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土地神
第002章 我只是太寂寞
許正陽一時間緩不過來神兒，坐在地上愣了半晌，才結結巴巴地說道：「老爺子，您可別亂說啊……」
不曾想老頭兒一看許正陽如此光棍兒，倒也不再猶豫，立刻抬起手虛空一指，一股淡淡的金黃色光芒輕輕柔柔的從指間傾瀉而出，直入許正陽的眉心當中，頃刻間光芒消失不見。許正陽只覺得一股熱流湧入眉心，瞬間蔓延至全身又回到了腦海當中。
「沒了。」
「老爺子，您是神仙，要是真的想把神力給了我，好像，好像不用跟我商量吧？」
「這……」許正陽無語了，這倒是真的，人家是神仙，想要翻蓋房子的話，那還不是輕輕鬆鬆的事兒么？可他幹啥非得尋死呢？難不成活膩歪了？想到這裏，許正陽小心翼翼地問道：「那您老，您老這是為了啥想不開呢？」
於是許正陽再次被驚到，嘴巴張的下巴頦都快掉地上了。
老頭兒嘆了口氣，說道：「唉，活膩了。」
許正陽立馬站住，一動不敢動。
許正陽一看老頭兒成這樣了，意識到八成這就是要神魂消散，趕緊問道：「老爺子，當神仙都有啥好出啊？我該怎麼做？」
「不用了。」老頭兒搖了搖頭。
「土地。」老頭兒耷拉著眉眼角，有氣無力地答道。
「哎，可不能這麼說，來到人世這麼久，我從來沒幹過虧心事兒，也絕對不強人所難，這是原則問題。」
許正陽一時間有些氣餒，自顧自的點了支煙抽著。看看廟外，大雨依然在下著，他琢磨著一會兒雨停了就先把老頭兒帶到村委會去，讓村幹部聯繫鄉派出所，想法子找到老人的家人或者家庭地址，再把他送走。
「幫不幫？」
還以為是什麼法寶，鬧了半天等於是
「別啊，老爺子，您……有啥想不開的要尋死啊？」許正陽連忙擺著手勸道：「您別生氣，放寬心，要是覺得現在沒人信您，沒人給您上供燒香，那我以後天天來給您燒香，嫌這廟破舊的話，咳咳，我現在沒錢，等我有錢了，我把這廟給您老翻蓋一新……」
他本想對方好歹是個神仙，自己這般委屈，好歹得動點兒仁慈大愛之心，放過自己呢。
「這個……我怎麼幫？」許正陽為難地問道。
哦，請不要誤會，許正陽壓根兒沒看過什麼網路小說，他連電腦都不會用。之所以知道「穿越」這個現下很流行的詞彙，是因為幾個現在還在上大學的哥們兒回到村裡時，給他講述過一些網路小說的故事。
「哎哎，您老把話說清楚，到底咋回事兒啊？」
「我，能拒絕么？」
「唉……隨便你吧。」老頭兒的身影已經漸漸消散，似乎不想回答許正陽的話，只是輕輕柔柔地說道：「這神仙，你若不想做，不做也罷……」
然後，許正陽像是被針扎了一般，蹭地一下跳了起來，急速的後撤兩步，然後盯著坐在神階上的那個古怪老頭兒，詫異又有些戒備地問道：「你是誰？」
「啥？」許正陽被老頭兒的話給說的一頭霧水，尷尬地說道：「老爺子，那個，您這是何必啊？好死不如賴活著……」
風馬牛不相及嘛！
「少廢話。」老頭兒瞪起了眼，似乎下了決心一般，有些生氣地說道：「要不是你小子鑽
「亂說什麼？要不是老朽，你小子被雷劈了還能活過來？」
大概是看出來許正陽心裏想什麼了，老頭兒揮手說道：「你放心，好歹土地神也是神仙，你一個凡人能當上，只會有好處，沒有壞處的。哦，對了，我剩下的這點兒神力，充其量也就能讓你當半個土地神，算是兼職吧。」
許正陽動了動四肢，感受了一下體內，好像也沒啥大礙，乾脆心想就算是報答這老頭兒救命之恩，讓老頭兒了卻這臨死前的心愿，也算自己做了件好事兒。至於土地神這一行是好是壞另說，大不了等他死了之後，自己不務這份土地神的正業不就行了么？
「神仙，早已經成了傳說中的傳說……我已經沒有什麼留戀，太寂寞了……」
老頭兒歪著腦袋琢磨了一會兒，說道：「既然你說要幫我的忙，那我現在想死了，你能幫我去死不？」
「誰他媽腦子有問題才想死呢。」許正陽心裏如此想著，嘴上卻說道：「俗話說的好，無功不受祿，我這不是沾您老便宜么？」
「我把神力都給你，你來當這個土地神……」老頭兒語出驚人。
「嗯。」老頭兒點了點頭，說道：「本來一道雷劈下來，我就神魂飛散了，我沒有肉身，神力一去，自然也就死了……哦對了，你不用擔心自己以後也會像我這樣想死都難，畢竟你有肉身，將來若是達不到帝君的境界，肉身一死，也就一了百了。」
「不不……」許正陽急忙搖頭，誰不想當神仙啊？問題是……許正陽小生意人的心性讓他習慣性的精打細算。看這老頭兒的模樣，混的夠慘的，而且都混到活膩歪的程度了，足可見干土地神這一行，不咋地。想到這裏，許正陽便尷尬地說道：「老爺子，您把心放寬些，以後日子還長著呢不是？誰還沒個不痛快的時候，俗話說的好，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也是。」許正陽苦著臉撇了撇嘴，仔細一想卻也無奈，看老頭兒這幅模樣，自己真要拒絕的話，指不定會出什麼幺蛾子呢。所以他乾脆眼睛一閉，雙手一攤，大義凌然地說道：「既然如此，我許正陽不能不仗義，不能知恩不圖報，就當報恩了，奶奶的，是死是活百十來斤，來吧，給我吧，隨便您折騰我吧……」
老頭兒連忙搖頭道：「不沾不沾，你這是幫我的忙呢。」
「不行。」
許正陽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也不敢出去，好嘛，遇見傳說中的神仙了！這都是哪輩子的傳說了？如今的世道上，無神論早就普及到了任何一個犄角旮旯里，自己怎麼就如此幸運，撞上神仙了呢？
「這是『本土錄』，裏面有全鄉土地和人畜生靈的戶口記載。」老頭兒把手中的那塊兒白凈的玉石遞給許正陽，說道：「這『本土錄』內有玄機，當然了，以現在這世道，想來你這輩子也沒機會參透，還有，你現在神力不足，只是半個土地神，也打不開這『本土錄』……」
老頭兒瞪眼道：「你少廢話，幫不幫？」
「不用擔心，認主了而已。」老頭兒的聲音低了許多，有些力不從心似的，而且身形也開始出現了變化，飄飄忽忽隱隱約約，似乎隨時都要消失
「等等。」老頭兒忽然說道。
老頭兒嘟噥著說道：「老朽是本地的土地，想知道你是誰還不容易么，傻小子。」
「別生氣別生氣。」許正陽趕緊說道：「您讓我當了土地神，你就，就可以，甩手走人了？」
不過當他睜開眼睛，看到髒兮兮掛滿了蜘蛛網的屋樑，再嗅到廟內那獨有的臭烘烘的味道時，便很懊喪卻又有些慶幸的知道，他沒有穿越，還活著待在土地廟裡。
「好了？」許正陽睜開眼，抹了把額頭上浸出的汗珠兒，「我靠，您還真的把我給辦了啊？」
「不想當神仙？」
穿越了？
這都關我屁事啊，我問的是該怎樣做神仙，好歹告訴我這神力怎麼用啊！
「這……」許正陽想到了先前自己確實被閃電擊中，此時身上卻完好無損，連衣服都好好的，而且這個古怪的老頭兒竟然認識自己。頓感詫異之後，也就相信了面前這位老頭兒確實是土地……神！畢竟，這種事兒似乎除了神能做到，沒有別的解釋了。於是他壯著膽兒說道：「那個，謝謝您老救命之恩，回頭，回頭我來給您燒香上供……」
「嗯……咦？您認識我？」
「你說啥？」許正陽驚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急忙往後蹭了幾下與老頭兒拉開距離，然後看了看那神階上的泥像，又瞅了瞅老頭兒，不由自主地問道：「你是……這廟裡的土地神？」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許正陽使勁的咬了下嘴唇——疼！
「土地？」許正陽撓了撓頭，怎麼叫這麼個古怪的名字？再看看老頭兒那破爛邋遢的穿戴，老實巴交的面孔，許正陽琢磨著這老頭兒八成是個精神有問題離家走失的可憐人，所以他不再疑惑和害怕。搖搖頭嘆了口氣，走上前蹲在老頭兒
「您老在強我所難……」
許正陽眼睜睜看著老頭兒的身影終於消失在了廟內，丈二和尚摸不著頭地回想著老頭兒說過的話：什麼傳說不傳說的，這不是廢話么，神仙本來就是傳說中的東西；你沒了留戀？你活的寂寞？
半晌之後，許正陽才結結巴巴地說道：「那個，您老……要是沒什麼事兒，我先走了啊，哦，以後，以後要有啥需要俺幫忙的，儘管吱一聲，俺，俺，滴水之恩，俺湧泉相報……」說著話，許正陽撐起身子，往牆根兒邊兒的自行車前挪著步子，準備溜之大吉了。
就在這時，許正陽眼一花，也沒看到老頭兒從哪兒掏出來一塊兒巴掌大的白凈玉石捧在了手上，瞅了瞅然後抬頭看著許正陽說道：「許正陽？」
老頭兒和藹慈祥的微笑點頭，滿是皺紋的老臉上寫著滿意解脫之說。
許正陽醒來的時候，最先想到的就是這個有些荒誕的可能性。
「咳咳……好吧，那您家裡還有什麼人沒？」
「咳咳……」老頭兒乾咳了兩聲，掩飾著自己的尷尬，說道：「好歹，好歹算是報答我的救命之恩。」
「我用你幫我做這些嗎？」老頭兒打斷了許正陽的話。
「幫不幫？」老頭兒瞪著眼怒道，看樣子好像許正陽不答應，他就要撲上去咬許正陽這個沒良心的傢伙兩口。
老頭兒搖搖頭沒有接許正陽的煙，猶豫了一下，說道：「這兒，是我家。」
「嗯。」老頭兒點了點頭。
許正陽眼眉一挑，心想自己猜的果然沒錯，土地神這職業，不是什麼好事兒，要不然這老頭兒怎麼會說「強人所難」呢？
不是吧？這都能猜中……許正陽難以置信的看著老頭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