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功曹
第075章 不欠人情債
正所謂凡事有其利必有一弊。這塊縣錄，委實打擊了鄒明遠，發泄了自己和姚出順的一股怒氣；又因為自己隨意說出口寶玉有七塊的話，在古玩界打響了古香軒的名氣。可同時……現在的古香軒，確實還沒有能夠擁有其實並不存在的六塊天價玉石的實力，對此羡慕者有之，嫉妒者有之，眼紅者，亦有之。
「抱歉。」
鄭榮華笑著擺了擺手。
而且鄭榮華委實沒有想到，價值幾百萬的天價玉石竟然會是如此小小的貌似羊脂玉的玉石。
貌似憨厚的面孔總是那麼平平靜靜，樸素的穿著讓他看起來始終都帶著鄉下小農的土氣。只是……鄭榮華過人的眼力和久經人情世故的經驗，讓他感覺到許正陽這個人渾身上下都帶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勢。
只是，還沒有遇到過如此年輕的人，在他鄭榮華面前能表現的如此淡定從容，風輕雲淡到甚至都不屑於理會他鄭榮華。
「古爺，樓上那幾件前天到的古玩，給鄭總過過目吧。」許正陽表情平靜地說道：「只要有鄭總能看上眼的，唔，多了我捨不得，一件的話，送給鄭總做禮物吧，聊表心意。」
鄭榮華微笑著說道：「這樣吧，回去我對外提一提，就說這古香軒……是我的店，怎麼樣？」
娘的！許正陽忍不住在心裏暗罵一句。
這就容易有動歪心思，不擇手段欲取之的人出現了。
反正先還了他這個人情再說……
「算作交換吧。」鄭榮華笑著解釋道：「我可不希望以後再有什麼好東西，你們背著我賣給了別人……」
許正陽有些驚訝的微張著小嘴兒，嘟噥著罵道：「這他娘的……」
「我能看看嗎？」鄭榮華表情起了點變化。
至於其他的，那就不是他鄭榮華能夠看得上眼的人了。
倒不是說古玩這類東西非得物件大才值錢，但是相對於玉石來講，講究的不就是個質地、年代、雕工、大小嗎？
倒不是許正陽在耍派頭，實則因為鄭榮華一進來就和姚出順聊到了一
「沒什麼。」鄭榮華擺了擺手，「以後有好東西，記得先給我打個招呼……」
「小兄弟，古玉是你的？」鄭榮華問話時，表情並沒有顯露出疑惑，很平靜，略帶些無意中露出的高姿態。
先說他的能力吧，可以搞到青花龍鳳穿纏枝蓮罐的人，最初還用祖傳寶貝的借口來賣掉……後來接二連三的弄到些拿得上檯面的古玩。這且不說，搞這條線的人，運氣好能力強的，差不多都能做到，可是能像許正陽這種在短短的時間里搞到如此多寶物的，委實不多；而能夠搞到手七塊天價寶玉的人，如果說這也是運氣的話，那他的運氣也實在是太好的有些逆天了。
但是今天，鄭榮華第一次內心裡疑惑后。感覺到詫異了。
其實這個問題不難理解，舉個簡單的例子來說：村裡誰都知道韓大山家有錢，可也沒幾個人會動心思去韓大山家裡勒索錢財；但是如果曹剛川突然中了彩票大獎，有了五百萬，恐怕對他們家動歪心思的人就多了。
鄭榮華當然不會相信這種所謂傳家寶的混賬借口。
而且他沒有像別的年輕人那樣，一朝氣運陡起而暴富，立刻穿金戴銀，囂張無比，狂性畢露，氣盛不已。這是不可多得的優點，一個最終能夠成功。步入上位，而不至於失敗的人，所必須具有的心態。
許正陽表情平靜，雙眼微眯著，心裏已經泛起了嘀咕。
姚出順訕笑道：「真是對不住了榮華老哥，這，這……唉。」
那就更能說明，這塊玉石有其獨特的地方，只不過一般人看不出來罷了。
這是個好事兒，只不過二人想不明白鄭榮華為什麼要這麼做。
沒能讓鄭榮華買到古玉，這已經有點兒惹人了。可鄭榮華毫不在意，反而為
不是吧？
姚出順三角眼裡閃過一絲光芒，皺眉說道：「玉石不在古香軒。」
許正陽雖然不擔心有人能從自己手裡盜走或者搶走縣錄，可他也不願意惹太多麻煩事啊！
真不容易啊！就這一件好東西，卻要白白送出去了。
姚出順稍一猶豫，便立刻笑道：「這可是又沾了鄭總天大的光啊！」
他，就是姚出順口中那條線上的人物。
大致能讓鄭榮華這類已處於人上人的老傢伙看得上的眼的，有如下幾類：有的人出現在人前就犀利的像把出鞘的利劍，給人鋒芒畢露的感覺；有的人則像是古樸的寶刃藏於匣中，威勢含而不露；有的人如高山陡崖，巍峨聳立讓人高山仰止；有的人則如大江流水，氣勢滔天；還有一種就是久居高位所養成的那種高山流水，明月大江淡定從容氣質的人物。
我想，這麼說的話，大家應該能明白吧？
「鄭總……很抱歉，這玉，不賣。」許正陽表情為難的憨笑道。
鄭榮華和姚出順一起上了二樓，許正陽卻並沒有跟著一起上去，他獨自一人坐在內室里，隔著並沒有關上的門看著外面的大廳，金啟明站在櫃檯前正在向兩名顧客介紹著幾件小玉器。
點上支煙抽了幾口，拋開這些疑惑，許正陽拿起縣錄，意念間縣錄上流光閃動，出現了田青和邢玉芬兩口子在看守所里的畫面。
對於許正陽目前的眼界和心態來講，二十多萬用來還這麼個人情，應該夠價了吧？
貌似平靜的鄭榮華，當看到這塊玉石被許正陽很隨意的當作玩物般從褲兜里摸出來的時候，心裏還是起了絲波動和不滿的。對於他這類嗜好收藏古玩的人來說，許正陽剛才的動作和表情，無疑有些暴殄天物，他也不怕摔著磕著？
鄭榮華看了一
而且，當年的姚出順絕對是在古玩界叱吒風雲，鋒芒無限的人物。
可也沒辦法，許正陽不喜歡領人太多的情分。他認為這個世界上最難還清的，就是人情債。
倒不是他有了錢之後就不小氣就大方了。事實相反，許正陽說出要送鄭榮華一件古玩時，內心裡委實肉疼的不行。讓鄭榮華看得上眼的古玩……那起碼也得值十幾萬以上了。前幾天弄到的那幾件瓷器和玉器，姚出順說只有一件瓷瓶，價值超過二十萬。
和鄒明遠初次看到時一樣的心理，鄭榮華不認為這塊玉石的價格能值幾百萬。
所以許正陽這種表現，表情，落在鄭榮華的眼裡，就顯得格外的出奇了。
哦，還有個另類，那就是姚出順。鄭榮華對他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和內心評價，只是當作一個朋友而已。
姚出順凝眉不語。
不管是什麼原因吧。
「一定。」許正陽在姚出順開口之前應了下來。
因為沒有哪個年輕人可以在鄭榮華這樣的人物面前囂張到氣勢十足，哪怕是高官子弟，亦做不到。更何況許正陽一介貧農，不過是一朝暴富，走著暗線，上不得檯面的小人物。
鄭榮華手裡有一件明中期的玉觀音，高一尺半，雕工細緻，玉質堪稱上品。
許正陽微露憨笑，點點頭。
姚出順點頭說道：「成！榮華老哥，樓上請。」
鐘山沒好氣地說道：「你天天關心他們幹什麼？還怕他們跑了啊？這種案子沒你想的那麼簡單，暫且不說他們兩口子死不認罪，而且又沒有有力的罪證，就算是他們承認了，這種案子要等到徹底調查清楚，到判決，沒個半年多時間想都別想！」
許正陽眯著眼露出一個憨厚的微笑。
假如說消息真的傳出去，讓人知道古香軒的老闆是榮華集團的老總鄭榮華的話。那就會徹底打消掉許多
這都過去多長時間了？即便是郝鵬招認了表妹兩口子參与了販毒，可田青和邢玉芬始終都沒承認，警方也拿不到更多的證據來證實……這得拖到什麼時候才能有個結果？
姚出順和許正陽這兩位古香軒的真正老闆愣住了。
鄭榮華爽朗的一笑，說道：「能看看也是好的，聽說有幾個人想看都看不到啊。」
鐘山說的是事實，問題是許正陽哪兒懂這些？
只是聞聽此話之後。鄭榮華略略的怔了下，才開始把目光正視許正陽。
許正陽掏出手機，撥通了鐘山的電話，詢問著田青和邢玉芬二人的事情，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有個結果？
他才多大？看樣子也就二十來歲，卻能夠穩穩的走在那條線上，而且走到可以稱得上巔峰的位置上。
如今的許正陽確實捨得拿價值幾萬甚至十幾萬乃至更多的古玩當作禮物送出去。
若說是他故作清高的做作姿態，或者是年輕人不懂事抑或是囂張的模樣，那也不合理。
鄭榮華沒有拒絕，也沒有立刻起身，而是微笑看著許正陽，幾秒鐘后，才淡淡地說道：「卻之不恭。」
這個一直坐在旁邊，眯縫著眼睛一臉平靜，有點兒憨厚的低頭喝茶，抬頭憨笑，偶爾抽幾口煙的年輕人。
微微俯身，鄭榮華雙臂擱在圓几上，拿起玉石細細端詳。
而這塊玉石，質地雖好，卻並沒有什麼獨特的雕工，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方形。長不足十五公分，寬不到十公分，厚度也就三四公分的樣子，沒有明顯的稜角，入手圓潤，細膩柔滑。
以鄭榮華現在的身份地位和財富，豈會看上這麼一家古玩店？就連天寶齋他都不會放在眼裡的。
程金昌夫婦在世的時日已經不多了啊！
鄭榮華微笑道：「小兄弟，這玉……讓一塊給我行嗎？」
「當然。」許正陽右手探入褲兜里，隨意的摸出了縣錄，擺在了
「嗯。」鄭榮華倒也沒有顯露出失望，點點頭說道：「確實是好玉啊，遺憾。遺憾。」
這樣的評價，絕對不誇張，事實比什麼都能夠證明一切。
「古爺當年那幾件孤品，有幾個人知道消息？」鄭榮華輕輕搖頭，淡淡道：「以古爺當年的名望……還不是照樣有人鋌而走險？」
鄭榮華笑了，他沒有去第一時間里注意那塊寶玉，而是微笑著，用賞識的眼光看著許正陽，點了點頭。這才將視線放在圓几上那塊乳白色光滑細膩的玉石上。
有姚出順熟絡著關係就行了，許正陽也不會在心裏對鄭榮華有什麼不滿。他有自知之明，自己年輕。人家不把咱當回事兒，即便主動客氣禮貌，也只能得到個熱臉貼上冷屁股的下場而已。
這個年輕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可鄭榮華也不至於認為那件玉觀音能值三百萬。
也就是他，弄到了一件件的古玩，而且當初弄到了青花龍鳳穿纏枝蓮罐這種珍品，通過姚出順以家傳寶的借口賣給了鄭榮華；現在，又有著六塊目前價值已經達到兩千多萬的天價玉石。
然則，在初見鄭榮華時許正陽略有小翼和靦腆，讓人不屑於理會；今日見鄭榮華，一臉平靜淡漠，做旁觀者而不插言察言，也不觀色。
不過鄭榮華心理也明白。自己眼光再高，也比不得姚出順、鄒明遠這類真正的行家，而且據傳這價格，是先由京城玉手唐鏡提出來的。
但是現在，鄭榮華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年輕人了。
鄭榮華對許正陽有印象，但是正如許正陽所想，鄭榮華一直以來都沒有把他太當回事兒。畢竟鄭榮華這種身份的人，是不屑於古玩界幕後那條線上見不得光的人的，而且即便是早早的就從姚出順口中得知，這個年紀輕輕的小夥子，是和姚出順一起合夥盤下了古香軒。能被姚出順看得上，那也算得上是年輕人中的佼佼者了。可鄭榮華知道許正陽其實沒多少厚實的實力，不然為什麼盤下這古香軒的店面，還要讓古爺姚出順借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