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柄》第十卷 腥風血雨

第六百七十四章 戰爭還是和平?

第十卷 腥風血雨

第六百七十四章 戰爭還是和平?

「別指望那群有奶便是娘的愚民!」官員哂笑一聲道:「他們早被秦國人的小恩小惠收買,已經忘了自己還是齊國人了。」
一念至此,老丞相那受盡鳥氣的身子板又硬朗起來,他給秦國下了最後通牒:「三天之內見不著你們王爺……咱們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不出他所料,果然翌日便得到了准信——王爺明天見你們。
「這裏就是虎牢關。」一個帶著濃重關西口音的男聲道:「我們幾十萬大軍駐紮於此,難道還能是別處?」
「無非就是量量田、減減稅什麼的。」官員小聲道:「反正都是些邀買人心之舉。」
「拿我當三歲孩子不成?」上官齡憤憤道:「我要見你們王爺!」
「可以這麼說吧。」那秦國人冷笑道:「我們帥王請下神罰,將你們那勞什子虎牢關給送上天了……喏,那條大道邊上的兩座黑山,就是你們虎牢關的舊址。」
到了大河邊,他又悲哀的發現,原先如齊國腰帶一般的滔滔黃河,已經徹底落入了秦國人的手中——江面上飄著的大小船隻,無論是軍船還是民船,都要懸挂一面寫著華夏的旗幟,而且這面旗幟的底色是黑色的。
……
「騙誰玩呢?你說這是虎牢關,那關城在哪呢?」上官齡氣哄哄道:「我齊國在此營建二百多年的千古雄關,難道插翅膀飛了不成!」
「為什麼要懸挂這面旗?」見前來迎接的齊國官船也掛著這種黑旗,愈加沉默寡言的老丞相終於忍不住問道。
「這麼說您沒有權力替貴國談判締約了?」上官雲鶴沉聲問道。
「哎,老相爺有所不知。」迎接的地方官也覺著面上無光,小聲道:「秦國的水軍控制了河面,並宣稱兩國正在交戰狀態,會攻擊一切沒有懸挂識別旗的船隻。」說著一指那面黑旗道:「要想在河上走,就得掛這玩意兒,下官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啊。」
「什麼樣的恩惠?」一直沉默的上官雲鶴突然出聲問道。
在秋風蕭瑟、萬物肅殺的九月里,上官雲鶴抵達了黃河邊,這一路上對他的衝擊之大,足以將其一生建立起來的信念和信心徹底摧毀。
打那天後,齊國的使節團便在秦營里住下了,每天有吃有喝,還沒人打擾……對於使團這種工作性質來說,自然不是什麼好事情。
「哈哈哈哈,」那上座的王爺發出粗豪的笑聲道:「快給上官丞相看座。」
「你這老兒好不講理。」秦靂瞪眼道:「分明是你求爺爺告奶奶,非要見秦國王爺一面,我這才抽空回來滿足你的願望,」說著一晃醋缽大小的拳頭,狠聲道:「若不是看你一把年紀、瘦如麻桿,非要好生教訓一頓不可。」說著帶上頭盔,大步往外走去。
「呵呵,消息挺靈通啊。」秦靂輕撫著案上的頭盔,慢悠悠道:「不光是他,連我也要出發了。若不是你死乞白賴非要見見我,現在說不定都到汜水了。現在見也見過了,別無所求吧?」
下個翌日一早,上官雲鶴抖擻精神,換好冠服,手持旌節,在秦國軍官的帶領下,終於來到了期待已久的中軍大帳。
「這麼好糊弄我們都沒糊弄好!」上官雲鶴沉聲道:「還有什麼資格說人家愚?」他突然的發作使氣氛變得尷尬起來,談話便進行不下去。那官員又勉強陪著說了會兒話,就隨便找個託詞進了船艙,把上官雲鶴父子晾在門口。
到十月里,國內傳來一個驚人的消息:「秦軍在三江口一帶大敗於南楚水師,其南線最高統帥楚國公、鎮南元帥伯賞別離重傷不治,秦國南線危在旦夕!」
……
「不對呀,秦雷好像沒這麼老吧?」上官雲鶴不禁沉吟道:「敢問殿下可是大秦武成王?」
「原來是勇親王殿下,外臣失禮了。」上官雲鶴微微欠身,算是賠了不是,但臉上的失望之情還是恰到好處的表露出來:「您的身份同樣尊貴,原本跟您談也是可以的,但我們陛下的聖旨中明令必須與武成王殿下談判,您看是不是派人把他找來,咱們一起談一下啊?」
「必然不會持久。」上官齡紛紛插言道:「就等著翻臉不認賬的時候吧。」
秦靂搖頭笑道:「很不巧啊,我五弟已經離開虎牢關了,你見不著他了。」
「當地百姓就任由秦國人魚肉,沒有揭竿而起嗎?」上官齡的底氣已經不足,不過是為了面子在強撐罷了。
武成王尚黑,這是眾所周知的。
「武成王是我兄弟。」那威武雄壯的將軍呵呵笑道:「我是他大哥勇親王。」
「離開了?」上官丞相神色一動,馬上聯想到那條消息,狀做不經意道:「也是,貴國南線出了那麼大的事兒,是得武成王親自去處理啊。」他這就是說你秦國現在是狗熊鑽煙囪,顧頭不顧腚了,所以最好別再端著了。
上官雲鶴等人自然是萬分焦急,每日與秦軍官員交涉,卻總是得到同樣的三個字「等著吧」。
「候著吧,王爺有功夫了自然會見你。」
上官雲鶴心裏這個氣啊,面上仍一團和氣道:「既然武成王離去了,那他一定授權勇親王跟敝國談判了吧?」
真正的望斷秋水、度日如年啊……
進去大帳老丞相顫巍巍一拱手道:「外臣齊國丞相、欽命安撫使上官雲鶴參見王爺。」
「這也太霸道了吧?」上官雲鶴的兒子上官齡低聲道。
「據為父所知,虎牢關確實在轉眼之間化為一團灰燼。」上官雲鶴輕嘆一聲道:「弱國無外交,稍安勿躁吧小子。」上官齡這才無話可說,在那裡憋著生悶氣。
「談判?」秦靂哈哈大笑道:「我除了打仗啥都不會,五弟怎麼會讓我談判呢?」
「太放肆了!」上官齡忍不住拍案道:「明明已經答應,在和談結束前不再佔領我大齊的一寸土地,你們就這樣忍受秦國人出爾反爾的無恥之舉嗎?」
「可秦國武成王命人在各州府縣城,都豎起了數丈高的石碑,把他的新法令刻在上面,又讓人給老百姓反覆念叨,說什麼一百年不變之類的。」官員苦笑道:「反正老百姓挺信他的,這幫愚民啊,真是好糊弄。」
「那是當然。」秦靂笑著起身道。
按照他的想法,秦國現在應該立刻向齊國求和,然後集中精力挽回南線的敗局。
「謝王爺。」藉著往胡凳上坐的勢頭,上官雲鶴自然地往堂上望去,只見一位身著盔甲的中年將軍坐在答案后,正兩眼微眯地望著自己。
第二天一早,他是被帳外的爭執聲吵醒的,凝神傾聽,卻是自己的兒子在跟人爭吵,只聽上官齡道:「我們要去的是虎牢關,你把我們帶到這裏來作甚?」
「齡兒……」上官齡還要發作,卻聽裏面父親叫自己,只好憤憤的一甩袖子進了帳篷。
「這才哪到哪?」嘆口氣,那官員大倒苦水道:「從上個月開始,秦國人就開始在河南各州府清點人口,釐定稅率,還毫不客氣的頒布了最新的法令,說原先的統統作廢了。」
上官雲鶴也不以為意,他扶著欄杆站在船沿,膝蓋以下已經被濺起的浪花打濕,他卻渾不在意,只是將視線投向遙遠的東方……只見那渾濁的河水滔滔東逝,最終一定會匯聚到浩瀚的大海里,而齊國的命運又將走向哪裡呢?
上官雲鶴頓覺撥開烏雲見日出,彎道金光照大地。嘿嘿,秦國小子們,這些難受的該是你們了吧!
「父親您也聽見了,我看秦國人就是要欺負我們。」一邊扶起父親,上官齡一邊氣呼呼道:「拿我們當猴耍了。」
等他到達官渡口,再在秦軍的引導下到達虎牢關時,已經是當天夜裡了。秦軍對他們一行還算客氣,細心的安排營帳飲食,一切都沒有怠慢。雖然滿懷心事,但一路上的顛簸勞累,還是讓上官丞相倒頭便睡,一覺到了天亮時分。
饒是上官雲鶴宰相城府,在感覺被耍了之後,也依然麵皮發緊,微微不快道:「莫非王爺招老夫來,是專為消遣不成?」
「不忍又能怎樣?」對於上官齡的責難,官員並不買賬,悶聲道:「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頭?整個大河以南已經沒有成建制的軍隊,我們拿什麼跟人家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