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職》第二卷 功曹

第071章 此物本非人間有

第二卷 功曹

第071章 此物本非人間有

「古爺,記得上次你說這塊玉石值多少錢來著?三百萬對吧?」許正陽微笑著把玉石放在了桌子上,吸了口煙,緩緩的吐出煙霧。
可現在呢?反而是被這個其貌不揚的土螃蟹狠狠的用鉗子夾住了嘴唇,想鬆口的時候,卻發現必須得忍痛捨棄一塊肉。
心裏得意的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許正陽已經走到了古玩市場。
即便是這個年輕人說完話后,就是一臉的平靜,那雙微微眯縫著的雙眼中靜如止水。
沿著大街溜溜達達的往古玩市場走去,反正距離也不遠,犯不上打車。
這就有些不可思議了。
三百五十萬啊!發財了發財了!發大財了!
「怕你回頭不認賬。」許正陽說的理直氣壯。
然而打聽來打聽去,哪兒有許正陽這麼一個人物?
「好,好啊!」鄒明遠冷笑著點了點頭,放下那塊玉石,起身往外走去。
許正陽吹著口哨不急不緩的走向門外。
「是我要買,你有好東西嗎?」顧思方傲慢的仰著臉說道。
顧思方扭頭走了出去,臉色陰沉的不行,今天的面子,栽大發了!他現在咬牙切齒,恨透了鄒明遠,說的信心十足把握那麼大,結果卻反而讓人羞辱一番。
在走到外廳的時候,看到父母略有些擔心的眼神,許正陽笑著揮了揮手裡的縣錄,然後空著的左手抬起,食指中指一撮,噠的一聲脆響,許正陽道:「爹,娘,這塊玉石賣了三百萬……咱家蓋豬圈都能用金子砌了。」
這話里的意思就有點兒威脅和警告的不滿了。
此時天寶齋二樓鄒明遠的辦公室里。
對於坑了鄒明遠三百五十萬塊錢,他一點兒都不內疚。
「顧總,您是不是還得回家考慮清楚買還是不買啊?」許正陽露出關切的眼神,替對方分憂道:「這我能理解的,畢竟三百萬,實在不是個小數目。」
鄒明遠氣得真想立刻呼扇許正陽一個耳刮子,不過估計他自認為打不過許正陽吧,所以咬牙切齒的哼了一聲,邁著步子走了出去。
「哎對了,顧總,你打算花多少錢買寶玉?」許正陽一邊說著一邊點了顆煙,自顧自的抽著,然後坐到桌旁,絲毫不在乎其他三人都站著。
物據獨有,才能越發的使其價值一升再升啊!
不怕鄒明遠耍賴,這種人,混到現在這種身份,他想賴也不敢賴,賴不起啊!
「三百五十萬!」姚出順笑道。
這是真正的無價之寶!
剛剛鎖上,鄒明遠又打開保險柜,取出玉石,捧在手裡仔細的欣賞著。
也許從這一點上來講,鄒明遠這三百五十萬花的一點兒都不冤枉,起碼……你花了三百五十萬,可以擁有這件神器幾個小時啊!別人就算是想……嗯,真有這樣的冤大頭的話,許正陽必然會很大方的點頭同意的。
唔,爹娘好不容易來一趟滏河市,帶他們去哪兒逛逛?
許正陽表情恢復了平靜,眼睛又眯縫了起來,邁步跟上鄒明遠。
只不過……許正陽真捨得賣掉他這塊據說家傳的寶玉?以前可是讓人看都捨不得啊!
此時的許正陽坐在古香軒店內那張圓几旁,正和父母以及姚出順、金啟明笑呵呵的聊著天。
許正陽琢磨著,自己該去學開汽車了,買一輛轎車沒事兒開著玩兒,那才叫拽,那才叫成功人士呢!不圖自己多有面子多拉風,只為了爹娘在村裡風風光光……許正陽嘴角一翹,露出一副促狹的笑容,自責道:「我這人挺記仇挺小心眼兒的,在這一點上隨我娘,以前瞧不起我們家的村民們,看到我們家的日子越來越好,會嫉妒的天天睡不著覺吧?」
對於鄒明遠來說,這個叫做許正陽的年輕人,實在是一個讓他嫉恨不已,又有些莫名的心慌畏懼的人。這小子似乎從來不會按照常理出牌,言行舉止都很怪異,讓人根本不會提前預料到。例如在雲萊酒店門外。他竟然因為一口唾沫,根本不在乎鄒明遠到底是誰,大打出手,打完了就走,毫不猶豫好不慌張,說其地痞流氓混混,可哪個混混能像他那般打個人都那麼風輕雲淡;上次在古香軒,面對鄒明遠氣勢正盛,許正陽依然是不溫不火,卻在最後的時刻突然爆出了一句「鄒經理,這店,是我和古爺一起開的……我叫許正陽。」雖然說話的語氣很平淡,表情很平靜,可任誰都能感覺到他當時那凌人的氣勢,或者說難聽點兒就是帶著濃濃的囂張意味。
「我這個人窮慣了,鄒老闆也別介意啊。」許正陽露出了憨笑,說道:「現金我拿不動,支票我不會用……我不嫌麻煩,咱一起去趟銀行,你把錢給轉到我卡上,行不?」
在這個時候,鄒明遠無論如何也做不到說假話,來否認這塊玉石的價值所在。他只能略顯疑惑和猶疑地說道:「確實是難得的好玉,但是怎麼也不會值三百萬……」
此物本非人間有,實乃天庭神之器。
鄒明遠和顧思方面色都露出了一絲尷尬,即便是明擺著來找碴的,可也不能把話說到明處啊。
認了!反正這玉石值這個價,買了也不算賠錢,頂多就是今天賠了面子而已,那又如何?咱們來日方長。
許正陽搖搖頭,扭頭平靜的看著姚出順說道:「古爺,我還沒來得及跟你說呢,呵呵,昨天不是說好今天拿過來幾塊寶玉嗎?我這人膽小,不敢都拿來,就拿了一塊,唔,你上次也只見了一塊。也真是奇怪了,幾塊寶玉一模一樣……怎麼?還非得留給京城那位買走?我看這位顧總也不是沒錢的主兒,只要他捨得花錢,賣誰不是賣?反正還有幾塊呢,回頭京城那位來了,我再取一塊過來就是。」
許正陽伸手把玩著縣錄。貌似自言自語地說道:「有時候我也納悶兒,這玩意兒怎麼就值那麼多錢,且不多算,一塊兒就當做最少值三百萬吧,一共幾塊?哦,七塊,三七二十一,兩千一百萬……」忽然,他扭頭看著顧思方說道:「古爺的眼神兒,你應該信得過吧?哦,還有鄒老闆在這裏呢,要不鄒老闆看看這玩意兒值不值錢?」
「剛才你說要好玉?」許正陽反問道。
「你?」顧思方有些厭惡的往後退了一步,抬手拍打了兩下剛才被許正陽拍過的肩膀。
這簡直就是白白撿了三百五十萬巨款,比買彩票中大獎都要划算的多,畢竟你買張彩票還得花兩塊錢本錢呢。
好東西啊!
「你是誰?」顧思方一手隔著衣服扶在大肚子上,一手抹了抹沒幾根兒頭髮的亮腦門兒,眼神中滿是鄙夷地說道:「是這店裡的夥計吧?睜大眼睛瞧仔細了,認清楚我是誰,動動腦子,不要以為外面櫃檯里擺放的那些垃圾玩意兒都是寶貝,可以拿來糊弄我……」
「只多不少,三百萬是京城玉手唐鏡開的價,我還沒答應賣給他。」姚出順也坐到了桌旁,一雙三角眼眯縫成了彎。滿臉得意。
從銀行出來后,鄒明遠再沒有理會許正陽,而是坐進奧迪A6之中,發動車子急速離去。
剛走到門口推開門邁出去前腳的鄒明遠身子一晃,差點兒一頭栽出去,啐了口唾沫,氣呼呼的往天寶齋走去。
這塊玉石確實是難得的寶物,而且價值委實不低,可鄒明遠卻並不想買走,原因很簡單,古爺姚出順是何許人?在他明明知道的情況下,想從他手裡賺錢,那簡直就是痴心妄想,更何況姚出順和自己的過節明擺著的,姚出順巴不得狠狠的宰自己呢。
平地起驚雷。毫不誇張!
許正陽沖姚出順露出個微笑,然後摸起縣錄,起身跟了出去。
恰到好處,很是果斷,將軍的時機把握如此之准之狠。
「鄒老闆,都是老熟人了,你也不給我介紹下?」許正陽扭頭看了看鄒明遠,有些埋怨的語氣說道:「上次我好像告訴你了,這家店,是我和古爺一起開的,你不會是沒記住吧?」
遠遠的看著天寶齋那醒目的橫匾,許正陽搖搖頭,還是讓鄒明遠多保存會兒那塊縣錄吧。好歹,人家花了三百五十萬,怎麼也值擁有縣錄幾個小時,若非是自己著實離不得縣錄,讓他留著欣賞把玩個三五日那又如何?反正他是捨不得摔了這塊玉石。
「古爺,讓兄弟面子上過不去咯。」顧思方態度一變,打著哈哈說道:「這玉石我要了,不過得先由明遠兄弟替我付賬……你古爺總不會讓我先欠著吧?」
想來這種完美到極點的玉石,假如許正陽所說的是實話,他手裡還有六塊之外,恐怕這個世界上,再難以找到如此完美的寶物了。
天寶齋二樓,鄒明遠的辦公室里。
顧思方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看了看鄒明遠。
許正陽左手夾著煙,右手去褲兜里一摸,也不見他那褲兜表面有什麼凸起褶皺,他的右手掏出來的時候,已然拿著一塊白凈無暇的玉石。
雖然任何人都能聽得出來這話里有激將的意味兒,可設身處地其中,顧思方和鄒明遠都能深深的體會到許正陽略帶嘲諷和鄙夷的語氣和眼神。
顧思方哈哈一笑,說道:「許兄弟說話過了,你大概還不知道我顧思方是誰,回頭讓古爺好好給你講講吧,三百五十萬,我要了!這點兒錢算什麼?」說著話,他已經站起身來,拍了拍鄒明遠的肩膀,說道:「明遠,先替我買下來,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所以鄒明遠到現在只要一看到許正陽,就會打心眼兒里擔憂,這隻土螃蟹到底會打出什麼樣的牌,再搞出什麼讓人不可思議的事情來?
當他某天忽然憶起,這個年輕人是鍾志軍的朋友,當初帶著青花龍鳳穿纏枝蓮罐來自己的天寶齋賣,那時候的許正陽,土的掉渣。滿臉憨笑,小翼謹慎,透著吝嗇小氣的精明……鄒明遠不禁苦笑,自己太過謹慎高估這個年輕人,以至於疏忽了當初的那個土包子。許正陽?不過是一隻土螃蟹而已,雖然偶爾走運橫行著揮動鉗子傷了下人,可他的命運註定是入鍋的下酒菜而已。
姚出順霍然扭過頭來,看向許正陽,眼神中充滿了期望和希望,他對許正陽有著無法解釋無法言喻的信任感,總覺得這個年輕人很神秘,無時無刻都在透著古怪。雖然,他很土,很鄉巴佬,無論是長相還是談吐上,都沒有讓人眼前一亮的地方,可是就是他那副遇事不慌,從來都平平靜靜的樣子,總會給姚出順帶來心安。
顧思方臉色越發的難看,看向鄒明遠,說道:「明遠,我看你先幫我把這塊玉石買下,我來的匆忙,也沒拿支票……」
鄒明遠皺著眉,抿著嘴,以他的眼光,只是瞥了一眼就能看出這塊玉石的純正和稀有。可終究是覺得有些難以置信,所以乾脆拉下臉來,坐到桌旁伸手接過許正陽手裡的玉石,仔細的審視起來。
他還真沒有受過這種語氣,我捨得花錢?我打算花多少錢?這算是在小瞧我嗎?
「你爹個蛋的!不懂就別瞎咧咧!」姚出順鄙夷的罵道。
許正陽站在銀行門口,眯縫著眼看了看晴朗的天空,炎炎的烈日,心裏感慨著:今兒這天……咋就這麼晴朗?
許正陽略有些詫異地說道:「你們?那到底是你買?還是這位顧總買?哦,感情你們倆的關係,就跟我和古爺一樣,合夥的?」
可憐的鄒明遠哪兒會想到,這塊獨一無二的寶玉價值何止三百五十萬?
只是奇怪的是,就這樣一個人物,竟然會和姚出順合夥盤下了古香軒。
誰讓他不知道什麼叫舉頭三尺有神明呢?
到這個時候,姚出順再蠢也知道形勢陡轉,己方佔據上風,反將了對方一軍啊!何況他這個人一點兒都不蠢,反而很精明很……猥瑣?壞?
起初還覺得吃了虧,現在看著這塊玉石,越看越覺得好,根本找不出一絲的瑕疵,可以說是完美中的完美了!三百五十萬?憑著自己的人脈,炒作一番,翻兩倍都有可能……這玩意兒到底是哪個朝代的東西?怎麼愣是看不出來呢?
姚出順有些詫異的點頭,實則不明白許正陽說的都是哪兒跟哪兒。
鄒明遠後來確實有些擔心許正陽的來路,是不是有什麼深厚的背景等等,所以他通過一些圈內的人,以及滏河市那些上流社會人士打聽過許正陽這個人,看看是不是哪家的公子哥,某位權貴?哪怕是外地來的過江龍,也總應該在滏河市掀起些浪花,讓鄒明遠打聽出什麼來。
事到如今。鄒明遠和顧思方等於是都被逼到了二道梁子上,除了買下這塊玉石之外,別無台階可下。本來是要來掃姚出順的面子,砸古香軒的招牌,而且都說好事後顧思方立刻在熟知的圈子裡把今天的事情宣傳一番。
許正陽眯縫著眼,臉上露出讓人難以捉摸的微笑,走上前抬手拍了拍顧思方的肩膀,然後一臉淡然地說道:「我叫許正陽。是古香軒的半個老闆,哦,這家古玩店,是我和古爺合夥開的。」
起碼,對於姚出順和鄒明遠來說,這絕對是不亞於平地驚雷。
然而沒等鄒明遠說話,許正陽卻緊接著姚出順的話說道:「顧總會嫌貴的。」
不急不躁,淡淡的一句話。在並不算大的裡屋內響起。
要說京城玉手唐鏡說這東西值三百萬,那絕對可信,問題是……唐鏡這種人,嗜寶玉如命,他見了如此好玉,豈會在意花多少錢?
又將上一軍!
鄒明遠冷著臉拿了包往外走,卻發現許正陽竟然跟了進來站在門口,不由得怒道:「你跟來幹什麼?」
「對,還有瓷器……只要是上好的東西。」顧思方鄙夷的譏諷道:「別拿什麼爛東西來糊弄我,鄒經理的眼力不比古爺差。」
不過可以肯定,這是件古物,很古的物。
活該!
「古爺,許兄弟,有機會我們再好好聊。」
「那要看是什麼玉了。」顧思方臉色沉了下來。
「京城玉手唐鏡的聯繫方式,你應該有吧?要不給他打個電話證實下?」姚出順三角眼裡露出很得意的笑容,譏諷道:「顧總,這塊玉石價值太高,是不是捨不得送給朋友做禮物了?」
鄒明遠小心翼翼的用一塊紅布將這塊價值三百五十萬的玉石裹住,放進了一個鋪滿軟錦的紫檀木盒子中,然後蓋上,小心翼翼的捧著放入保險柜里,鎖上。
鄒明遠氣結,心裏暗罵顧思方不夠仗義,只有利益沒有朋友的雜種。
鄒明遠想著趕緊抓住機會,準備借口說貴而不買,哪怕是落了臉也無所謂了,躲過這一遭再說。他可是清楚顧思方的為人,恐怕自己今天付賬買了這塊玉石,回頭顧思方肯定不會買走,而且還會埋怨鄒明遠把他拖入了這趟渾水,丟了面子。
又將了一軍!
不然大名鼎鼎的古爺,怎麼會和只有過幾次淺顯接觸的許正陽合夥做生意?而且還如此的互相信賴?
姚出順心裏越發的感激許正陽,在關鍵時刻,他竟然拿出了自己最在乎的寶玉,為了古香軒,不,為了他姚出順的這張臉,為了他古爺的名號!姚出順那雙透著喜色的三角眼裡有些濕潤了。
這個拍肩膀的動作有些不禮貌,有些……裝什麼大人物啊?
想到許正陽說還有六塊,鄒明遠不禁想著:是不是再去把他手裡的另外六塊,全部買回來?
沒有三分三誰敢上梁山?報字型大小啊!
「哼!」鄒明遠輕哼了一聲,滿是厭惡和鄙夷地說道:「剛才你說古香軒有上品?而且……我們買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