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百合盛開的花園
第70章 在乎的不是那個
「不行！練琴的時候我需要安靜！」安吉拉轉過頭來威脅的揮了揮胳膊，「要是誰敢不經允許就過來打攪我，我一定會給她好看！」
正如很多影評人所說的那樣，《Father》在情節上面稍微有些俗套，雖然電影的顏色運用、鏡頭切換、節奏把握都相當出色，但不落俗套也是評判導演是否出色的重要因素之一。加上去年湧現出來的出色導演不少，加上安吉拉之前提名的次數也太多了，所以沒有獲得是很正常的事情。從《Father》被提名為最佳電影上就可以看出，這部順著主流意識講述家庭故事的電影還是獲得了相當多的肯定。
「也不能這麼說，只能說這是慣性，有些東西依然不是說能改變就能改變的，而且男性和女性也的確有著差別。」安吉拉聳著肩不以為意地說道。
安吉拉真正在乎的，還是那個最佳原創劇本的提名，因為這是最佳原創劇本！雖然從94年開始她每年都會入圍最佳編劇，但大多數時候都是最佳改編劇本。最佳原創劇本也曾有過幾次提名，但因為這樣那樣的因素與其失之交臂，拿到的都是最佳改編劇本。但也正因為如此，安吉拉對這次被提名最佳原創劇本非常的欣喜，對於她來說還有什麼比《Father》拿到這個獎項更值得慶祝的事情？
「我只是在為你趕蚊子。」娜塔莉面不改色地說道。
這些光環實在讓他們太鬱悶了，可以說，安吉拉之所以會連續7次提名卻在最後一次才獲得了最佳導演，除了各種因素外，和這些人也多少有那麼點關係。
「那是因為已經被這幾十年的生活同化了，所以現在正處在個男不男女不女的尷尬位置上。」任憑麗芙上下其手的安吉拉翻著白眼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咕噥道。
「事實上，這些大報的報道中也有點這樣的意思，只不過他們把這種意思隱藏在字裡行間，不是有心人的話根本看不出來。」安吉拉繼續解釋著說道。
但她隨即否定了自己的答案：「不不不，激烈的感覺和馬克西姆版的不太一樣……」
「趕蚊子？現在？」安吉拉磨著牙齒很想問一句「現在才2月哎」，不過看著娜塔莉那危險的眼神，她還是將這話吞了回去。
所以她對這些提名並不在乎，最佳男主角？阿爾的演技無疑是精湛的，只是今年始終沒有什麼好角色，這次出色的發揮了一把，絕對有資格
「一定能拿到的。」安吉拉喃喃說著收回了看向陽台外面的目光，雙手一揚，就在面前的鋼琴上叮叮咚咚的彈奏了起來。
「嘿，別那麼小氣好嗎，Nat，讓我玩一會兒又不會玩壞。」
聽著她拿古怪的發音，安吉拉除了抽嘴角和翻白眼外還是抽嘴角和翻白眼。Nat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大嘴巴了？這兩個詞怕在中國國內都還沒有徹底普及吧？該死的！早知道就讓她自己拿詞典上中文網站！
沒等娜塔莉說話，旁邊的麗芙一把將安吉拉摟進了懷裡嘻嘻哈哈地說道：「怎麼可能，有這麼可愛的好玩的女孩，又怎麼可能有著男性靈魂。」
「哦，不，沒什麼。」回過神來的娜塔莉笑著搖搖頭。
「這倒也是……」娜塔莉想到什麼的輕笑了聲，跟著臉色也變得有些鬱悶。
「《出埃及記》？」只是幾秒鐘她就聽出了音樂的名字，「哪個版本？」
「那麼你打算對我怎麼不客氣呢？」娜塔莉當即雙手叉腰。
「我不是你，對這些可以做到如數家珍。」娜塔莉聳了聳肩。
「還有一個？」娜塔莉終於把目光移動到了安吉拉的臉上，皺起眉頭思考了半晌后她的眼睛忽然一亮：「你是說……性別？」
當然，某些人藉著這個機會大做文章說什麼：「是的，《Father》的票房很高，也感動了不少人，然後從導演和製作上來說這隻是部才剛及格的作品。很顯然，天使小姐已經耗盡了自己的才華，所以這次沒有獲得提名完全是在意料中的事情……」
聽著她說話的語氣，娜塔莉不由眯了眯眼睛，摩挲了幾秒鐘下巴后她才又開了口：「知道嗎，安吉，每次你在說這種話的時候我都有種奇怪的感覺。」
「我是應該祝賀你沒有提名最佳導演呢，還是遺憾你沒有提名最佳導演？」娜塔莉攤開手問道，那認真的表情看起來不像是在調侃又或者揶揄。
沒等她說完，娜塔莉已經用手中的曲譜啪的拍中了她的腦袋。
「當然，你沒有聽過？」這下換安吉拉驚訝了。
「這是幹什麼！你怎麼可以這樣！」安吉拉抱著腦袋氣憤地說道。
「我們可以參見我們的玩具練琴嗎？」娜塔莉
可即使這樣，還是有人不怎麼甘心，因為除了導演電影，安吉拉在很多領域都有著耀眼的光環，從94年起每年都會獲得編劇獎的提名，連續五次蟬聯格萊美最佳單曲，最年輕的金棕櫚大獎獲得者等等，甚至輕輕鬆鬆的就為自己賺到了豐厚的身家，從04年她登上了全球富豪榜三甲開始就沒有跌下來過。
「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安吉拉不由磨摸了摸自己的臉蛋。
「你好像是……同時站在男性和女性的角度對這些進行嘲諷和調侃。」娜塔莉攤開手。
「好了，麗芙，你玩了那麼久也該換人了，別忘了這個玩具現在是我的。」
安吉拉不由失笑著搖了搖頭，不就是在屬於她的時間里把麗芙帶到家裡來了么，又不是故意的。再說，就算你生氣也該包括麗芙才是，為什麼只針對我一個人？
「是的，沒錯，我的女性身份同時也給了他們很大的壓力。」安吉拉點了點頭。
「那麼，親愛的Nat，你現在到這裏來有什麼事嗎？」安吉拉故意用一副低聲下氣的語氣說道。
「我只是想來告訴你，麗芙走了。」娜塔莉這麼說道。
「為什麼不是安吉拉版的？」安吉拉笑嘻嘻地問道。
一首激昂的宏大的樂曲從她的指尖流了出來，那是馬克西姆的《出埃及記》。這首鋼琴曲是馬克西姆根據電影《出埃及記》的片尾曲改編的，在其中加入了更為現代感的節奏，也因此讓這首鋼琴曲比原電影更為出名。
「謝天謝地，她終於不再被提名為最佳導演了！」這是79屆奧斯卡提名名單出爐后，《洛杉磯時報》娛樂版頭條新聞的第一句話，「謝天謝地」這句話作為標題更是既粗又黑。
「還有什麼事情嗎，赫斯萊葛小姐。」安吉拉轉過頭來悶聲悶氣地問道。
如果說在98年的時候這種感覺還不太強烈，世界上出色的女導演不多，出色的而且年輕得可怕的女導演就更少了，可畢竟那只是她的第一次提名。但是到了99年，這種壓力就讓他們有些無所適從，《鋼琴家》讓當年的電影藝術與科學學院飽受輿論的指責，最佳導演小金人得主萊塞·霍爾斯道姆在採訪時也只能閉口不談。
「克萊德曼也演奏過《出埃及記》？」娜塔莉有些意外地問道
狠狠瞪了捂嘴偷笑的娜塔莉一眼，安吉拉轉身扭著屁股繼續往上走去，不到兩步又被娜塔莉叫住了：「對了，安吉。」
娜塔莉眨了眨眼睛，伸手將曲譜拿過來翻了翻，她輕嘆了聲后看著安吉拉半晌不說話。
現在她終於沒有再被提名最佳導演，一直被這種壓力所籠罩著的導演們怎麼可能不因此鬆口氣，所以才有了《洛杉磯時報》的那句「謝天謝地」的大標題。
「她大概是在說年齡。」娜塔莉雖然是對著麗芙在說，眼睛卻始終瞟著安吉拉。
還好，至少有些事情始終沒有改變過。她在心裏哀怨的自我安慰的想著。然而，就在安吉拉的心情剛剛好轉了些的時候，娜塔莉和麗芙的對話卻讓她有種想要撞牆的感覺。
「我可沒那麼說。」安吉拉豎起指頭搖了搖，跟著又問：「你沒有聽過克萊德曼版的？」
「很簡單，除了連續7次被提名最佳導演外，還有更為隱性的壓力，你們知道是什麼嗎？」安吉拉翻著報紙用懶散的語氣說道，一臉的不在意，顯然並沒有將這些放在心上。
安吉拉沒有回答，微笑著瞟了她一眼，繼續著自己的彈奏。娜塔莉也不多話，關上門后閉上眼睛靠在牆壁上安靜地聆聽著。
「好吧，有空可以聽聽，還不錯，就是過於抒情浪漫，少了一份壯麗。」安吉拉說著取下曲譜晃了晃，「你應該知道馬克西姆的雖然激烈昂揚，但不適合獨奏，所以我將他們的優點綜合在了一起——聽起來還不錯。」
直到最後一個音符停止了后，娜塔莉才睜開了眼睛。她用手指敲了敲臉頰，思考了下后才試探地問道：「馬克西姆版的？」
「隱形壓力？那是什麼？」用勺子攪動著茶杯的麗芙這樣問道，小小的呷了口后露出滿足的神色。安吉拉並沒有答話，她顯然沒有指望從麗芙那裡得到答案，所以轉頭看向了同樣在翻著報紙的娜塔莉。
安吉拉差點沒把嘴裏的紅茶噴出來，娜塔莉的直覺也太敏感了點吧？
「哦，別這樣，小小的調整一下也不算違反約定吧？」
「聽起來好像是……有些人輸不起？」想了想后娜塔莉如此問道。
不過，安吉拉現在彈奏的《出埃及記》相比馬克西姆版的少了份壯麗卻多了份浪漫抒情，有些克萊德曼版的《出埃及記》的感覺，不過大體上還是偏向馬克西姆版的。因為馬克西姆版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更像是
「大體感覺和馬克西姆的差不多，」娜塔莉白了她一眼，「或者你想告訴我，這首樂曲是你為馬克西姆改編的？」
她當然不在乎，事實上最開始的時候她根本就沒想過要把《Father》報到奧斯卡那裡去。不過艾德身為公司的CEO，自然希望利益能夠最大化，在他的勸說下安吉拉還是鬆了口，但沒有獲得最佳導演提名卻是安吉拉的預料之中。
「嘿，安吉，你到哪裡去？」麗芙在後面喊道。
「你們的玩具現在要去練琴了。」安吉拉頭也不回的回答道。
「你是想說，我的身體里的靈魂實際上是男性？」她不動聲色地問道。
這種壓力隨著她的連續提名次數不斷增加，這種壓力越來越大，每屆被提名的導演都是又高興又鬱悶——有機會拿到最佳導演自然非常高興，可要真的拿到了卻又覺得這座獎盃拿得並不牢靠。即使是那些已經被提名數次的大導演也是如此，不說03年的馬丁·斯科西斯，即使是02年的羅伯特·奧特曼，這位囊括金棕櫚獎、金獅獎和金熊獎的大導演在獲得奧斯卡最佳導演后都曾被人說成是運氣好。
以前這樣的文章就有不少，不過沒多少人去理會。但是這次這篇文章出來后，立即引起了部分人的附和，雖然占的比例不大可比起以前卻有著明顯的增加。
鬱悶歸鬱悶，他們卻拿她毫無辦法，就像最佳導演最終還是得頒發給她一樣。所以現在難道有這麼個機會，就算不能打擊不到她噁心一下總是可以的吧。
也正是因為有這麼個榜樣，婦女權益運動——尤其是西海岸這邊——也比以往任何一個時候要活躍得多，更何況她還同情和支持同性戀，甚至自身也始終環繞著同性緋聞。
好萊塢的男性導演——或者乾脆說男性——從來沒有在性別上感受到這樣的壓力，一個年輕的，至今不過26歲的女性卻從18歲開始在奧斯卡的舞台上傲視著所有人，連續7次的最佳導演的提名不敢說一定就後無來者，但前無古人卻是肯定的事情。
然後，接下來，是長達5分鐘的沉默。
「當然當然，可是我們有約定，不是嗎？」
安吉拉翻著白眼從麗芙懷裡掙扎了出來，站起來一聲不吭的往樓上走去。
麗芙歪著腦袋看了
「嗯……這個嘛……」安吉拉摩挲著下巴，一臉壞笑的用目光在娜塔莉身上掃了幾眼，「你會知道的……嗷！」
「奇怪的感覺？那是什麼？」安吉拉不解的端起了茶杯。
也難怪他們會發出這樣的感嘆，《Father》一共獲得了五項提名：最佳電影、最佳男主角、最佳女配角、最佳歌曲以及最佳原創劇本。這真是太不容易了，要知道從1998年開始，獲得奧斯卡最佳導演提名的那些導演們就承擔著巨大的壓力！
「這個的確是隱形壓力之一，我已經破了好幾個年齡上面的記錄了，」安吉拉並沒有在意，接過娜塔莉的話頭說了起來，「不過還有一個。」
當然，正因為情節俗套，這部電影獲得個最佳電影提名也就差不多，拿不拿得到就不用想了，要知道皮克斯的獎盃陳列室內可是放著6座最佳電影的小金人的。事實上，在安吉拉當初的猜測中，不僅沒有最佳導演也沒有最佳電影。
所以在05年之前，大多數導演能不希望自己能和安吉拉被同時提名，因為說不準什麼時候小金人就會交到她手中。即使再05年之後，安吉拉已經加冕成為最佳導演，可依然還是有很多人不希望和她競爭這個獎項，因為連續7次提名的記錄給他們的壓力太大了？誰知道呢……不過也正因如此，去年沒有推出作品后媒體才會大肆慶祝「天使小姐自94年以來頭一次沒有獲得任何奧斯卡提名」，而斯皮爾伯格在第三次拿到最佳導演后才會幽默地說上一句「還要感謝安吉拉小姐，非常感謝」。
「那麼你上來有什麼事嗎？」安吉拉雖然看出她的笑容里似乎有別的東西，但還是換了個話題，「我記得之前告訴過你，要是不得到允許闖進來的話我會不客氣的。」
「安吉？」房門這時被打開了，娜塔莉出現在了門口。
她一邊說著一邊還在安吉拉的臉蛋上揉來捏去，並對那滿臉的鬱悶和幽怨視而不見。
「無所謂，」安吉拉思考了幾秒鐘后聳了聳肩，「我不在乎。」
雖然西海岸的社會氛圍一向都很自由，好萊塢的自由派也佔據多數，可保守派的勢力也不容小視，更何況自由派當中也有不少男性沙文主義者。這也是為什麼99年的時候最佳導演的榮耀會花落別家的原因，只是他們當時錯估了形勢被女權組織抓住機會狠批了一次，同時還得不到輿論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