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誰不說我家鄉好
第141章 沒有硝煙的戰場（三）
常九微微側過身去，一個肥胖的身軀騎著馬停在那，穿著與常九相同的副將軍服。常九冷聲道：「席炎，你不服氣？」
說到這，席炎的胖臉上突現惡色，手中不知何時多了把匕首，傅悠然雙唇微張，就要呼出聲來，在這之前，常九更為迅速地奪過一旁李副將的刀，毫不猶豫，手起刀落，席炎的肥碩頭顱離開了他同樣肥碩的身體，朝一邊飛去，席炎到最後也沒明白，明明是他先出的刀。
傅悠然的眼神一閃，側過臉去看了看齊亦北，朝著常九道：「他就是齊亦北，大晉的太子殿下。」
劉英狹小的眼中一道精光閃過，「他姓劉，我也姓劉，當然得幫著他。」
看著他的穿著，傅悠然笑道：「你小子混得不錯，居然混成了將軍。」雖然在笑著，眼底卻蘊了淚花。
傅悠然的面色有些蒼白，慘笑一聲，「我真的選錯了呢。」
齊亦北伸手替她拭去臉上濺著的血跡，轉過身去，看著常九道：「接下來你想怎麼做？」
常九朝旁邊一閃，偏著頭，伸出尾指撓了撓眉毛，咧嘴一笑，「嫁了人還不老實，跟我走吧，什麼事晚點再說。」
聽常九這麼一說，那裨將也不再說話，常九又走到骨哥跟前，「回去告訴他們，只要他們不輕舉妄動，一切都有商量，王振清不想打仗，他只想分江而治，只要女皇同意，他不會為難。」
齊亦北的腳步頓了頓，「悠然……」剛說出兩個字，忽聽身後城門處殺聲四起，城門外竟有伏兵，進城的楚軍被沖成兩截，緊接著城門緩緩閉合，「吱呀——當！
骨哥朝他怒目而視，「劉英，我待你不薄，沒想到你竟然是劉開山的人。」
正在抵抗的楚軍見了這個架式，都收了手，接著便有無數系著紅帶的士兵一擁而上，將傅悠然身邊這幾百人綁的綁捆的捆，全部拿下。
常九毫不在意地一笑，「以前替你抄了那麼多篇文章，也不是白抄的。」
傅悠然便到城樓上，東門之外已亂成一團，常九派人敲了好一會的鑼，城下交戰的雙方才算停了手，傅楚將士見了傅悠然，莫不是又急又氣，傅悠然安撫了一下眾人的情緒，又朝著骨哥道：「骨哥此次回去，定要勸孫將軍等人不可輕動。」
「常將軍，做得好啊！」一個瓮聲瓮氣的聲音傳來，「捉了傅楚的女皇，此後加官進爵，成就不可限量啊。」
傅悠然點點頭，回身拉住齊亦北，又朝著常九道：「把困在城中的楚軍也放了。」
可以預料的，那三千軍士，也被常九的人給控制住了。
「這就對了。」常九拍開李副將的手，「聽你們女皇陛下的話，也可多活幾日。」
傅悠然有些失望，看了看一臉擔心和氣憤的李副將，輕聲道：「放心罷，他們要找我談判，不會傷害我。」
常九又將布團塞回去，「棄伢，你別怪我，人各有志，我現在派你送二當家回去，之後你是留在那邊，還是回到這裏，隨你。」
齊亦北又不懂了，既然抓了人，為什麼還要放回去？
跟在傅悠然身邊的副將氣急敗壞
齊亦北不明白傅悠然為何說出他的身份，常九點點頭，「我知道，在山上的時候見過了，只是沒想到他是大晉的太子。」
傅悠然連連點頭，「好啊好啊。」飛速的眨著眼睛，不讓自己的眼淚落下，上前一步想要擁住常九。
溫熱的液體濺到傅悠然臉上，傅悠然沒想到事情發展至此，獃獃地摸了摸臉，又將手指拿到眼前看了看，齊亦北緊皺著眉頭，擋在傅悠然身前，以免讓她見到更為血腥的畫面。
常九冷笑一聲，「太晚了。」
這真是日防夜防，家賊難防，這劉英，貌不驚人，寡言少語，平時沒有什麼突出的地方，剛剛卻展示了一身驚人的好武藝，連合幾個想來也是卧底的同黨，將骨哥一舉拿下。
傅悠然抬起頭，看著常九，笑得異常虛弱，「你的文采進步了很多。」
傅悠然面無表情地看著常九，口中卻朝著那副將道：「李將軍，約束將士，沒有命令不得動武。」
常九身邊上來一個裨將道：「將軍，為何將放回去？若是劉帥知道此事，恐怕不會高興。」
傅悠然聞聲望去，常九守在城門旁，一臉的激動。
一個個頭矮小的身影從骨哥身後閃了出來，傅悠然記得，他是骨哥的貼身侍衛。
傅悠然無視對著自己的利箭，掃視了一周，對上常九的眼睛，「骨哥呢？」
等交待好了，骨哥和棄伢便被垂到城樓之下，接著又陸續攀下一百將
見了這種情形，齊亦北明白傅悠然終究是賭輸了，常九出賣了她。
席炎的眼中掠過一抹欣喜，身子一低，下得馬來，滿臉笑容地走到常九身邊，又打量了一下傅悠然，連連點頭，「今日你我兄弟立此奇功，將來定會飛黃騰達……」
常九沒有回頭，徑直朝前走著，傅悠然垂著臉，靜靜地跟在他身後，看不出神情如何。
常九的臉上閃過一絲狼狽，他的笑容有些猙獰，「席副將誇獎了，今日之事如果沒有席兄協助，也不能成功，明日劉帥回城，我自當向他說明席兄的大功。」
常九瞄著他，沒有出聲，半晌又朝著身後問道：「棄伢呢？」
顯然這種精神在這裏得到了很好的升華，莫明其妙的成了烈士，家屬撫恤金加倍，席炎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寨主！」
空氣中充斥著濃烈的血腥氣味，常九扔下手中的刀，向四周看了看，大聲道：「生擒傅楚女皇之時，楚軍頑強反抗，席副將於混亂中為國捐軀。」
常九遲疑了一陣，傅悠然道：「你留著他們沒有用處，還會浪費糧食。」
骨哥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他是劉開山的兒子。
傅悠然笑了，拍了拍常九的肩，「走吧，聽說牛大俠也在這裏，知道山寨散了以後，我最擔心的就是他呢。」
常九想了想，「這個得等劉帥回來后再行定奪。」
一個臂系紅帶的
「英魂升天！」
通過黑漆漆的城門門洞，傅悠然終於置身在鐵衛城中，藉著昏暗的燈火，眼內儘是楚軍的身影，齊亦北突然皺了皺眉頭，「骨哥呢？」
「陛下！」李副將氣得雙目通紅，「我們決不投降！我們誓死守護陛下！」
「真不愧是快刀常九，數月不見，功夫又見精進了。」一個飽含譏誚的聲音傳來，傅悠然偏了偏頭，骨哥被五花大綁地押到不遠處，臉上滿是陰霾。
李副將渾身直打哆嗦，傅悠然長長地嘆了口氣，「我們只有幾千人，不必做無謂的犧牲。」
同一句話，來自四面八方，整齊劃一。這是楚軍將士的習慣，每場戰役後會盡量將為國捐軀者的名單列出來，再由所有弟兄送他們上路。
那是一個響箭筒，骨哥沒來得及將它放上天空，就遭了突襲。
常九看了看齊亦北，又看回傅悠然，「還有臉說我，先做太子妃，后做女皇陛下，也不事先跟我通個氣，讓我誤投了敵軍，一會就綁架你，看你還怎麼得意。」
常九頭前帶路，邊走邊道：「他也想你呢。」
常九掃了他一眼，「我們捉住了傅楚的女皇，這已勝過任何人了，放他回去另有目的，那些老頭子心狠起來，會不顧女皇的性命全力攻城，但他不會，女皇的性命對他而言，比任何事都重要。」
常九走到傅悠然身邊，「還請女皇陛下移步城樓之上，讓你的兵士們別再盲目攻城，也讓你的伏軍們退回去。」
常九哼笑一聲，「劉裨將，不枉你潛在傅楚軍中半年
骨哥的雙瞳縮了縮，雙唇剛一動彈，常九又朝身後道：「點兵一百，交給棄伢，送古將軍出城。」又回頭向棄伢交待道：「我希望你能回來。」
正說到這，周圍突然大亮。幾百支火把將城門前的廣場照得明如白晝，齊亦北的眼睛眯了眯，視線才恢復了正常，待看清了周圍的環境，他急急地上前一步，將傅悠然護在身後——無數個弓箭手佔據高地，手中無不是搭箭拉弓，箭尖統一地指向同一個地方。
席炎怪笑一聲，「哪裡哪裡，在下只是佩服常將軍竟然無恥到這種地步，用昔日弟兄對自己的信任上位。」
那副將怒急攻心，抽刀便砍，手腕卻被人攔住，回頭一看，是傅悠然。
常九點頭道：「女皇陛下想得明白。」
傅悠然大喝一聲，「這是聖旨！」
常九看了看，沒說什麼，叫人將席炎的屍首抬走，又看向骨哥的方向，大聲道：「劉裨將，辛苦了。」
棄伢滿臉的憤色，嘴裏「唔唔」作響，看向傅悠然時又十分愧疚，傅悠然現在被圍在敵軍中央，行動不得，只能勉強朝棄伢笑了笑，棄伢眼中的淚水噴渤而出，他的身子顫抖著，似在忍受極大的痛苦。
常九聳了聳肩，「女皇放心，二當家不會有事，一會你們就會團聚。」
不一會，同樣被捆得像個粽子的棄伢被帶過來，嘴裏還塞著布團。見了常九，身子一扭一扭的，像是要衝過來揍他一頓，常九上前扯下他口中的布團，一連串標準匪罵夾雜著安陽地區的方言劈頭蓋臉地招呼上來，具體不再細述，十分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