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青堂羌李慶

沉思了片刻，徐皓月眼光望向了正陽，皺眉問童虎頭道：「正陽原本是周將白延遇鎮守，這趟白延遇有沒有隨軍一同出征？」

徐皓月微微一愣，但也不以為意，他想起李慶所說的可能是宋代著名的神臂弓的做法，他曾經看過神臂弓在《夢溪筆談》中的記述，此弓弩的確是西夏党項羌人發明獻圖給宋朝才研製出來的，假如李慶能制出神臂弓來，那白甲軍又會多一樣利器了。

英山，天堂寨。

英蕪玉還沒說完，徐皓月哎喲一聲，一拍自己腦門，自己真是掛萬漏一，這地雷何必非要用鐵打制呢？論殺傷力和成本而言，陶罐便宜，而且爆炸破開的瓦片一樣可以殺敵，大不了在罐內放些鐵釘、鐵片即可，英蕪玉提醒了他，造個鐵疙瘩一炸成碎片，按現在英山那點打鐵規模，是承受不起也划不來的，還不如用陶罐。

跟著英蕪玉指著身旁匠人中一個眉清目秀的年輕人說道：「他叫李慶，乃是涼州人，在周國征伐西北的時候被擄，周軍攻壽州征伐民夫，他也到了淮南，前番逃了出來，輾轉跟著難民上了英山。他本是青堂羌人，祖傳有種鍛鐵之法，或許可以改善，李慶和姑爺說說看。」

徐皓月聽了先是一愣，跟著喜上眉梢，說道：「你且說來看看。」

英蕪玉跟著說道：「還有啊，姑爺，你那什麼鐵疙瘩是要來做什麼的？中間空心，難道要裝東西么？如果只是裝東西的話，我倒是覺得陶罐就可以了，還不費力，也能節省些……」

徐皓月面色沉了下來，該來的總會來的，當下他看了看英吉，緩緩說道：「英吉，召集各營營官訓練完后，到這裏議事！再回英山城請你家小姐和仲高公子到這裏來議事！」英吉急忙去了。

正在歡喜的時候，英吉帶著童虎頭走進石屋內，童虎頭滿臉都是汗水，看來是才趕回來，還沒進門他就大聲道：「先生，周兵有動靜了！」

英蕪玉皺眉嘟著嘴道：「你們男人一說到這些打打殺殺的東西就這麼高興，殺人的東西沒有才好呢。」

英吉去后，徐皓月細細問了童虎頭周兵的動靜，得知此次周軍出兵規模大概在兩、三萬人上下，打的是李字旗號，看來應該是李重進、李繼勛或是李谷三人中的一人領兵前來，如今兵馬已經出了正陽，正往盛唐縣而來。

「我這弓弩以桑木為身，檀為秢，鐵為蹬子槍頭，銅為馬面牙發，麻繩扎絲為弦。弓之身三尺有二寸，弦長二尺有五寸，箭木羽長數寸，應該可射二百四十餘步……」李慶緩緩說道：「只是小人尚未試製，不知……」

徐皓月皺眉嘆口氣說道：「既然這樣，只有等日後再說了。」

徐皓月看了看李慶，又看了看英蕪玉，笑了笑說道：「那好，造甲房的事你不許落下，你可以去幫仲高堂兄的忙，鐵匠房就交給李慶主持怎麼樣？」

「姑爺，拿到你的圖畫之後，我便分派鐵匠房挑了十幾個鐵匠熟手，選材、煉鐵、百鍛之法，費時十多日，失敗十多次之後，才勉強打造出來這三把彎刀和一把軍刀，若姑爺只要幾把、十幾把也不算難事，但要想大量產置，只怕是太費人力物力，而且不划算。」英蕪玉可不和徐皓月客氣，嘰里呱啦說了一通，徐皓月算是明白了，費力打出來的彎刀和軍刀是用百鍛技法打制出來的，打造成本很高，不適宜量產。

徐皓月冷笑道：「看來我得去見見劉逸軒，柴榮性格剛毅，吃了這麼大的虧，一定不肯善罷甘休，為了求和，唐廷定會在背後搞鬼。」

徐皓月哦了一聲，彈了彈額頭，微微一笑說道：「虎頭，唐軍這邊有什麼消息么？」

童虎頭答道：「先鋒都將正是白延遇，五千兵馬已經離開正陽地界，中軍和后隊還在正陽地界。」

聽完童虎頭探聽來的消息之後，徐皓月望著屋內他帶眾營官做起來的沙盤陷入了沉思。

徐皓月大喜道：「小辣椒，謝謝你了，你提醒得對，就用陶罐好了。」

徐皓月打斷他的話，眉飛色舞的道：「蕪玉，你快點帶著李慶下去試製，製成了姑爺大大有賞。」李慶也是大喜，大聲應了。

徐皓月聽說他是青堂羌人，這才依稀想起來，從前關注古代刀劍的時候，曾今看過西夏瘊子甲和夏國劍的記載，後世西夏的刀劍、鎧甲舉世聞名，和他們採用鍛鐵爐鼓風用的豎式雙木扇風箱和著名的冷鍛技術分不開，而且他們還佔了個大便宜，中原地區的鐵礦之內含硫等雜質頗多，但西北之地的鐵礦含雜質很少，所以冷鍛技術才能大量應用，沈括的《夢溪筆談》中有過冷鍛的記載，但放到宋朝用冷鍛技術，卻怎麼也不能成功，現在聽李慶說了，徐皓月明白這是原料上出了問題，但可惜自己的化學不是很好，如何去除鐵中的各種雜質，他卻是一籌莫展。

那李慶又說道：「還有姑爺，我也看過我們使用的弓弩，射程不算太遠，我這裡有種弓弩，假若打制出來，或可射倒兩百步以外。」

如今白甲軍初具規模，共有十二營兵馬，五千多人，訓練了月余，算是有了一戰的實力，但周軍最少來了兩萬人馬，五千對兩萬怎麼打？英山這十萬大山倒是極好的防禦屏障，而且英山城的位置想要攻上來也是不太容易的，但如果周軍不主動攻擊，而是攻下盛唐縣、舒州、蘄州等地，呈三面包圍態勢扼住英山各條出路，斷絕英山與外界的聯繫和貿易，白甲軍只怕將會變成只能在英山、大別山一帶轉悠的山蠻了。

徐皓月打賞了一眾匠人之後，李慶等匠人也告辭出去。徐皓月欣喜非常，真要是神臂弓能造出來，配上陶雷等初級火器，白甲軍就有了在陣仗中迎擊周軍的把握，而且這些天他的月字營騎兵正在苦練騎射，輕騎兵的騎射將是日後白甲軍的另一重要力量。

那李慶漢語說得生澀，但一字一句的緩緩說來，徐皓月還是能聽懂，「姑爺，小人祖傳的鍛鐵之法或許能大量制出這兩種刀來，但小人也曾反覆試過，用小人祖傳之法，到了這裏卻無論如何不能成功，打出的刀具脆而易折，小人也不明白這是為何。」

英蕪玉終於笑逐顏開道：「這才是好姑爺。」徐皓月臉上一黑，溫言道：「原來前面我都不好啊。」英蕪玉笑了笑道：「只有小姐才當你是寶，嘻嘻，姑爺我先走了。」說完蹦蹦跳跳的去了，好像個沒長大的小女孩。

徐皓月獃獃的望著桌上的幾把打制完成的白甲軍彎刀和白甲軍龍騎兵軍刀，打倒是打出來了，但聽了英蕪玉和幾個鐵匠的話之後，徐皓月很是鬱悶。

英蕪玉嘟著嘴道：「謝我就不必了，姑爺，我不想整天造這些殺人的東西，你讓我去幫仲高少爺的忙好了。」

童虎頭撓了撓頭說道：「我聽說唐廷遣使過江求和，前面使者還在盛唐縣逗留了數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