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土地神
第008章 會好起來的
「不行不行，你個婦道人家懂啥？別亂摻和，正陽還小，開門市可沒那麼簡單……」許能堅決不同意。
「哎。」許正陽答應一聲，下炕一邊兒倒水，一邊兒喊著：「娘，您去買幾瓶啤酒，買倆小菜兒回來吧。」
雖然許能兩口子都很清楚，幾個年輕人並非是無事生非蠻不講理的人，更不是生性好鬥的愣頭青，惹事的次數也不多，僅僅幾次鬥毆事件中，除了哥們兒義氣之外，究其原因，還真怨不得他們幾個。
袁素琴氣道：「你懂得多，整天這個不敢那個害怕的，一輩子也沒見你掙到啥錢來，要不是你沒本事掙到錢，陽子現在也上大學了……」說到這裏，袁素琴忽然意識到自己說漏了，趕緊捂住了嘴巴。
「呵呵，還有很多呢，這才多少。」袁素琴高興地說道：「他爹啊，咱家正陽走運，洗個澡都能撈著兩根兒金條，他今天去市裡賣金條，賣了八萬七千多塊錢呢。」
娘倆正興奮的嘮著怎樣安排這些錢的時候，許能垂頭喪氣的下班回來了。
「嘿嘿。」許正陽一樂，故作謹慎的小聲說道：「娘，我告訴您了可千萬別說出去啊，昨兒我去稻田撒肥料回來的時候，在滏河裡洗了個澡，結果腳被硌著了，我閉著氣潛下去一摸，結果您猜怎麼著？我摸出來兩根兒金條……」
許能在村南的水泥製品廠上班，也就是之前那個王家老娘們兒說的韓大山家開的廠子。工資不高，一個月五百塊錢，活兒還特重，不過好處是緊挨著村子，不用跑太遠，家裡活兒地里的活兒也都不耽誤干。
她難以想像，自己這個兒子是從哪兒弄到這麼多錢的。
「沒啥。」
說話間，王家婆娘已經進了屋，一看這飯桌上竟然擺著啤酒和小菜，有點兒小康家庭生活的意思，便笑道：「喲，小日子過的不錯嘛，看來肯定是正陽這些日子沒少掙錢……」
許正陽見爹娘臉色都又沉了下來，便笑著說道：「爹，娘
扯得遠了。
「哎你這孩子，你這……許能大兄弟，你可得好好管管，這要是不管，往後可就連媳婦兒都娶不上了，誰還敢嫁到你們家啊？」王家婆娘的話很明顯就有點兒威脅的味道了，意思就是說小心以後有人給你們家許正陽說親，我就去搗亂說壞話。
兩口子就都低下了頭，嘆起了氣。
聽丈夫這麼一說，袁素琴就沉默了，之前的喜悅感也隨之流失大半。
許正陽撓撓頭，解釋道：「當時我也不敢肯定就是金條啊，就想著今天去市裡一趟，到收金銀的店裡讓人幫著看了下，確定是金子，我尋思著反正金子又不能當錢花，咱家正好缺錢，就乾脆賣給人家了，八萬七千多啊！」
「砰！」許正陽重重的將啤酒瓶放在了桌子上，咬著牙說道：「滾！」
「嗯？」許能抬頭看著兒子，「你咋知道的？」
話沒說完，看著許正陽走了過來，王家婆娘便急忙忙逃走了。
就在這時，院門外卻傳來了很討人厭的聲音：「許能大兄弟，在家不？哎呀呀，我就是這愛操心的命，整天就願意給人張羅這個幫襯那個的，圖啥啊？也落不下個好來……」
當許正陽掏出賣金條得來的錢，放在炕上時，袁素琴的雙眼一瞬間睜得老大，甚至有一絲懼意。
「沒事兒，爹，您就別管了，今兒個高興，咱們都喝點兒啤酒！」許正陽樂呵呵的說著，然後從兜里摸出煙來，遞給他爹一支，自己也點上了一支抽著。
許正陽咧嘴一笑，他娘已經介面說道：「不去就不去了，離了他們廠咱日子還不過了啊？呸呸，韓大山家沒一個好東西！」
「
「啥？那你昨兒回來咋不說？」
袁素琴卻不這麼認為，自從兒子開始走上正道，換小米兒掙錢，袁素琴就覺得自己的兒子最有出息了，尤其是聽著街坊鄰居羡慕的誇獎時，她越發的覺得兒子有出息，起碼……比他那個沒出息的爹要強百倍。
沒一會兒功夫，袁素琴買回來三個冷盤和五瓶啤酒，往外間的小桌上擺開，便招呼兒子和丈夫出來喝酒，自己則去廚房蒸上米飯，這才回到桌上，滿面紅光的給兒子和丈夫一人打開一瓶啤酒後，自己也開了瓶啤酒，說是今天高興，她也要喝酒。
該不會是這孩子去做什麼違法犯罪的事兒了吧？
也不知道為什麼，今天上午一下班，韓大山把他叫到辦公室里，然後給他結算了工資，說以後不用來上班了，至於原因，韓大山根本懶得說。
許正陽在旁邊說道：「爹，是不是，是不是韓大山不讓您在他廠里上班了？」
但是，僅有的幾次鬥毆事件，卻是一次比一次轟動，震撼！
王家婆娘見許能的態度，便笑道：「看看，還是兄弟你明事理，先前來家裡跟弟妹叨咕叨咕你家柔月的親事兒吧，還愣是嫌我多事兒，你說說，我這不是好心被人當成了驢肝肺么？我說……」
「是是是。」許能點頭承認。
許正陽和他爹倆人都皺起了眉頭。
沒了工作，上哪兒掙錢去？要知道，家裡還欠著一屁股外債，壓得他脊樑都挺不直了。
怨不得作為一個母親，會如此不放心自己的兒子。一來是因為錢太多，她一時間根本無法相信，懷疑自己在做夢；二來，就像是曾經丈夫很失望的對兒子評價：陽子沒指望了，就他們那幾個人，唉，監獄的大門，就給他們開著呢，指不定哪天就進去了。
袁素琴卻滿臉笑容地說道：「
看著許正陽眯縫的眼神里透出的凶光，王家婆娘激靈靈打了個顫，覺得小腿肚子都有點兒轉，她可知道許正陽這號人真敢說到做到，於是急忙起身就往外走，走到門口又覺得失了顏面，回頭惡狠狠地說道：「我可惹不起你們，可人家韓大山那兒，你們要是不答應，哼……」
滿心疑惑的許能又想起自己剛剛丟了工作的事兒，頓時有些發慌，連忙說道：「正陽，趕緊去叫你娘回來，別亂花錢，買啥啤酒啊菜啊的……」
許能嘴巴張了張，卻沒有說話，低下頭端起桌子上的碗喝起了啤酒，想來心裏也窩了一股火。
「哦，哦。」袁素琴有些激動的點著頭，覺得真是老天開眼，時來運轉啊，他們家竟然還能有這份好運氣。
許能有些愣神兒，孩兒他娘啥時候變得這麼大方了？往常兒子做生意回來買瓶啤酒喝，她都得讓兒子給他爹留下半瓶呢，更別說買小菜了，今兒個這是怎麼了？
一聽她的聲音，袁素琴便急忙收起了桌子上的錢，往裡屋走去。
聽許正陽這麼一說，許能愣了愣，便搖頭說不行，萬一賠了呢？
不過沒讓他疑惑多久，袁素琴便將今天王家婆娘來家裡提親的事兒說了出來，許能一聽也是一肚子火，讓自己正在上大學的閨女嫁給韓大山他們家那個瘸兒子？還是個醜八怪……可他是個老實人，除了唉聲嘆氣，倒也說不出別的來。
一家三口就都笑了。
「他爹，你咋了這是？」袁素琴終於發現了許能有些不對勁兒，便出聲問道。
「好，好，等著！」袁素琴在院外答應著。
屋內娘倆正在興高采烈的說著話呢，聽著院外有動靜，袁素琴就急忙把炕上攤著的那堆錢拿起來塞到炕邊兒的柜子里，等看到是丈夫回來了，才笑著起身說道：「哎喲喲
看到桌子上扔著的兩沓錢，許能傻眼了，結結巴巴地問：「這，這哪兒來這麼多錢？」
許正陽拎著酒瓶子站了起來，眯縫著眼看著王家婆娘，嘴裏擠出來一句話：「滾！以後再進我家說這事兒，我打斷你兒子的腿！」
「啥？」許能一口氣兒沒喘過來，劇烈的咳嗽起來，半晌才緩過神兒，皺著眉頭琢磨了半天，終於說道：「不管咋說吧，也不能不上班，好吃懶做的話，金山銀山也經不住光出不進，再說了，柔月那丫頭還在上學，一年得七八千塊錢，唉。」
許正陽卻是一愣神兒，繼而苦笑道：「爹，娘，你們都知道了啊？」
當年許正陽中考的時候，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縣重點高中，可是他明白家裡的經濟條件實在是供不起他繼續上學，更何況還有個學習成績一直優秀的妹妹。所以許正陽索性將錄取通知書藏進自己的書櫃中留作紀念，然後騙父母說自己沒考上，棄學了。
許能很氣憤，可他是個老實人，怎麼也發不出脾氣來，只能垂頭喪氣鬱悶的回家。
對於許能來說，這委實是一個不小的打擊，因為他不善言辭所以做不了小本生意，家裡又有個身體不怎麼好的老婆，也使得他不放心出遠門兒打工上班，所以失去了在水泥製品廠的工作，他還真就不好找別的活兒了。
「不啦不啦。」嘴上客套著，王家婆娘一屁股坐到堂桌旁的椅子上，說道：「許能大兄弟，我聽人說韓大山不讓你去他們廠上班了是吧？唉，你說說，這水泥製品廠上班，多好的活兒啊？守家在地的不說，拖欠過誰家一分錢工資沒？」
當時他想的很簡單，就算是自己不掙錢，起碼不上學就等於給家裡省下了錢不是？
屋子裡一時沉悶了下來，許正陽見狀，便笑著說道：「行啦行啦，爹，娘，說這些幹啥，來來，咱們今天高興些，往後啊，往後咱
「正陽，咋說話呢？」許能訓斥一句，便笑著招呼道：「王嫂，還沒吃吧？坐下來一起吃點兒。」
「竟說胡話。」許能訓斥道。
許能嘆了口氣，也沒心情再說別的，心想喝就喝吧，少喝幾瓶啤酒少吃倆菜，也省不出個萬元戶出來，所以他坐在炕邊兒喝著水抽著煙，有些心不在焉的嘟噥道：「咱家可不比別人家，還是省著點兒花錢吧，唉……」
許正陽看父親難過，便等不及母親說了，自己到裡屋打開柜子，拿出兩沓錢走出來，扔到桌子上說道：「爹，咱家現在不缺錢，您也別發愁了，不去他那兒上班了，往後，往後咱家日子會越過越好的。」
嗯，話說許正陽興奮的拽著母親的手，把母親從驚詫中喚回神兒來，告訴母親咱們家有錢了，不用發愁了之後，袁素琴依然覺得難以置信，她盯著兒子，滿是擔憂地問道：「正陽，這麼多錢……你哪兒來的啊？」
所以袁素琴立刻點頭支持兒子，她認為兒子很有做生意的天賦，肯定能賺大錢。
許正陽笑笑也沒說別的，尋思著等娘回來了，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著菜喝著啤酒，再把自己賣金條得到好幾萬塊錢的事兒說出來，讓老爹好好的高興高興。
許能一臉糊塗，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許能更納悶兒了，有什麼事兒值得老婆這麼高興？心裏疑惑，卻也懶得問，一來是他不善言辭，二來心情不好，也就懶得理會自己婆娘和兒子今天的反常，只是皺著眉頭小口地喝著啤酒，琢磨著自己以後再去哪兒找活干。
卻是之前就來過家裡一趟，被許正陽嚇跑的王家那個老娘們兒。
似乎為了證實許能的話，之後陳朝江和劉賓，果然因為鬥毆傷人致殘，被判入獄，那次鬥毆事件，也直接導致了許正陽幾個人被拘留了半個月。
「你有事兒啊？」許正陽厭惡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