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土地神
第014章 青花龍鳳穿纏枝蓮罐
鄒明遠冷笑道：「我只不過是提醒你，不要因為咱們倆有舊怨，你就胡說八道，敗壞我的名聲，影響我的生意。」
鄒明遠厭惡地瞪了對方一眼，冷冷地答道：「單件我出一萬，成對賣給我，我出五萬！」
「住手！」剛剛從震驚中回過神兒來的鍾志軍急忙喝道，起身上前拉住了暴怒中的鄒明遠，一個小擒拿手將鄒明遠的胳膊扭到了背後，「鄒經理，我們晚些再來吧。」說話間，沖許正陽使了個眼色。
準確的說，是一個陶罐：
問題是他什麼都不懂，也沒和玩古董的商人們打過交道，更別提認識人了。所以許正陽到滏河市之後，就找到了鍾志軍，讓他幫忙給找找，哪家古玩店最有名氣，最有可能給出個好價錢。
罐外口沿繪水波紋及如意雲頭邊飾，通體繪纏枝西番蓮紋，腹部繪一條金龍游躍花間，構圖疏密有致，青花發色青翠艷麗，莊重之中不失典雅精緻。
乖乖，這可是五六十萬啊！能把老天買下來一大塊兒。
罐高12.7厘米，口徑5.2厘米，底徑8.2厘米，最大腹徑12.4厘米；
許正陽正猶豫著呢，嗒嗒嗒的敲門聲響起，鍾志軍推開門走了進來，笑呵呵地說道：「怎麼樣，是好東西不？」
許正陽聽得一愣，乖乖，這陶罐到底值多少錢？
「哈哈，老弟你這可就不對了。」鄒明遠笑著說道：「老哥我是真心拿你當自己人，你卻拿我當成是擺攤兒做小買賣的人，討價還價來了？好吧好吧，你說個價……」鄒明遠已經可以肯定，許正陽是純粹的門外漢，什麼都不懂，遇到這樣的客戶不宰他宰誰？
許正陽早已經起身站到了辦公桌前，伸手摟抱著那個陶罐，生怕屋內人的衝突殃及到這件寶貝。
「嗯。」許正陽點頭。
「不少了，明人不說暗話，老哥我可是做生意的，總不能讓我賠錢吧？是不？」鄒明遠笑呵呵地說道。
「哪兒的話，鄒老闆可是最有名的古玩行家。」鍾志軍笑著坐到沙發上，說道：「不過我的哥們兒找我幫忙，我總得儘儘心不是？」
姚出順一聽這話，立刻扭頭惡狠狠地盯著許
「不是吧？」鍾志軍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當然，交情談不上，鍾志軍甚至有些厭惡鄒明遠，可他並不認識其他有錢有實力的古玩商，所以只能把許正陽帶到了這裏。
器型輕巧秀麗，各部分之間比例協調，外形線條優美；
「姚出順，不要信口開河啊！」鍾志軍也是驚得倒吸一口冷氣，這也太值錢了吧？
要不六萬？不行不行……
「不錯，是個好東西。」鄒明遠面帶笑容的放下放大鏡，坐回到老闆椅上，微笑著說道：「許先生，開個價吧。」
當鍾志軍看到許正陽抱著的酒箱子里，用棉花捲裹著這麼一件精美的瓷器時，當時就驚詫地問道：「正陽，你從哪兒弄到的這東西，你小子可千萬別干犯法的事兒啊！」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剛才我失態了，咱們再談談，別走啊……」鄒明遠滿是懊悔的勸阻道。
鍾志軍比許正陽大一歲，是從小玩到大的哥們兒，也就是花鄉派出所所長鐘山的兒子。
鄒明遠四十來歲，長的白白凈凈，穿著得體的休閑短衫，一副儒雅商人的模樣。此刻的他眉頭時而緊皺，時而舒展，金絲邊眼鏡的後面，雙眼灼灼生輝。
來滏河市之前，許正陽多了個心眼兒，他把那個腹部繪有一隻金鳳的陶罐留在了家裡，只拿了這件繪著金龍的陶罐。俗話說的好，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么？這一龍一鳳，很明顯是一對兒嘛，據電視上的一些「鑒寶」欄目中邀請的專家所述，但凡文物之類的東西，成套的最為珍貴。
「你爹個蛋的……」姚出順看著滿是失望愣神兒的鄒明遠罵了一句，正要幸災樂禍的繼續說幾句的時候，發現鄒明遠一把抓起了茶几上的煙灰缸，姚出順急忙躥出去將門拉上。
許正陽正要開口說話呢，鄒明遠卻已經站了起來，有些氣憤地問道：「姚出順，你來幹什麼？」
「還是少點兒……」許正陽猶豫著說道。
在鍾志軍的身後，還跟著一個頭髮亂糟糟，鬍子拉碴，滿面皺紋三角小眼的半老頭子，怎麼看
看著鍾志軍示意，許正陽急忙將陶罐小心翼翼的捧回到酒箱里，用裏面的棉花裹了又裹，填了又填，然後蓋上蓋子緊緊地摟在懷裡，抬腿就往外走，一邊兒客氣地說道：「是啊是啊鄒老闆，晚些我們再來，晚些，咱們再談談……」
鍾志軍皺著眉頭叱喝道：「姚出順，裝什麼清高呢你，別磨磨唧唧的，這東西到底值多少錢？」
鄒明遠皺了皺眉頭，坐回到辦公桌前，不滿地哼了一聲說道：「鍾警官是不相信我啊。」
鍾志軍和許正陽卻沒有再理會他，拉開門走了出去。
鄒明遠看到是鍾志軍帶來的人，而且在一樓大廳內看了一眼許正陽箱子里放著的那個陶罐的時候，鄒明遠就立刻請他們上了二樓，到自己的辦公室去。
目前鍾志軍在滏河市復興區公安分局做一名警察。
「呵呵。」鄒明遠笑了笑，戴上眼鏡，說道：「老弟啊，你這可是難為老哥了……你這件陶罐，應該是一對兒，現在卻只有這麼一個，價格再高我可真的出不起，假如你有一對兒的話，那我願意出五萬塊錢！」說著話，鄒明遠的眼神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卻在關注著許正陽的表情神態。
鄒明遠點了點頭，也不怎麼意外，摘下眼鏡輕輕地擦拭著，一邊說道：「既然是鍾警官介紹過來的，我也不打誑語了，這樣吧，這個陶罐，我出價一萬，不算低了……說實話，我要是轉手賣出去的話，最多也不會超過一萬一。」
姚出順被踹了個正著，哎喲一聲趔趄著撞到牆上。
做小生意養出了許正陽的精明，他知道，留一手的話，在討價還價的時候，會多佔些優勢。
「鄒老闆，是我讓他來的，呵呵，剛才在外面上廁所的時候遇見的。」鍾志軍笑呵呵地說道：「所以就讓他來幫忙看看。」
也怪不得鄒明遠宰客，做古玩這一行，本來就是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的
砰！咣噹噹……
「操，真他奶奶的邪性了。」姚出順呸的吐到明亮照人的地板上一口濃濃的黃痰。
「真的？」鄒明遠蹭地一下站了起來，滿臉驚喜地看著許正陽，很快便發覺自己有些失態了，訕笑著掩飾自己激動的表情，坐回到老闆椅上，點頭說道：「真是過頭飯能吃，過頭話不能說啊，好好好，我認個倒霉，講個信譽，如果真的是一對兒的話，老弟你拿過來吧，我給你五萬塊錢！」
鄒明遠上前揪住姚出順的頭髮和衣領往門外拖去，嘴裏罵罵咧咧的：「媽的，早晚老子得做了你，操，你媽的給臉不要臉……」
十萬？太多太多……
鍾志軍聽了之後也沒懷疑，便把許正陽帶到了「天寶齋」。
許正陽內心裡一喜，說道：「鄒老闆，我家裡還有一個，給您看的這個上面是繪了一條金龍，家裡那個上面是繪了一隻金鳳，老話說龍鳳呈祥，應該是一對兒吧？」
許正陽搖了搖頭，笑道：「還是少，能不能再給添點兒？」
「買不起吧你？」姚出順譏誚道。
一側的黑色真皮沙發上，剃著平頭、穿著黑背心軍綠色迷彩褲的許正陽表情平靜的抽著煙。從鄒明遠專註且有些激動的神態上，許正陽基本上斷定，這件陶罐八成是個值錢的東西了。許正陽現在發愁的是，萬一這玩意兒賣的價格低了的話，自己豈不是賠大發了么？因為具體這個罐子是哪個朝代的，值多少錢，許正陽可一點兒都不懂。
三人都不會想到，鍾志軍這次內急方便一下，卻幫了許正陽的大忙……
「喲，鍾警官，他威脅我呢。」姚出順裝出一副好怕怕的樣子。
「我影響你？」姚出順面對鄒明遠可就沒什麼好臉色了，譏誚著罵道：「你爹個蛋的，說話也不怕大風閃了舌頭，你小子那點兒水平誰教的？忘恩負義的狗東西……」
「咳咳……」許正陽一口煙沒顧上吐出來，嗆得連連咳嗽，眼淚都嗆了出來，心跳速度加快，幾乎要從嗓子眼兒里蹦出來。
鍾志軍笑著說自己內急，去方便一下，讓許正陽和鄒明遠先上樓。
「別說廢話！」鍾志軍坐在沙發上，抬腳踢
「還不傻。」姚出順從兜里摸出半包皺巴巴的煙，掏出一支點上，衝著鄒明遠噴了兩口濃濃的煙霧后，又扭頭問道：「小子，你真有一對兒？」
「你爹個蛋的，你以為老子稀罕來你這兒？」姚出順吹鬍子瞪眼又罵了一句，然後扭頭對鍾志軍和許正陽說道：「拿著寶貝走，鄒明遠這狗日的，他也買得起這對兒瓷罐？把他的店賣了還差不多……」
許正陽微笑著搖了搖頭。
鍾志軍皺著眉頭看向鄒明遠。
許正陽一看這情形，心裏就明白了七七八八，也沒說話，只是微笑著拍了拍鍾志軍的手。
鄒明遠壓著聲音，咬牙切齒的低吼道：「姚出順，你給我滾出去！」繼而又嘆了口氣，和顏悅色的對許正陽和鍾志軍說道：「二位，我承認之前我確實是起了很大的貪心，想要大發橫財，做我們這一行的，買賣就得這樣，吃的就是門外的人……算了，廢話我也不多說了，這一對兒『青花龍鳳穿纏枝蓮罐』我願意出五十萬買下來，再多的話，我實在是無法接受了。」
「別，您是行家，我是門外漢，什麼都不懂，還是您說說這玩意兒值多少錢吧。」許正陽客氣地說道。
鄒明遠已經站了起來，寒聲道：「這裏不歡迎你，出去！」
被叫做姚出順的半老頭子沒有說話，一進屋就盯上了辦公桌上那件陶罐，一雙三角眼裡爆射出明亮的神光，幾步走到桌前，彎腰俯身趴到了陶罐前面，專註的打量了起來。
許正陽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琢磨起來，聽鄒明遠說的這些話倒是實誠，自己還真有些小人了呢。不過許正陽可不會真的就相信鄒明遠的話，他現在琢磨著自己應該開口要多少錢，說的少了，怕吃虧，說的多了……又怕談崩了。
「鄒明遠，你爹個蛋的，出了多少錢？」被叫做姚出順的人裂開一嘴黃牙罵罵咧咧地問道。
「你給我滾，滾，滾！」鄒明遠徹底怒了，再不顧及自己的形象，也不顧及許正陽和鍾志軍就在屋內，從辦公桌后衝出來，抬腿一腳踹向姚出順。
「姚出順，說話要負責任。」鄒明遠寒聲打斷了姚出順的話。
許正陽笑
為了弄出這倆陶罐，許正陽可真是費了大力氣，前天晚上揮著鍬忙活了三四個鐘頭，才終於從那棵大槐樹下盤根錯節的樹根間，將陶罐挖了出來。回到家中，小心翼翼的將陶罐上沾滿了歲月的泥垢洗去后，陶罐綻放出了它自身的華美，雍容華貴，精美絕倫。就算是許正陽這樣一個土老帽，都看得出來是件好東西。
「嘿嘿，是是是，鍾警官您慧眼如炬，知道我說的是瞎話，您彆氣。」姚出順咧開大嘴諂媚的笑著說道：「您這朋友如果真的有兩件這種陶罐，而且是一對兒的話，最起碼，最起碼應該能賣到五十萬……假如放在拍賣行拍賣的話，可就沒準兒咯，應該能賣到一百萬以上，如果是在國外，那會更高……」
滏河市復興街往北的滏北古玩市場，最有名氣的古玩店「天寶齋」二樓一間辦公室內，總經理鄒明遠站在寬大的紫褐色辦公桌後面，手裡拿著一個放大鏡，彎著腰仔仔細細地觀察著桌上放著的那件瓷器。
「才一萬塊啊？」許正陽自言自語的輕聲嘀咕著，做出一副不滿意的樣子來。
小直口、短頸、頸下起一圈凸弦紋、圓肩、下腹漸收、內凹圈足；
年初辦案的時候，鍾志軍所屬的專案小組曾經幫「天寶齋」破獲了一起入室盜竊文物案件，為「天寶齋」尋回了價值一百多萬的古董，所以對於鍾志軍他們，鄒明遠感激不盡，專門兒破費宴請了專案小組的人。以前鍾志軍在復興街派出所的時候，倆人就認識，經過那次的案子之後，倆人越發的熟悉了。
「是是是。」姚出順似乎有些害怕鍾志軍，連忙點頭哈腰，剛才那股凌人的氣勢頃刻間煙消雲散，滿是褶子的老臉上諂媚之意明顯，笑道：「鍾警官，您這朋友祖上傳下來的東西，可是絕對的好東西啊……我估計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