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職》第三卷 判官

第135章 一老一少,一盤和棋

第三卷 判官

第135章 一老一少,一盤和棋

老人和李冰潔的面前,沒有茶几,只有一張棕褐色的小方桌,上面畫著棋盤,黑紅兩色的棋子已經擺好。
「或許吧。」老人點點頭。
「唔,我也沒想到,起初就是想嚇唬嚇唬韓大山……」
「那時候,對許多事情不滿,惱火。」許正陽笑道,表情略有些尷尬。
許正陽起身客氣道:「不了,店裡忙,還得回去,打擾您老歇息了,我這就得回去。」
之所以邀請許正陽,除了李冰潔的原因之外,應該是老爺子還有些好奇疑惑吧?
許正陽稍稍怔了下,心想這鄉間的土話,這老爺子竟然也能說的出來,不過也沒多問,便好不謙讓的低下頭拿起棋子架上了當頭炮。
確實有。
「解釋不通啊。」老爺子聲音拖的有些常,似乎對許正陽的回答很不滿意。
不過……老人最先耐不住了,有些上火了。這個小傢伙,還真就不打算接受我的邀請來做客了?眼看著年關將近,這小子該不是忘了我邀請過他吧?
「您老喜歡就好。」許正陽憨笑著說道,心裏卻在琢磨著這塊硯到底值多少錢?姚出順那老傢伙一聽說自己要給李老挑件禮物,立馬屁顛顛拿出了這麼一方硯台,卻也沒說這玩意兒值多少錢。
而陳朝江,則是臉色依舊冷峻,一言不發的跟著李成忠往西屋一間房內走去。
同時,許正陽又有些不安和懷疑,難道老人已經確定他是神的存在了?
老人心裏卻暗暗的驚嘆,沒想到許正陽這個農村小子,竟然有如此高明的棋藝。看似狠辣粗獷拼殺的棋步,實則心思縝密,一環扣一環,步步為營,穩紮穩打。
「嗯。」
許正陽憨笑不語,看著老人,樣子就像是一個在認真聽老師講課的小學生。
許正陽原本以為堂屋內應該還有幾名身著黑衣的彪悍猛人,時刻緊盯著自己,卻不曾想進入屋內。只有那位穿著樸素的老人和一身淡裝的李冰潔挨著坐在棕色長沙發上。
「想來你早就明白這一點,不然也不會有最近刻意的低調表現了,你是個聰明的孩子。」老人讚許的點了點頭,有些欣慰的樣子。
所以即便是老人在確定許正陽有著某種超常能力的時候,卻也沒能想到,許正陽會知曉他心中所想所度。
「這個世界上,其實是不需要神祇的存在。」老人清清淡淡地說道,大概是發現許正陽略有些不太認同的眼神吧,所以接著說道:「善與惡和自私都是人類與生俱來的天性,所以也就有了不公和罪惡的存在,人們卻都嚮往著平等和善美好的生活,兩相矛盾,卻是這個世界上人類發展的動力,然而真正過上福樂無邊的生活,沒有了憂愁煩惱,人類生存下去的意義也就沒有了……」
老人的右手和左手微微握在一起,擱置在腹前,表情平靜地說道:「很少有讓我想不通看不透的事情……這句話有些託大,有些倚老賣老了。」
「也,也沒啥,就是,就是運氣好點兒。」許正陽再次撓了撓頭,臉上的憨笑更是露出了一絲的拘謹和羞意。
駕車的是陳朝江,許正陽坐在後座上,眯著眼睛像是在打盹兒。
「比如之前,你宣揚所謂有神的存在,好在是影響力並不大,稱之為迷信思想而已。但是如果你再做下去的話,那就有可能會被定性為邪教了。」老人和藹的,臉上露著長輩關切小輩時的那種神情。
屋子裡安靜了好一會兒,李冰潔忽然說道:「你挺好的。」
老人將紫檀木盒子擱置在身旁,側身打開,取出裏面那塊端硯,略有些滿意的點著頭細細觀賞。
「爺爺您這話折我的壽了,說實話,我實在是不敢來……」許正陽憨笑著,有些不好意思的遞上去自己帶來的禮物,「爺爺,我這個人您也知道,鄉下人沒啥文化,懂的禮數也少,這個,這個是我們店裡剛收的一件硯台,古爺說是什麼宋初的端硯,我也不大懂這些,心想您老毛筆字寫的好,應該好這個的……」
滏河市西郊,小王山上和蜿蜒流淌著的清河兩岸,樹木上都掛著一束束晶瑩剔透的雪霜,玉樹瓊枝,分外美麗。
整個端硯雕工細緻。線條流暢細膩含蓄,古樸精緻。
「半年時間里,你能走到現在這種地步,你不是神的話……真有那麼一位土地神在幫著你?」老人的臉色忽而變得嚴肅起來。
故而……在許正陽的刻意憨厚低調下,這不過是許正陽無奈忍讓著走出的一盤和棋罷了。
那位老人好像也沒有因此而生氣,沒表示過任何的不滿。
老人笑了笑,微微抬頭注視著許正陽,問道:「想知道冰潔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嗎?」
想到這裏時,許正陽看了看李冰潔,心裏感嘆著這位從來都是如同萬古不開的冰山般的朋友,知己,著實是位怪到妙的人兒。自己明明告知了她自己是神的身份,她卻是真真的保守了這個秘密,連最親近的爺爺都沒有告知。
許正陽習慣性的撓了撓頭,掏出煙來點上了一顆。
老人不急不緩的隨著普通的棋路落子上馬。
「嗯,說的對。」老人滿意的點了點頭,「正陽啊……」
可以肯定的是,這位老人的邀請對象如果是另外一個人。起碼在這個國度中,不管是什麼身份的人,都會屁顛顛在最短的時間里,到這套四合院里來做客,和這位老人能夠談上一席話。
「我覺得挺好的。」許正陽實話實說,他也確實沒有厭煩過李冰潔的這種性子,雖然偶爾會有些鬱悶,不過大多時候卻覺得和李冰潔在一起很舒適。
許正陽暗暗忖度老人剛才那句話里所說的遷就自己將來做的錯事,會是什麼事?而需要他這位身份地位高不可攀的老人來遷就?
老人點了點頭,又吸了口茶水后,把紫砂壺遞給李冰潔,說道:「我覺得,你像是一個神。」
然而看到許正陽竟然在這個時候,還有心情點顆煙抽,陳朝江心裏不得不佩服許正陽,做了神的人,就是不一樣,心態果然夠強悍!
一老一少專心致志的一步步落著棋子,旁邊的李冰潔目光也終於從許正陽的臉上,落在了棋盤上。
抽完煙后,許正陽拿著帶來的紫檀木盒,推開車門走了出去,陳朝江隨後也走了出來。
許正陽心神一顫,打算利用神通,去刺探老人的心思,因為他覺得這是一個很危險的信號。
「你們那個村子里,信的人很多啊。」
「心態的問題吧。」許正陽稍稍琢磨了下,說道:「我覺得多半都是心虛的緣故。」
如果是個普通人的話,在這位人老成精滄桑到妖的老人的面前,那肯定是五臟六腑都得讓這位老人給看的一清二楚。只可惜,許正陽不是普通人,他是神,目前看來三界之中唯一的神祇。
許正陽嘿嘿笑道:「那,那您讓著點兒我。」
「不是不是……」許正陽連忙擺手,說道:「反正該將死的時候就將死,您可別溫水煮蛤蟆,非得把我殺成個光桿司令。」
「……」許正陽眉頭皺了皺,如面前的老人,亦如自己平日里的習慣那般,也眯縫起了眼睛,表情平靜地說道:「有時候,我也信。」
「讓棋?」老人問道。
許正陽點了點頭,邁步往屋內走去。
別的許正陽不敢肯定,但是有一點他是心知肚明的,如果自己沒有成為神,還是以前那個普普通通平平凡凡土到掉渣的換小米兒的農村小夥子,那麼就算是李冰潔天天去找自己,哪怕是住到家裡,睡在一個屋裡一個炕上,這位老爺子也不會想著看他許正陽一眼,更別提邀請他來做客了。
許正陽認真的看著老人,不明白老人為什麼會拖長了口氣。
許正陽略顯拘謹的坐到了老人對面的那張單人沙發上,看了看李冰潔,卻見李冰潔目不轉睛的注視著自己,只可惜眼神中空靈淡漠,似乎她根本不在意這個人的出現。
一向有自知之明的許正陽卻不知道,他如今的棋術,或者說在靜下心來去思索棋步的時候,已經到了一種讓人吃驚的程度。他還以為自己是當初那個在村裡和老年人下棋時,寧可被殺成光桿司令卻死活不肯讓老人在開棋時就讓棋子的倔強少年。
只是對此,如今的許正陽心裏已經沒有了那麼大的忌諱和畏懼。因為他早就從擔憂中走過來,已經確定了自己以後的路子:低調做神,平心做人。也許面前的這位老人覺得今天這盤棋他贏了,可是他又怎麼會知道,許正陽雖然沒有他人老成精滄桑到妖的睿智,卻有著常人無法想想的神通能力,能夠在這滏河屬地內,知曉任何人的心思意念呢?
老人點點頭,微笑著,卻並沒有言語,似乎還在琢磨著許正陽這句話里是否有別的意思。
「你認為這個世界上有神的存在嗎?」老人忽而問道,臉色平靜,依然透著慈祥和藹。
許正陽當然知道自己身上太多的不可思議,讓這位老人也根本無法理解無法看透。如果這位老爺子能看透的話,那就只有一種可能性,他也是位神了。只是老人雖然疑惑,許正陽卻是不能體諒他老年人那顆心。他那顆一世睿智無比的心,到如今竟然會有看不透查不清的事情,是否有點兒失望和受到打擊的心態?
許正陽心想這老爺子果然是臭棋簍子,連我這個下棋半吊子都算不上的主兒,都不能斬立決,要不要讓他兩步?
老人溫和的笑著,伸手接過清冷淡漠的李冰潔遞過來的紫砂茶壺,輕輕的吸了口茶,緩緩道:「信仰這種東西,早些年人們常說,信則有,不信則無,你怎麼看?」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表面上看起來普普通通的農村小夥子,竟然一再的拖延著時間,甚至有些婉拒的意思,從而沒有接受那位老人的邀請,來這套四合院里做客。不知道那些滏河市裡的高官們知道了許正陽一直沒來,會不會惱羞成怒的找上門兒呼扇他幾個耳刮子把他打醒些。
許正陽稍稍怔了下,微笑道:「慢慢總會好起來的。」
就是這麼簡單。
李成忠從院門裡走了出來,眼神中稍帶些疑惑的走到車前,後車窗落下,許正陽抽著煙憨笑著說道:「李哥,我抽完這顆煙再進去。」
似乎他有足夠的把握,許正陽會在某一天來家裡做客,只不過是時間早晚而已。
「爺爺,我還真想做個神。」許正陽沒有任何停頓和驚詫,隨口便接上了話。
一輛白色的奧迪A4從車輛稀少的公路上拐彎駛上了水泥小路,不急不緩的向幾百米外那套四合院駛去。
老人微笑著點頭,沒再說什麼。
事實上,許正陽卻並沒有想這麼多,他只是想到了那位老人不能抽煙不能喝酒,所以到他屋裡之後自己也得處於禮貌和尊重關心上,不能抽煙。既然如此,何不在進去之前,先過過煙癮?
許正陽臉上再次露出了憨厚的笑容,他知道,自己猜對了。
雖然說居住在這套四合院中的那位名震全國的老人,在古香軒新店開張那一日里,曾經邀請過許正陽來家中做客,不過最初許正陽卻一直都猶豫著沒有來過。倒不是他自認為是世間唯一的神祇,故而就清高自傲,而是因為他著實不願意和那位老人坐在一起,心理上有些抵觸,或者說,有些忌憚和畏懼吧。
因為許正陽不能對這位老人說自己是神,說了他也不會信。
畢竟,半年來發生在許正陽身邊的事情,以及許正陽的經歷,足以讓太多的人去疑惑,去揣測。
卻見此端硯呈翠綠色不規則橢圓形,石質潤滑細膩,上雕刻一棵枝繁葉茂的迎客松,周邊祥雲環繞,仙鶴翱翔,雲端一輪玉盤,樹下趴卧一隻梅花鹿,旁站一位面相和善微微躬身探手撫摸梅花鹿角的老壽星。
老人微笑著贊道:「好硯啊,宋時詩人曾賦詩讚端硯『端溪古硯天下奇怪,紫花夜半吐虹霓』這方硯更是端硯中少有的翠綠石精雕而成……禮重了。」
不急不緩的跟著李成忠走到院落當中時,李成忠指著堂屋的門說道:「正陽,李老在屋內,你過去吧,朝江不能去,讓他到我屋裡來吧。」
老人忍俊不禁的大笑了兩聲,揮手說道:「你啊你,好了,紅先黑后,輸了不醜。」
許正陽眯縫著的雙眼中閃過一絲罕有的寒芒,只是這絲寒芒卻在閃現時,因為許正陽刻意的垂了下眼瞼而沒有被老人深邃無比的目光所發現。
許正陽沉默。
「不知道,也許……有吧。」許正陽裝糊塗道。
「正陽啊,你真讓人看不透。」老人輕輕的嘆了口氣。
許正陽一愣,繼而才發現在剛才不經意的談話中,自己竟然順著之前就想好的步驟,愣是把這盤棋給下了個平局。他大感汗顏和自責,早知老爺子臭棋簍子到如此程度,倒不如從一開始就讓著他,讓他贏了這盤棋。
許正陽立刻答應下來,一副汗顏的模樣。
不知道那位老人是不是很生氣?會不會一怒之下讓一大幫彪悍的猛人拎著槍把我給突突突了?許正陽咧嘴笑了笑。無恥的異想天開著:要麼,老爺子看上我了,想好好了解了解我,讓我做,做他的孫女婿?
很可惜,這位老人邀請的對象是一位其貌不揚,一個雖然在農村鄉下稍有些名氣,後來也上過電視報紙新聞的見義勇為好青年,一個在滏河市古玩界或者誇張些說可能在河西省古玩界稍有些名氣的農村小夥子。即便如此,他委實算不得一個有名氣的人物,更別說什麼大人物的名望了。
「嗯。」許正陽毫不臉紅的應了下來。
此時車輛已經開到了四合院的門口,在兩名臉色冷峻穿黑大衣的男子示意下。奧迪A4開到了門右側石磚鋪就的平地上。
許正陽抬起頭來,眯縫的眼睛睜開,表情平靜,語氣卻很認真地說道:「爺爺,我不喜歡被人盯梢,會生氣的。」
「哈哈……」老人笑的很開心。
兩名警衛例行檢查了兩個人,結果陳朝江隨身攜帶的四把鋒寒刃利的匕首就被搜了出來。好在是匕首被搜出來時李成忠已經走到了跟前。說了句:「不要緊,他是搞雕刻的。」若非這句話,天曉得那兩位臉色冷峻的警衛會把陳朝江當成什麼人來虐待一番。
「其實……」許正陽眼睛眯縫了起來,微笑著,卻沒有憨厚的樣子,輕聲地說道:「您老不需要給我什麼好處,我也得盡量幫助冰潔的,您老知道,我這個人一向對朋友,很仗義的。」
許正陽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說道:「我,有時候也做的有點兒過頭了,其實,其實就是運氣好,有些事兒,也是我沒想到的。」
老人笑了笑,說道:「幾個月前,你還在向人宣揚些人在做天在看,舉頭三尺有神明的話,最近就沒怎麼說過這些話了。」
說罷,李成忠轉身就回了四合院里。
邁步而入院落內,許正陽四下里打量著這套四合院中的情景,心裏忽然有些後悔自己家新房蓋成了平房,著實應該按照這套四合院的樣式蓋成瓦房,而且青磚青瓦的……唔,不行,現在這種青磚估計買都買不到了,而且瓦也都是紅色的。
許正陽微微皺眉,思索著老人的這句話的含義,確實很深,一時半會兒難以想通。
許正陽搖了搖頭,憨笑道:「知道這些幹啥?」
「我,我下不好這玩意兒,就小時候跟人學過,可有些念頭沒下過棋了。」許正陽撓撓頭說道。
許正陽看了眼李冰潔,笑了笑,然後緩步往外走去。
老人微笑著,看起來心情很好,說道:「人心都是自私的,正陽啊,如果你能讓冰潔的病情好起來,甚至康復,以後……或許你做出了什麼錯事,我可以遷就你一下。唔,當然了,前提條件時,那個時候我還沒死,哈哈。」
門口那兩位黑衣男子有點兒奇怪了,車裡的人在幹什麼?還不下車……
「嗯,我知道,謝謝爺爺提醒。」許正陽點點頭,這些,他又何嘗沒想過呢?
之前是不想來,之後是……他,他還真給忘了這茬事兒了。
許正陽稍有些疑惑。
「有時候不信?」
於是在李冰潔和李成忠如同以往那般幾次去見過許正陽之後,昨日里李成忠終於再次代表李老給許正陽帶了話:「明天來家裡陪我這個老頭子說說話,下兩盤棋。」
老人將端硯放回至紫檀木盒子中,蓋好盒子,便像是沒有之前的談話般,輕輕擺了擺手說道:「下盤棋吧。」
時間在一點一滴的流逝著,方桌邊上倆人手側吃掉的棋子也壘起了兩摞。
「也就你吧,能受得了她這種性子。」老人嘆了口氣,也不避忌李冰潔就在旁邊坐著。
許正陽說道:「您老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寒冬臘月,天寒地凍。天空白蒙蒙的。
老人大概是長時間坐在沙發上俯身有些累了的緣故吧,他仰起了身子,靠在了沙發上,輕輕淡淡地說道:「這盤棋,和了。」
許正陽輕聲說道:「其實,都是運氣。」
老人也沒拒絕,微笑著接過許正陽遞來的紫檀木盒子,微笑著示意道:「坐吧。」
然而就在此時,老人卻又微笑著說道:「說這些,只是提醒下你,你還年輕,不要去過多的抱有太美好的期望和夢想,懲惡揚善做英雄,是應該的,也是每個年輕人都有的想法,但是要注意方式,不要太過激了。」
李冰潔翩然起身,如隨雲般步了出去,也不知道處於禮貌上的心態還是別的心思,作出了送一送客人的舉動。
陳朝江咬了咬牙,神色要比兩名警衛冰寒的多,卻也沒有拒絕對方收走自己的匕首,而許正陽此時心裏卻突然閃過一個很惡作劇的念頭:你們再搜,也搜不到我有一塊兒能當板磚用的玩意兒,那傢伙劈頭蓋臉拍在老爺子的頭上……呸呸,想啥呢?吃了雄心豹子膽啦?許正陽暗暗腹誹自己鄙夷咒罵自己一番。
「爺爺,您這話又折我的壽了。」許正陽表情一松,略顯的有些歉疚的憨笑道:「其實我明白,都是為了冰潔好。」
「抽完這顆煙再進去吧。」許正陽輕聲說道。
「我現在有些懷疑,或者說相信,有神的存在了。」老人眼睛微微眯縫起來,笑看著許正陽。
「不要緊的,跟我下過棋的人,都知道我這個老傢伙是臭棋簍子。」老人和藹的笑道。
水泥小路清掃的乾乾淨淨,路兩旁堆積起整齊的兩溜積雪,像是砌了兩堵矮牆般。
「請你來可不容易哦,我要不要說上一句蓬蓽生輝啊?」老爺子臉色和善的開著玩笑。
門口的兩名警衛就越發的奇怪。
「中午就在這兒吃頓便飯吧。」老人臉上露出了倦意。
「嗯,人之常情。」老人並沒有因為許正陽這句很不恭敬明顯帶著敵意的話而生氣,笑了笑說道:「上次被你發現的那個人,是我安排的,我向你表示歉意。」
李成忠一滯,繼而哭笑不得地說道:「好,好。」
剛準備要推開車門下車的陳朝江怔了下,繼而坐好,也點了顆煙抽上。平日里哪怕泰山崩於前都不會有絲毫緊張感的陳朝江,此時的內心裡也是心潮起伏難以平靜下來,畢竟今天來的地方不同,要見到的那位老人實在是太特殊了。
而對於現在所處的四合院院落,許正陽可是在定案薄中觀看過好多次了。越看越喜歡。
所以許正陽這次再沒有猶豫,一絲意念力進入了老人的心神之中。
許正陽當時也問了這東西值多少錢,畢竟他心裏也覺得送李老東西,便宜貨能拿得出手嗎?姚出順說:「別談錢,談錢就俗了……」許正陽很無語,不過想來既然知道是給李老送的東西,姚出順心裏應該有數的。
二人落棋的速度越來越慢……
事實如此,許正陽確實不為此而好奇,也不想去關注李冰潔身上曾經發生過什麼事情,諸如她為什麼會有了這種病,以前又為什麼會有這如此家境的情況下跑到農村的鄉中學去上學……如果他想知道的話,作為如今滏河城隍屬下首席判官的他,完全可以很輕易的知曉太多的事情。只是他沒有這麼做,一來覺得沒必要,二來,得尊重李冰潔。
草地上一片銀白,偶有頑強些的枯草頂著斑斑殘雪,從積雪中探出枯黃的莖稈來,注視著四野里的蒼山細流的雪景。
其實早在新房動工在建的初期,許正陽就一力主張,不蓋樓房,而是蓋成四合院的樣子,當時他自然是沒有看到過這套四合院的建築樣式風格的。他只是心裏對四合院很情有獨鍾,對樓房卻不怎麼喜好,而且早在沒成神之前,他就特喜歡趙老光家蓋成的樣子。
「爺爺,您好。」許正陽憨笑著走上前去,禮貌的微微躬身。
「正陽,你怎麼看冰潔的病情?」老人忽而問了一句,卻是頭也未抬,依然注視著棋盤,似乎在思索著下一步棋應該如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