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布滿荊棘的成長路
第262章 矛盾與繼續
「做些別的吧，比如讓酒店的人把這罐湯加熱，我們兩個把它分了。」安吉拉這時指了指還放在茶几上的小瓦罐。
安吉拉沒再說話，只是定定看著盒子里的東西。那是個黃白相間的同心結，中間鑲著一顆小小的翡翠，單從手工上講製作得還算不錯。
「好主意，就這麼辦。」安吉拉當即拍板。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給女人『坐月子』時喝的湯。」安吉拉笑著解釋了起來，「明白什麼是『坐月子』嗎？這是個俗語，中國人用來特指女人生孩子后休息的時間。」
「是的，」斯嘉麗點了點頭，「其實兩天前就訂了機票，只是沒有告訴你。你知道，我是跟著梅麗爾女士來的，她的戲份拍完了我的還沒有。」
「等等，這怎麼又扯到曼妮身上去了？」安吉拉的臉色也不由微微變了變。
「回去？美國？今天？」安吉拉有些意外的揚了揚眉。
將東西擺放好又衝到盥洗室里稍微打扮了下，對著鏡中的自己低低說了句什麼彷彿在打氣，跟著門鈴就響了起來。
一天很快就過去了，匆匆回到酒店房間的凱拉打開了燈，將手中的袋子放在茶几上開始忙碌了起來，安吉拉剛才打電話說馬上就要回酒店了，她得更加迅速點才行。
安吉拉的身體微微一顫，愣了愣的看著光滑的電梯門在面前合上，映出自己顯得有些扭曲的鏡像，然後捏緊了自己的拳頭。
凱拉愣了愣，看看四周臉蛋飛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紅暈，但她依然不打算回去休息：「可是我想去片場看看，媒體對你的新電影褒貶不一，我想根據自己看到的做出判斷。」
「安吉拉經常和我談到你，她說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之一。」凱拉的笑意更濃了，微微帶上了點譏諷，「我有時候忍不住會想，什麼時候也能有這樣好的朋友。」
阿甘那句話說得沒錯：人生就像巧克力，你永遠不知道下一顆是什麼味道。短短的一句話道盡了人生的隨機性，這也正是為什麼生活如此吸引人。
凱拉呼吸頓時急促了起來，兩隻手難過的抓著捏著衣角，咬著嘴唇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最終，她軟化了下來，抱住了安吉拉有些哽咽地說道：「對不起，安吉，對不起，我只是害怕，我只是害怕會突然失去你，對不起……」
「為什麼？」凱拉驚訝地看著她，臉色也變得有些不太好。
「凱拉？沒想到你也會到上海來看我，真是個驚喜。
其實也沒什麼別的情況，和之前那些時候差不多，不過凱拉既然想聽，安吉了也不介意為她普及些東西。
凱拉眨了眨眼睛，好半晌后才張大嘴巴反應過來：「你是說這湯是專門給孕婦喝的？！」
然後冷冷地看了斯嘉麗一眼，轉身向餐廳門口走去。餐桌上恢復了平靜，但無論是安吉拉還是斯嘉麗都沒有再交談慾望，兩人默默的將剩下的食物用完，然後雙雙出了餐廳。
……
「嗨……」這是見面后凱拉的第一句話，然後就沒了聲息。她的眼睛死死盯斯嘉麗，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坐在安吉拉對面的斯嘉麗，雖然打扮得很簡單而且還沒化妝，可凱拉依然能看出她裏面沒有穿文胸——好吧，這不是重點，重點在於她眉宇間隱藏著的風情，以及發現凱拉后的尷尬、局促和不安。
突如其來的風波看似就這麼過去了，然而，是真的過去了還是被埋在更深的地方，那就只有當事人才知道了。
您忠誠的約翰·拉貝 敬上。
安吉拉同樣鐵青著臉，注視了凱拉良久后攤手：「如果你想問什麼，那就問吧。」
幾個士兵猶豫了下，又相互交談了幾句。大約是因為拉貝展現出來的納粹黨員身份讓他們有所顧忌，嘟囔了幾句后帶著不甘心離開了。
那幾個陌生的日本士兵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推開魏特琳就要往裡面闖去，拉貝緊走幾步擋在他們的面前露出自己的納粹黨員的徽章提高了聲音：「我是南京國際安全區主席約翰·拉貝！我要求見你們的直屬長官！」
或許是因為之前差點說漏嘴或許是因為這個話題太沉重，她把注意力轉移到了別的地方，比如茶几上的東西：「這是……什麼？」
她說就在手袋裡找了起來，安吉拉有些好笑地抓住了凱拉的胳膊：「好了，凱拉，對你的心意我很感動，但是我現在不想喝湯。」
「哦，見鬼！」凱拉頓時露出懊惱的神色，咬牙切齒的模樣彷彿做了件天大的錯事，「可惡，我還說那個嚮導稱職，沒想到居然這樣……」
一種強烈的眩暈和恍惚的感覺忽然湧上了她的心頭，許許多多的畫面重複在一起讓她有種不
金陵女子大學已經遙遙在目，與以往不同的是，幾個提著刺刀日本士兵在門口似乎想要闖進去，而在南京淪陷后負責管理校務的明妮·魏特琳則擋在門口不讓他們進去。
「那為什麼不能說？」凱拉有些煩躁的問道，「除此之外，我想不出你不說的理由！」
「這麼說，那部紀錄片以及《拉貝日記》上的記載都是有確鑿證據的了？」在安吉拉的講述告一段落後，凱拉帶著凝重的神色認真問道。
「快進來吧，莉莉呢？」凱拉愉快的挽住她的胳膊，拉著她進了房間。
兩個人就這麼緊抱了好久才分了開來，然後相視一笑，帶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眼看他們走遠后，拉貝才算鬆了口氣，轉身看向魏特琳：「你還好嗎，明妮？」
「這樣嗎？」凱拉摩挲著下巴，「好吧，我得承認，你對中國的這些東西了解得真多。」
「對於日本人來說……」安吉拉忽然閉了嘴巴，搖了搖頭后攤開雙手：「你看，連你都沒有聽說過這樣的災難，這就是我為什麼想要把它製作成電影的原因。」
「這群該死的傢伙！」拉貝忍不住低聲罵了句，話音剛落他就看見站在最前面的那個日本士兵一巴掌甩在了魏特琳的臉上，將她打了個踉蹌。
「好吧，」思考了幾秒鐘后安吉拉遺憾的點了點頭，「畢竟工作第一。」
「嘿，我只是問問而已，」凱拉嗔怪的說了句，幫她脫去了外套，「今天的進展怎麼樣？我第一打電話過來的時候，又是莉莉接的，她說你那時正對演員發脾氣。」
安吉拉隨即放鬆了身體，苦笑著安撫起凱拉來：「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
「是這樣嗎？真的是這樣嗎？」凱拉冷笑地看著安吉拉，一臉的不相信。
「原來她這樣污衊我，真可惡。」安吉拉半真半假的說道，在沙發上坐下后隨即揮了揮手：「別擔心，你知道的，我幾乎不會在片場發脾氣，最多用詞嚴厲些。」
不等安吉拉回答，她隨即又咬牙問道：「是因為曼妮？」
持續不斷的屠殺已經持續了一個月，日本人在這座東方的古城中肆無忌憚的做著和野獸一樣的事情，這座原本美麗的城市現在只有破壞和殺戮，真不敢相信我們竟與這種人結盟。
斯嘉麗不由挑了挑眉，隱隱有些上火的感覺，她忍讓可不是為
事實上，眼前的凱拉一點都不邋遢，只是眼袋略有些浮腫，睏倦的模樣很明顯。
「某些原因？」凱拉喃喃說著，失望的臉色帶上了焦灼，「難道不能跟我說嗎？一點都不能跟我說嗎？我……我不是你女朋友嘛？！」
安吉拉的臉色忽然變得古怪起來，而旁邊的凱拉還在興緻勃勃的催促：「試試看吧——哦，好像沒溫度了，讓酒店裡的人幫忙加熱吧，我特意記下了加熱時的注意事項。」
敬愛的元首，這是我第十次跟您寫信，我知道您也許有很多事情需要考慮，您可能沒有時間給我回信，但我依然想要將我在遠東的所見所聞告訴您。
「不不不，凱拉，」安吉拉搖著腦袋，「你做得很好，我很感動，只是……因為某些原因我……不想收藏這個小玩意兒……」
「說說看。」凱拉坐到了她的旁邊，「講講具體情況，就當是說給我解悶好了。」
「我的話沒說完，即使是不生孩子的女性也可以喝，看見這個了嗎？這是烏骨雞，中國人認為用烏骨雞熬的湯對女性有很多好處。」安吉拉笑嘻嘻的解釋道。
拉貝焦灼地看著車窗外面，眼鏡下的眼睛布滿了血絲，已經給元首寫了數十封信件，可都像沉入了大海的石頭一點浪花都沒翻起。德國大使館已經表示對此無能為力，他們已經接到了日本人的數次抗議，甚至黨衛軍還特意過來警告過他。
「是嗎？」安吉拉半信半疑的看著瓦罐上的「徐記」兩個大字，然後打開蓋子聞了聞，「好像有黃酒味？不能確定……這是……烏骨雞？！」
「真可恥，日本當時應該還是國際公約的簽約國吧。」凱拉有些忿忿地說道。
旁邊的凱拉忍不住露出隱藏著勝利的笑容，但安吉拉下一句話又讓她皺起了眉頭：「幾點鐘的飛機，我好送你去機場。」
凱拉依言坐了下來，暗自做了兩個深呼吸了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了些，然後看向斯嘉麗擠出個微笑：「嗨，曼妮，我想這應該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吧？」
一字不落的聽完的凱拉臉色連變了幾次，她本來想要插嘴說上幾句，但又想到了什麼的翹了敲嘴角，最後站了起來慵懶的舒展了下身體：「我就先回房休息了，安吉。」
為什麼會這樣？拉貝在心中一邊又一邊的問著自
「他們想幹什麼？這樣的情況經常發生嗎？」拉貝繼續問道。
「不不不，」安吉拉失笑著搖了搖頭，「是給生了孩子的女人喝的，簡單的說，就是營養湯，讓那些生了孩子的女性能更好的補充營養。」
「好了，凱拉，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安吉拉安慰地說道。
「好吧好吧。」眼見她一副期待的表情，安吉拉點了點頭開始講了起來。
「綜合各方面的證據，可信度應該在80%到90%。」安吉拉點了點頭。
「停車！」拉貝當即叫住了司機，跳下汽車幾步跑了過去大聲叫道：「這是怎麼回事！」
「我不想說是因為7、8年前我來中國的時候看到過這個東西，當時……總之我現在不想提這個，好嗎？！」安吉拉略略提高了自己的聲音。
「不用了，你也有工作要忙，不是嗎？」斯嘉麗搖搖頭拒絕了她的好意，「這幾天你的狀態要好很多，進度也加快了不少，要抓緊才行。」
「還好……」魏特琳簡短的回答道，她要比拉貝憔悴得多，瘦弱的樣子彷彿隨時可能被風吹倒在地上。
「那就回房間去休息，睡眠不足的話對身體只有壞處沒有好處。」安吉拉柔聲說道，在凱拉想要反駁前伸手在她臉上愛憐的捏了把，「聽話！」
當然，有好的意外也有壞的意外，無論安吉拉和斯嘉麗再次做愛的原因是什麼——釋放負面情緒也好，被渴望折磨得太久也好——她們在第二天都必須要面對一個人，風塵僕僕的從英國趕過來的凱拉。
「嗯……是的，那個地方的名字是這個發音。」凱拉回憶了下後點了點頭，然後露出有些羞澀的笑容：「他們說，這個表示……永遠在一起的意思。」
我們在南京成立的安全區雖然救助了部分難民，可這些遠遠不夠，日本人視國際公約若無物，經常隨意闖入安全區抓人，甚至經常切斷安全區的各種供應。
那是個中式風格的小瓦罐，古香古色的看起來頗有韻味。
敬愛的元首，我在此再次懇請您幫幫這些可憐的人，希望能讓德國大使出面阻止這些殘忍的野獸在這片土地上肆虐。
「哦，這是我特意出去為你賣的。」原本因為沉重話題而有些低落的凱拉頓時變得興奮起來，「我問了好多個人，又跑了好幾條街才在一家著名餐廳賣到的，還好身邊那個嚮導挺不錯。那家餐廳叫什麼來著，該死，湯的名字也望了，中
「你來了，安吉？」凱拉打開門來，眼睛隨即彎成了月牙。
「你不是說，這是給生了孩子的女性喝的嗎？」凱拉奇怪地問道。
「他們想進來強姦婦女，經常這樣，強行入校或是爬過圍牆，」魏特琳語氣不大卻異常憤怒，「我好幾天沒有合眼，即使休息也只能睡四個小時，而且都是和衣入眠，以便隨時起來處理緊急情況……我太累了，約翰。」
「我上去收拾東西了，你去片場吧，不用送我。」在電梯到來后斯嘉麗這樣說道，眼見安吉拉默默的點了點頭才走進了電梯。但她最終沒能忍住，在電梯門開始合攏的時候輕聲說道：「她很像，真的很像。」
「我是今天早上凌晨四點抵達上海的，」凱拉不得不把注意力轉到了安吉拉身上，「還好提前訂了希爾頓酒店的房間，不過躺在床上一直睡不著，直到天色大亮才又起身。本來打算到餐廳吃過早餐再去找你，沒想到你已經在這裏了，結果被你看到我現在這個邋遢樣。」
「是啊，你特意過來看我，所以我就早點結束拍攝回來陪你。」眉宇之間帶著疲憊安吉拉的笑了笑，然後湊過來在她的臉蛋上吻了吻。
說到這裏她轉了轉眼睛，忽然興奮的提議：「要不，把莉莉叫來一起分享這罐湯吧。我們可以等她喝完后再告訴她，這是給孕婦——哦，是生了孩子的女性喝的。」
凱拉這時急急忙忙的又從手袋掏出一個小盒子，遞到安吉拉面前希冀的看著她：「這個也是我特意買給你的，我想這個應該沒有被騙。」
「是的，第一次。」斯嘉麗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貝齒在唇上劃過。
「為什麼？」凱拉不明白的看著安吉拉，「是因為不好看？還是我又搞錯了？」
「我讓她回自己的房間了，怎麼，你希望她在一邊看著嗎？」安吉拉揶揄地說道。
雖然如此說道，她還是隱蔽的瞟了斯嘉麗一眼。而被安吉拉打斷之後一直眼瞼低垂的斯嘉麗，忽然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抬起了頭：「安吉，我想我該回去了。」
如果這不是在酒店的餐廳，如果不是周圍還有不少人在用早餐，凱拉早已經開口質問了，而不是像現在木樁一樣的站在餐桌旁。
「之前那個也不算不上欺騙，因為……」安吉拉打開盒子后頓時愣住了，她看著裏面的東西，半晌后才問：「這是……在城隍廟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