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陽光下的日子
第二一四章 兩個人的舞會
明娜心中一凜，微笑著走過去向他行了個屈膝禮：「日安，公爵閣下，您怎麼會到這裏來？」這附近都是政府公署，而且她還留意到，傑達所坐的馬車是伊斯特風格的，身上穿的則是伊斯特普通貴族的常服，並不是諾嘉服飾。
亞歷克斯捂住胸口：「說起這個我就難受，我的項鏈配你的裙子是那麼的完美，居然只吸引了幾個紈絝子弟？！舞會上的人真沒眼光！」
明娜輕哼：「我不是公主，你也不是騎士，我用不著你護送。」
「只是順路經過而已。」傑達輕描淡寫地將問題帶過，笑道，「既然那麼巧遇上了，請問我是否有這個榮幸請您聊聊天呢？只是……隨便聊聊。」
亞歷克斯臉上閃過一絲無奈，微笑道：「今晚的確是我錯了，明明跟你說好要在禮堂會合，結果一晚上我都沒能跟你說一句話，你會生氣是應該的。我們不是最要好的朋友嗎？」
明娜不說話了，她轉身就往薔薇園的方向走，只是微微翹起的嘴角暗示了她此刻的好心情。
明娜張大了嘴，但很快就笑了起來：「好啊，現在可沒別人跟我搶你啦！不過……我可不跳那些悶死人的宮廷舞。」
「作為女人鮑威——切爾西小姐的確長得非常迷人。」亞歷克斯微微鞠了一躬，「但美這種東西非常主觀，我個人覺得我面前的這位女士對我來說更有魅力。」
明娜整理好報告，準備在麥洛里過來時勸上幾句。
「就怕你太過滿足了，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明娜朝他做了個鬼臉，掏出那串項鏈塞過去，「還給你的。不管怎麼說，今晚謝謝了，你讓我也出了一點小風頭，稍稍滿足了我的虛榮心！」
鑒於使團成員頻繁出入王宮東翼，給王宮的防衛工作帶來了非常大的麻煩，宮廷衛隊長珀迪卡為此向國王瓦爾弗雷德三世抱怨過很多次了，還時不時暗示使團的人安份一點。諾嘉公爵傑達感到非常愧疚，便決定和全體使團成員一起搬到新近買下打算充當
明娜歪歪頭，又笑了，她伸出手，放進了亞歷克斯的掌中。
明娜嗤笑：「你算什麼英俊偉岸呀？別誇自己了！被幾個有點姿色的女人捧幾句，就自命不凡了？」
明娜想勸麥洛里向上頭提提建議，如果真的要向那位流亡的威沙王子提供幫助，不如讓他帶走那些威沙人吧。那些人在伊斯特住了幾年，已經學會了耕種和手工生產的技術，這正是威沙需要的。有了這股力量，那位王子要復國就容易多了。
「我還能讓今晚變得更美呢！」
最近傑達似乎天天都出門參加舞會、茶會，奇怪，他以前好像對這些事不太感興趣的，怎麼最近那麼熱心？還有，使團的成員也常常外出，其中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據說是傑達的秘書，他出門次數最多的那回，居然在一天時間里拜訪了六位貴族的家。
……
明娜總覺得不對勁，傑達是不是在謀划著什麼事？
亞歷克斯沒有回答，只是用魔杖輕輕敲了敲琴身，那琴就自動演奏起悅耳動聽的音樂來。他滿意地點點頭，起身收好魔杖，向明娜伸出手：「要跳舞嗎？我們今晚還沒跳過呢。」
這時，暗巢的同事又送來了一份報告，韶南使團已經到達伊東城外四十公里處了。他們人數眾多，同行的還有流亡威沙王室的成員和隨從，因此大概要到明天才能進城。據說那位流亡的威沙王子已經取得韶南王室的支持，即將重回威沙復國，這次來伊東，除了參加伊斯特國王的生日慶典外，還有另一個重要的目的，就是要爭取伊斯特的財力支持。
「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難道沒人請你去她的香閨喝杯茶？」明娜在亞歷克斯面前一米遠的地方站定，用有些戲謔的語氣問，卻沒留意到自己的話裡帶著那麼一絲酸味。
但亞歷克斯留意到了，他努力壓下心頭的喜意，深呼吸一口氣，誠懇地道：「對不起，明娜。」
自從三年前
「明娜……」亞歷克斯有些鬱悶地看著自己的手，「你怎麼了？」
明娜停下腳步，有些疑惑地轉向他：「我發現你今晚上有些奇怪，好像比以前更加的……呃……活潑？該不會是因為虛榮心得到了滿足，所以變得輕飄飄了吧？」
「話可不是這麼說的。」明娜斜眼瞄他，「畢竟今晚同時出現了兩位美人，最美的那一位不是還請你跳過舞嗎？你可是全場男賓客的嫉妒對象呢。」
明娜也抬頭去看天上：「聽你這麼說好像的確是……」
明娜好笑地看著他：「你是不是喝多了？你要怎麼讓……」她忽然住了嘴，驚訝地看著從亞歷克斯背後散發出來的無數淡黃色光點，那一點點光芒彷彿螢火蟲般，向四周飛散開去，轉眼就布滿了整個林間，與天上的繁星相映，讓人恍然如置身於星光的世界中。
明娜在暗巢讀著情報員們送上來的報告，一邊將重點整理出來，一邊在心中唾棄。傑達似乎比以前更有城府了，瞧他現在做戲做得多好呀，還謝辭！可惜送過去的二十名僕人大部分被退回來了，留下的三名車夫都不許接近主屋，其中僅有一名安全署的暗線，能根據一些蛛絲馬跡傳回幾條有用的消息。
「沒什麼！」明娜有些慌亂地回答，「其實你不需要向我道歉，真的！你只不過是跟別人聊天，又沒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我只是心情不太好，所以才生氣的，真的！」她目光游移，瞥了薔薇園一眼，只想儘快回家。
明娜走在大路上，打算去看看馬歇爾。忽然身後傳來急猝的馬蹄聲與車輪聲，她心中立刻警覺起來，迅速
忽然，她想起了剛才從曼達那裡聽到的話。曼達十三四歲時進入伊東貴族學院，在那裡認識了同班的二王子塞里格，兩人開始有些小口角，後來相處時間長了，就慢慢覺得對方順眼起來，有一次曼達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下，就是二王子抱住了她，才沒有受傷。她說當時，自己的心跳得厲害，耳朵也很熱。在那一刻她就知道了，自己喜歡上了這個大男孩。
舞會過後，伊東城裡一度興起了關於北方鄰國的熱議，連舞會上夫人小姐們的時髦著裝都失了寵，幾乎所有的人都在關注絲黛拉公主殿下的美貌端莊，還有諾嘉公爵兼未來王儲的英俊長相以及目前未婚的狀態。一時間，諾嘉使團的成員——不管是正式的還是非正式的——都成為城中各種舞會最受歡迎的座上客。
「為了更深切地表示我的誠意，我接下來的幾天就歸你了，你想要我幹什麼都行。」亞歷克斯微笑著握住她的手，「請盡情奴役我吧，公主殿下，您的奴僕絕不會有半點怨言的！」
「閑聊而已。」傑達笑得非常誠懇，「我只是想問問，關於您的堂兄，蕭敏特先生生前的一些事。」他靠在座位上，右手閑適地搭在膝頭，就在他的手邊，攤放著兩塊手帕，看上去似乎是一樣的。
明娜一頓：「最要好的朋友？」
明娜驚喜地伸出手指逗著那些「害羞」的光點，稍一碰觸，就會飛快躲開。她咯咯笑著，回頭正想對亞歷克斯說話，卻看到他不知從哪裡弄了一把七弦琴來，放在樹下。她疑惑地問：「你要彈琴嗎？」這個環境的確挺適合就是了。
沒錯，就是這樣！因為是要好的朋友，忽然間受了冷落，當然會生氣！明娜稍稍鬆了口氣，但立刻又想到，如果僅僅是好朋友的話，她剛才為什麼會有
「你這是……」明娜跑到亞歷克斯身後，果然看到他拿著魔杖，「哈！原來是這麼做的！我也可以！」
「好吧好吧。」亞歷克斯舉手投降，「每個人都會有虛榮心的，你就讓我滿足一下嘛。」
「為什麼要道歉？你有什麼地方對不起我了？」明娜雙手叉腰，不打算那麼輕易放過他。
她這是怎麼了？這種奇怪的感覺不是第一次產生了。
她躊躇了一會兒，才小聲問：「可是剛才……你一直盯著我……我的心忽然跳得很快……這是為什麼？」
亞歷克斯微笑著說出使用的咒語，又叮囑她：「不同的元素可以變出不同顏色的光點，小心控制魔力輸出，別脫力了。」
「正因為我不是騎士，你也不是公主，所以公主與騎士的規矩咱們就不必遵守了。」亞歷克斯上趕兩步，與她並肩而行，「據說守護騎士必須跟在公主身後十碼，要我說這實在太不合理了，不利於公主殿下的安全。」
伊斯特國王一家再三挽留，都沒能說服他，只好熱情地贈送了全屋全套豪華傢具，還附帶二十名能幹的男女僕人。傑達公爵推讓了半天，才勉強收下了幾名車夫。在王室為他搬出王宮而舉辦的送行宴上，他發表了非常長的一篇謝辭，以表達自己對伊斯特王室親切招待的感激之情。
亞歷克斯低下頭，偷偷瞄著她：「我不該只顧著和別人聊天，卻冷落了你，更不該讓你生氣。她們加起來也比不上你一個，我沒理由因為禮貌就把你忽略了。」
亞歷克斯放好項鏈，也面帶笑容地追了上去。
明娜心跳得更快了，她現在的感覺怎麼跟曼達說的那麼像？難道……她是喜歡上亞歷克斯了嗎？！
明娜聽了他的話，心中的鬱悶立刻消散了，心情變得相當好：「聽起來似乎很有誠意……」
「這跟虛榮心有什麼關係？純粹是因為今晚上天氣太好了。」亞歷克斯望望星空，「夏天的晚上，星星很漂亮，吹著涼風，樹葉還沙沙地響。這很美，是不是？」
「身為騎士，有責任護送公主安全回到宮殿里。」亞歷克斯一本正經地回答。
「知道了。」明娜拿出自己的魔杖試了一試，在第三次念出咒語后，杖端也射出了淡藍色的光點，慢慢地向四周飄散，與淡黃色的光點交匯在一起，把整個樹林映照得更加美麗了。
明娜回頭瞥了他一眼：「我要回家，你跟來幹什麼？你家在那邊呢！」
「當然了！我們可是過命的交情！我們一起打過魔獸，一起冒過險，我們吃一個鍋里的肉湯，用一個杯子喝水，甚至還穿過同一件衣服。」亞歷克斯臉上綻開燦爛的笑，「我們感情這麼好，如果換了你光顧著跟別人聊天不理我，我也會生氣，所以我非常誠懇地向你道歉，請你原諒我吧。」
情報科那邊傳來消息，麥洛里有急事要進宮見國王，因此今天來不了了。暗巢眾人面面相覷，見工作都做完了，時間也將近傍晚，便決定先回家。
「好啊。」亞歷克斯微笑著，眼中滿是寵溺，「你愛跳什麼就跳什麼，反正這整個樹林都是我們的，現在是我們兩個人的舞會時間。」
明娜睜大了眼，認出其中一條正是自己借給曼達之後又失蹤了的手帕，而另一塊則是……
明娜心中更加警覺：「我不太明白，請問，您想要聊什麼？」她微微側頭，眼角瞥到幾個人有意無意地堵住了自己的退路。
果然這些王室成員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呀。
亞歷克斯眼中飛快閃過一絲不明的光，笑道：「大概是因為……作為年輕女士，被同齡的英俊偉岸男子盯著看，所以覺得害羞？我的明娜公主殿下，恭喜你終於開竅了！」
她猛地跳開，大力抽回手，彷彿受到了驚嚇。一直以來都是同伴的亞歷克斯，她明明是把他當成兄弟一樣的人，怎麼會對他產生這樣的想法？！
明娜撲哧一聲笑了，想要抽回手來，但亞歷克斯緊抓了不放，她掙了幾下掙不脫，抬頭去瞪他，見他一直盯著自己，便覺得很不自在，忽然間心跳加速，耳朵還迅速熱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