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朽戰王》第七卷 叛逆者

第396章 悲傷的故事

第七卷 叛逆者

第396章 悲傷的故事

「但就在他們興沖沖地打好了包裹,準備邁向新的生活時……」多迪姆的聲音越發的沉鬱了起來,「那個男人死了,莫名其妙地死掉了……」
伊格魯好像受到了驚嚇,也跟著狂怒般地發出了一聲長嗥:「嗚——」
「你當然是我的朋友,少校,不管到任何時候,不管你發生了什麼,你都是我的朋友。」齊朗壓抑住內心的思潮起伏,輕輕地走上前,把多迪姆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頭,「你的傷很嚴重……那是怎麼搞的?」
這時齊朗架著多迪姆走到了原本鋼鐵大樓所處的位置,那裡的鋼架子尚未被完全拆除,尤其是那個刑罰室,它實在是太過堅固了,就好像長在了地里,厚厚的鐵板經工匠們的敲鑿已經變得破破爛爛,看上去很像是惡魔那醜陋的面孔。當多迪姆伸手撫摸那鐵皮時,凹凸不平的鐵刺劃破了他的手指,令他微微皺起了眉頭。
「扶我一把,如果你還把我當朋友的話。」多迪姆對齊朗伸出了胳膊,他需要繼續參觀瓦切鎮,還有許多事情需要好好講一講,因此他必須得到齊朗的支持。
齊朗的心一直提在嗓子眼那裡,聽到這,他突然生出了一种放松的感覺,儘管他知道故事的結局肯定是個悲劇,但不知為什麼,他真心希望那個女人和那個好心的男人能夠夢想成真。他們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他們還有那個孩子,從此過上了無憂無慮的生活。
多迪姆喘了幾口氣,伸手向前面指了指,於是齊朗架住了他的胳膊,向著瓦切鎮中心的位置走了過去。
「那個女人長久地住了下去。」多迪姆繼續講述著那個故事,「她不僅住了下去,還開始了一個新的營生,而那個營生是當地人從來沒有接觸到的。」他的嗓音變得越來越緊,就好像這個故事到了這裏,即將進入到真正的悲傷章節。
「少校,你確定你沒事嗎?我看你很虛弱。」史蒂夫有些按捺不住了,一邊大聲問了一句,一邊安排手下去尋找醫生。
多迪姆回過了頭,淡然地微笑著:「我不清楚,故事就是這樣的,他就是死了。那個孩子沒辦法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但那些村民卻有辦法,他們解釋得理直氣壯,那個男人的死,是那個女人造成的,因為那個女人就像是個惡魔,想想吧,她連出售自己的身體這種卑賤的事都做得出來,害人的事就更不在話下了。」
然而故事無可避免地出現了轉折。
「那些卑鄙的傢伙!!」
「是那匹雪狼?!」齊朗攥了攥拳頭。
多迪姆指了指正斜著腦袋望向這邊的伊格魯:「他怎麼受的傷,我就是怎樣受的傷。」
「直到有一天,不和諧的因素產生了。」多迪姆的聲音突然變得低沉了起來,「因為就在這一天,從外地搬來了一個女人……她是個年輕漂亮的女人,面容柔美,一雙大眼睛好像會說話。但她生了一頭灰白色的長發,那是明顯區別於當地居民的地方……她的到來引起了當地的婦女的忌妒,因為她一下子就搶走了男人的目光。」
齊朗啊地一聲驚叫了出來:「怎麼會這樣?!」
多迪姆嘆了口氣,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他的故事上:「終於,有一個男人打算接受她了——他打算娶她,讓她成為自己的妻子,打算帶著她和孩子遠走高飛。」
齊朗已經見識到了多迪姆的固執,沒辦法拒絕充當一個聽眾。就好像他已經被綁架了,除了乖乖地任人擺布,別無選擇。
「如果不是那樣的話,伊格魯這一路早就把我的傷情醫治好了。」多迪姆仍然那樣淡然地微笑著,「那並不重要,我的朋友,那根本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而且和伊格魯一樣,我也不怪他,我從來就不會怪罪他。因為那都是我自己的選擇。怪不得別人……」
接下來的故事,齊朗已經基本猜了出來,因為那正是他夢中所見——他曾以為那是伊格魯兄弟的夢境,但在實際上,那是孩子的真實遭遇!
多迪姆繼續講述著那個悲傷的故事:「她其實並不想引人注目的,她只需要一個住處,花光了她所有的積蓄,在村子的角落裡買下了一個小木屋,住了下來——人們原以為她只是短暫的停留,畢竟布維爾村是個小地方,而像她那樣身穿漂亮裙子的女人,根本不可能長住下去的,說不定她會搬到鎮上去,烏拉鎮大概就在二三百公里之外,那裡顯然更加適合她。但他們並不清楚,其實她正是從那裡搬出來的……」
多迪姆剛剛講述的這個片段,齊朗好像有些印象,就在那漆黑的宮殿里,在那黑暗的王座之前,他曾經清楚地接收到過這個信息,就好像在當時的空氣中一直留存著這個記憶。
「別多事,史蒂夫!」多迪姆嚴厲地喊著,「這是命令,少校的命令!」
多迪姆的聲音實在是太高了,以至於遠處的那些士兵們都聽清了那一聲喝罵。
多迪姆停了下來,仰起頭望向了高高的山崖。山崖足有四五百米高,斷面十分平整,那密密麻麻的洞穴,好像一個個被抽出了內匣的抽屜,那裡面曾經封存著的悲傷,都已經飄散到了空氣中,再無人問津。
齊朗有些下汗了,那不是尷尬所帶來的感覺,而是他有些猜出了故事的走向。
「她無依無靠,為了生存下去,再無別的辦法,只能依靠自己,依靠這種簡單而又有些令人生厭的方式艱苦地度日。」多迪姆的呼吸平靜了下來,眼神也是不悲不喜。走過那片鋼鐵廢墟,他轉向了北面,一步步慢慢地走,一句句慢慢地講:「她要價不高,買賣公平合理,布維爾村裡的男人得到了福利,他們光顧她,給她錢財……終於,有一天,孩子生了下來,他是個男孩,同樣生了一頭灰白色的頭髮,長得很漂亮,大概是孩子自己的選擇,他長得像他的母親更多一些,當然,他甚至認為自己根本就是沒有父親的。」
「真高興聽到你的評價。」多迪姆的聲音還是那樣沙啞,不過那種沙啞似乎是與生俱來的,並沒有帶給齊朗任何不適的感覺,「作為我兄弟一般親切的朋友,我想我很有必要給你講一個故事,那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聽到多迪姆沙啞的嗓音,史蒂夫和那些士兵們也愣住了,就好像那完全是出自於另外一個人,出自一個他們並不熟悉也並不親切的少校。不過他們注意到齊朗仍然平靜如常,看來少校並沒有發生任何意外,只不過他的嗓子……
「孩子在一天一天長大,那個女人必須更加努力地付出,因為家裡多了一張吃飯的嘴。」他說,「而那些男人們也開始注意到女人的變化,她總是心不在焉,讓她分心的事多了起來,而且她似乎也意識到自己不可以總是從事這種生意,因為那會給她的孩子帶來很壞的影響……」
北面的山體又高又大,將午前的太陽完全遮擋,巨大陰影蒙了下來,使得齊朗幾乎看不清楚多迪姆的面部表情,不過他的話語還是清楚地傳了過來。
但多迪姆毫無同情心地繼續著那個故事,就好像他只是一個客觀公正的描述者,那個女人的死活根本與他無關:「她沒有別的謀生手段,因為打魚是需要體力的工作,是很複雜的一項勞作,而她既沒有漁船之類的工具,更沒有強壯的體魄,更為重要的是,她的肚子里已經有了一個孩子……那個孩子並不是她想要的,是一個野蠻男人的侵犯所帶來的惡果,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她才遠走他鄉,逃到沒人認識她的小漁村裡……」
「他們舉行一場公審,但在實際上,是一場迫害!」多迪姆的音量一點點地提高,語氣也在加重,他似乎混淆了自己的身份,他似乎把那個故事當成了自己的親歷:「那些淳樸的鄉民,突然變成了一群野獸,他們審訊她,污辱她,盡極所能!那些卑鄙的傢伙!」
齊朗認真地盯著多迪姆的眼睛:「其實這一切還有機會挽回的。少校……在我心中。你一直是那位正直的少校,像兄長一樣親切的人。」
「那是皮肉買賣。」多迪姆並沒有打算迴避那個難聽的字眼,「那種買賣的真正含義你可能不太清楚,在中土語中,人們管那種人叫妓女。」
多迪姆的講述一直不大順暢,似乎他已經用盡了美好的字眼,而齊朗了解多迪姆公文表達的水平,他明明可以做得更棒的。那不過是故事的開頭罷了,他很快就會找到感覺的。
「在這片大陸的西北部,有個小漁村,名叫布維爾村。」多迪姆開始了,表情平靜,語調深沉,而他所提及的那個漁村就好像是他最為親切的故鄉,「那裡民風淳樸,生活雖然很艱苦。但他們能夠打魚,可以謀生。日子也還過得去。在多數情況下,人們相互幫助,和睦相處,一切是那樣的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