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我和皇宮有個約會
第107章 飛星之夜（一）
月華是齊亦北的第一個女人，又跟了他那麼久，自然是有感情的。
「殿下……」
傅悠然帶住馬韁，摸出令牌晃了晃，「我有要事，快放我出城！」
「我是說『如果』。」
那頭領笑了笑，也不答話，派了四個侍衛跟著傅悠然，又囑咐了幾句，這才放他們離去。
那侍衛一臉討好地笑容，「殿下不出宮了罷？」
顧傾城搖搖頭，又笑了笑，「表嫂還是早些回去罷。」
當天邊閃過第一顆飛星，傅悠然的思路突然清晰了起來。
「就當他是被逼無奈吧。」
傅悠然眼睛一亮，「既是這樣，你就更要放我出城了，此事關係到木青醫的終身幸福，錯過時機，他便要孤苦一世，你忍心么？」
這個謀反罪名，大概是欲加之罪中最好用的一種，不管什麼時間、什麼地點，看誰不順眼，只要大喝一聲吼出這幾個字，對方通常會立馬跪倒，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訴說清白。
那幾個侍衛倒似有辦法，從小販那裡借來個銅盆，一路敲打，齊聲高喝：「木青醫木大夫在嗎？」
傅悠然一陣恍惚，唇角輕輕勾起，「傾城，謝謝你。」
「不行！等到天亮罷。」
「出！」傅悠然一瞪眼睛，「給我找匹馬來，我要立刻出宮！」
知道齊亦北在宮裡，她應該馬上回去才對，可她太了解自己了，回到東宮，她肯定會摸到其中一個小妾的院子里，擰著齊亦北的耳朵把他叫回來，那樣不是太沒形象了么
「那是不可能的事。」
很好。
「站住！」一聲高喝響起，「城門已關，閑雜人等不得靠近。」
傅悠然冷聲道：「要不要我現在去找父皇，說你大逆不道，意圖謀反？」
「我願意。」
顧傾城靜靜的看著傅悠然，好一會，吩咐下人備上碳盆酒菜，沒有多問一句。
傅悠然盯了她好半天，開口道：「聽說木青醫走了。」
「何止認識，木先生是小人的救命恩人。」
有侍衛上前接過令牌查看，又將令牌轉給一個頭領打扮的人，那頭領看了看，上得前來，拱了拱手道：「這位貴人，既是從宮裡出來的，必然知道規矩，城門一關，除非有皇上的手諭令牌，否則概不奉令，您的令牌是皇後娘娘之令，這便讓小的為難了。」
木青醫走了，最難過的，一定是顧傾城罷。
顧傾城也站起身來，臉上儘是失意之色，口中輕道：「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齊亦北說過，女孩子還是穩重一點的好，那麼，就讓她穩重一次罷。飛星……總會再有機會一起看的罷。
一行五騎趁著月色急駛在官道上，侍衛甲開口道：「傅姑娘，按理說離京該走這條路線，可今夜有飛星異像，木先生會不會去看飛星？」
或許是這位馬兄對這麼晚了傅悠然還折騰它十分不滿，也可能是它頸椎酸軟，還有可能是它突然在地上發現了小草
傅悠然想了想，有紫煙那丫頭跟著，這個可能性很大，當即點了點頭，「先去觀星之處看看。」
傅悠然十分感謝那個頭領給她派了幾個人，哪裡有驛站，哪裡有城鎮她全然不知，如果少了這幾個人，恐怕她還沒找到人，自己倒先迷失荒野了。
「算了算了，湊合罷。」
顧傾城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傅悠然驚訝地發現，短短几日，顧傾城原本稍帶圓潤的下巴顯得越發尖了，整個人清減了不少，嘆了口氣，傅悠然拉著她坐到院中，「今晚有飛星，找你來看，有酒么？」
傅悠然拍了拍那頭領的肩膀，一臉的感概，「有前途，你叫什麼名字？回頭我提拔你。」
於是一行人離了官道，騎啊騎，到了一大片空地，那裡的觀星人群仍未散去，一些小商小販也將買賣擺到了這裏，竟然十分熱鬧。
若說這傅悠然的運氣還是不錯的，木青醫竟然真的在這裏，只不過就快要凍僵了。
「不如這樣，我派幾個人跟你一同前去，既可監視於你，又可以幫你的忙。」
那頭領倒來了興趣，「追什麼人？」
傅悠然道：「你也該知道宮裡的規矩，此時宮門已關，如非有天大要事，我又怎能出得宮來？現在回宮請旨勢必耽誤娘娘要事，若真如此，你可要負全責么？」
傅悠然哀嗷一聲滾
「一個……沒有什麼特徵的人，是個大夫。」
像天降飛星這樣的事，通常在很久以前便會被欽天監觀測出來，齊亦北不會不知情，所以他今晚的無故「失蹤」，十有八九，是被小妾約去共賞飛星了。薛萱寧和晏佩若，已經沒有什麼競爭力了，就算她們主動，齊亦北也不會去找她們，那麼可能去的便只有月華那裡。
這回輪到傅悠然驚訝了，「你也認識他？」
頭領還是搖頭，「不行。」
看著頭領臉上陰沉的表情，傅悠然捂著腳脖子大發牢騷，「老兄，我真的是有要緊事出城，辦不好差事，我再也沒命來看你了，你就行行好，讓我出去罷。」
「與人相處久了，無情也變得有情，這隻是人之常情罷了。」
傅悠然怔了半天，輕嘆一聲，「雖是無奈，卻也未必無情。」
傅悠然將令牌揣好，心中不斷咒罵，皇后的令牌一入夜就失靈，看來哪天還是得唬來昭泰帝的令牌才好。
那頭領想了想，還是搖頭，將令牌還回，「末將願負全責。」說罷便不再理會傅悠然。
「木青醫？」那頭領訝道：「你出城是要追木先生？」
「是啊，是相思病！」傅悠然氣呼呼的直起身子，指著那頭領道：「你的腦袋跟木青醫一樣，一竅不通，天亮出城跟現在出城有什麼分別？」
傅悠然笑了笑，抬頭看著天上的飛星，數了十幾顆
那待衛也不敢多問，打開宮門，放傅悠然揚長去也。
頭領若有所思地道：「大夫？什麼人病了么？」
傅悠然回馬慢慢踱了一段，夜深人靜，馬蹄踏在青石路上的「踢踏」格外清晰，踢踏了一陣，傅悠然一帶馬韁，這次找了處離城門稍遠的城牆根兒，抬頭估摸了一下高度，不在她的輕功範圍之內，四周大概也是怕有人會用這一招，最近的樹都離著城牆七八丈遠，樹也靠不上了，幸虧還有一匹馬。
傅悠然小心翼翼地站到馬鞍之上，試了試高度，似乎還是差了一截，又試探著踩了踩馬腦袋，嘀咕道：「馬兄啊馬兄，對不住了，借貴頭一踩吧。」
還是那個問題，去哪呢？
好像只有一個去處。
傅悠然看看天色，泄氣地道：「等到天亮，人早就沒影了，我上哪追去！」
他哆哆嗦嗦的舉手，「誰找我？」
「是么？」傅悠然問了這麼一句，便再不說話，專心的看著天邊的飛星，一顆顆晶亮閃爍，卻轉瞬即逝，她站起身來，「今夜真是一個很美的晚上，如果能與心愛之人共賞，該是多麼愜意的事情。」
看著她蒼白虛弱的笑容，傅悠然瞬間已有了決定，也不久留，辭了顧傾城，從清幽別苑出來，卻沒有趕回宮去，相反地，騎著馬朝著城門飛奔而去。
傅悠然想了想，她這種情況，雖然生氣，但卻不在吵架範疇內，於是搖了搖頭，沉默了一
去哪呢？
見到傅悠然，顧傾城真是嚇了一跳，本以為齊亦北也跟在後面，探頭瞧了瞧，沒人。
兩人都滿懷心腹事，不說話，只是喝酒。
這一句話，顧傾城便明白了傅悠然為何會這麼反常，輕輕笑了笑，「那要看他是心甘情願，還是被逼無奈。」
天色本就漆黑，看著黑壓壓的一小腦袋，傅悠然哀嘆一聲，「就算在這也找不到了。」
要說這個馬還真是沒有驢好騎的，高大了許多，尤其是傅悠然這樣的初學者，騎上去也不太穩當，可傅悠然心中窩著火呢，一時間也就忘了驢馬的不同，權當自己騎的是頭大驢，倒也不錯。
原來她的第一號情敵不是顧傾城，也不是那兩個貌美如花的良娣小妾，而是月華，一個貌似溫柔的小小良媛。
傅悠然急道：「我騙你幹嘛！」
「……」
「與太子哥哥吵架了？」顧傾城突然開口。
出奇地，那個侍衛並沒有按劇本走，傻站了半天，大概知道胳膊擰不過大腿的道理，吩咐備馬，傅悠然看了看牽來的那匹高頭驃騎，吞了下口水，昂然道：「有沒有驢？」
「如若是這樣，我更應同情他的無奈處境。」
傅悠然一夾馬腹，朝著墨府的方向騎去，騎啊騎，又放慢了速度，最後一帶馬韁，轉朝清幽別苑而去。
傅悠然就快變成蒸氣機了，滿身的火氣無從發泄，那頭領想了想，問道：「真的關乎到木先生的終身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