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判官
第121章 一山還比一山高
幾人面色發窘，越發的尷尬。有二人之前沒有怎麼說話嘲諷的，便牽強露笑表示歉意自我介紹一番。張老闆三人卻作出要離去的動作。正好被有心趕來的姚出順攔住，勸慰幾句坐下，而後姚出順又圓場做出了一番介紹。
李成忠上前打開車門，伸手遮擋著車頂上方，請老人上車。
許正陽心裏已經是抓耳撓腮，老爺子您這不是來添亂的嘛……這，這有您在，誰能吃得下飯喝的下酒？心裏想著這些，許正陽卻是掏出煙來遞過去一顆，「爺爺，您，您抽煙。」
「咋地？不給俺面子啊？」許正陽眼睛瞪了起來，不滿的嚷嚷道。
然後，詹曉輝開始在桌上和其他幾位並不算熟識的人介紹著許正陽是他們景輝物流公司的老闆，誇張的說景輝物流公司如何如何具有勢力。規模怎樣怎樣，註冊資金一千萬等等……聲音故意稍稍顯得大了些，卻是讓旁邊幾桌的人越發吃驚不已。
張老闆很無奈的露出一副強笑，端起杯示意了一下，輕嘗了一口放下。
詹曉輝和鄧文靜二人在一張桌子旁怔了半晌之後，倆人低頭竊竊私語了半天。
「那麼，各位現在可以做下自我介紹，讓我認識認識，各位都是哪座廟裡的神仙嗎？」許正陽說這句話的時候，依然微笑著，只是眼睛有些微微眯縫，閃爍著讓人琢磨不透的神色。
那位張老闆很是有些尷尬，這麼多人看著呢，這個小子竟然想要結識他和他打招呼，還要敬酒？若是拒絕不理會的話，那顯得他自己太過分耍大牌，可要是接受的話，又覺得實在是沒那個必要，而且恐怕也會被人嘲笑吧？
「來的晚，是因為在家裡吃過了，我這一把老骨頭，天天吃喝都得細細講究，苟延殘喘咯。」老人笑著解釋道。
「唔，我可不敢，膽量一向很小。」許正陽認真地說道。
說是不讓往外送，可許正陽哪兒能不往外送啊？
隨後，一位年逾古稀白髮蒼蒼，穿著一身黑色唐裝和千層底布鞋的老人走了進來，老人有些深黃的臉上掛著謙和的微笑，進入大廳后就把目光投向了餐廳的里側。老人旁邊跟著一名身材高挑，穿著淡雅隨意的女孩子，惹人注意的是，那女孩子白凈如玉的臉上，一雙原本應該明亮耀眼的漂亮眸子，卻是冷冷漠漠，毫無一絲的神采。
再者說了，從李冰潔這裏來講，那也是長輩，爺爺輩兒的人物，孫子輩的能不尊敬些？
說罷，老人在李成忠的陪護下往外走去，李冰潔已然起身，輕輕淡淡如風似雲
趕緊跟著往外走去，卻是被兩名穿著黑西裝的男子橫亘在身前，不能太接近老人。許正陽自然不會因為這個而有不滿，只得隔著兩名男子跟隨著往外走。忽而發現身邊多出了一個人，扭頭看看竟然是陳朝江不知何時已經跟上，陳朝江低聲冷冰冰的在許正陽耳畔說道：「這些人，我打不過。」
幾名穿黑西裝的男子紛紛上了前後轎車內，三輛轎車緩緩駛離。
余振邦和龐忠愣了會兒神，也急忙起身往外送去。
讓正在疑惑的眾人吃驚的是，鄭榮華竟然起身相對，端起酒杯笑道：「正陽，人說寶刀不老，我倒是不敢託大，可酒量還是有一些的，可不能讓你這年輕人小瞧啊，哈哈！」說罷，鄭榮華竟然一口喝乾了杯中酒。
「沒，沒……」許正陽趕緊說道。
那……許正陽又是何許人物？
「哼！」張老闆扭過頭去不再理會許正陽。
卻在此時，鄭榮華突然微笑著沖這邊招手道：「正陽小友，也太不給我鄭榮華面子了吧？這麼久了，也不過來陪我喝兩杯，是不是嫌我老了酒量不行啊？」
「一定一定。」許正陽笑著拿起桌旁的酒瓶，自滿了一杯，然後一口喝乾。繼而再滿上一杯，對余振邦和龐忠說道：「余書記。龐局長，對不住了，我敬您二位一杯，之前，之前實在是，鄉下人實在是不好意思過來，失禮的地方，您二位別跟我一般見識……」
此時飯店餐廳內的眾人，早已經如同鍋里剛燒開了的水一般，沒有太大的響動，確實呼啦呼啦的翻騰著。互相之間說著剛才那位老人……很顯然，他們也都認出了那位老人是誰，這位傳奇人物竟然出現在了滏河市，剛才，剛才就和他們坐在一個餐廳里了。
龐忠也在旁邊舉杯微笑著說道：「自古英雄出少年，你上次表現的很不錯啊！」
許正陽沒有發現的是，餐廳內所有正在抽煙的人立刻將手中燃著的香煙扔到了桌子底下，又用腳狠狠的踩滅。
「你，你什麼意思？」張老闆臉色掛不住了。
「打一個差不多。」陳朝江忽然又說了句。
也怪不得許正陽見到這位老人會如此緊張，作為現如今滏河城暫代首席判官，他可是對這位老爺子的身份知根知底。在這樣一位老人的面前，能做到平心靜氣的，在這個多黨派執政的國家裡，全國上下估摸著一個巴掌的人數都超不過。
姚出順還在納悶兒這是誰呢，疑惑的看向鄭榮華，鄭榮華面色深沉，雙眼中透
老人扭頭看了看李成忠，於是李成忠便將手裡的一個細長的木盒子遞給許正陽，老人微笑著說道：「閑居寡人，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禮物，寫了幾個字權且當作禮物吧，別嫌禮輕就好。」
「哪兒能吶！鄭總這話可是讓我慚愧啊！」許正陽笑著答了一聲，端著酒杯往那邊走去。既然鄭榮華已經開口了，自己總不能再藏著掖著玩兒低調，那就成純粹的裝逼了，會遭雷劈的。
看到女孩子和老人進來，許正陽急忙起身，邁步往這邊兒走來，心頭大呼著：「開什麼國際玩笑啊？老爺子您怎麼還，還真就來了？這不是折我陽壽嗎？」
許正陽略有些尷尬，端起酒杯喝乾，然後滿面真誠的憨笑道：「鄭總，我估摸著往後自己這三兩天是睡不著覺了，激動啊！」
由於許正陽說那句話時。刻意的提高了嗓門兒，且故意顯得粗俗了些，故而所有人都聽到了這句很不合時宜，很破壞氛圍的話。
走過去后，許正陽再次露出了憨笑。舉杯說道：「我敬您一杯，那個，您隨便，意思意思就行，我幹了。」
「謝謝，謝謝您誇獎，我，我挺不好意思的。」許正陽嘿嘿憨笑著坐下。
許正陽終於走到了他們桌旁，臉上卻並未透出什麼不滿，微笑著說道：「各位，感謝大家能來捧場，我敬各位一杯了。」
老人已經起身，摸了摸許正陽的腦袋，笑道：「以後抽個空，去我那裡坐坐，陪我這個老不死的下幾盤棋，我可是知道你會下象棋的……好了，別往外送了，招待你的客人們吧。」
許正陽心想這不是廢話嗎？你要是能打得過這些人，我這個神別當了，你來當神吧——戰神金剛。
余振邦讓許正陽貌似靦腆憨厚的樣子給逗得露出了笑容，微微舉杯說道：「許正陽，嗯，不錯，我記得你。」
「啊？這樣啊。」許正陽收回了手。
他旁邊的人卻是板起臉來訓斥道：「你什麼身份？回去，別在這兒丟人現眼！」幾個人就都不滿的瞪視著許正陽。眼神中有惱意，有鄙夷，有不屑，有譏誚。
老人坐入車裡后，李成忠正待要關上車門，去另一側開車門請李冰潔上車時，老人忽而伸手擋住他關門的舉動，和藹的對許正陽說道：「正陽啊，多幫下冰潔，這丫頭雖然一直是我寵著管著，可心眼實誠啊。」
看著這張桌子上的幾位人物。被一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年輕人給擠兌的說不話來，餐廳內眾人便都有
「哪兒能啊？」許正陽趕緊接過來那個木盒，連聲謝著。
老爺子笑著擺擺手，說道：「老咯，不讓抽煙，不讓喝酒。」
幾個人趕緊起身，滿含歉疚的表情，客氣的說著話，並喝下了杯中酒。
許正陽什麼時候認識了這麼幾位大人物？而且看起來，確實還關係不錯。
外面雲萊飯店門前，除了那輛黑色的奧迪A8之外，前後還停著兩輛黑色的轎車。
「俺叫許正陽，慈縣花鄉雙河村兒的，老哥哪兒人啊？」許正陽並沒有在意眾人的目光，繼續很客套很禮貌很憨厚很俗氣地問道。
許正陽迎上前去，一臉憨笑和緊張地說道：「這，我，那個，爺爺，您怎麼來了？」
許正陽笑著坐回了原位。
許正陽臉色忽而一變，之前的憨笑粗俗全然不見，瞪著的眼睛眯縫起來，帶著憨厚笑意的臉色平靜下來，輕輕淡淡地說道：「這樣你們也不喜歡，我們這幾桌人靜靜的吃飯，小聲的說話，你們又嘲諷說我們不敢吱聲……我就想不通了，你們到底是何方神聖？怎麼就那麼難伺候？再者說了，大家都是古爺請來的客人，為什麼還得入了你們的法眼？早跟古爺說一聲，所有的來賓得讓你們先審核一遍才好是不是？」
許正陽瞪眼道：「這也忒沒誠意啦，喝乾喝乾！」
張老闆一桌人更是尷尬的就想找個地縫鑽進去，現在就起身告辭吧，也不行，那樣會越發讓人鄙視的。於是幾人便紛紛在心裏腹誹咒罵著：「哪兒來這麼一位富家公子哥兒，偏偏要和一群鄉下人坐到一起，長成副鄉下人的模樣，穿著打扮也俗氣，還，還為鄉下人撐腰說話出頭……」
許正陽揮了揮手。
老人與女孩子進來之後，隨即又有三名高大魁梧，身形彪悍的黑西裝男子走進來。
「哈哈。」老人開心的笑了起來，卻是伸手拍了拍許正陽的肩膀，道：「好了，不多待了，要不然這麼多人，還不得在心裏罵我這個老不死的嗎？」
李冰潔卻突然說了句：「跟你說過，我會來的。」
姚出順已經起身端著酒杯往這邊走來，想要過來圓圓場
「謝謝您二位今天來捧場，以後還得多多指望二位關照。」許正陽依然憨笑著，靦腆著。
姚出順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表情愕然，擦著額頭上滲出的細汗嘀咕道：「乖乖，他孫女竟然天天在我的古香軒里坐著……」
許正陽趕緊拉扯下他的衣服，示意別再說下去。好嘛，這話要是讓前面的那幾位猛人給聽見了，指不定會不會懷疑你有什麼不軌的想法，繼而掏出手槍來把你……吧唧勾兒掉。
幾人訕笑著坐下。
餐廳內眾人眼珠子掉了一地，紛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覺和視覺都有問題了，哪兒來這麼個土包子？
鄭榮華見余振邦如此態度，心頭那絲詫異一閃而過，繼而意識到了這位老爺子的身份，在滏河市能讓余振邦如此惶恐謙恭的，只有一位吧？於是鄭榮華也急忙起身，想招呼卻又不知道該不該，能不能。一向穩如泰山，人老成精的鄭榮華，第一次失態了。
李成忠微笑不語。
龐忠笑道：「你別犯法就行！」
「正陽啊，你不錯，挺好的。」老人忽而微笑著點頭讚許道。
不知道老人是不是猜出了許正陽心裏腹誹了一句，回頭微笑道：「來的晚了些，讓你們久等了。」
鄭榮華已然坐回去，笑道：「本來我這個古香軒的幕後老闆，還想著能近水樓台先得月，多收藏到幾件珍品，不曾想卻被你小子把位子給搶去老闆的位子，你小子不地道啊，就這一點，該罰你一杯，以後古香軒有好東西，可得先跟我說一聲啊！」
幾人會心一笑。
「呵呵，你下的請柬，我為什麼又不能來了？」老人和藹的笑著，還和許正陽開起了玩笑。
老人走到桌旁，即將要落座的時候，余振邦和龐忠才霍然想起了這位老爺子的身份，倆人趕緊惶恐不安的起身，余振邦滿是謙恭地說道：「李老，您怎麼來了？」
差不多到了酒席即將結束，姚出順和禮儀公司的人正打算請各位來賓回古香軒，開始舉行典禮儀式時，飯店的玻璃門處，卻走進來兩位神色冷峻穿著黑西裝的男子，進來后便分立兩側，炯炯有神的雙目注視著大餐廳內眾人。
「啊？您再坐會兒唄。」許正陽急忙說道。
「咳咳，對不起對不起，口誤，口誤，太緊張了。」許正陽眉頭上都滲出汗珠了，撓著頭說道：「快，您老請坐，請坐。」說著話，許正陽伸手請老人往姚出順他們那一桌走去，一邊扭頭看
龐忠的額頭上滲出了一絲的細汗，謙恭的打著招呼。
老人和藹的笑著落座，微微抬手說道：「別這麼緊張客氣，我又不是神仙，快坐吧。」
幾人面色尷尬，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只得冷哼著扭過頭去，不再理會許正陽，作出不屑於他一般見識的樣子來。只是餐廳內眾人早已被許正陽之前的粗俗之態和話語吸引了目光，所以在座的幾位也就被眾人愛屋及烏的成了關注對象。
許正陽絞盡腦汁之後，才說道：「爺爺，您不老，精神矍鑠，老當益壯……咳咳，我，我不大會說話。」
「嗯，一定一定。」許正陽忙不迭點頭。
「聽剛才幾位話里的意思，古爺結交些什麼人物，是不是還得和你們彙報下？」許正陽亂扣帽子，歪曲對方話里的意思，「各位，能自我介紹下你們都是哪座廟裡的神仙嗎？我也好巴結巴結，攀個高枝兒……」
李冰潔輕輕柔柔的坐在了老人的身旁，繼而抬頭看著許正陽，目光不偏不倚。
既然話已經說到了明面上，古香軒股東老闆的身份也露了出來，許正陽也只好露出一臉的憨笑和歉意，開始和姚出順之前那般，在每張桌子旁輪流走過，簡單自我介紹，敬酒感謝各位捧場……
二位倒沒有像是鄭榮華那般喝乾杯中酒，而是意思了一下便是。
許正陽大汗，心頭想著你說過你會來，沒說你爺爺要來啊！而且，而且你們來的這麼晚……果然，貴人都會耍大牌。
餐廳內眾人都略有些詫異的看向來者，心頭紛紛猜測著這個老人的身份。看起來似乎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又有些陌生……
車門關上，李冰潔猶若一朵天邊的雲彩般，輕飄飄到了車的另一側，卻是在上車前看了一眼許正陽。
那個叫許正陽的年輕小子，到底是哪座廟裡的神仙？一會兒古香軒的老闆，一會兒又自己開了家上千萬資產的物流公司，他才多大？看樣子不過二十來歲，而且委實沒有一絲有錢人家的模樣，反而看起來有些俗氣，憨厚。唔，他竟然還和榮華集團的老總鄭榮華認識，被鄭榮華喚一聲小友，還起身喝下他敬的酒，言談間又是那麼的隨和熟稔。還有，市委書記和公安局長也認識他……
餐廳內眾人皆是一副錯愕的模樣，這個叫做許正陽的年輕人，到底是何許人也？便是陳朝江和鍾志軍幾個夥伴，還有那些許正陽的親戚們，許正陽的父母妹妹，刁一世和歐陽穎。也都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