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柄》第十卷 腥風血雨

第七百章 雲詭波譎

第十卷 腥風血雨

第七百章 雲詭波譎

當時正值七國之亂,其勢盛及一時,漢室江山,岌岌可危,周亞夫受命于危難之際,評定七國叛亂,挽狂瀾于即倒!可謂叱吒風雲一時!而天下定,景帝疑其功高蓋主,削其爵,罪之,亞夫絕食五日,終死於獄中……
「什麼國賊?」一個鎮東軍系統的將軍冷笑道:「難道昭武陛下也算是國賊嗎?」
秦靂默不作聲,望向上將軍沈濰,沈濰只好表明態度道:「我們打生打死,犧牲千百萬人的性命,為的不就是能讓三國一統,華夏歸一嗎?現今觀這封信上所言,乃是要將好容易統一起來的國土,重新三分,若是如此,將士們的犧牲,意義何在?」
「昭武陛下,我們王爺和武成王乃是血脈父子,都是我大秦的皇統,怎麼不是統一?」那鎮東軍將領辯駁道。
其二是春秋名將伍子胥。他生於坎坷,長於危難。少年立志,忠肝義膽。一夜白髮,苦大仇深!春秋五霸之吳始於其策,興于其經營,最終攻破楚都,大仇得報!奈何功高震主,落得個自刎掛眼的下場。
「唔……」秦霑頷首道:「此事交給先生辦,不會有紕漏的。」
剩下陰無異道:「王爺,該頒布聖旨,將秦雷的命門昭告天下了。」
對所有人的反應一概漠視,待十位將領全部看完,各歸其位后,秦靂才緩緩道:「爾等已經知曉國內的情形,請問諸位將軍有何高見?」
秦靂從袖中緩緩抽出一張信紙,那是附在那封書信里的,由另一個人所書,但他悄悄收起來,沒有讓任何人看到。
……
「王爺放心。」陰無異沉聲道:「為臣與齊國的融親王有些聯繫,可以用私人的名義寫封信給他,他自然知道該怎麼做。」
而此時的秦軍大營中,也陷入了一場小範圍的激烈爭論中……收到那封信后,秦靂先是獨自琢磨一個時辰,而後又匪夷所思地將所有副軍級以上將領請到王帳中,再把那封信擱在大案上,讓他們輪流上前觀看。
在距離都城二百里的地方,秦靂突然停住了前進的步伐,命令部隊安營紮寨,並寫信給秦雷,約他在一處名喚「午山谷」的地方見面,要和他談一談大事情……更離譜的是,他告誡秦雷不準帶軍隊,不準設埋伏,最多帶兩個隨從,在三天之內感到午山谷!
融親王一接到信,頓時喜不自勝,找來幾個元老一商量,大家都認為秦國內亂了,齊國就有復國的可能。自從亡國以後,一直沮喪不已的齊國王公,在這一刻歡呼雀躍起來。他們很快議定,拿出全部的積蓄,交給融親王,由他全權代表,去與勇親王商討合作事宜。
看到那封信,高級將領們表情各異,如皇甫戰文和石勇者,自然怒不可遏;如沈濰之類,則滿面憂慮;當然也有暗暗激動者,這些是秦靂的嫡系將領,正所謂寧為雞頭不為牛後,他們當然願意跟著勇親王自立,也弄個開國功臣之類的噹噹。
……
寫信之人說,這個問題很好解釋,因為皇權具有強烈的排他性,任何皇帝都將天下視為私有,容不得別人挑戰自己的權威,分散自己的權力——在打天下的時候,因為需要將領發揮能量,獨當一面,所以不得不分權。很自然的,當天下坐定,沒有太多戰事的時候,那些在戰爭中樹立起崇高權威的統兵大將,就成為一個王朝的不安定因素。對於這一點,歷朝歷代的統治者均不能免俗,往往是除之而後快!
「就是,」另一個將領冷笑道:「我看陛下分得不錯,武成王殿下滅了楚國,就將南楚封給他;我們王爺滅了齊國,就將東齊分給王爺,公平合理,童叟無欺,哪來的蹊蹺之言?」
「你的意思是,我們王爺不配擁有齊國嗎?」又一員將領吹鬍子瞪眼道:「我們統兵五十萬,費勁千辛萬苦,終於消滅了齊國,這是他老人家應得的!」
天佑帝的突然昏迷,打亂了陰無異的計劃,他只得一面命人將百官帶到偏殿集中看押起來,一面發函敦請致仕在家的周廉犇等一干前朝元老上朝議事。
「諒你也不敢。」秦靂哼一聲道:「回去等著吧,孤要考慮考慮。」
動用大秦先進的郵路系統,秦霑和陰無異的信在兩天內抵達齊國,分別送到佔領軍統帥大秦勇親王和齊國維持會會長融親王手中。
翌日一早,一夜未眠的勇親王下達命令,將共計六十萬的兩路大軍一分二位,三十萬留駐齊國,維持秩序;三十萬跟他回國……以國內驟變,兵力空虛的名義回去。
還有那為越王勾踐滅吳立下最大功勞的文種,在吳滅后,勾踐嫉其才而疑其反,終將其賜死;還有那趙之名將李牧,秦之重臣商殃,漢之大帥韓信,以及最有代表性的漢朝周亞夫。
膽敢要挾秦雷,他一定是瘋了……
其一是前秦武安君白起。這位百戰百勝的統帥,生殺大權操於一手,秦趙長平一役,坑殺趙兵四十萬,令強趙十年無精壯之兵,就此一蹶不振,是何等威風?何等霸氣?耐何功高蓋主,終死於秦相范睢之手。
在昏黃的油燈下,秦靂輕聲念道:「狡兔盡、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敵國破、大將亡……敵國破,大將亡……」這才是觸動他心弦的東西。
午時左右,宮外也傳來壞消息……被邀請的一干舊臣不是在家中暴死,就是在路上遇刺,其餘人等也被嚇破了膽子,八抬大轎都請不來。
然而秦靂就這樣開拔了。期間融親王又一次來找他,也被他以行軍途中,不宜見客的名義,拖延了過去。
雖然對他這種態度分外不爽,但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頭,曾經顯赫一時的融親王,也只能乖乖行禮退下了。
「統統抓起來,」秦霑輕撫著黃金製成的扶手,學著父皇當年的樣子道:「再用軍隊護送進宮,孤就不信這樣也會有危險。」
信中說道,自古君臣之間,共患難易,共昇平難。一個政治集團,在強敵威脅、艱險擋道面前,往往能夠上下一心,戰勝敵人,征服艱險,取得勝利,並在事業草創之時,蓽路藍縷,同心同德。但當政權在握,山呼海應,雲開霧散之後,卻往往相互猜忌,相互戒備,以至於絲毫不顧往日情面的互相殘殺。
「這個……」那將領一時語塞,無法應答。
「季孫之憂,不在顓臾,而在蕭牆之內……」秦靂緩緩念道。信中道:內部的分裂離散、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爭權奪利,常常並非發生在形勢嚴峻之時,而是往往產生在勝利即將到來或已經取得之後,也就是現在這個時候。
「呵……」秦靂想不到秦霑如此神通廣大,居然能跟齊國的頭頭腦腦搞在一起。但不得不承認,若是有這些齊國貴族的支持,再加上他那幾十萬軍隊,完全可以重新割據東齊,並一直維持下去……雖然這隻是假設,但不能否認此事的可行性非常之高。
不一會兒,衛士便將一臉謙卑笑容的融親王領進來,雙方見禮之後,應融親王的要求,秦靂屏退了左右,王帳里便只剩他們兩人。
「王爺,那些致仕大臣們還是不肯上朝。」一臉無奈的孫先生輕聲稟報道。
「哦?」秦靂雙目微睜,眼中精光一閃,便重新閉目道:「有請。」
王帳內一片靜悄悄,秦靂一直保持著閉目養神的姿勢,彷彿睡著了一般,直到衛士將他輕聲喚醒:「王爺,齊國融親王來訪。」
帳內很快暗下來。望著昏黃如豆的燈火,他陷入了長久的沉思。
「非也非也,」沈濰斯斯文文道:「我觀那信上說,將軍隊官府,內政外交,貨幣發行,鹽鐵稅收,一應交付于王爺,這便是完全放棄了對齊楚兩國的一切權利,與分裂有何區別?」
「很好。」秦霑撫掌道:「有地頭蛇的幫助,大哥會更有信心的,速速去辦吧。」
大軍六月里回國,七月初抵達雲詭波譎的關中地區。
「王爺何出此言?」融親王笑道:「您有戰無不勝的幾十萬大軍,隨時可以將我們消滅,大家敬畏您還來不及呢,又怎會有其它想法?」
「還有聯絡勇親王的事,」陰無異已經從最初的失態中擺脫出來,恢復了陰測測的樣子道:「我們也該早些著手了。」
在這個國運轉折的關鍵時刻,秦靂發現自己成為了左右局勢的關鍵人物。雖然能跟他走到底的人馬不足大軍總數一半,但有了齊國貴族的支持,再加上種種微妙形勢。當此時,齊國或分或統,天下是戰是和,只在他的一念之間!
「這個……」石勇一下子詞窮,皇甫戰文趕緊接上道:「太上皇已經失蹤十年了,為什麼早不歸位,晚不歸位,偏要在這統一的時刻出現,還要將齊國分封給勇親王,這裏面蹊蹺不少啊……」
三十萬大軍,一半鎮東系,一半京山系,你說這到底算怎麼回事啊?
一直到了掌燈時分,空蕩蕩的宣政殿里,還是只有秦霑、陰無異和孫先生三人而已。至於昭武帝,已經被帶下去涼快去了,此刻是秦霑坐在他空出來的龍椅上。
「那還有什麼高見?」石勇騰地站起來,咬牙切齒道:「國賊作亂,天地變色,自然是與他們勢不兩立了!」
「王爺明鑒!」沈濰朝秦靂一拱手,義正言辭道:「統一乃是大勢所趨,一切分裂行為都是倒行逆施,請切勿一失足成千古恨啊!」這話的很重了,但以他的身份資歷,還是有資格這樣說的。
「唔……」秦霑頷首道:「你辦事、我放心,不過真能說動我大哥反對五哥嗎?」
見所有人都表明態度,秦靂緩緩垂下眼皮道:「我再考慮考慮,先都散了吧。」
「是……」陰無異垂首退下
「你們會這麼好心?」秦靂似笑非笑道:「不會是借刀殺人,然後過河拆橋吧?」
不得不承認,寫信之人是個極其高明的說客,有理有據有實例,看得秦靂一陣陣冷汗直冒,彷彿真的看到秦雷登上皇位后,撕下溫情的面紗,開始對他和他的手下趕盡殺絕了……就算不為自己考慮,秦靂也不得不為手下將領考慮考慮啊!
但奇怪的是,就在眾人以為沈濰、皇甫戰文和石勇的部隊鐵定留守的時候,任命文書下來了。除了沈濰毫不意外的擔任留守軍統帥外,皇甫戰文和石勇都在班師回國的序列中。
他一走,王帳內恢復了安靜,秦靂命令熄滅所有燭火,僅留下一盞油燈。
信上最後列舉了幾位大將的悲憤下場:
陶醉的感受著「坐龍椅」帶來的無上快感,秦霑甚至愜意的眯上了眼睛,許久都不肯理人。
……
見左右無人,融親王開門見山道:「小王和齊國上下,都認為王爺是最合適的齊國之主,一致擁護您為新一代齊帝,不知王爺有興趣嗎?」
「這個……也只能如此了。」孫先生點點頭,轉身下去傳令了。
……
「請王爺三思。」眾將面色各異的齊聲道。至於回去之後,是寫信打小報告,還是命部隊提高戒備,隨時應變,就看各人的立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