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朽戰王》第五卷 靜湖驚瀾

第234章 他叫小菜

第五卷 靜湖驚瀾

第234章 他叫小菜

這個問題實在是太難了,齊朗為此苦苦思索了一整夜,也沒能得出個答案……
其實在言談過程中,齊朗總覺得董大娘好像有所隱瞞,因為每到談及聖水湖時,她總是三言兩語便岔開話頭。這種情況齊朗也很容易理解,畢竟他與那老大娘只是頭一回見面,其中機密事宜自然不大可能和盤托出,反正時間還有,莫不如靜心等待以觀其變。
「這真出奇,你失憶了?」董宏有些來了興緻,似乎齊朗身上發生過的不幸,就是他樂趣的來源,「說實在的,我在一開始也懷疑你就是他,但只是懷疑罷了,因為你們是完全不同的。」
原來這群山裡人原本大多是呂家鎮土生土長的居民,在十余年前奧托帝國大舉入侵宗浩王國時,鎮長一方面率領青壯奮起抵抗,另一方面則安排董大娘帶領老幼婦孺躲避災禍。血戰過後,戰士們全數罹難,僅余千多血脈留滯荒山。
董宏卻搖起了頭:「我只和他一起玩過很短的時間,因為他不是呂家鎮人。他是外地來的,我娘知道得更多一些,據她說,他好像是從很遠的地方來的,每年都會過來玩上幾天,而後就有大馬車給拉走了。對了,說到這點,你就更不像他了。估計他們家的家境不錯,走到哪兒都有好多的僕人跟著,我曾經偷偷看到過,他剛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穿得金光閃閃的,比大姑娘家還要漂亮。而你,絕對沒那麼好命的……
「是哦……」齊朗話一出口,就意識到自己又犯了毛病,呵呵地笑了起來,帶得董宏也跟著笑了起來。
齊朗這裏翻來覆去無法入眠,董宏那邊也同樣反覆烙餅,不過兩人卻都不言語,像有一層看不見的隔膜攔在當中似的。恰在這時,西面的天空中飛來一陣火流星,一串接著一串劃過天際,一時間晃得山間亮如白晝。終於,天空中的異景打破了尷尬的沉默,齊朗一下子坐了起來:「快看,快看!好多的流星!」
董宏慢慢地坐直了身子,眼神中雖然閃動著欣喜的目光,卻仍要拿出一副少見多怪的口氣:「這有什麼大不了的,火流星罷了,又不是沒見過。你要是在這山裡多住幾年,就不覺得奇怪了,我還見過流星沖月的場面呢,那時的月亮比太陽還要晃眼。」
說到這裏,董宏的聲音低沉了下來,語音里有一部分是悲傷,還有一部分齊朗也聽出來了,那是沮喪。
「跟我說說那個傻瓜好嗎?」齊朗這回忍住沒說『是哦』,「我懷疑我們曾經見過面……不過我的腦子出了毛病,過去的事,我有很大一部分都記不得了。」
在呂家鎮失陷后不久,戰火很快燃遍整個國土,就連王都東陽城都未能免去滅頂之災。在隨後的五六年間,各地抵抗組織紛紛崛起,尤以北部一支勢力最為強大,與奧托帝國的入侵者發生了幾次衝突,但衝突過後,兩方竟然達成了協議,整個國土都交付到新領袖姜平的手中。
「那你們一定是很好的夥伴吧,每天都在一起玩?」
「是哦……」齊朗仍然仰著頭,望著最後幾道紅線消失於天際,由衷地讚歎了一聲,隨後又緩緩地躺了回去。但這時董宏卻歪著腦袋,盯住了齊朗不放,一臉不解的神色。齊朗還以為自己嘴邊又像往常一樣掛上了飯粒,連忙伸手抹了一抹:「怎麼了?」
山間夜色不比一般城鎮,四下里幾乎見不到任何燈火,滿天的星斗由此顯得異常清晰明亮,彷彿探一探身子就能抓到手裡似的,尤其那一輪滿月,分外圓潤皎潔,明晃晃地在半天掛著,分明不肯讓人睡個安穩覺的模樣。
依著董大娘的心思,原打算上鄰居家求個鋪位,但天時過晚,鄰人多已安寑,齊朗又一再堅稱自己過慣了風餐露宿的生活,反正初夏時節氣候怡人,山風多為周遭林木所遮蔽,在石板上露宿一夜也不算什麼難事。就這樣,本來還刀劍相向的一對死敵,現在竟成了躺在一個炕頭上的守夜夥伴。
「那算是我的幸運吧。」齊朗笑了起來,「因為那說明我在你眼裡還稱不上是個傻瓜。」
「我娘跟我說了,你很能打,估計我們整個村子里所有人加起來也不是你的對手……」他嘆了口氣說。
轉轉眼談至深夜,齊朗雖有心告別回返基地,但酒量極淺卻異常貪杯的古爾夫先已醉倒在地,被呂囂和魯思連扛帶架,扔到了破木床上睡起了大覺。由於董大娘的草屋面積不大,呂囂和魯思那兩個小傢伙又不懂得謙讓,把碗碟收了一收,笑嘻嘻地搶到了屋子裡先行睡去,齊朗這個尊貴的客人和董大娘那親生的兒子卻鬧了個無處安歇。
董宏聽出了那是句好心的安慰,面部表情沒有絲毫的改觀:「我爹都死了,連個老師都沒有,練有個屁用。就靠我自己這麼瞎琢磨,我想我一輩子也到不了我爹那種程度了……」然而說到這裏,他自己卻先解脫了出來:「不過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還有娘呢,她的本事也不小,最不濟我就跟她學學那亂七八糟的風水,早晚也能成為一代宗師……算了,還是跟我說說你吧,你爹你娘都是幹嘛的?」
這些逃難的山民原以為禍事到了頭,商議著打算重歸故里。可沒想到那新領袖的新政馬上發布下來,將北部荒蠻平民大規模南遷,並藉此出台一系列新規,表面上懷柔天下,在實地里則以洗腦的策略蠱惑人心,並對守舊的勢力大肆清洗。多虧董大娘等見機較快,一見苗頭不對,仍在荒山中潛伏不出,同時勞心費力地廣布風水陣,設造了這個與世隔絕的隱秘之地。隨著年深日久,這裏陸續收留了一些如魯思這樣無家可歸的可憐人,如今已有了兩千之眾。
據董大娘講,祥水湖這禁地究竟隱藏著什麼樣的秘密,當地人也是眾說紛紜,只知道朱來在年幼時曾來此拜師學藝,但其中內情卻只向鎮長呂端老先生透露過一二,不過老鎮長及其一家早已在戰火中壯烈殉國,只留下孫兒呂囂與董大娘搭夥度日,同時囑託董大娘小心守護聖域,別的事情卻是一句也未曾留下。
齊朗淡淡地笑了笑:「那算不了什麼的,只要你用心練,總有一天也會變得很強大。畢竟你身體里流動著勇士的鮮血,在這一點上,任何人都比不了你。」
董宏臉上露出了自豪的表情:「那也不算奇怪,因為那是我爹的名字。他當初可威風了,是王宮禁衛隊的第一勇士,看到我那把劍了嗎,那就是他留給我的。我敢說,只要是宗浩王國的老人兒,都聽過他的名字。在保衛東陽的戰鬥中,他一人幹掉了三百多個惡徒,最終還是戰死疆場,而我娘為了讓我記住我爹的勇敢,特意讓我改成了我爹的名字。」
「是啊,我和你都一樣,都是個窮小子。」齊朗笑了起來,替董宏把下半句說了出來,「不過有一點我卻覺得很奇怪,因為我好像聽說過你的名字。就在我剛剛見到你的時候,你一說你叫董宏,我就覺得這個名字絕對不是第一次出現在我的耳邊。」
「我開玩笑的。」董宏有些尷尬地撓了撓腦袋,同時他又坐了起來,面向齊朗,像個好朋友那樣說,「我認識的那個人也姓齊,但他的名字叫小菜,我們都那麼叫他,因為他實在是太菜了,像個小丫頭那麼菜。」
齊朗打心眼裡想要安慰他幾句,但他在這方面一向不大擅長,同時他也知道,那深深的創傷不管別人拿出怎樣動聽的語言,也是無法彌合的。幸運的是,董宏大概早就接受了父親戰死的事實,而他對此的自豪甚至是大過悲傷的,真正困擾他的還是那無法遠離的沮喪。
「呃……沒什麼。」董宏連忙轉了回來,仰面躺好,打算就那樣重新進入一言不發的狀態,可他到底沒能忍住,最終還是補充了一句,「你剛剛的神態讓我想起了一個人……我記得他也總愛說,『是哦』,『是哦』,像個傻瓜一樣,什麼都不懂。」
齊朗呵呵笑了一笑,絲毫沒有被冒犯的感覺,同時他在心裏仔細回想了一下,自己在遇到尷尬場面時,的確有那習慣,那會不會說明自己就是他認識的那個人呢?
這些逃難的居民被安排到此間也是有意為之,一來這裏山勢險峻,奧托帝國的鐵騎無法大規模進入,二來這裏相傳為修道者靜修之所,尤其祥水湖地界,更被奉為聖域,呂家鎮很早就曾安排人手來此看護,而身為風水師的董大娘更是看護者傳人之一,也正因如此,才被委以重任。
「『是哦』,呵呵,這麼說是不是挺像傻瓜的?」他模仿著齊朗的口氣說,「不過你肯定不是他,因為他長得又瘦又小,雖然比我大一兩歲的樣子,但打架淘氣之類的事,他都是跟在我後面,像個跟屁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