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柄》第五卷 帝王將相

第二百零一章 斯文掃地文侍郎

第五卷 帝王將相

第二百零一章 斯文掃地文侍郎

百姓們一下子愣住了,停下問道:「是咱們王爺嗎?」待聽到黑衣衛肯定的答覆,百姓們一下子歡騰起來。雖然篤定王爺不會有事,但還是親耳聽說心裏才踏實。轉而又想到,王爺回來了,那些跳樑小丑就得乖乖的下台,復興衙門定然也就安然無恙了。
秦雷的確給山南諜報局和唐州諜報處下達過尋機消滅李一姜的命令,但考慮到作為李閥大公子,必然會有重兵保護,而自己的諜報機構還非常的脆弱,沒有機緣巧合,是無法完成這個任務的,他便在命令後面補充一句:以保存實力為要,若無機會不得蠻幹。
秦雷揮手,讓石敢把門關緊,呵呵笑道:「不管他的,咱們是臭一陣,有人可要臭一輩子了。」又引來台下一陣鬨笑。等說笑完了,秦雷這才輕咳一聲,進入正題,「諸位……」台下議事們頓時安靜下來,聽王爺講話。
但秦雷不管,他差點被人害死,他的心血差點被人掠奪,信賴他的人還被侮辱,如果不痛痛快快出口惡氣,他會被憋死的,還會讓人看扁了。
眾人一下子對徐家的懷疑之心便小了很多,而徐家對秦雷自然是銘感五內,感激涕零了。
秦雷見狀,大手一揮,哈哈笑道:「同去同去……」
有人尤不解恨,看到邊上有推著糞車經過的,便一哄而上,推開推車的老頭,把那大糞車推到文銘義身前一翻……
此次事件胥家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除了與胥家交好的,台下議事都對其深惡痛絕,甚至超過對北方佬的憤恨。人家北方佬本來就是沖咱們來的,耍什麼陰謀,使什麼詭計都不為過。但胥家作為南方大族,非官方第一大議事,作出這等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就不得不讓人齒寒了。
……
但有相當一部分家在外地的,不可能趕回去過節。秦雷讓那些回不了家的舉手,頓時呼呼啦啦舉起一大半。他滿面笑容道:「回不了家的都去晴翠山莊過節。」立刻換來一陣驚喜聲,那絲回不了家的鬱悶便煙消雲散了。
此時見罪魁禍首被揪了出來,百姓們哪能輕饒了他,紛紛挽起袖子,便要上前暴揍一頓。黑衣衛一看有些傻眼,讓你們鄙視,不是動手啊,連忙大喊道:「王爺有令,所有人不得動手!」
越想越興奮的百姓蹦跳著,呼喊著,迫切需要有個對象發泄下胸中的激動之情,視線自然而然的轉到地上剛剛蘇醒過來的文銘義身上。
復興衙門成立以來的最大危急,隨著秦雷歸來,就有驚無險的這樣度過了。今日是中秋佳節,秦雷便早早的散會,放諸位議事回家過節去了。
秦雷在聽說薛乃營留下胥千山起,便料到眾人如此反應,所以不意外,他笑吟吟地望著台下眾人,不緊不慢道:「眾位肯定想,這樣處罰是不是太輕了?我們即使舉手通過,也是看在你秦雷的面子上,對不對?」
可王爺有旨,不準動手!有人弱弱地問道:「這位大人,那俺們可以動腳不?」
秦雷把視線投到信紙上,面上漸漸浮現出難明的色彩……
……
眾人還能說什麼?他們本來就打算服從秦雷的旨意,不過是心中不那麼舒服,此時聽秦雷耐心解說,自然沒了情緒,待表決時,也就全數通過了。
秦雷見眾人有些消沉,對台下表明態度道:「孤完全相信徐家,相信徐老爺子的誠信,決不相信他們會弄虛作假。」他一語定性,比徐國昌自辯一萬句都有用。秦雷見眾人表情鬆動,呵呵笑道:「孤這個信任不是空口說說的,孤要用三百二十五萬兩白銀把這個礦洞從咱們衙門的資產中置換出來,大家總該相信了吧?」
秦雷正在廳堂里與眾人說話,突然聳聳鼻子,奇怪問道:「怎麼這麼臭?」台下眾人早就聞到外面飄來一陣陣惡臭了,只是顧著王爺在說話,都沒反應罷了。此時見王爺問了,趕緊吩咐四周伺候的小廝將門窗關上,
這話引來一片鬨笑,卻真有作用,黑熊果然減少了七分力道,每下只讓文銘義感覺疼得錐心,卻並不能立時暈厥過去。就這樣正一巴掌、反一巴掌,連續抽了十幾下,終於疼得文銘義嗷嗷大叫起來。這才引來一片復興衙門所特有的掌聲。
種缺德點子,黑衣衛自然從善如流。怕嚇到外面的百姓,又將文銘義的三品官袍扒了,僅剩下身上的內衣,這才把他仍在街上。有人拿面大鑼,鐺鐺鐺敲幾下,對被吸引過來的襄陽百姓扯開嗓子道:「諸位父老鄉親,這就是害得咱們吃不下、睡不好,妄圖破壞咱們復興衙門的北方佬,大家盡情鄙視他吧!」
眾人這才歡呼一聲,跟著秦雷一同出了會場,上了車馬,浩浩蕩蕩往晴翠山莊駛去。
復興衙門在百姓心中,便是那位王爺的化身。那是在兵荒馬亂時給他們衣穿、給他們飯吃、又在戰後為他們重建家園提供農具、種子,甚至是珍貴耕牛的地方。說句大不韙的話,在百姓心裏,卻比京里金鑾殿上的皇帝還要重上許多。
不知道又扇了多少下,直到把文銘義那張賣相頗佳的俊臉拍成個爛茄子才停下,試一試他的呼吸,轉身對秦雷拱手道:「啟稟殿下,暈過去了。」
秦雷面色嚴肅起來,沉聲道:「諸位,孤也一樣痛恨背叛者,恨不得將他們撕成碎片。孤也很想把胥家打入泥漿,不得解脫。但現在不是時候,我們南方滿目瘡痍、百廢待興,正是團結起來的時候。在這時候,我們團結一份力量,敵人就會少得到一份幫助。而胥耽誠、胥千山這父子倆,忠義仁孝、才幹無雙,孤實不忍心讓他們代人受過,從此斷送了前程,也讓我南方少去一對父子干臣。孤請求諸位給他們一次洗刷恥辱的機會!」
黑衣衛彷彿喉嚨不太舒服,咳咳兩聲,吐出一口濃痰,正好落在文銘義的頭髮上。周圍的百姓也聰明,知道黑衣衛大人在教大夥呢,於是吭吭咔咔聲四起,緊接著噗噗噗噗,百十道濃痰便悉數吐到滿臉驚恐的文銘義身上。口水雨並不停息,反而隨著更多人加入,變得更稠密起來,不一會就把文銘義渾身上下吐了個便。
處理完這兩件事,秦雷一臉痛惜道:「通過這次的事情,大家也能看到,我們還很弱小,抵禦風險的能力還很差,北方只派一個小腳色過來,我們就招架不住了。所以大家要警醒呀!」
看著越來越近的黑衣衛,文銘義面色慘白道:「五殿下,下官可是欽差大臣,代表陛下威儀,你折辱於我,便是折辱于陛下!」
「啊?那俺們光看,能解什麼氣啊?」百姓們大失所望道。
「本月上旬,朝廷大臣文某,假天使之名,意圖傾覆復興衙門。值此危難之際,眾議事本當眾志成城,共度危難。然有胥家幼子耽梓,貪婪愚昧、膽大妄行,為文某所蠱惑,置家門利益於不顧、棄江北民眾于腦後。盜胥家印信,與文某簽署話事權轉讓協議,險些釀成大禍。其百死莫辭,胥家也當承擔相應責任。然胥家千山忠勇可嘉,處置得當,將情況第一時間通知諸議事,並表示聽憑處置,認錯態度可謂誠懇。當酌情予以減輕處罰。」
沈冰難得笑了笑,實事求是道:「刺殺天策軍重重保護下的李家大公子,這不是我們能做到的。」說著雙手遞給秦雷一張紙,輕聲道:「唐州諜報局的報告已經翻譯完成,請殿下過目。」為了預防信鴿或鷂鷹被射落導致的泄密,秦雷給各聯絡處下發了密碼本,要求他們將信息先加密再發送。
山南和唐州的諜報人員自然加緊對李一姜的監視,希望能找到那微乎其微的機會。雖然永遠也不會得到這個機會了,卻看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大戲。
處理完胥家,徐家便好說了,畢竟他們一直旗幟鮮明的反對北方佬,態度是好的,與胥家有本質的區別,再說徐家一向名聲在外,在眾議事心中,還是有威望的。所以當監事局當庭質詢徐國昌時,他一口咬定文銘義偽造文書,污衊徐家時,眾議事便表示相信,不願意再追究下去,算是放了徐家一馬。但在眾人心中,徐家再也不是那個一言九鼎、世家楷模的南方第一家了。
這些日子的風風雨雨,他們也有所耳聞。但秦雷在襄陽城下的表演已經傳遍南方,他們都相信他是天神下凡,所以也沒人相信秦雷會有事。但這個衙門可不是神仙啊,百姓們滿腔擔心的匯聚在衙門外,忐忑不安地等待著裏面的消息。
這下眾人迷糊了,難道文銘義真的污衊了徐家?那礦洞真的值那麼多銀子?要知道,這可是一筆巨款,即使是王爺,也不是說拿就能拿出來的,雖不至於砸鍋賣鐵,但緊縮銀根、東挪西湊是一定的。斷不會為了給徐家撐場面,而把自己掏空。
議事們原本還有些興奮的心情也沉靜下來,確實,他們與北方掌權二百年的大佬相比,還差的很遠很遠。
秦雷點點頭,微笑道:「叉出去,扔在街上。」黑衣衛便拖著爛泥一般的文欽差往外走去。快走到門口時,有人出主意道:「告訴襄陽城的百姓,這就是企圖破壞咱們復興衙門的北方佬!」
「你們讓孤看到了咱們南方復興的希望,只要有你們在,孤道就不孤啊!」雷鳴般的掌聲響起,代表了台下數百人的歡喜之情。
下面一陣輕微的笑聲,更多的是沉默,無聲的表示著眾人的異議。
但聽殿下的意思,並不打算置胥家于死地。台下眾議事心中默然,卻不好說什麼。
秦雷嗤笑道:「你竟敢污衊欽差王爺?」說著面色一肅道:「掌嘴!」身後黑衣衛便搶上前,要捉拿文銘義。文府的衛士當然不能看著主人受辱,硬著頭皮擋在文銘義身前,卻被幾隻弩箭射在大腿上,慘叫著摔倒在地。
平穩行駛的馬車上,秦雷一臉不可思議對沈冰道:「快說說李一姜是怎麼死的?咱們的山南諜報局什麼時候這麼強大了?」他剛到議事堂門口時,沈冰急匆匆過來稟報了李一姜的死訊,只來得及確認消息的真實性,裏面就亂做一團,秦雷便進去了,也沒有細問具體情節。
沒等他回過神來,黑熊反手又是一耳光,頓時左耳也猛烈的轟鳴起來,大腦完全空白。起初文銘義還有些硬氣,強忍著不出聲,只是悶哼,這讓下面觀看的議事們有些不爽。挨打嘛,自然是叫得越厲害,效果才越好,也越能氣。便有人高聲道:「這位壯士下手輕些,莫要打昏過去,那樣打了也是白打!」
結果那些家在荊州以及周邊府城的也賴皮乎乎的非要跟著湊個熱鬧,中秋節每年都有,但能跟王爺一起過節的機會可就太稀罕了。
秦雷的手指在腰間金燦燦的天子劍上抹過,冷冷道:「陛下授孤天子劍,自然是讓孤代天賞罰,你算老幾?打!」既然李一姜已經死了,他也沒有必要再扭扭捏捏了。
便如一聲霹靂從心底響起,文銘義癱坐在椅子上,喃喃道:「你竟然敢殺害欽差大臣?」
「諸位這段時間的表現,孤都聽說了,你們在困難面前表現出來的堅忍不拔、團結一心,讓孤很是欣慰啊。」台下眾人昂首挺胸地望著王爺,胸中涌動著無限自豪。
話音一落,兩個虎背熊腰的黑衣衛便一左一右將文銘義擒住,提起來,把腦袋擺正。文銘義終於知道自己逃不過此劫了,尖聲道:「五殿下,不留一絲情面,日後好想見嗎?」士族間的爭鬥,往往暗地裡你死我活,什麼下三濫招數都用,表面上卻還要多年老鄰居一般和和氣氣。
秦雷微笑著等掌聲停下,溫和道「先與大家通報個情況,再往下說。」他話音一落,議事局常議薛乃營走到台上,展開手中的藍色緞面折頁,朗聲道:「諸位,胥家的事情已經查明,現在公布情況通報。」眾議事便呼呼啦啦站了起來。
石敢趕緊出去探查一番,不一會,一臉怪異的回來,拱手道:「啟稟王爺,外面一輛糞車倒了,裏面的東西正好潑在文大人身上。」議事們頓時覺得這味道不那麼難以接受了。
雷鳴般的掌聲經久不息……
一個黑熊般的衛士站在文銘義身前,舉起蒲扇般的手掌,啪得一聲,便是一耳光,把文銘義半邊臉打得扭曲起來。因為腦袋被固定住,文銘義只能完全承受這一巴掌的力道,感覺半邊腦袋狠狠撞在牆上一般,右耳轟鳴作響,大腦半邊空白。
果然,薛乃營繼續念道:「今建議大會取消胥家常議資格,並處罰金五百萬兩白銀。暫保留其議事資格,暫禁止其表決權、質詢權、議事權、分紅權等一應議事權利,以觀後效。」死刑變成死緩,讓議事們有些不甘。
秦雷見眾人表情逐漸凝重,溫和笑道:「大家不要急,他們垂垂老矣、便如日薄西山,而我們卻如卯時之日,噴薄欲出。只要渡過這黎明前的黑暗,必然霞光萬道耀九州。」
黑衣衛一臉無奈道:「很抱歉,也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