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甲軍》第七卷 白甲歸周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天子當馭人

第七卷 白甲歸周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天子當馭人

王朴笑道:「正所謂前人種樹後人乘涼,說不定後面幾代人便連這寶藏的尾巴也沒見到,何來的英家寶藏一說呢?」
王朴笑道:「正是如此,自漢初以來,歷了多少朝代,每朝每代也有多少兵家名篇問世?難道陛下以為這武王兵法比這些兵法都要高明么?兵法一道存乎於心,士卒善戰才是根本啊。」
毒辣的炎陽下,就算站在油紙傘下也是汗如雨下,後周世宗柴榮此時站在大樑城的朱雀城樓上觀看擴建的近況。他身後自然是一群後周大臣簇擁著,人人都是汗如雨下,但皇帝不打傘,沒有一個人敢打傘的。
范質謙遜了一回,柴榮緩緩的又說道:「想到前年沒錢時候的窘境,朕當真是窮瘋了,如今征伐各地所獲,自然該惠澤於民,若明年能討平淮南,又能得更多的錢糧,朕便要疏浚大樑各條河道,讓京城水運暢通,讓京城成為天下的中心!」眾臣皆拜服,口中皆是頌揚之詞。
柴榮沉吟道:「皆因英家寶藏和武王兵法,朕欲得之而後快。」
王溥一時語塞,一邊中書侍郎、同平章事范質上前說道:「陛下,王相所言只是其中一個好處,老臣以為如今國庫充盈,擴建京城、新建皇城,都可同時而行,好處有三。」
王朴點點頭笑道:「那英家寶藏相傳是英布留下的,自漢初到現在,那英家也不知道經歷了多少代人,敢問陛下,就算這錢財寶藏再多,每代人取些來用,只怕再多的寶藏也會被用盡的吧。」
范質清清嗓子,侃侃而言道:「其一、便是王相所言的,彰顯大周皇威,雖然天下人未必人人都能見到皇城,但各國遣使來朝之時,便會見到,回去后便會廣為傳頌之,各國將震懾於我國之威嚴,而不敢心存狎侮。」柴榮微微頷首,示意范質接著說。
王朴緩緩說道:「臣觀南人諸軍諸將之中,唯有西面的白甲軍和徐皓月有一戰之力,餘人皆不足道。此刻命李重進等守住壽州,諒徐皓月也不能盡展所長。徐皓月此人原本只是英山山匪贅婿,但自起兵以來,未嘗敗績,的確令人棘手。不過臣有三策,可降伏徐皓月。」
魏仁浦身旁中書侍郎、平章事王溥上前說道:「陛下,皇城乃大周體面之事,和擴建外城一般的要緊,若要各國對我大周不再心存狎侮,讓百姓們心存畏懼,就必須讓皇城能夠彰顯皇家的威嚴。」
王朴一攤手問道:「陛下以為《李公問對》這兵法如何?」
柴榮皺眉道:「為何不能消滅白甲軍,而是要降伏呢?」
柴榮默默的聽完,跟著緩緩的鼓掌說道:「范卿果然看得更加深遠,朕之肱骨也。」
柴榮哈哈大笑道:「朕明白了,天子馭人有道,才能治平天下。」跟著看了看王朴,緩緩說道:「王卿所獻良策,朕一定採用。你這樞密副使的職位也做了許久,今日朕便升賞你為樞密使。」王朴面露喜色拜謝下去。
柴榮道:「唐代兵家名篇。」
王朴躬身說道:「陛下英明,陛下宏願,十年開拓疆土,十年安養百姓,十年致天下太平。要達此宏願,便要收服各地群雄,今後像徐皓月這樣的人物只會越來越多,陛下若能駕馭群雄,則平天下勢如破竹,若只想以殺止殺,則會步步荊棘,淮南之戰便是最好的成列。陛下若能降服身有血仇的白甲軍,天下還會有何人不服呢?」
王朴緩緩說道:「此事臣也略有耳聞,只是臣想問陛下,若是陛下祖上傳下錢財寶藏,陛下會不會取用?」
「其二,近年征戰所獲頗豐,去歲各地又獲大收,如今府庫充盈,錢糧置於府庫內終究是死物,倒不如用到該用之處。如今各地百業待興,若沒有這擴建京城的工程,這百業興盛只怕還要更多時候才能辦到。如今有了這些工程,採石、伐木、運送、冶鐵等等各業都被帶動起來,興旺了百業,有何不好?」范質接著說道:「其三,如今各地百姓之中多有流民、裁汰的冗兵,這些人窮困又無事做,如今有了這些工程,這些人才有活干,也才有飯吃,便不會生出亂子來。」
想不到柴榮話鋒一轉道:「可如今淮南又到了梅雨季節,張永德前番奏報的戰況你們也知道了,戰局不利,進兵緩慢。朕打算第三次御駕親征淮南,這次不破淮南,誓不罷休!」
王朴亦笑道:「若他不南下,其三便是以一國之威壓服白甲軍,那徐皓月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這個道理,屆時陛下許以懷柔重利,白甲軍必然舉軍降周。其三便是不戰而屈人之兵。」
「其一,徐皓月所轄不過英山、盛唐兩地,兵員、糧草均是有限,所部驍勇,源出司超所部南下之時的俘掠劫殺,白甲軍以血仇起兵,便才有這般戰力,其所依憑的便是淮南百姓。臣以為,陛下前番定下的懷柔之策甚好,只要推行下去,大周取得淮南民心,白甲軍便再無可依憑。這第一策便是斷其所憑。」王朴侃侃而言接著說道:「其二,陛下第三次南征,不必與之交戰,沿楚州而下,取揚泰兩州,水軍耀武于大江之上,威逼金陵,唐主弱懦定然求和,陛下可許以盡割淮南十四州之地方才罷兵之條件與唐主,唐主為求自保必定答允,如此那白甲軍不是降周便只有南歸一途。這第二策便是避其鋒芒,攻其軟肋。」
柴榮沉吟片刻道:「王卿所言極是,只是如今戰局于吾軍不利,朕不親往,只怕會再敗軍喪師之禍。」
柴榮怔了怔道:「卻是如此,王卿的意思是就算英家有寶藏也早就被用光了?」
王朴答道:「淮南戰事費時已久,陛下已經兩次御駕南征,這第三次便非是要成功不可的,否則便會墮喪銳氣,陛下也會英明不保。但如今各路兵馬征戰數月,已然師老兵疲,兼且淮南雨季進兵不便,軍中多有水土不服者,若是強行出兵,疫症橫行便是敗兵之禍臨頭。臣以為,此刻只能讓各路兵馬謹守城池,等到雨季之後,入秋糧收之後再用兵。到那時,南人不慣冬戰,吾軍正可迅即而進,陛下再御駕親臨,定可一鼓作氣定鼎淮南。」
柴榮笑了起來說道:「若是那徐皓月賴著不走呢?」
柴榮回頭看了看內城方向,同時在重新建造的皇宮,皺眉問道:「皇宮那邊的民夫匠人們可還能在抽調些過來這邊?」
戶部侍郎、樞密副使王朴上前說道:「陛下,此刻尚不到第三次御駕親征之機。」
柴榮隨即釋然,但仍是追問道:「那武王兵法呢?」
相較淮南的陰雨天,後周東京大樑的天氣卻是異常的炎熱,但這種炎熱卻沒有絲毫影響大樑城擴建的火熱之情,整個城市都忙動在這種營建的熱情之中,整個城市就好像一座巨大的工地一般,數十萬民夫各司己職,在大樑城原本的城牆外擴建起外城來,規模是原來的數倍。而原本的大樑城在外城建設完畢之後,將會成為內城,城內的所有百姓將遷出住到更寬闊的外城去,內城將只作為寺廟、館驛、百司官署、諸衛軍營所用。
柴榮輕笑道:「王卿,朕到覺著這皇宮建好后,未必人人都能見到。」
柴榮聳聳肩道:「朕覺著宮中的屋殿夠多的了,你們偏偏還要新建。」
王朴答道:「陛下雖然能得淮南十四州,但若說真要將白甲軍悉數消滅,卻是極難。白甲軍根基在英山,這英山十萬大山吾軍進剿卻是極難的,費時勞師,得不償失。陛下忘了先南后北之策了么?」
柴榮道:「這倒沒忘,先南后北乃是先取淮南,繼而攻打契丹,此刻契丹之主昏庸,正是用兵之時,而唐國失了淮南,斷了鹽路,必定日益窮困,只需放個幾年,一戰可降。」
柴榮哦了一聲問道:「卻是何策?」
柴榮哦了一聲問道:「此話怎講?」
柴榮哦了一聲道:「范卿還有三條道理?一一說來聽聽。」
他身後一名大臣上前答道:「陛下,皇宮那邊的人手已經是減到最低了,工期已經大大推遲,不能再減了。」說話之人卻是檢校太保、樞密使魏仁浦。
柴榮笑道:「朕當然用,為何不用?」
柴榮沉默片刻,緩緩輕嘆一聲道:「朕明白了,原來一切皆是虛妄,當時朕真的是窮瘋了,才會覬覦這虛無的財寶。高平一戰贏得兇險,朕才會以為世上有不敗之兵法,才會如此篤信這些訛言,聽王卿一席話,朕心頭的大石已經去了。」
這大樑城便是後世宋朝的都城開封,人人都言宋都開封繁榮,其實真正的締造者卻是柴榮。為了擴建大樑城,柴榮頂住壓力,連城外很多人的祖墳都命人遷走,擴建之後才有後世開封的繁盛。
王朴接著說道:「正是如此,大周得淮南之地后,國力必然增強數倍,當趁吾軍銳氣盡在之時,先一舉蕩平契丹,契丹佔據燕雲十六州,才是大周的心腹大患,而唐國等疥癬之疾,不足為慮。既然如此,陛下為何還要賭一口氣,非要費時勞師在英山這窮地方和徐皓月乾耗?若能降伏,陛下平添一支勁旅,又可得徐皓月這等名將,何樂而不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