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朽戰王》第五卷 靜湖驚瀾

第244章 祭拜

第五卷 靜湖驚瀾

第244章 祭拜

「是的。」齊朗把靈石裝進了口袋裡,「對於這樣一位傳奇般的女性,我們也應該表達自己的尊敬之情。」
齊朗接近了,就在上面,十幾階遠的頂端——她就躺在那裡,面帶紅潤地微笑著,栩栩如生。
就在這時,身後的祭拜客紛紛被推到了一邊,冷哼聲中,三十幾名身著兜帽的不速之客緩步走了上來!
前面的幾位長者愣住了,不知所措地相互對望著,但當他們望了望齊朗的面孔,又望了望水晶棺里那位王後娘娘的遺容后,紛紛顯露出徹悟的目光。他們開始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決定吧。」喬安娜眨了眨那雙大眼睛,向著齊朗歪了歪腦袋,「那是老先生最後的遺願,我們應該替他完成這個願望。」
「他一定會好起來的!」齊朗不滿地瞪了喬安娜一眼,走上前幫著奧烏把桑老先生扶下了戰馬,「您一定會好起來的。您再忍一忍,也就半個小時的樣子,我們就能到達西面的信豐村,我們就可以幫您找來個醫生。您一定會好起來的。」
齊朗的步子慢了下來,彷彿每一步都要對抗數千公斤的重力,但又好像是他自己的決定——因為他不可以像那些過客一樣,慢慢地走上去,鞠躬行上一禮,把手中的鮮花整齊地擺放在水晶棺的周圍,再將那顆靈石送上祭台。那對齊朗而言是遠遠不夠的。
齊朗怎樣也未曾料到,這幾百級台階竟然成了一條通往記憶深處的隧道,一直沉睡的記憶就從這裏開始慢慢地復甦了過來,尤其當浮在空氣中那淡淡的山茶花香氣,一絲一絲地浸潤著他的腦部神經時,記憶就像一塊被柔軟巾帕擦拭過的玻璃,每一次輕輕的掃拂,都會讓那扇隔斷更加透明,讓裏面的景緻更加清晰……
「您要把這石頭獻祭到那裡?」齊朗單膝跪到了老先生的身旁,一邊伸手替他撫了撫後背,一邊輕聲問了一句。但老人已經沒了聲音,就那樣僵在原處,呼吸停止,心跳停止。
「老天開眼了……」
「竟然是這樣的……」齊朗默默地點了點頭,莫名的嚮往之情在他心頭油然而生。他扭臉向那幾位兄弟望了一望,從喬安娜的眼神中,他也看出了那種嚮往,而古爾夫和奧烏顯然也持有同樣的想法。
齊朗在四周觀察了一圈,看守也就十來人的樣子,而且眼下正趕上用餐時間,他們都躲在了那一排小草屋裡,各自招呼著享用餐飯,反正聖墓一直都是秩序井然,往來祭拜的客人又多是些沒什麼危險性的老傢伙們,警覺性早已離他們而去了。
桑老先生已經跑不動了,戰馬的每一次顛簸都會引起劇烈的咳嗽,估計是在被圍攻時的那陣毆打傷及了他的內臟器官,看那氣喘的樣子,喬安娜十分擔心他會把肺葉吐出來。
在河邊找到一片平地挖好了一個墓穴后,桑老先生入土為安。而齊朗一行五人則在當天下午,馬不停蹄地順流而下,一直走到了傍晚時分,一座宏偉高大的祭壇已經出現在了落日餘暉當中。
那並非是因為這裏的行人都沉默不語,也並非是因為輕風吹得遍地白花沙沙嗚咽,只是因為,在這裏,他感到了一種熟悉的氣息。那是令他異常親切的氣息,親切得好像他隨時可以融化在那氣息里,無憂無慮,無牽無掛。
古爾夫的勇氣也就到此為止了。他又叫罵著射出了幾箭,隨後用三五個比兔子還敏捷的縱跳,翻越過那又臟又臭的垃圾堆,沒用齊朗多說一個字,一下子就翻身上馬。估計那些兜帽隊沒來得及備好戰馬,因此突圍進行得異常順利,齊朗一行人打馬如飛,穿街過巷,一直出了東陽城西門,逃出了六七公里,在一條不知名的小溪旁停了下來。
莫名的憂傷縈繞在四周的空氣里。
為免太過引人注目,齊朗他們還是把馬匹遠遠地拴在了樹林子里,整理好著裝,面帶肅穆的表情,跟著人群緩步走了上去。
董宏點了點頭:「是的,我們前一任國王的王后。據我娘說,她是個很偉大的女人,嫁給國王后的十多年裡,她走遍了宗浩王國的每一個角落。民間到處流傳著她的傳說,你一定聽說過的。比如說血注大辛河的故事,她流血三天三夜為那場瘟疫祈禱,使得百姓們免受災苦;比如說三千王子的故事,她自己動手修建了一個避難草場,收容了三千二百多個無家可歸的孤兒;再比如說燈塔女神的故事,那也是她在驚濤駭浪中,高擎火把站在龍牙島的尖峰上,為迷途的海員指引方向……」
他跪了下去,就那樣雙膝著地,一階一階地爬了上去,像虔誠的信徒對崇高的神明禮拜,又或者說,就像一個兒子,向自己的母親跪祝安好……
齊朗皺著眉緩緩地抬起了頭:「王後娘娘?」
「他死了?」古爾夫一臉懊喪地走了上來,小心地發問說,「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他是要我們替他去獻祭嗎?」
這時董宏猶猶豫豫地清了清嗓子:「我應該知道。」他走了上來,伸手從懷中掏出了一顆同樣大小的靈石:「這是我娘在臨行時交給我的,她囑咐我說,如果有時間的話,一定要到王後娘娘的聖墓走一趟,把這石頭獻祭上去。」
正南側的通道中,三五成群的中老年人,相互攙扶著拾級而上。眼下很明顯並非理想的祭掃時節,不過前來獻祭的人數卻仍然不少,粗略計算也該有上百人的樣子。只不過那些人的年齡普遍偏大這一點卻令人感到奇怪,看來新生的一代早已經被偉大的姜平兄弟洗了腦,對於那些虛無飄渺的故事早就不感興趣了。
「獻祭……獻祭……」他的聲音漸漸微弱了下去,不過右手卻緩緩地平舉了起來,在他的手心裏,正擺著那顆圓圓的靈石。
桑老先生強擠出一絲笑容:「生死有命,我一把年紀了,還有什麼看不開的嗎?」他緩緩地走到小溪邊,捧起溪水洗了一把臉。齊朗注意到鮮血正不自覺地從他嘴角涌了出來,甚至染紅了一大片溪水。他用力地喘了幾下,終於無法支持,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那是一座足有三百米高的方椎形建築,廣大平整的草毯當中,潔白的大理石台階一層一層地向天空中伸展,四周鮮花錦簇,清香恰人,極目向祭壇頂端望去,一副光燦燦的水晶棺擺在那裡,好像巨塔上的一顆明珠,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是他嗎?」
他們的聲音都壓得很低,甚至有兩位老者想要走到齊朗身邊,出言勸上幾句。但他們都注意到了那位少年哀傷的神情,於是他們馬上就認識到,那少年的祭拜實在不該受到任何打擾。
齊朗伸手合攏了老先生的雙眼,把那靈石攥到了自己的手心裏,長長地嘆了口氣說:「我猜是那樣的。在那個方向,應該是有什麼神聖的東西需要用這靈石去獻祭。」
但麻煩還是到了!
「您怎麼樣?」齊朗連忙搶了過去,正要伸出雙手扶他起來。老先生卻擺了擺手,仍然維持著跪拜的姿勢,卻把身子向東面移了移,俯首下去,叩拜了三下,雙眼直勾勾地順著溪水的流向望了過去。
「我們得為他找個醫生。」她說,「這樣下去他活不了多久的。」
他向著齊朗舉起了那顆靈石:「我們宗浩王國雖然覆滅了,但她的精神一直與我們同在。據說,天神為了紀念她的功績,為她修建了一個水晶棺,保存她的屍身永遠不會毀壞,就擺放在東陽城北的那座聖墓頂端,供萬民膜拜。而不知從哪裡傳出的這種說法,說王後娘娘生前最喜歡收集這些漂亮的小石頭,於是每個前去祭拜的人,都會千萬百計找到它,用它作為獻祭品,以表達我們的敬意。」
「一定是他,不會有錯的。」
「那絕不僅僅是傳說!」董宏把他那堅信的目光投向了溪流的下游,「那就是她,我們的王后。所有百姓都尊敬她,愛戴她。自從她在十年前的那場浩劫中自殺殉國,她的故事一直流傳在我們身邊,溫暖著我們,激勵著我們。」
但齊朗已經看不清楚了,那是因為,淚水已經模糊了他的雙眼。那是他闊別了好久的眼淚,大概快要到五年了,自從他加入了旋鋒軍,毅然踏上征途后,再多的困苦,再多的委曲,都未曾流下來過的淚水;但此刻,淚水可以在眼眶中打轉,卻不可以滴落下來,尤其是不可以在她面前,那樣軟弱地滴落……
同行的那幾位兄弟也愣住了,他們沒有料到竟然會出現這樣的場面,但在此刻,卻誰都想不出任何對策,他們能夠做的,只不過是小心向身後打望著,以免驚動了看守,再額外惹出別的麻煩。
齊朗用力地回憶了一下,但很遺憾,有關於王后的任何一個故事,在他的記憶中根本沒有留下絲毫的痕迹:「那只是傳說,不是那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