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里》第五卷 沉浮

第二百四十五章 修整新屋

第五卷 沉浮

第二百四十五章 修整新屋

十兒沒好氣地道:「我看你是魂都飛了,至於么?!他不用多久就會回來的!你都快搬走了,我想跟你多說說話,你怎麼還要走神?」
「哪有什麼事呀?!」趙三嫂笑著走上來拉她的手,「我家有個窗子,糊的紙壞了,因聽說你昨兒買了糊窗的白紙,便想來討兩張回去,妹子別怪我厚臉皮。」
另外,因三間屋子,一間正屋拿來待客,一間給路家夫妻住,剩下一間就歸了春瑛,廚房仍是在院里搭棚,春瑛覺得遇上雨雪天氣太不方便了,就建議加建一間小屋。雖然用料不必太過講究,但總得建結實些才好。冬天風大時,也要防灶上的火被吹熄了,燒不了水,做不得飯。
春瑛一臉訕訕地,小聲道:「我雖然搬了家,但只隔了這麼點路,你幾時想我了,走過來也是極方便的。」
那婆子訕訕笑著,回頭看見春瑛來了,居然老臉一紅,胡亂打聲招呼便走了。春瑛盯了她幾眼,才回過頭來,有些不好意思地對姐夫笑笑:「謝謝姐夫,給你添麻煩了……」
「用得用得!」趙三嫂接過紙,只看了幾眼,便笑道,「路家妹子真真不簡單,我聽說你昨兒是一個人去的鎮上!莊上的姑娘家,也有不用長輩陪著就走路去鎮上趕集的,但你是從小在侯府侍候主子的女孩兒,哪裡走得慣這些鄉下的土路?居然頭一次出庄,就敢獨自去那麼遠的地方,還把東西都置辦齊全了?著實能幹!」
這個鎮子其實很小,從鎮頭一眼就能望到鎮尾,有幾家店鋪,也是十個手指頭就能數清的,倒是沿街擺賣的小攤販不少。春瑛路過一家「昌順客棧」時,想起了胡飛,不知道他這些天都是住在哪家客棧里,便特地打聽了一下,才知道這鎮上有兩家車馬店,卻只有一家客棧。
春瑛笑了:「這有什麼?小時候我也是個淘氣的,哪裡不去?況且從這裏去鎮上,一路都是大道,我是問過莊上的老人家,知道沒有危險才敢出的門。既然別家的女兒也敢這麼做,嫂子再誇我能幹,我就該臉紅了。」
春瑛一個人留在屋裡,手中拿著個新繡的虎頭帽,不由得發起了呆。忽然聽到外面有人喊:「路嬸子可在家?」她忙起身開門,見來的是趙三嫂,便答道:「我娘在對門呢,趙嫂子有什麼事?」
胡飛一走,春瑛不到半個時辰,就已經開始想他。幸好還要忙搬家的事,才讓她好過一點。
「那不一樣!」十兒撅嘴,「咱們在一個屋裡住了幾年,你就這樣捨得?!」
「別家的女兒是本地的,都熟知路徑,她們敢走有什麼稀奇?我就是佩服妹子的膽量!不瞞你說,我在這裏這麼多年了,還沒獨自走過這條路呢!妹子……」
春瑛笑道:「這有什麼?不過是幾張紙罷了。只是東西不在這裏,嫂子且等等,我去去就回。」說罷放下虎頭帽,出門走到新家,把昨日用剩的紙卷了幾張,再回來遞給對方:「嫂子看看,可還用得?」
最後,他叫來了女婿,讓女婿把修房子用剩的木板、竹竿等雜物拿來,搭個棚子,等明年春天天氣暖和了,便買些葡萄籽或幼苗來種,不用多久就能吃上葡萄了。
「傻丫頭說什麼呢?!」陸仁義不樂意了,「我還要多謝胡兄弟把這件功勞安在我頭上呢!一樣是……那啥……他事事想得周到,我卻只知送東送西的,實在慚愧得緊。你只要謝他便好了。」
路家人看在眼裡,心中都在慶幸早早做了這個決定,不然再耽擱下去,也不知道兩家人幾時就有了口角,到時候反而難辦了。
十兒聽說她一家人要搬走,而且是搬去幾百米外的地方,很是不舍,但王家人卻互相傳遞了幾個眼色,暗暗鬆了口氣。他們不是沒有跟其他家庭同住一個大院的經驗,但過去總是習慣了族人聚居,這裏條件本就遠不如侯府後街了,連碗筷水桶都要跟人通用,哪裡能過得自在?況且兒子還在別人家裡寄住著呢。王大嬸轉身就跟丈夫商量是不是去通知兒子一聲了。
春瑛應了,先回原來住的院子去拿了錢,回到新家門前,望見姐夫正被父親支使著去搬木板,幾個小工卻不見了,一問才知道他們幹完了活便早早回去了,說是明日還要去別家做活。春瑛盯了姐夫的腳一眼,又見他忙得滿頭大汗,決定還是自己跑一趟算了。
回到家,她已經滿頭大汗了,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便看到姐夫在門邊跟一個婆子搭話。那婆子是莊上的人家,有些嘴碎,向來喜歡八卦的。春瑛聽見她問起「房子是不是別人送的彩禮」,便打起十二分精神,準備要辯解一番。
且不提這一晚陸仁義在丈人新家吃了酒肉,便借莊上人家的屋子住了一夜,次日來辭。春瑛仍舊和十兒住在一間屋裡,聽她說起在莊上遇到的趣事,卻有些心不在焉的,又想起了胡飛,疑惑他都四五天了還沒回來,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趙三嫂還沒說完,就被門外的叫聲打斷了。那是個青年男子的聲音,叫的是「路叔」,春瑛忙走出去看,見到那人的臉,不由得怔了怔:「你不是……」心中不由得嘀咕:這個人來做什麼?
春瑛臉上發紅:「他不過就是跟人討價還價買了間屋子,這整修的活都是姐夫親自帶了人做的,我當然要謝過姐夫。」說完又覺得自己的語氣不大對勁兒,抬頭看陸仁義,見他一臉瞭然的打趣之色,臉更紅了,忙道:「方才娘叫我買了酒肉,晚上姐夫多喝一杯吧。」便跑進了廚房。
這麼多工程零零碎碎地加起來,雖然不算很費事,卻也不是他一家三口能幹得了的。本想在莊上就地僱人,但這時已是秋末,按照莊上的慣例,秋收已經結束了,倒是桑林地里要預備再種些菜、豆,預備冬天或初春時節食用或賣錢。據說這是二老爺從前特地吩咐下來的,種了幾年後,見還有些收成,便保留了這個做法。除此之外,還有人要預備桑樹過冬,有人要修屋頂,有人要挖溝,有人要通渠……全莊上下竟找不到幾個空閑的男人,而女人們又不會幹泥水工。為了趕在下雪前把屋子整修好,春瑛著急之下,甚至打算親自上了。
路媽媽聽得心煩,拿起針線籃子,對女兒道:「我上你張嫂子家裡做活計去,家裡都是男人,你也別傻待在這裏,索性叫你姐夫陪著去一趟鎮上,買些紙回來糊窗,還有,家裡的綵線快沒了,油鹽作料也得買一份,從前咱們都是跟王家用一份的,如今得另外置辦了。你姐夫今晚大概是回不去了,也該招呼他們吃頓酒飯,你買幾斤肉、一隻雞,再打兩斤酒回來。」
春瑛聽了,便有些心疼胡飛,可惜自己家新買的屋子沒有多餘的房間,就算有也不好招待他住下,該怎麼辦才好呢?她一路回去時都在想,要怎麼安排,才能讓胡飛住得舒服,又不叫人說閑話。
「喂!」十兒甩帕子過來打了她一下,她才驚醒,不好意思地笑笑:「對不住,方才你說了些什麼?」
胡飛買下的,是兩明一暗的三間半舊屋子,外帶一個大院。房屋已經很舊了,但建得很結實,牆身是用磚石砌成的,足有一尺厚,只要重新刷上灰,便能像新的一樣。屋頂有漏雨的地方,正巧前些天莊上有幾家人串瓦,討幾塊用剩的青瓦過來修補一番,也容易得很。路媽媽還在嘀咕,窗子要重新糊過,傢具也要重新置辦,門門窗窗等木頭做的東西,有因年代久遠而腐朽的,也要重新換了新的。雖然不知道會在這裏住多久,但好歹是自家的屋子,總不能過年了,還要用舊東西吧?
陸仁義卻沒給她這個機會,只是一本正經地對那婆子說:「哪能啊?!這是我托朋友買的屋子!專門給丈人一家住的。我夫妻倆在京城過好日子,難不成要眼睜睜看著丈人一家受罪?別的事我幫不上忙,買間屋子儘儘孝心還是沒問題的。大娘可千萬不能胡說!」
陸仁義這時帶了幫工來,著實幫上大忙。
春瑛忙向她賠不是:「是我錯了,我給你道歉,你別生我的氣。你要說什麼,我都專心聽就是。」
路有貴拿銀子去鎮上買了一壇好酒,半扇豬和一籃子糕點,打聽得曹管事夫妻在家,便帶了老婆上門去,試探對方是否反對自己搬家。畢竟,倉庫邊上的院子是對方安排給自己一家子和王家人的。曹管事倒沒怎麼為難他,這幾日他也看得出路有貴是個本分懂規矩的,加上胡飛又事先打過招呼,便什麼都沒說,當是默認了。路有貴得了准信,立刻就回家著手房子整修事宜。
秋玉和陸仁義夫妻倆從胡飛那裡已得了信,後者第二天便過來了,還帶上了四個雇的小工,幫著整修房屋。路有貴一見,頓時喜出望外。
她在這裏心不在焉地收拾著,路有貴卻背著手在後院踱來踱去,盯著那半片桑林煩惱。
這家客棧非常小,僅有四間客房,老闆兼任掌柜與賬房,老闆娘是廚子,雇了一個小二,在前堂擺了四五張桌子,一年四季,倒是靠賣杏仁茶與蔥油餅賺的銀子多些。這幾年因多了貴人到附近南苑打獵,偶爾會有大戶人家的跟班、長隨來住,收益比從前好多了,但無論是住宿條件,還是飲食,都沒法跟京城的客棧相比。
那男子見了春瑛,頓時驚喜地走過來:「你是路叔的小女兒吧?可認得我?我是木家的小兒子。好姑娘,你爹爹在什麼地方?」
於是後院又乒乒乓乓地吵起來了。
十兒反而笑了:「罷了罷了,我就是無事可做,才想找人說話的,也不知道自己幾時成了話簍子!你且坐著,我要出去逛一圈透透氣。」說罷便開門出去了。
這院子很大,後院與房間東側有一大片地方,原有一半是種了桑樹的。路家人不拿這個賣錢,也沒打算費心侍弄它們。路媽媽原本還打算種幾棵果樹,又想到不知道會在這裏住多久,猶豫再三,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轉而去搗鼓那兩畝菜地了。現在換成路有貴打起這片空地的主意來。
因為人多又工熟,才過了兩天,屋前屋后就都修妥當了,連廚房都建好了,還請人來盤了兩個灶。秋末風大,又有太陽,泥水幹得很快。春瑛跟著母親,將一些大件的行李搬過來,又買了幾樣常用的傢具以及鋪蓋,一邊收拾,一邊在心裏嘀咕:胡飛說了只去兩天的,為什麼還沒回來?是不是又有事發生了?
鎮子離莊上有七八里地,沿著大道直走便能到達,春瑛曾經和胡飛一起在京城大街小巷四處轉,又去過城郊的村子,早已習慣了走路,並不覺得害怕。即便遇上一堆男人吹口哨,高聲調笑,也只當沒聽見,大大方方、坦坦蕩蕩地迅速走過去,腳步不亂,臉不紅,眼神都沒偏一下,因此別人就只是調笑幾句而已,沒有得寸進尺地戲弄。她非常順當地到了鎮子,又在買綵線時向賣線的婦人打聽了鎮上的店鋪所在,不到一個時辰,已經把東西都採買齊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