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甲軍》第九卷 燕雲大戰

第二百二十五章 樹洞話心語

第九卷 燕雲大戰

第二百二十五章 樹洞話心語

徐皓月總算明白了,原來柴榮和自己遇到的情況是一模一樣的,這符玉清應該就是日後的小符后了吧,柴榮的話閘子打開來,便再也收不住了:「或許是思念的緣故,朕越來越覺得玉清她就是符兒,終於那晚朕喝醉了,她又在一旁照料朕,都怪朕醉酒,糊裡糊塗的便把她當做了符兒,做下了錯事……」
正說話間,那翩柔嬌美的聲音又傳了過來:「陛下,夜已經深了,傷勢未愈還是早些休息的好。」
柴榮愣了愣,跟著哈哈大笑起來,須臾笑罷臉孔一板,怒道:「徐皓月!你好大的膽子!」徐皓月嚇了一跳,果然是老虎屁股摸不得的,伴君如伴虎啊。
徐皓月扭頭一看,卻是符玉清帶著幾名宮女走了進來,身後幾名宮女還帶著食盒,只見符玉清走進身前來,徐皓月急忙起身見禮,符玉清向柴榮見禮之後,又向徐皓月還了一禮道:「原來是徐將軍在此,小女子做了些夜宵,徐將軍也一起用些吧。」
徐皓月重重的點點頭道:「末將知道了,兄長,今後私下裡末將和陛下便是手足兄弟,有人在的時候,我們便是君臣。」
柴榮嘆了口氣道:「朕比你還要過分些,這女子還是符兒的親妹子,朕的小姨子啊。所以後來朕覺得對不住她,又覺得愧對符兒,便專註于政事之上,再次親征淮南,這次又征遼,多少有些躲著她的意思。但每次回宮,她總還是一副不在乎的樣子,替朕照顧宗訓,又照顧朕的起居飲食,還是和朕有說有笑的,就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般,但她越是這樣,朕就越覺得內疚。所以她一直在宮中居住,朕卻一直沒有給她任何的名分,甚至也沒有說過一句喜歡她的話。」
徐皓月笑了笑道:「適才喝得大醉,吃下去的都到了出去,肚子里卻是餓得緊了,那末將就不客氣了。」柴榮和符玉清一起笑了起來,當下柴榮和徐皓月便用起宵夜來。
徐皓月怔住了,想不到自己的一席話讓柴榮堅定了冊封符玉清的念頭,難道自己在無意間促成了這歷史事件么?
符玉清做了些特色的小點和一大盅燕窩粥,油而不膩甚是好吃,徐皓月數月以來吃的都是軍中粗食,此刻吃到這般好吃的小點,有些想念起英若蘭晚間常給自己做的宵夜來。
符玉清聽了,愣了一愣跟著身子輕輕一晃,便跌坐在床邊,忍不住喜極而泣顫聲道:「陛下,我……」柴榮輕輕撫上她的秀臉道:「朕知道符兒去世后的這幾年苦了你了,朕不會辜負你的,今後你和宗訓便是朕最親近的人了。」符玉清的淚水滴落下來,臉上卻是掛著笑意,素首輕輕靠在柴榮的大腿上,柔聲道:「我會像姐姐一樣的,你是個大英雄,只要能夠在你身邊,清兒便足夠了。」話語不多,兩人之後沒有再多說什麼,只要能在身邊就足夠了。
徐皓月輕嘆一聲道:「其實陛下此刻聽了末將的話,應該有所決斷了吧。」
徐皓月也笑了道:「小弟拜見兄長。」柴榮嗯了一聲,笑道:「兄弟莫要這般俗套,咱們再說說別的事,為兄不日便要回京了,燕雲之事你打算如何部署?」當下兩人又說起了燕雲的戰事來,兩人之間沒了君臣的隔閡,似乎相處得更加融洽起來。
說到這裏柴榮停了下來,怔怔的發起呆來,徐皓月介面道:「陛下的心結應該和末將的是一樣的,覺得喜歡上一個很像前妻的女子,對前妻、對這女子都不公平是么?」
徐皓月嚇了一跳,柴榮此刻又恢復了那副君王的威嚴,當下急忙起身道:「末將已經忘了陛下說的話,更不知道什麼樹洞。」
「竟然只把朕當做朋友?朕心裏把你當兄弟看待的,你也要當朕是兄長來看待!」柴榮話鋒一轉,竟然開口如此說道,徐皓月愣了愣,跟著驚喜著道:「陛下,這如何使得?」
徐皓月搖搖頭說道:「我不知道,但喜歡一個很像她的人,也算是一種對她的思念吧。人已經不在了,除了那刻骨銘心的思念,自己似乎給不了她什麼。」
徐皓月呃了一聲,看了看柴榮,柴榮笑道:「見者有份,元宜你也一起用些吧。」
符玉清搖搖頭道:「我倒覺得徐將軍沒有當眾掃了父親的顏面才是留了情面,你也知道父親那股子傲氣,說的話有時候沒分寸的。」
柴榮嗯了一聲,輕輕的拉住符玉清的手道:「玉清,朕想明白了,朕回去后便昭告天下,立你為後!」
柴榮目光有些遊離起來,輕嘆一聲道:「是啊,朕是該給她一個名份了,這樣不清不楚的下去對她更不公平。」徐皓月有些奇怪,柴榮說的她卻是誰呢?
「朕的符後去世后,朕的確很沮喪,朕從前想著只要能夠賓士天下,朕永遠是皇帝,便能夠保全家人的性命,但符后的去世,卻是給了朕一記重重的耳光。朕那時候借口淮南雨季,便匆匆的趕回京城,其實更多的原因是朕的心累了。那段日子,那種欲哭無淚的滋味,真的不好受。好在還有宗訓這孩子在身邊,看到宗訓沒了娘的那可憐樣兒,朕真的很心痛。好在玉清她進宮了,玉清是符后的妹妹,宗訓年幼,那些晚上總是吵著要母后,都是玉清安慰著宗訓入睡。」柴榮此刻的樣子沒有了那種俾睨天下的君王氣概,完全只是一個慈父的模樣,只聽他續道:「從那時候起,只有玉清在,朕才能看到宗訓的笑容,為了照顧宗訓,玉清便在宮裡住下了。玉清的確是個好女子,她和她的姐姐真的很像、很像,有時候朕也有種符兒重生的感覺,朕便在想要是玉清便是符兒該多好。」
柴榮看了看有些疑惑不解的徐皓月,淡淡一笑說道:「朕許久沒有和人說心裡話了,想不到今晚和你說了這麼多。」
柴榮滿意的笑了笑,跟著眉頭又皺了起來,說道:「你什麼賞賜都不放在心上,這樣朕很為難的。」
徐皓月也是微微一笑道:「人在高處最是寂寞的,陛下有什麼心裡話想說就說出來,末將靜心傾聽,聽完便會忘了的,總好過找個樹洞去說心裡話。」
柴榮說完后長舒了一口氣,人也顯得輕鬆了許多,看了看徐皓月淡淡的說道:「你自己說的,你只是個樹洞,要是今晚的言語流傳出去,朕決不輕饒你!」
徐皓月舒了口氣說道:「原來末將也曾經輾轉反側過,但後來是若蘭她的真情打動了我,她和末將經歷了很多、很多事,甚至她肯用自己的性命來相救末將。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末將便有些貪心起來,思念著一個,然後又喜歡著一個。末將心想,不論她倆有沒有什麼瓜葛都好,總之我也是用真心對她倆就好,總不能為了思念辜負了另一段真情吧。或許這樣會很自私,但這樣對三個人卻是最好的了。」這番話他憋在心裏很久,沒有和英若蘭說過,也沒有同孫庭運說過,想不到今日藉著酒勁卻在這喜寧殿中對柴榮說了,徐皓月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對著柴榮說了,只覺得柴榮說起死了符后的憂傷,便好像當日自己的情景一般。
柴榮哦了一聲笑道:「你和他應該是初次見面,為何會有如此認識?」
柴榮奇道:「什麼找樹洞說心裡話?」徐皓月便將對著樹洞說心裡話的典故說了,聽完后柴榮呵呵笑道:「這倒是個法子,你就做一次朕的樹洞好了。」
柴榮笑道:「你果然很聰明,朕也不行那俗套的結拜,反正朕心裏認了你這個兄弟便是了。」
吃完之後,徐皓月便起身告辭,柴榮的傷勢未愈,太多操勞是不好的,柴榮本還想和他再說說燕雲之事,但轉眼見符玉清關切的看著自己,便忍住了。
徐皓月離去之後,符玉清命宮女收拾之後退下,緩緩說道:「這徐將軍當真是個賢臣,和那些只知道打打殺殺的武夫好太多了。」
柴榮微微笑了起來,緩緩說道:「朕雖然是天子,但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一個,朕剛才那番話,沒有和任何一人說過,想不到卻和你說了,其實咱倆早就是兄弟了吧,只有手足兄弟才會如此說話的。」
柴榮凝重的點點頭說道:「不錯,元宜你的一席話,讓朕醒悟了,思念藏在心底,永遠不變,但喜歡的人卻是不能辜負的,這樣對三個人都才算是公平。這次玉清不辭辛勞來了幽州,說真的朕看到她就覺得傷好了大半,朕回到京城便會冊封玉清為皇后,朕可不管世間的人會怎麼看待朕,總之不能辜負了玉清的。」
柴榮哦了一聲,他的傷勢未愈,靠在軟椅上抬頭望著大殿的屋頂緩緩說道:「原來如此,世間之大的確無奇不有,人有相似也不奇怪,娶個很相似的女子,確實可以慰藉自己的相思之苦。」跟著柴榮眼光轉向徐皓月又問道:「但這樣會不會覺得對不起前妻呢?」
殘燈晚照,君臣二人在內殿越談越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因為兩人的遭遇實在有些相像,不知不覺中,兩人似乎忘記了互相的身份,互相到起苦水來。聽柴榮問起自己為何要娶英若蘭,徐皓月怔怔的說道:「因為若蘭她很像我的前任妻子……」說到這裏徐皓月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
柴榮目光漸漸柔和起來,淡淡的嗯了一聲,似乎大為贊同,跟著又問道:「可這樣似乎對現在的妻子也不公平,你心裏或許根本沒有她。」
符玉清便將當日符彥卿教訓徐皓月的事說了,柴榮呵呵笑道:「好個徐皓月,暗中讓岳丈吃了個啞巴虧,真是了得。」
徐皓月心中一驚,想起從前看電視劇演過的橋段,君主對重臣都是投其所好賞賜以結其心,如真是到了賞無可賞的地步,那可就危險了,當下急忙說道:「陛下,其實末將覺著再多的賞賜,也不如和陛下說一番肺腑之言,說句大不敬的話,其實末將吧陛下當朋友看待,陛下不會生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