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判官
第106章 抽他，害他，該
陳朝江神色冰冷的盯著店內的夥計，讓那名夥計越發的惶恐不安。
「嗯？」劉錦接過那張紙，狐疑的看了一眼許正陽，就要打開看看。
「許正陽。」鄒明遠嘴角掛血，腫脹的臉頰推擠著他的眼睛，顯得眼睛細小了許多。
痛呼慘叫聲中，手槍落地，連開出第一槍的機會都沒有。
許正陽拎著手槍走到被陳朝江踩在地上發了瘋似的狂叫亂罵的鄒明遠身旁，低聲地說道：「你啊，作孽太多了……」
鄒明遠怔住，就這個條件？這也太……簡單了吧？也太……侮辱人了。
「姚出順……」鄒明遠惡狠狠的叫了一聲。
許正陽笑了笑，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放在耳邊，一邊等待著那邊接通，一邊平靜的微笑道：「很簡單，上面只寫了三個字——秦王璽。」
看著鄒明遠愣神兒。許正陽也不急著對方答應，微笑著點了支煙，慢慢抽著，一邊看著鄒明遠，等著對方的回復。
「許正陽，你我之間，沒什麼深仇大恨吧？」鄒明遠突然狠戾地說道。
姚出順打累了，一雙通紅的三角眼，恢復了沉靜，透著無窮的倦意。
終於，那三位不負眾望，走到了天寶齋的店門前後，轉身往天寶齋里走去。
陳朝江拍了拍姚出順的肩膀，然後二人一起往樓上走去。
姚出順依然在猶豫著，他不知道許正陽憑什麼說出如此自信的話來？可是心裏又有些相信許正陽，因為這小子一直都在做些讓人想不到的事情，而且都做到了。比如他昨晚竟然把那四個殺手，給抓住了。
四周一片安靜，眾人的目光中皆是惶恐不安和震驚的神色。
「不好吧？」姚出順嘴上說道，心裏卻是已經有了稍許的期望和激動，真能夠狠狠的扇鄒明遠耳刮子的話，那肯定……很出氣很過癮的。常言道罵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臉。還有什麼比耳刮子招呼鄒明遠來的更直接的解氣呢？
然後，姚出順忽然瘋了一般，雙手揮起左右開弓，噼里啪啦的呼扇起了鄒明遠的臉。
「找鄒老闆談些事。」許正陽微笑道，語氣很從容，表情很平靜。
姚出順一咬牙，佝僂著坐在沙發上的身子挺直，站了起來，往鄒明遠的辦公桌前走去。
只見臉部腫脹如豬頭，嘴角掛血，雙眼通紅，猙獰滿面的鄒明遠揮著一把烏黑髮亮的手槍從樓梯上沖了下來。
姚出順愣住，一雙三角眼中爆出震驚的神色。
許正陽微笑著走到沙發前坐下，
「唔，就當是吧。」許正陽點點頭，道：「可你和古爺間的恩怨，總得解決解決吧？」
一些好奇心比較重的人便顛顛的往天寶齋走去，尋思著是不是能在門外看到一場好戲？
走下樓的時候，許正陽扭頭看了看陳朝江。
三人步出天寶齋，門外，陽光普照，天空格外的晴朗高遠，如一汪倒扣著的碧玉碗般清澈明亮。
「沒出息。」陳朝江冷冰冰的說了句。
「去啊，鄒老闆已經同意了，去，抽他。」許正陽向鄒明遠那邊兒側頭示意著，「想抽幾下就抽幾下，只要不把人打死就行。」
姚出順猶豫了下，問道：「昨晚上，你們倆真把那四個槍手給抓住了？」
事實上，許正陽也是前天凌晨的時候才知道了秦王璽在鄒明遠手裡，而之前他有信心讓鄒明遠徹底甘願受辱然然後徹底完蛋，也不過是想著自己成為判官后，總有辦法收拾他的。
店裡的內室中，兩日來都沒曾好好休息過的三人正圍坐在桌前，吃著早點。
清晨，空氣中帶著涼意；天光大亮。冉冉升起的朝陽將陽光灑向人間。
許正陽已經站起身，準備要離開了。
屋內，鄒明遠坐在辦公桌後面，被擠得狹小的雙眼中透著無窮的恨意，原本梳理的整整齊齊的頭髮也被打亂打散，顯得整個人有些邋遢。
似乎這樣打還是不能解氣，姚出順從辦公桌前，快步挪到了辦公桌后，站在了鄒明遠的身邊，揮著手噼里啪啦的重重的打著。一雙三角眼通紅，透著瘮人的紅光，好像隨時都要低頭在鄒明遠的臉上脖子上耳朵上狠狠的咬幾口。
「以前沒有……可是從前天開始，有了。」許正陽依然微笑著，看不出他在說些你死我活的話題，有點兒聊天的樣子，「你心裏明白的，對吧？」
鄒明遠臉色陰沉的看著許正陽三人走進來，然後揮揮手說道：「坐吧。」
劉錦怔了怔，說道：「等著。」說罷，劉錦轉身往樓上走去。
「我想，我們老闆跟你們沒什麼好談的吧？」劉錦臉色有些不愉地說道。
「古爺，一會兒去天寶齋見見鄒明遠。」許正陽喝完了豆漿，嘴裏嚼著小籠包含糊不清
陳朝江表情冷峻的點了點頭。
這，又怪得著誰呢？
許正陽表情平靜的撿起了那把手槍，轉身，微笑著看向在四周圍觀的幾個人，說道：「大家都看到了，槍，是鄒明遠的。」
一道寒芒如流星般破空閃過，鄒明遠攥著手槍的右手背上頃刻間多出了一把匕首，只是匕首鋒利的刃部是插在了他的手背上。
他停下手來，轉身，低著頭，佝僂著腰，瘦削的身影越發顯得矮小，也沒有理會許正陽和陳朝江，獨自向門外走去。
保險柜的門敞開著，裏面放著一件通體發暗的金黃色印璽，正方形，巴掌大小，上面伏著一隻張牙舞爪的金龍，厚度大約在八九公分左右。
姚出順抬起手狠狠的抽打在了鄒明遠的臉上，紅色的掌印清晰。
姚出順站住，扭頭，平靜的看著鄒明遠。
「許正陽，你不要太過分！」鄒明遠一拍桌子怒道。
看著鄒明遠那張白凈的臉，惡毒而帶著警告威脅的眼神，姚出順拋去心頭的一絲怯意和疑惑，取而代之的是對鄒明遠刻骨的仇恨：仍記得當年，自己看中鄒明遠的勤快和聰慧，又喜歡他心思靈活懂事乖巧，從而真心實意的教他識古玩、相古董，給他不斷的漲工資，發獎金……讓一個高中都沒畢業一無是處的窮小子，學會了古玩行業中多少人都想學到的知識和積累的經驗；可是，就是這個讓自己無比信任，甚至都把他當親人般，從來對他沒有一絲隱瞞和避忌的人，卻在背後捅了他一刀，毀了他全家，毀了他這一生的一刀！
「我就說嘛……」許正陽打了個哈哈，轉身往樓梯走去，一邊兒扭頭招呼道：「別愣著了，上來吧。」
姚出順跟在許正陽身側，有些消沉的帶著疑惑問道：「正陽，你那張紙上，寫了什麼？」
可惜，他的手還沒摸到那把手槍，就被已經走到跟前的許正陽一腳踢在了下巴上。
許正陽揮手制止了鄒明遠說下去，臉上已經沒有了初時的微笑，表情平靜地說道：「說這些沒用，古爺現在就想打你一頓出出氣，怎麼？我的要求不算過分吧？你很划算的。」
店鋪內另外一個年輕的夥計面色有些惶恐的看著店內站著的三人，他也知道其中的一些事情，心裏還擔憂著該不是這三個人要來找老闆報復了吧？應該不會。他們難道不害怕警察嗎？
姚出順還有些愣神兒，難以置信。怎麼可能啊？鄒明
劉錦和那名年輕的夥計從天寶齋中跑了出來，年輕的夥計眼中滿是恐懼的神色，站在門口不敢動彈，而劉錦則是怒氣沖沖的彎腰去拾撿地上掉落的手槍。
怒喊聲中，姚出順和許正陽轉身向天寶齋里看去。
據一些小道消息流傳，這件無價之寶，已經被販運至海外。
「秦王璽。」許正陽又說了一遍，便掛了線。
說罷，許正陽扭頭往外走去，順便伸臂摟住姚出順，把他也拽了出去。
鄒明遠霍然起身，掏出鑰匙奔到保險柜前，牙齒咬的嘎嘣響，雙眼變得通紅，充滿煞氣和決絕的目光。他哆嗦著打開了保險柜，從最下面的夾層中掏出了一把烏黑髮亮的手槍。鄒明遠呼的一下站起身，扭頭往外疾步追了出去。
「你最好別看……」許正陽笑著提醒道。
「嗯？」姚出順還沒從疑惑中回過味兒來。
玻璃大門外的側面，陳朝江如松般站立，左手中那把鋒寒刃利的匕首已然停止了轉動。
鄒明遠惡毒的看著姚出順，似乎想用眼神警告姚出順，你要為你接下來做的事情，付出代價的。
三人步入店內。一個五十多歲的男子迎上來，說道：「你們有事嗎？」他是天寶齋的掌柜劉錦，也是位精通古玩的老手。在天寶齋工作了四五年，當然也知道些鄒明遠和姚出順之間的恩怨傳聞，而且前天市場內發生的槍擊案，也有許多人都懷疑是鄒明遠雇傭的殺手。面前這三位，他自然識得，正是被槍手襲擊后大難不死的主角。
「啪！」
劉錦痛呼一聲仰面坐倒在地，腦袋重重的磕在了厚重的玻璃門上。
「站住，你們給我站住！」
「什麼？」
鄒明遠嘆了口氣，說道：「那件事，真和我沒關係。」
二樓鄒明遠的辦公室里。
姚出順狐疑著，有些被動的跟著二人走了出去。
沒一會兒，劉錦從樓梯上匆匆走了下來，眼神中滿是疑惑地說道：「老闆讓你們去辦公室。」
姚出順則是神色有些緊張，他在想許正陽遞給劉錦的那張紙上寫著什麼？如果真的見到鄒明遠，那自己是不是就聽許正陽的，大耳刮子呼扇鄒明遠？倒不是怕鄒明遠還手自己會吃虧，畢竟有許正陽在，而且還有一位身手堪比傳說中的武林高手般的陳朝江。姚出順想的是鄒明遠報警的話怎麼辦？闖到天寶齋里打人，這起碼也得拘留些日子吧？古香軒的生意怎麼辦？
陳朝江在後
「走吧。」陳朝江起身，右手抓住姚出順瘦瘦的胳膊，像是硬把姚出順拉了起來。
「說說你的條件。」鄒明遠沉著臉，語氣嚴肅中透著恨意地說道，只不過他遮掩在金絲邊眼鏡後面的那雙眼裡，還帶著一絲不易被察覺到的不安。
卻沒想到會有這麼一件事情出現，真真是應了那句話：天作孽尚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許正陽咽下口中食物，拿起一張餐巾紙擦著嘴角說道：「之前電話里不都跟你說了嗎？去打臉。」
又是一巴掌。
許正陽沒有理會痛呼狂罵似瘋了一般的鄒明遠，而是對著手機說道：「志軍，你們來幾個人吧，天寶齋，鄒明遠的辦公室保險柜里，放著秦王璽。」
「嗯？」姚出順略微怔了怔，「去那裡做什麼？」
鄒明遠的金絲邊眼鏡被打飛了，而鄒明遠卻並沒有露出一絲躲避的樣子。只是抬著頭，惡狠狠的盯著姚出順，任憑姚出順用手掌不斷的往他的臉上呼扇著。
「沒出息。」已經吃完了早點，正在用紙巾輕輕擦拭著嘴角的陳朝江，冷冰冰的說了一句。
許正陽臉上露出了譏誚的笑意，說道：「鄒明遠，你被打傻了吧？說這句多餘的話幹什麼？」
隨即，陳朝江跟上去，一腳踩住了鄒明遠。
「騙你做什麼？」許正陽笑了笑。「快點兒吃，一會兒過去力氣也足些，狠狠的往鄒明遠臉上大耳刮子呼扇！」
「啪！」
玻璃門被重重的撞開，鄒明遠沖了出來，抬起手槍怒叫著：「我殺了你們！」
許正陽笑了笑，下巴沖姚出順仰了仰，說道：「古爺想打你一頓出出氣，不過分吧？」
終於……
「當然。」許正陽臉上又露出了笑容，扭頭看著姚出順，笑道：「古爺，去吧，大耳刮子抽他。」
「我和他有什麼恩怨？都是他自己在瞎猜。」鄒明遠惱火的看著姚出順，撫了撫眼鏡，強壓著火氣說道：「自從他遭遇變故之後，讓他自己說，我對他怎麼樣？這麼些年來，我一直都處處接濟他，照顧他……古玩這一行里。誰不知道？可是他卻不知道從哪兒聽來些謠言，就恩將仇報，處處為難我、跟我作對……」
頃刻間，鄒明遠只覺得天旋地轉，似乎這間房子，不，整個樓房，天寶齋，就要倒塌了似的。
鄒明遠咬著牙沒有再說什麼，惡狠狠的看著許正陽，許久之後，才咬牙切齒的吐出了一句話
「風水輪流轉，山水有相逢……」鄒明遠牙關里擠出了這麼一個字。
古玩市場里，三個人不急不緩的往天寶齋方向走著。一些店鋪門前的人都詫異的望著他們三人，不知道這三位前天剛剛遭遇了槍擊，大難不死的三人這是要去哪兒？看樣子像是往天寶齋去了……
許正陽表情平靜的看著他，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打鄒明遠的臉啊。」許正陽掏出煙來點上一顆，表情很輕鬆地說道：「你不一直都恨不能生吞活剝了鄒明遠嗎？這次他又找人想把你給弄死，你就不想出出這口惡氣？」
「那你的意思就是說沒得談咯？」
於是眾人就有些好奇且興奮的在心裏猜測著，希望著。
「打什麼臉？」姚出順愕然。
古香軒店內，夥計金啟明不斷的打著哈欠，滿臉睏倦的睡意，顯然還沒有睡夠。原本槍擊事件發生后，姚出順就立刻吩咐金啟明先回老家住一段日子，工資照發。金啟明雖然心裏也害怕，可想著老闆如此關心他，反倒激起了一股年輕人的盛氣，堅決要求留下來看店。這倒讓姚出順和許正陽、陳朝江三人對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許正陽隨意的打量了一下店內，然後從兜里掏出一張摺疊起來的白紙，笑著遞過去，說道：「給鄒明遠看看，想來他應該會願意請我們上去談談的。」
陳朝江瘦削的身影一閃，繼而重重的撞在了鄒明遠的身上，在對方受力飛起的時候，陳朝江已經伸手拽住了對方的胳膊，一拉一扭，身形一轉，砰的一聲將鄒明遠重重的摔出去四五米遠。
秦王璽，最近出現在無數電視新聞欄目，大小報刊雜誌上的國家一級文物。轟動的原因，是因為這件文物出土不到二十四小時，在運往博物館的途中被人持槍劫走，從而震驚全國。
許正陽笑著起身，說道：「走吧，隨便打，不用擔責任的。」
忽而，鄒明遠雙眼猛然睜大了一些，腦海中充斥著的仇恨被他瞬間拋到了九霄雲外，他想到了剛才自己說的那句話，想到了剛才許正陽離去時譏誚的笑容和許正陽說的那句話「你被打傻了吧？說這句多餘的話幹什麼？」
許正陽邁著步子，很輕鬆隨意的在店裡的櫃檯前來迴轉悠著，看著。像是一名有心要購買兩件古玩的顧客。
古玩市場東排的樓房遮擋著旭日的光輝，所以市場內依然清冷冷一片。市場中間還沒有擺地攤的人出現。四周一些古玩店有些起早的，已經開了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