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柄》第七卷 紅色浪漫

第四百一十五章 駝娘子與鬼谷子

第七卷 紅色浪漫

第四百一十五章 駝娘子與鬼谷子

「對,趨之若鶩!」秦雷沉聲道:「那些對此有迫切需要的人,便會蜂擁而至,而孤王手裡攥著的京山城、大運河、引水渠三個計劃,本身就是三個聚寶盆,」摩挲著下巴笑道:「若不賺個盆滿缽滿的,就只能算是孤王腦子進水了。」
秦雷笑笑道:「隨口一說而已,何必當面奉承呢。」說著便與石敢跟了上去。
樂布衣和秦奇也都穿上了,而甲板上的水手們,本來就穿著這麼件東西。只有石敢不以為然的拒絕了水手奉上的一件,沉聲道:「放心,這小河溝淹不死俺。」
這船的個頭頗大,很扁也很寬,中間也沒有船艙,只是用竹竿支起個油布棚子用來擋雨。所有的空間都被用來安裝一種類似滅火水龍的器具,前前後後,一共有九架之多。看來這船便是用來搭載這些古怪水龍的。
「四十多年嫩芽?」秦雷不屑道:「除了腌成鹹菜,我不知道怎能把嫩芽保存四十多年。」
……
卻見秦雷轉眼露出一副欣喜若狂的表情,笑出淚花道:「叫你一直瞞著我,看,被人耍的感覺不咋地吧?」
令「鬼谷子」失望的是,不少水手都吐了。
樂布衣看他一眼,微笑道:「不要害怕,有這個呢。」說著從水龍下面掏出一個胸甲似的怪東西,遞給秦雷道:「王爺看看我這『水浮子』怎麼樣?」這胸甲前後兩大片,外面用粗布綁著,樣子很是眼熟……至少秦雷這麼覺著。
「其實有些植物壽命很長,所以發芽晚。」
石敢了解笑道:「王爺也是,方才他們不是說了嘛,物以類聚。可能只有他們兩個才能說到一塊去吧。」
樂布衣終於臨近崩潰,苦笑一聲,面容沮喪道:「好吧,我說,但拜託先放開我成不?這種感覺太膩歪了……老處男並不一定都像五柳先生那樣酷愛菊花啊。」
「不放,」秦雷想都沒想,便回絕了他的要求,堅決道:「除非你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
秦雷嘆口氣道:「先生好意,秦雷已經明白了,若不是得意忘形,俞錢怎麼會死,詩韻怎麼會重傷……」說著緊緊抿嘴道:「說起來,他們都是替我死、為我傷的啊。」
怪船上放下一艘小艇,將秦雷和秦奇、石敢接了過去。樂布衣伸手將秦雷拉上船,上下打量著笑道:「王爺,沒讓丈母娘抓破臉啊……」
「山裡人就是不經念叨,」秦雷嘿嘿笑道:「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你就說吧,」秦雷呼吸粗重道:「我對天起誓,絕不會告訴第三個人的,就當是我們共同的秘密,好不好?」
只聽「砰」的一聲悶響,那根唯一翹在水面上的竹管中,便噴出強烈的水流,那成人手臂粗的水柱又直又長,足足噴出兩丈才略微下彎。下彎之後去勢不減,又噴出一丈多,將岸邊跟隨的一個黑衣衛噴了個正著。
樂布衣臭屁地笑笑道:「也不看看我是誰?隆威郡王殿下親封的『鬼點子』是也,怎能幹那種沒水準事兒呢?」說著對那竹棚子里的船老大吩咐道:「把那玩意兒啟動起來,給王爺看看,到底能不能沉了。」
秦雷沒想到這船居然如此快速,一個念頭閃過,失聲道:「漿輪船!」樂布衣頷首笑道:「王爺接著看。」
「誰勝在可愛呀?」那怪船的船頭上出現一個白衣飄飄的身影,聲音清越而溫和,正是樂布衣那半仙。
樂布衣笑道:「可不就是個水龍嗎,」便命兩個精壯漢子將伸入水中的一根竹管,和一根完全淹在水裡的皮管撈出來。竹制的管子連接在水龍上,但那皮管的另一頭,卻伸入了船舷之中,不知道是幹什麼用的。
樂布衣這才恍然道:「原來你耍我呀。」他永遠不會知道,在前一刻,秦雷真的是失望了……看來今生不會找到一個同來的旅客了。
秦雷沒好氣的瞪他一眼,緊緊扶住欄杆,那船便快速的啟動起來,十來個水手從艙底爬上來,兩人站在一具水龍前,協力將那竹管調整好方向。
樂布衣直感覺渾身毛骨悚然,他突然想起太子爺、也就是這位爺的二哥的特殊愛好,心中驚恐道:「這不會是家族傳統吧。」警惕地看了秦雷一眼,想要不著痕迹的抽回手,卻發現被秦雷攥得死死的,不由也祈求道:「麻煩您放手。」
樂布衣微微得意道:「王爺是個時間觀念極強的人,說哪天回來就是哪天回來,絕對不會遲到,但也不會早到。眼下您早來一旬,分明是京里出了事情,讓膽大包天的您也待不住了。」
秦奇一邊命人叫住那船,一邊大聲答道:「回稟王爺,這是樂先生髮明的河道清淤船,咱們已經試驗過了,一輛船就可以頂替大概兩千勞力。」
樂布衣被他搞糊塗了,笑道:「除了眼屎、還有紅血絲,王爺最近休息的不好,且心火太旺,不如找幾個姑娘排解一下。」
見王爺一頭霧水,樂布衣笑著介紹道:「那根牛皮管子是進水管,將河水吸進船艙里,像這樣的皮管子有九個,足以保證將河水源源不斷的吸進船艙里,然後就……」
石敢笑道:「秦大人,這話若是讓王爺聽去,怕是立馬就會給你加薪。」
邊上的秦奇輕聲笑道:「先生和王爺果然是英雄所見略同,方才王爺在岸上也說,這清淤船像是個水蜘蛛。」
很滿意自己造成的效果,樂布衣嘴角扯出一絲迷人的微笑,一字一句道:「我就是……鬼……谷……子……」說著頗有長者風度地笑道:「不要太吃驚,因為我就是這樣低調、就是這樣年輕、就是這樣英俊……」
秦雷站在船頭右側笑道:「這是幹什麼用的呢?看著跟個水龍似得。」
見氣氛有些沉悶,樂布衣趕緊轉換話題道:「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王爺還是看看在下搗鼓出來的這個『水蜘蛛』吧。」
那位倒霉的老兄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強大的衝力從馬背上推了下去,若不是撞在同袍的馬上,被一把撈住,怕是要摔個生活不能自理了……
秦雷起初被捧得渾身舒坦,聽到最後才感覺不對味,擰開葫蘆仰脖喝一口,笑罵道:「就知道你樂布衣以損人為己任,若不是這『猴兒醉』實在極品,非要拔掉你兩根鬍子不成。」
「跟你說正事兒,別打岔。」秦雷無力的垂下頭,又強打精神地抬起來,用一種近乎祈求的聲音道:「不要緊,也許這世上所有人都在乎你是穿越的。但我不在乎,你還是實話實說吧,哥們兒我實在太孤單了。」說話間,還緊緊握住樂布衣的雙手。
秦雷頓時來了幸福,哈哈笑道:「真不知樂布衣這傢伙是怎麼生的,怎麼滿肚子的鬼點子,」說著好笑道:「他師父的綽號叫鬼谷子,他就該叫鬼點子,一聽就是一家子。」看得出得到秦奇的方案,秦雷心情大好,嘴上也開始胡說八道起來。
秦雷點點頭,蕭索笑道:「嗯,只要你不是穿越來的,我就很失望。」
「誰說我不要來著,不要拿老眼光看人嘛。」樂布衣氣急敗壞道:「枯木還能又逢春呢,何況我這含苞未放的嫩芽。」
秦奇贊同地點點頭,感慨道:「確實,樂先生和王爺的思維都太……天馬行空了,我們這些凡人只有仰望的份兒吧。」
船老大高聲應道:「好嘞!王爺瞧好吧。」說完便哧溜鑽到船艙裏面去了,秦雷這才發現,這船的吃水線很高,看來船艙里別有洞天啊。
秦雷不服道:「說不定是別的事情呢……」
秦雷聞言爆笑道:「那就是個『駝娘子』,」說著對樂布衣笑道:「這玩意就叫『駝娘子』了,水浮子啥的太沒味道,不許再叫了。」
秦奇雖然想不通,王爺是如何將這三個大工程變成聚寶盆的,但還是聽出王爺已經智珠在握了,心口的一塊大石也算落了地,微笑道:「微臣這就組織人疏浚京水河,爭取早日通航。」
再看四周,果然還有八朵菊花,秦雷呼吸粗重的一把抓住樂布衣的肩膀,連拖帶拽把他帶到一個沒人的角落,附耳沉聲道:「你是不是穿越來的?」
「然後這船就沉了。」秦雷笑著接話道。
「你敢詐我!」秦雷吹鬍子瞪眼道:「我說身邊也不可能有嘴嘴巴這麼長、這麼碎的。」說著一板臉,粗聲道:「你怎能猜著跟李夫人有關?」
八口齊開的威力是很大的,站在甲板上,能清晰聽見隆隆的進水聲。不一會兒,甲板便生生矮了一尺,石敢面色慘白道:「樂先生,您能確保王爺的安全嗎?」
秦雷這才發現,自己都快把樂布衣的雙手攥出水來了。忙不迭的鬆手道:「別誤會,我對你的菊花不感興趣,我只想知道你是誰?」
樂布衣苦笑著剛要答話,便看見那竹管劇烈的抖動起來,兩個強壯的水手,使出吃奶的力氣,才能將其壓住。
「可別怪在下沒提醒,」樂布衣怪笑道:「請王爺抓住欄杆,別……」話音未落,船下傳來一聲悶響,偌大的船體便一抖,險些把秦雷震倒在地,樂布衣的下半句這才到來:「……別摔著了。」
兩個水手見闖了禍,連忙奮力將竹管壓進水裡,那巨大的水柱便倏然不見,只有一大團菊花般的水浪湧起。
……
樂布衣頓時被戳到軟肋,吱呀怪叫道:「太過分了,這就是王爺的禮賢下士嗎?」
「差不多了。」自覺已經扮出一副高人相的樂布衣,一動不動的靜止了好一會兒,才緩緩轉過頭來望向秦雷,雙眼蘊含著神秘莫測的光彩,淡淡微笑道:「瞞了這麼久,還是被王爺看出來了,好吧,今日就讓我的真是身份大白天下吧。其實……我就是……」
樂布衣笑道:「其實在下是很厚道的,從來不會落井下石,」說著狀若無意道:「只不過偶爾潑潑涼水罷了。」
秦雷也毫不示弱道:「要不怎地?難道要我給你找媳婦嗎?你不是單身主義嗎?」
樂布衣一頭霧水道:「在下穿衣裳穿鞋,從來不穿越,姓樂倒是真的。」
「先別說這些,既然你不是穿越來的,這高壓水槍是怎麼回事呢?」秦雷氣急敗壞道,一點都不給世外高人的面子。
樂布衣樂道:「果然是物以類聚啊。」
秦奇也難得隨一句道:「鬼點子聽起來雖不如鬼谷子氣派,不過勝在可愛。」
行進中,秦雷看見那皮管抖了一抖,便發出強大的吸力,如長鯨吸水一般,將河水吸進船腹中,再看四周圍,果然還有八個均勻分佈的吸水管,皆已開始工作。
正說話間,河上緩緩開過來一艘大船,秦雷見那船奇形怪狀,像個水蜘蛛,不由笑道:「這是個什麼怪東西?水蜘蛛嗎?」
樂布衣這才放心,長嘆一聲,暗道:「我不做高人好多年,不知還能否找到拉風的感覺。」想到這,腦袋微微向左側抬起,雙眼看著天空的歸雁,一陣江風吹過,把他寬大的衣襟吹得飄飄欲仙……若是沒有那前凸后翹的「駝娘子」,可能效果上要好很多。
「好在王爺沒吐,」樂布衣心中慶幸道,卻見秦雷現出滿臉的失望,不由惱火道:「嘿,兄弟,鬼谷子不是個白髮老頭子,你很失望嗎?」
秦雷接過那古怪的胸甲,發現是出乎意料的輕,一摸材質,這才知道,是用一種極輕的桐木製成。別人或許還要尋思一會兒,他卻眼前一亮道:「穿上這玩意兒,就是旱鴨子下水,也淹不死了。」說著便把那東西套在衣裳外頭,又將上面的繩子繫緊,以防脫落。
樂布衣拋出一頂高帽,咯咯笑道:「您是什麼人啊?現在是什麼時候?整個中都城唯一一個能跟您頂杠的老傢伙,還被您削的說不出話來。」說著將腰間的葫蘆遞給秦雷,捏著長須笑道:「實實在在的說,除了丈母娘之外,您已經不怕任何人了。」
「是發春晚吧……」
秦雷笑罵道:「笨蛋,成什麼英雄,你看看這船四周有多少個漩渦,掉下去就把你到裏面去。」王爺發話了,石敢這才不清不願的穿上那古怪的衣裳,小聲嘟囔道:「穿上這玩意,胸前鼓鼓囊囊的,像個娘們兒,背後也隆起一塊兒,像個駝子。」
秦雷冷笑道:「孤恥于和一個老處男為伍,最多算是某一方面臭味相投罷了。」
秦雷狐疑地瞪大眼睛,死死盯著樂布衣清雋瘦臉,低聲道:「看著我的眼睛。」
秦雷屏住了呼吸,雙拳緊緊攥著,額頭上甚至出現了一滴豆大的汗水。周圍人也停下了動作,目不轉睛地望著樂先生,想聽聽他到底是何方神聖。一時間,除了嘩啦嘩啦的水聲,再沒有一絲動靜。
樂布衣頓時大感無趣,心道:「老子這不拿熱臉貼人家冷屁股嗎?」
秦雷驚訝萬分,不由脫口而出道:「你怎知……」只見樂布衣奸詐無比地笑道:「原先不知道,現在知道了。」
樂布衣又使勁抽了抽,發現還是紋絲不動,不由苦笑道:「悔不該教王爺練氣啊。」
望著吵吵鬧鬧往船頭走去的王爺和樂先生,秦奇和石敢相視苦笑。秦奇道:「其實樂先生平時不這樣的,有時候整天連話都懶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