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功曹
第083章 派出所里的待遇
倆人表情輕鬆的往門外走去，絲毫不理會被銬在暖氣管上的陳朝江和許正陽是什麼表情。
「趙局！」田所長猛的站住，抬手敬禮。
「見血了，不過不要緊，估計連縫都不用縫。」
「對方先動的手。」
和沈浩兵在一起吃飯的警察。是南城鄉派出所的，距離滏頭鎮不遠。
「呵呵。」
只不過……許正陽和陳朝江倆人的姿勢委實不怎麼雅觀，都是撅著腚弓著身。
沈浩兵和彪子都扭過頭來，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看著陳朝江和許正陽。
屋子裡陳朝江依然一臉平靜，就像是沒有聽到外面對話似的。冷冷冰冰，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許正陽和陳朝江同時起身，倆人的臉上都顯得很平靜，沒有一絲的慌亂和緊張。許正陽依然是眯縫著雙眼，盯著沈浩兵和彪子；而陳朝江，一雙冷漠的細長雙眸，不帶一絲煙火氣的看向二人。
「啊？」許正陽愣了下，鐘山怎麼和這兒的派出所所長還有過節？心裏感嘆著倒霉，嘴上依然說道：「叔，有熟人沒？說一聲……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在滏頭鎮飯店吃飯，和人打了一架。」
田所長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說道：「差不多就行了，剛才滏頭鎮派出所的所長吳峰給我打了電話，幫忙說個人情……誰叫許正陽？」
「舉頭三尺有神明？」陳朝江笑了笑：「聽人說你和土地神有聯繫。」
掛斷電話，許正陽已經累的頭上出了汗，乾脆蹲下，舉著胳膊對彎著腰撅著腚側靠牆壁半眯著眼的陳朝江說道：「朝江，你該不會尋思著拾掇剛才那位警察吧？」
「我就是。」許正陽舒了口氣，起碼，挨不了打了吧？
他當然不知道，現在的鐘山可是公安系統內的紅人了，偵破郝鵬販毒團伙一案中，位居首功。這件案子牽扯到五省十七個市，最重要的還牽扯出了京城的一幫販毒團伙，絕對算得上近幾年來公安部門破獲的一件最大的販毒案件。案件告破到現在，省公安廳當然要讓這位功臣去省里做彙報工作
許正陽提醒道：「叔，被打的那倆人和這派出所的警察有關係，他們在一起吃飯的，哦，還有個聯防治安隊員也被我們倆打了。」
跟在身後的一名警察問道：「那罰款的事呢？」
「你現在是有錢人了，咱村誰不知道……唉。」
不過從某些方面來講，這也算不得錯，畢竟人都是自私的，誰不願意心想事成呢？
另一名警察表情輕鬆的笑著說道：「現在這些年輕人越來越狂了，老五他們也不敢跟咱們這麼說話啊。」
許正陽心裏其實也沒有特別的擔心什麼，對於現在的他來說，打架鬥毆這種事情，傷了人賠錢，無所謂的事。之前在飯店的時候他是擔心陳朝江突然暴起出手，事情就不好解決，因為當著警察的面，先動手的一方無論如何都理虧，況且倆警察明顯是沈浩兵一夥的。現在就不用太擔心了，因為是沈浩兵先動的手。
彪子衝上前一腳狠狠的踹在了陳朝江的腰上，陳朝江受力，側著的身體撞到了牆壁上，卻沒有發出一點痛呼的聲音，蒼白的臉上依然是那麼的平靜……細長的雙眸依舊冷冰冰的看著對方。
許正陽也承受著手銬的摩擦，費力的用手摸出了陳朝江褲兜里的煙和打火機。
陳朝江露出無所謂的表情，很輕鬆的反問道：「我不是壞人，對吧？」
「可別……」
「誰先動手的？」
他卻不知道，吳峰打電話的時候也顧及到自己的面子，不好對田所長說什麼關係很好之類的話，只是說朋友的孩子，照顧下；至於陳朝江，吳峰壓根兒沒提，他對陳朝江也著實沒什麼好印象，這小子整天板著張臉跟大爺似的，若不是許正陽的面子，早把他給踢出派出所了，而田所長也只是敷衍著答應下來，心裏卻想著我給你面子讓他不挨打就行了，隨隨便便就把這個許正陽放了的話，那我跟沈浩兵的姑父縣交通局的廖副局長怎麼交代？剛才廖副局長也打過來電話了啊。
門被關上了，
暫時升職不升職不一定，記大功和重獎是必然的了。
「煙落在飯店了，你身上有煙沒？」許正陽說道。
那邊兒頓了一下，詫異地問道：「你們倆幹什麼了？南城鄉派出所的田油子我跟他不對付……」
「嗯。」陳朝江輕輕的點了點頭。面無表情。
沒想到車一到派出所，兩名警察立刻推搡著二人，把他們給關進了一間屋子裡，雙手銬在了暖氣管上。其中一名警察還踢了橫眉冷對的陳朝江一腳。
「哦，我打個電話過去。」鐘山的鬆了口氣，不是什麼大事，而且佔了理就好辦。
「啥？」鐘山明顯吃了一驚，埋怨道：「竟胡鬧！打的嚴重不？」
許正陽沉默，陳朝江的話說的……很實際。因為神，還真不能給所有的人帶來什麼實際的好處，如果可以的話，興許絕大多數人的請求，就是所謂的物質生活上的實際補給和滿足了。就像是這些日子以來，縣錄所記載的所有請願的那些事情，自私自利到甚至不講理的程度，讓許正陽都覺得神仙們全部死絕了的原因，是被世人的心愿活活給逼得自盡？
就在這時，屋門被從外推開，沈浩兵和彪子頭上纏著紗布，惡狠狠的走了進來。
「正陽，要是罰款……」陳朝江猶豫了下說道：「能不能借我點兒錢。」
「正陽，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陳朝江猶豫了下，終於還是費力的用手從許正陽褲兜里掏出了手機。不容易啊，手銬把他蒼白的手腕都給磨的通紅。
就在這時，卻聽著外面傳來汽車喇叭聲，一輛桑塔納警車疾駛入院，在這間屋子正對著的院里剎車停下，車門猛的被推開，趙慶沉著臉從車內走了出來。
陳朝江也蹲下了，二人都點上顆煙，抬
「朝江，踏踏實實……別做過分的事。」許正陽忽然提醒道，卻又覺得這話說的不大合適，於是輕輕的嘆了口氣，抽了口煙。
「不信。」陳朝江很認真地說道：「信，也沒用……」
「嗯。」許正陽笑著點頭。
「可不是嘛，剛才在糧站那新開張的狗肉涮鍋店打起來的。」一名警察笑呵呵地說道。
沈浩兵也衝上前，對陳朝江拳打腳踢。
許正陽又給吳群打了個電話，把事情簡單說了說，吳群沒好氣的把許正陽斥了一頓，說他在市裡趕不過去，不過不用擔心，他打個電話說一聲，應該給他個薄面的。
「都會好起來的。」許正陽笑的有些牽強，不知道該說什麼。
許正陽接過手機，低著頭哈著腰，把臉湊到暖氣管上，撥通了鐘山的手機。
「哦。」田所長點了點頭，扭頭說道：「別打這個人，總得給吳峰點兒面子。」
許正陽心裏怒罵：「這話他媽的應該說給沈浩兵吧？」
「該罰還得罰！打架鬥毆惡意行兇的這種地痞混混，不處以嚴懲，怎麼能行？」田所長義正詞嚴地說道：「要是所有人都靠著關係就能胡作非為的話，那社會還能安定下來嗎？還有公平所在嗎？為人民服務就成了空話。」
田所長的話他們當然聽得出來，看來無需太在意這個叫許正陽的傢伙，只要不打那麼重就行。
「哦，每個人罰款五千，你們看著辦吧。」田所長揮了揮手，往辦公室走去，從窗口的視線中消失，忽而又聽得田所長的聲音在院子里響起：「沈老五和彪子呢？」
「哦，那我給吳所長打電話吧。」許正陽說道，心裏卻泛著嘀咕，鐘山跑省城幹啥去了？
「喲嗬？你這是威脅我？」那名警察隨即就是一巴掌呼扇在了陳朝江的腦門兒上，「給我老實點兒。一會兒有你好受的。」
警用麵包車上，兩位喝的面紅耳赤的警察倒是沒發一言，一人開車，一人坐在後面，冷笑著看著陳朝江、許
而沈浩兵和彪子，則是獰笑著再次走向許正陽和陳朝江。
「挨打事小，罰款事兒大，沒聽見嗎？罰款五千！」許正陽知道陳朝江不願意麻煩鐘山的原因，因為以前鐘山就經常呵斥他們這幫小子，而且不讓鍾志軍跟他們在一起胡鬧。尤其是陳朝江。坦言說他這種性子除了許正陽和劉賓的父母之外，其他人的父母都不怎麼待見他。
田所長好像沒聽清楚許正陽說的話似的，扭頭詫異的看了一眼許正陽，繼而感到好笑似的冷笑一聲，懶得理會，便向門外走去。
「不做虧心事吧，這是底線。」許正陽眯縫著眼，輕聲說道。
「叔，您認得南城鄉派出所的人不？我和朝江倆人被抓進來了，一會兒保不齊還得挨打，還要罰款五千塊。」許正陽也不廢話，直接說道。
陳朝江愣了下，淡淡地說道：「麻煩他幹什麼？」
他怎麼也想不到，在這種情況下，這個長了張喪屍般蒼白臉的年輕人，還敢出手，哦不是，是出頭，用腦袋狠狠的撞向了他沈浩兵的額頭……
沈浩兵和彪子住手，扭頭看向門口。沈浩兵咧嘴笑道：「田所長，今天這事兒還得您多擔待著。」
陳朝江看著對方不帶一絲煙火氣地說道：「你踢了我一腳。」
陳朝江微微側頭，巴掌沒有打在臉上，落在了後腦勺上，隨即又被沈浩兵狠狠的踹了兩腳。
鐘山怔了怔，沒好氣地說道：「我打個電話讓吳峰過去看看吧。他和那邊兒還算熟，我現在在省城，過不去……」
「朝江，來，幫幫手，從我褲兜里掏出手機，我給鐘山叔打個電話。」許正陽彎著腰，把屁股往陳朝江跟前兒蹭著。
「打人，是不行的。」許正陽眯縫著眼淡淡的提醒道，「誰對誰錯總得調查清楚，是沈浩兵先動的手，怎麼不把他們銬起來？」
「得了，等老五和彪子回來，拾掇拾掇這倆不開眼的小子吧。」
看到這裏您別起疑犯嘀咕，話說鄉下那些打架鬥毆的小混混們被抓進去，派出所的警察們從來無
大不了一會兒給鐘山打個電話過去，想來縣刑偵大隊長的面子，下面鄉鎮的派出所總得給吧。
「兜里呢。」陳朝江把屁股撅了過來。
我想大家也都見過那種家用的普通的供暖設備，通往暖氣片的暖氣管高度大家也都知道，不高不低的。人要是雙手被銬在了暖氣管上，那是蹲著不是站著不是，很難受的，蹲下就得舉著抬著倆胳膊，站起來就得彎著腰，反正是不得勁兒。
就在這時，屋門上傳來咄咄的敲打聲。
然後，沈浩兵揪住了陳朝江的衣領。拽著點兒惡狠狠的把臉湊過去說道：「看清楚了，記住老子……」
「你信么？」
許正陽在旁邊眯縫著眼，平靜的表情下是熊熊燃燒的怒火，若非現在是白天，他現在立刻就要召喚鬼魂前來附體，然後讓二人自相殘殺……是的，許正陽不是聖人，沒有那麼大的心胸可以承受胯下之辱的胸襟氣度。
「哦，一會兒他們回來你們倆看著點兒，別打的太重，差不多就行了。」
話沒說完，沈浩兵便哇的一聲慘叫，身子猛然後退幾步，右手捂著額頭上被紗布纏繞包紮的傷口，眼見著鮮血再次流出，浸出了紗布。
田所長隔著窗戶往屋子裡瞅了瞅，有些詫異地說道：「就這倆小年輕？打了沈老五和彪子？」
陳朝江細長的雙眼抬頭看著雪白的房頂，吞吐著煙霧，沒有再說話。似乎在想著些什麼。
「讓他們先去包紮了。」
許正陽心裏卻泛起了嘀咕，他娘的，今兒要挨打了。
兩名警察就陰笑著答應，順便隔著窗戶往屋子裡瞅了二人幾眼。
「嗯。」許正陽笑了。
「媽的，剛才你們倆很拽啊！」沈浩強走上前，一巴掌呼扇向陳朝江。
陳朝江一笑，道：「我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