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土地神
第004章 無事生非
「對了，今兒和趙林是怎麼回事兒？你們倆怎麼犟上了？」曹剛川問道。
話剛說完，趙老光的兒子趙林氣呼呼的從屋子裡跑了出來，大吼道；「狗日的許正陽，你爹才死了呢！你咋不把你爹埋到祖墳上去！」
「沒事兒沒事兒，行了嬸子，今兒的話就當我沒說，您信也罷不信就算。」許正陽揮了揮手，扭頭蹬上自行車向村外騎去，一邊兒招呼著：「剛川，浩子，走了！」
兩名警察二話不說，上前掏出手銬把許正陽給銬了起來。
曹剛川和張浩都笑了起來，心裏都明白，無論如何也不好意思做這一行的。畢竟天天都有可能見著中學時期的同學，尤其是女同學，而且當初好歹也是風風光光無人敢惹的主兒，面子放不下來啊！
「還說，還說……」許正陽心裏恨恨的腹誹自己怎麼接了這麼個差事，這不是來討打么？不過想歸想，事兒還是得辦，所以他咬牙說道：「土地神還說，老光叔出事兒了，在省城往河西省的那條路上，開著車掉進了水庫里，要您家裡頭去人，把老光叔的身子撈出來，拉回咱們村兒，埋到祖墳上……」
許正陽無所謂的笑了笑，這事兒他早就聽說了，只不過不怎麼在意而已。對於劉秀艷，他確實沒什麼刻骨銘心的那種感情，前兩年兩人談上戀愛，也是因為哥兒幾個攛掇著趕鴨子上架，就那麼將就著談到了一起而已，後來發展到摟摟抱抱偶爾親個嘴兒，卻也沒什麼實質性發展。
「那成，回頭我想想，哈哈。」
看到許正陽，趙林伸手一指：「他就是許正陽。」
可是萬萬沒有想到，剛回到家裡坐了會兒，身上的汗還沒落乾淨呢，兩名警察在趙林的陪伴下進了屋。
聽著趙林的叫罵聲和他母親的勸阻聲，大街兩
「嗯嗯，好說好說。」許正陽嘿嘿訕笑著敷衍道。
「哎，正陽啊，啥事兒？」趙老光的媳婦兒香芹端著飯碗搭著話從屋子裡走了出來，面帶疑惑地看著許正陽，「正陽啊，今兒個不出門兒做生意么？我還正說找找你，讓你帶俺家林子學學做生意呢。」
「有事兒？」
回到村裡路過趙老光家門口的時候，許正陽看到一輛警車停在那兒，許正陽也沒想別的。
「浩子，你他娘的少瞎咧咧！」曹剛川怒道。
倒不是說許正陽是什麼正人君子柳下惠一類的人物，也不是他身體有毛病，而是因為他內心裡一直有另外一個人。
「嗯。」
「哎，來咯！」兩人答應一聲，蹬上自行車跟了上去。
所以許正陽一臉坦然的勸母親放心，自己沒有犯罪，很快就會回來的。
猶豫一番后，他終於嘆了口氣，將自行車靠在牆根兒下，然後邁步進了院兒。
「沒事兒。」許正陽笑了笑。
兩名警察倒也沒有像對許正陽那般兇巴巴的，很平靜且簡單的陳述了一遍案情，然後說只是帶許正陽回所里詢問調查，如果他確實沒有犯罪的話，很快就會放他回來。
也許敢，畢竟再老實的人，遇上一個說自己老爹死的主兒，也得發火不是？不過這若是換在許正陽沒有做生意之前，趙林敢這麼罵許正陽的話，許正陽絕對會二話不說上前揪住趙林狠狠地揍一頓，即便是趙林比他大兩歲。
「我說陽子，你說你現在這性子變得……哎，對了，我聽人說劉秀艷現在在滏河市有了個相好的，你可注意著點兒啊。」張浩說道。
「許正陽，你他娘的別走，給我把話
「不用了，都是街坊鄰居，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許正陽搖頭道。
「嬸子，嬸子，在家不？」許正陽站在院子里喊道。
前兩年，轟動全鄉乃至鎮上的幾次打架鬥毆事件，都是他們一伙人乾的。
張浩撇了撇嘴，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就不再吱聲。
張浩說：「要不咱抽空拾掇拾掇他？」
撞了趙林的年輕人叫曹剛川，二十來歲的模樣，穿著件軍綠色的背心兒，髒兮兮的長褲，布鞋，他皮膚有些黑，肩寬體闊，豹頭環眼像個猛張飛一般。只見他單腳撐地，一條腿跨在自行車上也沒下來，粗糙的大手抬起，食指指著剛剛站起來的趙林怒罵道：「趙林，你他娘的拽什麼拽，想死啊？」
趙林一瞪眼還未答話，就見曹剛川的身邊又停下一輛自行車，一個瘦瘦的，個子不高但是有著一身腱子肉的年輕人從自行車上下來，穩穩地站在了曹剛川的身旁，倒沒有像曹剛川那樣破口大罵，他不急不緩的支好了自行車，面色平靜的從車把上掛著的帆布兜里拎出來一把瓦刀，眯著眼瞅著許正陽問道：「陽子，練練他？」
許正陽深吸了一口煙，咧著嘴訕笑著說道：「是這樣，咳咳，嬸子，有個事兒想跟您說說，可又不知道咋開口。」
清晨，太陽還未升起，天已大亮，空氣中帶著一絲難得的涼意。
他叫張浩，和曹剛川一樣，都是許正陽從小一起玩泥巴長大的哥們兒，小學、中學都是同班同學，畢業后又在一起廝混了幾年，許正陽開始換小米之後，他們也都開始正兒八經的跟著建築隊上班了。
「陽子，在外面換小米兒沒被人找碴吧？」曹剛川叼著煙問道。
大街上
「我說了您別生氣啊。」
「那你別去建築隊了，跟我一起換小米兒，回頭咱倆一起買輛三蹦子，跑遠點兒，多帶點兒，肯定賺錢！」
張浩笑呵呵地說道：「我算是服了你，掙得比我們多，又輕省，唉……」
趙林恨恨地瞪了許正陽他們三人一眼，卻也不敢再說什麼，耷拉著腦袋回了家。
許正陽眉頭一皺，咬住了下嘴唇兒，眯著眼看了看趙林，不再說話，扭頭走了出去。
許正陽疑惑問道：「你們這是幹啥？」
許正陽沒有理會趙林，黑著臉推著自行車就要走。
因為昨天有預定了的，所以今天的買賣做的順，還沒到晌午的時候，一百斤小米已經換完了。
許正陽的母親袁素琴從西屋出來，滿臉恐慌的攔住詢問到底什麼事兒。
若是換作以前……趙林敢跟許正陽這麼說話么？
說著話，已經到了107國道上，曹剛川和張浩騎著自行車往南，去鎮上上班了；而許正陽則往北，他要去王家村一帶換小米，昨兒還有幾家打了招呼說要小米呢。
「那個，昨晚上我做了個夢，咱村西那個土地廟您知道吧？」許正陽看著香芹疑惑的點了點頭，便接著說道：「土地神，咳咳，好像是土地神，給我託了個夢，讓俺給您捎個信兒……說是，說是老光叔說的，在您家西牆根兒下面埋了張存摺，裡頭存了一百萬塊錢。」
不過村裡人到不至於鄙夷趙林，畢竟別說雙河村了，就算是周邊幾個村子里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中，有幾個敢招惹許正陽他們這一伙人的？別看這幾個小子現在都好像浪子回頭，要麼上班要麼上學，許正陽還做起了小本生意換小米。可誰都知道，許正陽這幫人，
「說唄，你看你……」
「去去，跟你嬸子這兒搗什麼亂，有事兒就快說……」香芹樂得用筷子又狠狠地敲打了一下許正陽的腦門兒。
許正陽琢磨出大概是怎麼回事兒了：八成是趙老光死亡的事情已經被派出所里得知，而通知他們家人的時候，趙林肯定提到了自己今天到他們家告知了這個消息，於是警察便懷疑自己與趙老光死亡的事情有關係……
火紅的太陽剛剛從地平線上鑽了出來，陽光已經有些刺眼了。
許正陽撓撓頭，說道：「應該……沒錯兒的，要不您現在就挖開看看唄。」說著話，許正陽注意到了院內西屋和正堂屋之間那堵牆下，已經被挖開了一條寬兩尺多，深半米的坑，不禁想到，乖乖，該不會是人家已經挖出來了吧？
「啥？」香芹愣了一下，有些慌張地往院門外看了看，便小聲說道：「正陽，這話，這話可別亂說啊，你做了個夢，不算數的不算數的。」
許正陽抬起頭盯著趙林，眼睛眯縫了起來。
「沒有，這不好好的么？」許正陽笑呵呵地答道。
許正陽到國道邊兒上收玉米的倉庫把玉米賣掉，數了數錢，如同往日一般，賺了三十塊錢，他美滋滋的騎著自行車哼著歌往回行去。
「回所里再說吧，我們現在懷疑你和趙敬光死亡一案有關，請配合我們的調查。」一名警察很嚴肅地說道，並且押著許正陽就往外走。
「這孩子，有事兒就說唄，吞吞吐吐的……」香芹走上前笑著用筷子在許正陽的腦門兒上敲打了一下，看得出來，她的心情很好，難得的好，自打去年知曉了趙老光在外面有個家之後，她
路過韓庄時，他還買了瓶冰鎮啤酒，喝著酒往回不慌不忙的騎著，心裡頭一邊兒盤算著什麼時候攢夠了錢，去市裡開門市……
這些年趙老光掙了錢，家裡面的房子早已翻蓋一新，蓋的像是四合院似的，牆上貼滿了白亮的瓷磚，鋁合金大窗戶下粘了一圈兒的瓦藍色瓷磚；房前的月台上擺滿了盆盆罐罐的鮮花盆景，院子里鋪著地磚，栽種著幾棵香椿，幽雅恬靜又不失富裕的闊氣。雖然不似別人家那般富裕了之後蓋成了兩層的小洋樓，可看上去給人的感覺卻比那樓房還要舒適氣派。
許多人總喜歡得勢不饒人，比如現在的趙林，看到許正陽一聲不吭扭頭走了出去，於是乎脾氣見長，罵罵咧咧咋咋呼呼的就追了出去，他的母親攔都攔不住。
許正陽叼著煙推著自行車從家裡走了出來，如同平日里一樣，準備出去換小米。只不過今天他並沒有出了院門就蹬上自行車哼著歌兒走人，而是皺著眉頭，推著自行車不急不緩的走出淺淺的巷子，來到大街上，停在了趙老光家的門口。
而且到現在，他們這幫人中還有倆在監獄里蹲著，其他幾個，都進過派出所或者被拘留過。
「肯定是假的，沒這回事兒，你看看，西牆根兒都刨開了，我正準備種點兒花呢。」香芹嚴肅起來，繼而又忐忑地問道：「真的是土地神給你託夢了？還說啥沒？」
就在這時，一輛自行車從許正陽身後躥了過來，猛地撞在了趙林的身上。得虧趙林閃躲得快了些，可還是被自行車撞得一個趔趄摔倒在了自家門口的台階上。
「林子，回去！」香芹看到這一幕，急忙拉扯著兒子讓他趕緊回家去，繼而笑著對許正陽說道：「正陽，別跟你林子哥一般見識，他那狗脾氣……一會兒我罵他一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