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腥風血雨
第六百六十九章 不能說的秘密
武之隆被帶到樂布衣面前，他很有敗軍之將的自覺，恭恭敬敬的雙手遞上自己的寶劍，深施一禮道：「武某任憑處置。」
「當我軍找到他時，令師已經昏迷不醒了。」樂布衣輕聲道：「現在應該在全力救治，具體情形我也不太清楚，還是你出山後親自去問吧。」
「山道無常，貴方是如何知道我們會走這裏？」武之隆不解問道。
「這個不難。」樂布衣輕搖羽扇，微笑道：「嵩山雖大，不過方圓五百里，能行之路也不過九條，且隨著軍門越往裡走，選擇就越少。等到昨天夜裡，你們能選擇的路徑也不過三條而已。」說著呵呵一笑道：「在下便在三處都埋伏了軍士，所以現在我倆見面，只能說是必然中的偶然。」
對面軍陣中便轉出一位身著白衫，羽扇綸巾，美髯飄飄的男子，他朗聲笑道：「在下樂布衣，見過武軍門，我等在此恭候多時了。」在一片黑色衣甲組成的軍陣中，他那一襲白衣極為顯眼，頓時將千萬將士變成了背景。
「原來是除夕雪夜下函谷的樂先生！」武之隆肅然起敬道：「先生用兵算無遺策，實在是名不虛傳。」
知道他不好相與，樂布衣便放棄原先的說法，直截了當道：「如果我讓軍門率眾起義呢？」
望著齊國最後一名上將軍，樂先生意味深長道：「以後我們就是同僚了，武兄不
只是讓人無法接受的是，明明早在對岸，幹嘛不吱一聲，讓我白忙活一宿？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只見那探路的小校穩穩噹噹過了河，武之隆鬆口氣，低聲道：「我們也過去吧。」剛要策馬過去，卻見那小校如見了鬼一般，連滾帶爬的跑回來，正好摔倒在他的馬下。
「退回去……」軍官低聲爭辯道。
「您打聽娘娘幹什麼？」武之隆先是隨口一問，但見樂先生面色怪異，便明白多是男女情事。連忙擺手道：「算我沒問。」
「拚死一個算一個！」軍官衝動道，他倒不是對齊國有多忠誠，只是被秦國人貓戲老鼠般的戲弄，縱使泥人也有三分土性！
隨著武之隆的一聲令下，最後五萬齊軍放下了武器，雖然有人死忠齊國，極力勸說同袍「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但對於這群疲累欲死的將士來說，與香噴噴的肉包子相比，為國盡忠的誘惑力實在是小很多。
「看那裡。」武之隆一指對岸道：「他們的刀斧手便在橋頭，只要我們輕舉妄動，便會將浮橋砍斷，到時怎麼辦？」
見那軍官不再言語，武之隆便看向對岸，放開嗓子道：「鄙人是秦國護國上將軍武之隆，請大秦主將出來說話。」
「起義」這個詞在當時還算是比較隱晦，以至於絕大多數
「怎麼了？」武之隆心中一緊，沉聲問道。
士卒們聽說終於可以安全了，奮起不知從哪裡出來的力氣，會水的跳下水，不會水的在岸上推，不一會兒便將三具浮橋架在了湍急的山溪之上。
「嗯……」樂布衣鼻音甚重的答應道，連頭都沒點，顯然對這個稱呼抗拒極了。
「武兄留步。」他剛轉過身去，卻聽樂先生在背後輕聲喚道：「借一步說話。」
武之隆循聲望去，此時一陣微風拂過，將籠罩在河岸上的薄霧吹散，對面的光景便顯露出來，只見無數全副武裝的秦國士兵，無聲的立在對岸。待發現己方暴露之後，秦軍官兵便爆發出一陣肆意的笑聲，顯然是為惡作劇得逞而得意非凡。
……
秦頊這一手雙管齊下，頓時震住了所有俘虜，再沒有人敢不聽指揮，更不敢尋釁滋事了。
「我恩師……」武之隆點點頭，聲音低沉道：「他怎麼樣了？」
「軍門謬讚了。」樂布衣搖頭笑道：「咱倆能碰上，也不過是在下運氣好些。」
「謝王爺厚恩。」武之隆感激道：「在下早就想去貴國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神奇，僅僅八年便強大若斯。」
……
「墨玉公主？」武之隆先是一愣，旋即恍然道：「可是懿貴妃娘娘？」
負責收容俘虜
「那邊，那邊，那邊……」滿面驚恐的小校指著對岸乾結巴說不出話來。
見沒有人聽自己的意見，死忠的齊軍便舉起武器，想要跟秦軍拚命，沒想到邊上同袍怕受到牽連，竟紛紛倒戈，出其不意的將他們擒住，扭送給秦軍聽憑處置。
「這個武兄儘管放心，」樂布衣溫和笑道：「王爺向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他決定用你，那就絕對信得過你。」
他能坦然處之了，可麾下官兵見後路被斷，不由皆亡魂喪膽，面面相覷。有軍官對武之隆大吼道：「既然如此，只得決一死戰！」武之隆斷然搖頭道：「我等縱然不怯，但軍士又餓又乏、站且不穩，安能復戰？」
「還有件私事要麻煩一下先生。」武之隆神色黯然地問道。
……
見終於在敵人趕上前成事，武之隆大喜道：「看來天不滅我。」便命人過去探路。他算盤打得精，知道倉促間建成的浮橋，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塌了，所以決定待人探過路后便馬上過河，絕不拖在後面。
「哦，原來如此。」樂布衣頷首笑道：「你這也是人之常情。而且我們王爺說了，先給你半年的
難以置信地打量著樂布衣，見他雖然人老珠黃，卻仍算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武之隆便信了三分。壓低聲音道：「既然先生與娘娘是這般關係，又十分照顧在下，那我就講個不能說的秘密給你……」
武之隆霍然抬頭，咀嚼著他這話的味道，半晌才緩緩道：「承蒙武成王錯愛，按說鄙人既然投降，確實應該聽憑安排。只是……我乃新降之將，武成王殿下能用著放心嗎？」
武之隆自然無不應允，乖乖跟他走到一棵大樹后。待確認所有人都在數丈之外，樂布衣才面色冷峻道：「跟你打聽件事。」見武之隆點頭，他便直截了當道：「墨玉公主是怎麼死的？」
為武之隆解釋完，樂布衣將羽扇一收，正色道：「軍門乃兵法大家，自然知道兩戰虎牢關之後，天下形勢已經明朗，天命屬於大秦、屬於我們王爺，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
樂布衣沒好氣道：「問了又怎樣？我樂布衣是她私定終身的情人，若不是該死的戰爭，我們都該抱孫子了。」
「去看看吧，你會很有感觸。」樂布衣微笑道。
很顯然，這些人早在此必經之路埋伏下，截住了齊軍的去路。其實對於秦軍的出現，武之隆並不感到意外。因為他早就感覺到，從戰爭開始之前，齊國上下便落入秦國人
「起義……」武之隆喃喃道：「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你可要問百勝公？」樂布衣溫和道。
「謝先生。」聽說恩師仍然健在，武之隆的神色明顯一輕，再施一禮，便要退下。
如果說，這點獎勵讓剛剛背叛了自己兄弟的戰俘們稍稍好過點，那接下來的發生的一切，就讓他們刻骨銘心，慶幸不已了——只見那方才還笑眯眯的秦國軍官，轉過臉去便命人將騷亂的戰俘綁住手腳，投入到湍急的山澗中……所有人都看到，下游幾十丈的地方，便是個落差極大的瀑布。那些被投入水中的俘虜被水流裹挾著翻滾而下，從十數丈高的峭壁上落下，發出「咚」一聲沉悶的擊水聲，便再也沒了動靜。
感動之色在臉上一閃而過，武之隆再次苦笑道：「可朝齊暮秦，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回不去了……」武之隆苦笑道：「對岸的秦軍之所以遲遲不現身，是因為怕我們再次逃跑，一直在等著這邊的秦軍包圍到位而已。」彷彿為了證明他的話，身後傳來幾聲炮響，漫山遍野的秦軍出現在他們的身後，的確已經是插翅難飛了。
武之隆不置可否的笑笑道：「無論你怎麼說，末將都不會反對的。」這話措辭幾位嚴謹，顯然他的政治水平要高出軍事水平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