在琢磨著。

徐皓月心中也開始暗暗替英若蘭著急，皺眉看了看老酒鬼問道：「那你為何要選我？還有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何對武王山莊的事瞭若指掌？」

想起老酒鬼說王文昭的話來，徐皓月忍不住將耳朵貼在窗戶上聽了起來。

「時辰無多，閑話少說，小子，你會使什麼兵刃？」那老酒鬼也不再多說別的，盯著徐皓月問道。

「正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枕邊人如何能防？況且還有英鐵勇和英鐵烈在明處。王文昭這小子口蜜腹劍，旁人都被他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蒙蔽，英丫頭昨晚第一次見他，就受了他的蒙蔽，以為他是個彬彬有禮的君子。可惜他棋錯一著，讓老酒鬼聽到他和英鐵烈的說話。」那老酒鬼沉聲接著說道：「武王山莊此時看起來風光無限，但外有清淮軍，內有白眼狼，危機四伏，英丫頭身邊要是再來一個王文昭這樣的人，可就大大的糟糕。」

徐皓月有些遲疑地說道：「就算王文昭做了贅婿，以英小姐之能也不是那麼容易被人控制的。」

「嗯，這劍法和太極拳果然形意相通，一般的重意不重招，重勁不重力，以柔克剛、后發制人、四兩撥千斤，我思索了半天，也只想到三招劍法勁力的變化，咱們來喂喂招，你且參悟這三招劍勁的變化。」老酒鬼總算開口說話，跟著樹枝一揚，招呼徐皓月和他拆招。

徐皓月心中沉思起來，崔翰倒是教過自己一些刀法，但是自己使得很爛，跟著想到既然老酒鬼能明白太極拳的奧義，那太極劍也一定能夠想到其中關鍵。當下徐皓月折了根樹枝當作長劍，心中思忖片刻，緩緩將太極劍法使了出來。

四十二式太極劍當年徐皓月雖然學過，但是遠遠沒有太極拳練得純熟，從起勢開始，揮舞之間更是生澀，老酒鬼看著眉頭緊鎖，挨到四十二式劍法使完，徐皓月也不知道自己使得對不對，中間倒是有不少招式給忘了，他便隨意補上幾招。

徐皓月微微一愣說道：「老酒鬼，你今天都看到了？」

這裡是武王山莊西廂的一片後山，很多奇形怪狀的松柏林立，不少怪石點綴其中，在月光的照耀之下，倒有幾分閑松鶴谷的感覺。

徐皓月忍不住啊了一聲，只聽那老酒鬼繼續說道：「英丫頭為了護住莊主的位子，想出了招贅婿這個法子，本來是極好的，可惜英鐵勇和英鐵烈也有自己的打算，王文昭受他們之託而來，想讓這小子做了贅婿之後，逐漸控制英丫頭，進而重掌武王山莊的實權！」

那老酒鬼嘿了一聲說道：「那晚看到你和英丫頭他們在花園裡說話，你看英丫頭的眼神很有情意，絕不是假裝出來的，和我年輕時候一樣，所以選你！」他頓了頓接著說道：「我是什麼人你不用知道，記著一定要幫英丫頭就可以了。」

入夜，又是一個明月高掛的好夜，徐皓月好不容易把英吉這個跟屁蟲打發走，在床上躺了片刻，起身悄悄的出了屋子，朝著昨晚的松林而去。

「成敗在此一舉，我睡不著想了一夜，覺著還是下藥妥當，二哥他也是這個意思，所以我才親自來問問你到底有幾成把握。」英鐵烈在屋內走來走去，似乎很是焦急，「若是被姓徐的小子勝了，我和二哥的謀算不就白費了么？」

樹枝相交，老酒鬼的樹枝上一股綿力傳來，徐皓月只覺得自己手上不論是直刺還是橫削的力道都好像石沉大海一般，被他的綿力化解，跟著一股引力傳來，帶著自己的樹枝轉動，最後便是猛的一股巨力反襲而來，徐皓月手中樹枝便震得脫手。

老酒鬼輕咳一聲沉聲說道：「他是英鐵勇和英鐵烈找來的人！」

「那小子武藝我已瞭然于胸，和他比試兵刃必勝無疑，若是下藥反而會被英若蘭看出端倪來，不好收場。」王文昭壓低聲音說道：「你這個時候來找我不怕被人發現么？」

這三種力道和太極拳中的卸、帶、推倒是極像，徐皓月隱隱有些頓悟，和那老酒鬼便在松林之中反覆拆解、演示起來。

老酒鬼怪眼一翻說道：「十有八九會，這小子本就來路不正，做事狠辣不會留手，好在今日英丫頭讓最後一場比試延後一日，否則你已經敗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