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光與暗的交鋒
第一百四十八章 開戰（下）
敏特心中卻忽然有了危險的預感，連忙大叫：「別打開！」
敏特送傑達出鎮，一直看著他帶領大軍消失在地平線上，才返回西科，只覺得心裏沉甸甸的。
只聽香料的主人道：「……是一個急著用錢的諾嘉商人半價賣給我的，這裏一共是六箱。你也知道，現在的香料短缺，外面都賣斷貨了，這裏值多少錢，不用我告訴你吧？」他抬手就扳動箱子上的鎖，打算掀起箱蓋，向朋友展示裏面的貨物。
「我那份……留在軍營里被燒掉了。」傑達迅速找到一個借口，隱瞞了自己那份圖上並沒有秘道的事實。
敏特扯了扯嘴角，不好多說什麼，只好道：「元帥的意思是，這回大家合作對敵，相處得還算融洽，以後還是避免起衝突比較好。反正現在這裏的土地經過火燒，又有大半被那些魔獸遺留下來的黑灰污染了，不再適合耕種，你們國家也沒必要再來占。不如兩國間簽下協議吧，以後你們有困難，我們也可以幫忙。」
第二天，送別麥洛里時，他又看到了赫達一家的馬車。艾洛伊的眼睛還沒完全治好，但西科的環境不利於病人休養，魔藥師又匆匆走了，因此他們一家人決定先回伊東，正好與麥洛里同行。
但他遲了一步，商人已經將鎖扳開了，箱蓋猛地翻開，竄出一隻身長兩米的魔獸來，舉起兩隻大螯，揮向眼前的人類。
香料？
那形容消瘦的店主便答道：「索倫教授是我的熟客了，我正打算結束這裏的生意，決定廉價將所有存貨轉讓，先找到他，一下子就賣出去了。你的老師真是個好人，還額外多付我百分之五。反正這東西存在儲物器具里又不會壞，也省得以後再花時間買了。我賣的可都是上等好貨！絕對超值！」
敏特想了想，便答應了。他先去了魔葯原料行，將索倫老師訂的貨都取了出來，一看那份量，便嚇了一跳，忙拿出清單看了又看，才發現自己把一百公斤看成了十公斤，不明白老師為什麼要訂那麼多材料。
敏特忽然停下了腳步，皺了皺眉，轉頭去聽兩個商人的對話。
他隨意地四處閑走，發現其他幾條街道上的情形也差不多，北區
似乎一下子，所有人都離開了，敏特心中有些空蕩蕩的，覺得非常茫然。費斯見狀便笑著對他說：「大家都累了，諾華德將軍那兒，其實很少讓我們幹活，你就隨便走走吧，看看鎮里的情形，我們有事會發信號的。」
「這個不急，都是我平時常用的東西，看到店主要便宜清貨才買的，你只要在冬天前送去我那兒就行了。」索倫聽到身後有人叫他，忙回頭應了兩句，才對敏特說，「好了，就這樣吧，記得要把所有東西都拿齊了。記得要複習！我現在沒時間，等下次再見你時，必須給我把艾迪思·愛默斯的《八百八十八種常用魔葯》全部做一遍，記住了嗎？！」
「什麼好東西？！快說快說！」
傑達面上閃過一絲訝然：「信？你是說你逃走五天以後給我來的信嗎？」
幸好他的儲物戒指是漢林特別打造的，空間比其他儲物器具大了十倍，才勉勉強強放下了八成，另外兩成，他放進了那隻儲物手鐲里。
咦？敏特驚訝地看著他，經他再次催促，才清醒過來，將事情始末說了一遍。當傑達聽說敏特是從偷來的地圖所標示的秘道穿行過去的，臉色就變得有些難看，咬牙咬了好一會兒，才道：「原來是這樣……我原本還奇怪你怎麼會這麼快就逃回西科呢，原來……是地圖上的東西……」他漫不經心地問：「你那圖還在嗎？反正又不打仗了，還給我吧。」
敏特稍一躊躇，便道：「東西已經交上去了，我沒法拿給你。不過秘道的地圖我還記得是什麼樣的。」他從旁邊的桌面上拿過一張紙，按照記憶，將那條秘道以及周圍山區的地形畫了出來，還註明了發現魔獸外殼的地點。
傑達聽完笑了笑：「是啊，土地都不能再用來耕種了，白跑一趟，真是笑話，對吧？」他瞥了敏特一眼：「簽協議的事，我會回報給陛下的，我還沒那權利決定這種大事
敏特張張嘴，沒來得及抗議，索倫便走了，剩下他一個在心中哀嚎。那本書是千年來全大陸魔葯界公認的變態教材，就算是正統魔法學院的魔葯講師，也至少有一半人沒看完上面的配方，而看完的人里，能全部做出來的更是不足四分之一。索倫老師，您確定您是在教一個魔藥學徒，而不是在複製一個塞弗斯·索倫？
敏特仔細打量著那些捲軸，他曾經見過不少好的魔法捲軸，看得出這些東西都是用上好的材料製成，只是似乎很新，而且是用西科特產的高級空白捲軸做的，外表的暗紋非常好認。
傑達輕撫箱面：「是薩金特。我把他的骨灰連土一起裝起來了，咱們是一起來的，當然要一起回家去。」
他將圖遞給傑達，道：「就是這些，希望對您能有所幫助。這條秘道大概可以讓數千人通過，但三萬人就有些勉強了。您看著辦吧。」
白頭髮麥洛里轉身看到他，便道：「正好，我正想告訴你，我明天要趕回伊東去。這次的事情，背後似乎還有不少謎團，我必須回去報告陛下。諾華德將軍會留在這裏主持大局，我帶兩個人走，其他同事暫時留下來幫助將軍。你在所有人中，年紀最小，卻是最清楚事情來龍去脈的人，我讓你當副組長，費斯當組長，你要好好協助他。等事情完了，就回總署去，把這次任務的前後經過詳細說一遍。」
「是真的，我的人看到了，所以我才追了上去，可惜還是被他們逃掉。」傑達憤恨地握拳一擊桌面，「諾蒙卡還有一批行蹤不明的怪物呢！一天沒把這些傢伙剷除乾淨，我們就沒法放心！」
傑達接過圖看了幾眼，立刻就發現了這條秘道的價值，只是面上沒有表現出來，小心地收好圖后，才道：「多謝了，有了這個，我就可以提前兩天回到諾蒙卡。現在已經知道對付魔獸的辦法了，我也放心了點，但還是要早些回去解決！」他掏出幾個捲軸：「這是你們找來的魔法師給我的，你瞧，有了它們，那些魔獸就不是問題了。」
敏特順著口風誇他兩句，又問：「
「放心，那個叫亞歷克斯的魔法師幫我用光明系魔法凈化過了，他說不會有問題。」
「不……沒什麼。」傑達扭開頭去，清了清嗓子，「那封信……出了點小意外，所以我沒看到裏面的內容，你在什麼地方看到魔獸外殼的？能再說一遍嗎？」
是誰做的呢？敏特苦苦思索，雖然知道有一位大魔法師在西科坐鎮，但他老人家在施放了那麼長時間的大型魔法后，已經累得倒下就睡了，怎麼可能還有餘力製作捲軸？
敏特睜大了眼：「您不是有一份嗎？」
敏特忙安慰道：「即使他們逃走了，您也可以下令沿路關卡加緊排查，阻止他們比你們早一步回去的。而且，留在諾蒙卡的那批怪物，埃斯帕羅不是說過還只是卵嗎？只要儘快找到燒乾凈就沒事了。」想了想，又道：「我看這批魔獸卵，很有可能是被藏在東山裡。您還記得我信里提過的事嗎？東山裡有魔獸初始形態的空殼，但比我們見過的要大一些，應該是每蛻一次殼，就會變小一點。當時我不知道那是什麼，又趕時間，所以沒仔細查。您順著這個線索去找，應該可以找到蛛絲馬跡。東山人口不多，燒起來也方便。」
他所得到的地圖和資料，是從威沙女諜娜姆處得來的，而娜姆則是從勞勒王子處偷看后，複述下來。由於資料太多，而她又要在短時間內記下，因此只記了對威沙有用的部分。東山秘道是通向諾嘉東部的捷徑，對威沙卻沒什麼用，因此並沒有記下來，傑達自然也就不知道了。
敏特不知該怎麼回應，這時門外的士兵來報說：「閣下，箱子已經裝好車了。」傑達忙出去查看，敏特跟出去，見他很仔細地檢查一個一米見方的大木箱是否固定好了，便覺得奇怪：「箱子里是什麼？您為什麼這麼緊張？」
敏特忙道：「可是我還要回總署……」
他有些
傑達嘆了口氣，轉頭望向敏特：「我馬上就要出發了，這回……我不知道該怎麼說，總之，我們就算扯平了，我以後不會再怪你，也許……也沒法再怪了。多保重，我的朋友。」他扯了扯嘴角，拍拍敏特的肩膀。
敏特轉頭看了看站在他身旁的費斯，認得他是一位相當低調的總署成員，以前曾經合作過一回，便默默地點了點頭。
店主嘆氣道：「不好做了，這次很多商鋪都獻出自己的貨物供軍隊打仗，元帥大人是好人，沒有欠我們錢，我們正好小撈一筆。不瞞你說，小夥子，自從梵阿封國，市面上就蕭條了很多。西科附近的居民又少，北邊的人這幾年更喜歡去梅頓交易，而國內的材料行，又漸漸將店鋪遷移到沃特城去了。畢竟那裡離韶南更近，附近又有個大森林。西科啊，其實早就不如以前了。我也正打算去沃特城重開一家小店呢，以後需要魔藥材料時，記得來找我派西拉呀。」
敏特這才放下心來，看來亞歷克斯果然是教徒呢。
儘管心中滿懷怨念，他還是將清單收好了，打算一回到家，就立刻開始背配方。他往安全署在南區的臨時駐所走去，走得越近，就越覺得不對勁，忙快跑進屋，發現眾人也都在收拾東西，大吃一驚：「頭兒，您這是要幹什麼？！」
「咦？！」敏特大吃一驚，「可是那些灰……」
後者得意地揚揚眉：「不好意思，還真沒有。我做的是日用百貨，不像你全是油。而且，我還收著幾箱好東西，現在價錢已經翻了一倍，等我找到買家脫了手，就發財了。」
「我只給過您一封信，怎麼了？」
後者笑了，走到店裡的一隻大木箱前，拍了拍：「是香料！上好的威沙香料！」
他沒精打采地回到南區，迎面便看到索倫匆匆向他走來：「你來得正好，我有事要你去做。」說罷掏出一張提貨單，道：「這是我跟派西拉魔葯原料行訂的材料清單，說好明天取貨的。但現在蘇法大魔法師魔力損耗嚴重，必須馬上回學院休養。這次是我請求他出手的，所以必須
傑達搖搖頭：「雖然戰爭勝利了，但……我們三萬大軍前前後後也死了一千多人，積累了幾年的軍備也都用光了，等我回去，就得為之付出代價，誰讓我提議了這次行動呢？」他自嘲地笑笑，「不過你也說得對，有陛下在，我是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的。」
敏特笑著應了，邁步出店，舉目望去，果然一條街上有十幾家店都在打包貨物。這是不是意味著，全大陸的材料集散地，即將重新洗牌？享譽六百多年的材料中心西科，很快就要成為歷史了？
一個商人便跟另一個說：「你看，送出去的四十車香油，只還了半車回來，真的全部用光了嗎？他們到底拿油幹什麼啊？」
敏特的心情忽然有些沉重，忙安慰他說：「其實事情沒那麼嚴重，你也是為了國家的利益，只不過是被人利用而已。而且你作戰英勇，指揮得又好，幾次與魔獸交手，你都保住了軍隊的主力，並獲得最終勝利。有你們國王在，不會有事的。」
後者便笑道：「當然是拿來點火燒怪物了，你沒聽說嗎？那天晚上，平原上的大火一直燒到天亮，又燒到中午才熄滅呢。」
傑達奇怪地盯了他兩眼，才道：「我們軍隊很快就會撤退了，吃過飯就走，時間緊急，因此我不能去見諾華德將軍，希望他能諒解。」說罷笑笑，「我去過你們那邊一回，如果真有什麼重要的事，請將軍閣下到我這裏來說吧。」
前者見了他的笑容，莫名地覺得不爽：「你心情很好？難道你沒虧本？！」
敏特一怔：「人跑了？什麼人？」隨即反應過來，「您是說埃斯帕羅他們？！這怎麼可能？！他們不是一起被燒死了嗎？！赫達家的人正準備辦喪事呢！」
「敏特？敏特？」傑達見他發起了呆，忙叫他幾聲，他才醒過神來，笑笑：「什麼事？」
聽說敏特偷走的東西，居然比自己手上的還要齊全，他心裏無論如何也不是滋味。
他伸手碰了碰捲軸，立刻察覺到上面有一層淡淡的光明系魔法氣息，腦中不由得浮現出一個穿著深藍色長袍的青年形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