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朽戰王》第七卷 叛逆者

第361章 王座的意義

第七卷 叛逆者

第361章 王座的意義

「先干一杯。」這是侫臣古爾夫的第一個損主意。
滿玉書也同樣站了起來,陪在溫綸身旁以示支持。
於是吉拉走出了自己的位置,走到了齊十五的身邊,跟他碰了下杯子,嘴裏接著說道:「我研究過一些,當然很多都是從書籍上看來的,不過差不多也應該就是那麼個道理。管理一個國家,是很大的一個責任,從來就不是一個人能夠承擔得下的,這世界上出現過許多傑出的帝王,他們做下了很多不朽的業績,但到了最後,當他們在關鍵時刻犯下了錯誤時,辛辛苦苦創下的基業就毀之一旦——人都會犯錯誤的,不是嗎?」
「是的,我肯定會犯下錯誤的,就像之前無塵先生所指出的那樣,我其實並不是一個稱職的指揮官。」齊朗恢復了平靜,走到了吉拉身邊,向著溫綸和滿玉書兩位先生深深地鞠了一躬,那一躬驚嚇得兩位先生幾乎從座位上滾了下來,「而且我也十分清楚,相對於我身後的王座而言,我實在是太過年輕了,稍有行差踏錯,可能會影響到一國的安危。當然,我會儘力做好,但說實在的,那並非是我最擅長的。」
「這個想法其實由來已久,當初先王在羅武先生那裡聆聽教誨時,曾深入探討過這一想法。」溫綸緩聲說道,「誠如吉拉小兄弟所言,王座之意義在於給予百姓以信仰,是舉國上下的精神支柱。于亂世中,我王的拔身而起,擊水于中流,一聲號令,四方群起響應,那正是精神支柱的作用。」
吉拉吐了吐舌頭:「十五大哥請消消氣,這王位當然不可以放棄,而且我向你保證,如果有任何人敢於威脅到我們指揮官的王位,我吉拉再不濟,也敢跟他拼上一拼。」他又重新把目光投向了兩位長者:「不過在我看來,那隻不過是個位置罷了,就像一個精神寄託,是苦難中的平民繼續奮鬥下去的精神動力,您說對嗎,兩位先生?」
說到這裏,溫綸頓了一頓,語氣也稍稍放緩了一些:「而當王權已立,舉國將於穩步中前行之時,真正管理這個國家的,則是法度。打比方說,我王就如同軍伍之中的戰旗,時刻指引大軍衝鋒的方向,而舉旗者,卻並非是一人,而是我方將領群策群力,商定好的一個既定策略,以此來力保戰旗所指,方向無誤……」
「說實話,有一點兒。」他自嘲般地笑了笑,「但我不是被忙碌嚇倒了,而是我覺得這個工作不適合我。怎麼說呢,其實真相我告訴過您和滿會長的,我從沒希望過要成為什麼君王。或許那天遊騎兵的申粟山統領正說出了我的心愿,我希望成為一名戰士,屬於世界的戰士,為自由而戰的戰士。」
而齊朗已經笑著吉拉擊了一下掌:「你簡直就是個機靈鬼,我真該封你個大官噹噹!」
「你話都沒說出口,又怎麼會知道我們會不高興。」溫綸的語氣中大有輕了一口氣的意味,「我們都十分清楚,你們這群勇士與陛下一同出生入死,相互之間無話不談,你的建議肯定不會不利於我王,只要你不建議我王放棄王位,重新回去當你們的指揮官,我們都不會不高興的。」
吉拉正在試圖表達的,齊朗好像有些聽懂了——那大概和以往他在希望軍團的角色沒什麼兩樣,號召一群熱血的兄弟為共同的目標努力,不過他自己只是充當一個精神領袖的角色,真正的身份仍然是那個指揮官,仍然是那位無比強大的戰士,至於管理之類的令他大感頭痛的難題,則交給吉拉那樣的專門人材打理。
溫綸不置可否,滿玉書卻不自覺地點了點頭。
「我該怎麼辦?」這是令人生畏的宗浩之王就職之後,向那些無畏的下臣們提出的第一個問題。
溫綸再也坐不住了,他輕咳了一聲,站起身來向齊朗行了一禮:「既然陛下這樣說法,我們也必須說說我們原本商議的思路了,其中可能會有些不妥當之處,但請陛下千萬莫要懷疑我們的忠心。」
吉拉卻笑嘻嘻地聳了聳肩:「可惜你已經把那個權力交出去了。另外,我還是希望能夠保留我戰士的身份。」
這時吉拉輕輕地咳了一聲,再一次站了起來:「我倒是有個建議,就怕忠實的臣民們聽了會不高興的。」
齊朗根本沒理他:「智慧的吉拉,跟我說說,我該做些什麼?」
當龍怪終於飛抵東陽城上空時,齊朗覺得自己頭都要暈了——原來城門前那僅有五六公頃的草場上,竟也可以容得下十余萬百姓,只不過他們看上去太過密集了,齊朗甚至懷疑他們會大腦缺氧。
吉拉笑嘻嘻地眨了眨眼:「哇,溫先生,你把我的路堵死了,我就是想要他重新當我們的指揮官呢,畢竟換個稱呼,你們的國王陛下不適應,我們這些好兄弟也不大適應。」
溫綸和滿玉書對望了一眼,眼神十分複雜,似乎在猶豫著那關鍵的話語該由誰說才好。
齊朗微笑著擺了擺手:「我當然不會懷疑,正洗耳恭聽呢。」
然而登基儀式只是折磨的一個開端,隨後的晚宴上,齊朗才發現,自己將要承受的痛苦遠不止於此。王國剛剛重新建立起來。百廢待興,幾乎每一個工作崗位都需要安排人手,這對他來說是個極大的難題,因為齊朗所熟悉的人手,其實只是他的那百十名兄弟外加上起義軍的部分統領,而且他還十分清楚,自己最為信任的人手中,除了吉拉對政治很感興趣外,其他人最大的特長就是參加戰鬥。
「中土語里好像有句老話,叫做車到山前必有路。反正你已經來了,先享受享受再說。」
齊朗一仰脖子,幹掉了那杯辣得讓人喘不上氣來的白酒。
「好吧。」齊朗看出了吉拉眼神所指的正是溫綸老先生,連忙拿起自己的酒杯,向著那邊讓了一讓,「我可以敬您一杯嗎,溫團長?」
當莊嚴的晚鍾終於敲響時。登基儀式可算是完成了。暈頭轉向的齊朗最後只記得古爾夫那嘻嘻哈哈的怪笑,以及米蓉和喬安娜無奈地搖頭。這所謂的登基儀式最終證明了一點,那位令人生畏的王並非是個無所畏懼的勇士,如果同樣的儀式重演一遍的話,他一定會高舉雙手宣布投降的。
休整了一個月之後,就在米蓉剛剛可以帶著那個怪異的裝置下地行走時,希望軍團的大部分戰士也需要和呂家鎮告別了,否則溫綸老團長恐怕會急得吹鬍子瞪眼睛的。百姓都在急切地盼望著能夠親眼目睹新王登基儀式,這舉國歡騰的大日子,一拖再拖可實在是說不過去。
經過一段日子的接觸,溫綸早就了解了吉拉的脾氣秉性,又聽出了他這話里還別有深意,而且似乎與自己的判斷暗相吻合,因此在臉上並沒有露出絲毫的不快,反而坐在那裡含笑不語。
但性子極沖的左路清卻不幹了,一拍桌子跳了起來:「這是什麼混賬話?我們兄弟拼死拼活,為的就是讓我王重新登上這王位,誰敢慫恿他放棄這王位,我齊十五第一個就不答應!」
登基儀式折騰了整整一個下午,下面的百姓都已經喊破了嗓子,卻仍然面紅耳赤地守在城牆腳下,一個個興奮得難以自制。而為了不讓那些忠實的擁護者失望,齊朗必須時刻維持好臉上的笑容,那使得他的面部肌肉受到了極大的考驗,他可以向那位高尚的僧侶起誓。那種痛苦程度絕對超過了他體內經脈的傷情。
溫團長舉杯微笑:「根據以往的傳統,宗浩王國的君王將是這國家中最為忙碌的一人,這才半天的樣子,我王就心生退意了?」
接下來的一系列複雜程序,並沒有給齊朗留下任何印象,他只覺得自己就是一個木偶,跟在一位笑容可掬的白鬍子僧侶身後,一次又一次地重複那些生硬而且毫無美感的古怪動作。跪拜,行禮,握拳舉手示意,戴上那沉得要命的王冠,大聲宣讀那寫得滿滿的一紙文書——說到那文書,一定是新近投誠的成信大哥寫就的,儘管齊朗的閱讀速度放得很慢,還是卡殼了不下十次,而且多虧了滿玉書老先生在上面做了批註,否則其中三十多個生僻字齊朗一定會念錯的。
「溫先生說得還不夠明確。」吉拉笑了起來,「當然,這些話還是應該由我們這樣的外來客說出來更加妥當一些。您的意思是把權力分攤開,鼓舞精神的任務,交給令人生畏的國王這樣的勇者,管理國家這樣費腦筋的事,則交給你們這些憂國憂民的智者,是這意思吧?」
吉拉似模似樣地站了起來,同樣舉起了酒杯:「古爾夫說得對,先干一杯,和我們這些人干一杯,等喝下這一杯,我相信會有人教給你該做些什麼的。」他對著齊朗擠了擠眼睛,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溫綸和滿玉書連忙躬身,口稱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