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州隍
第312章 何為大局，何為小節
許正陽冷哼一聲，視線轉向王勇敢，淡淡道：「王勇敢，你去，把那個老太太的兒媳婦狠狠的懲戒一番，讓她的家裡人都看著，而後殺死……她是在後面一力攛掇的人。」
二鬼差領命離去。
森嚴肅穆的大堂中，回蕩著許正陽若金石般鳴響的話語聲，久久不散。
「神祇，是超然與世外的，是凌駕于任何法律、國家之上的存在。」
「啊呀……」王勇敢痛不欲生的慘叫起來。
李海東搖搖頭，說道：「有所為，有所不為，凡事不能一味的以暴制暴。」
「一件小小的事件，就要拖延一個多月……本官知道，你的出發點是好的，可是你想過沒有？我們要做的事情很多，全國有多大地方？每天有多少類似的事情在發生著？眼睜睜看著道德良知人性就這般被摧殘被踐踏，漸漸的淪喪甚至徹底的在俗世中泯滅之後嗎？你等的及，那些受苦受累的百姓們，等的及嗎？」
作為丈夫的那名男子匆匆趕至現場的時候，聽著旁邊圍觀群眾的議論聲，再想到之前妻子在家中發瘋時的言語，頓時精神崩潰坐倒在地上，獃滯了一般嘟噥著：
問題是，許正陽這位大神，注重的就是小節。
李海東顫顫巍巍，還好他不是人，如果是人現在應該是大汗淋漓了……即便如此，依然是渾身發寒，顫慄不已。
「本官讓你看了網路上那些民眾的反應，態度，就是要讓你知道，我們需要做的是什麼！你竟然還抱著一種走與世間律法相同的程序路子，那還要鬼差，要城隍府，要本官，要你來這裏，做什麼？嗯？」
森嚴肅穆的大堂上，啪啪的聲響顯得格外清晰，其他鬼差皆肅然站立。
可現在州隍大人明確的指出，讓他去做這種事……
要說這鬼差之中。王勇敢這廝最受許正陽喜歡，所以天天跟在許正陽的身邊，自然也能了解許正陽此時的心情如何。
許正陽微微抬手，打魂鞭凌空飛至案前，穩穩落在案旁，若有靈性一般。
「你，能明
李海東跪地上身都不敢直起，而蘇鵬和郭力則是顫慄不已，低著頭思索著州隍大人剛才說的那些話。
「只有一條，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但是現在李海東卻不敢再說這些話了。
「停了吧。」許正陽寒聲吩咐一句，王勇敢這才停下動作，顫巍巍的站起來，束手而立，耷拉著腦袋，不敢直視州隍大人。
「大人……」
許正陽沒有再看王勇敢，也不會去解釋為什麼要讓他自己掌嘴，想來王勇敢這廝應該自己會想明白的。還真是覺得自己日日跟隨在州隍大人身邊，頗受大人的喜歡，就覺得自己身份不同了？對上司直言指證可以，但是不要想著狐假虎威，自作多情自以為是的去代表州隍大人的意思發表一些言論。
警察急忙沖了過去，攙扶傷者，打急救電話，很快，急救車趕來了。
王勇敢出去之後，許正陽視線再看向李海東。說道：「我問你，按照你的那些安排和計劃，即便是到了開庭的時候，你能保證審判的結果，會是陳翰哲無需承擔責任嗎？」
「大人，屬下無能。」李海東這次是真心實意的說出了這麼一句話，繼而跪倒在地上。
「行事的準則，無需過於迂腐不化，不要講究那麼多斯文勸化！」
「你有能力，有著過人的睿智，眼界開闊，心中格局也鋪的大……本官一直都欣賞，甚至是敬佩與你，所以想著要重用你的！」
……
……
故而王勇敢湊到李海東跟前，唉聲嘆氣的低聲說道：「判官大人，您這次，唉，實在是做的不夠漂亮啊。」
地方的一些官員們，又怎麼會忌諱群情激憤？又怎麼會在乎普通民眾的議論指責？
「說啊——！」
「作孽啊……」
然而那名女子卻已經沒有了呼吸。
在許正陽考慮這些問題的時候，這天晚上的岳山市，發生了一件註定要轟動的事件。
舍李海東又能有誰？
許正陽見李海東久久沒有回答，
許正陽並不會因為他的跪倒而心生別的念想，為人的話，李海東是長輩，自然應該多加尊敬，但是現在他身為鬼差。必須與人界的所謂親情脫離干係。尤其是，要把他在世為人為官時的那份心思，那份高高在上把大局看的過於深遠的眼界收回來！
許正陽揮了揮手，沉聲緩緩地說道：「我到了岳山市，這件案子已經基本定下來的審判結果。必然是會改一改了，這與你李海東所做的工作，沒有半點干係！明白嗎？」
「自行以打魂尺掌嘴。」許正陽森然說道。
李海東思慮許久，終於點點頭，說道：「明白。」
「大人，以暴制暴，終不是長久之計。」李海東壯著膽子說道。
李海東垂首從旁側邁步到中間，面對大堂長案后的大人，躬身低頭，言道：「屬下辦事不力，還請大人懲罰。」
「是啊，這當然不是長久之計。」許正陽的話說的很慢，拖的有些長，「這就是要在短暫的時間里，來集成大的效果，以便於長久以後，無需再實暴力去解決問題……」
說到底，你李海東還沒那個資格去看神祇行為的大局去，許正陽詢問你時，你可以提出自己的想法，平時不要過多的考慮，只需要遵循上司的命令，去在完成任務的同時，盡量完善化。
是啊，他一直都在從很多方面去考慮問題的進展，盡量合理化，穩妥化，而且能夠做的盡善盡美。不至於擾亂正常的社會秩序，走人間法律的途徑，從而以此廣受群眾所關注的案例，來讓民眾心服口服。
李海東長跪不起，思索著許正陽之前的話語，以及自己將來應該如何行事……
「是，小的領命！」王勇敢立刻上前，單膝跪地領命，繼而起身快步走了出去，趕緊表現吧，大人對我已經有意見了，太可怕了。
可是現在州隍大人並沒有讓他在這方面做解釋，而是出乎意料的問到了這方面。
「嗯？」李海
「大人……」李海東想要說如果需承擔責任，那麼陳翰哲還可以上訴的，而且陳翰哲有這麼多證人作證，想來地方法院也不敢隨意亂判的。
「屬下明白。」李海東有些羞愧的答道。
「說不出來了，是……嗎？」許正陽的臉上怒意明顯，嘴角微翹，略有猙獰。
王勇敢撇撇嘴。張口還要說什麼時，卻猛然覺得一股大力襲來，雙腿不受控制般的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繼而一記打魂鞭憑空出現，重重的砸在了王勇敢的後背之上。
正所謂識大局者，不拘小節。
「明白就好。」許正陽沉思了一下，然後抬手指著李海東，臉上怒意已消，反而露出了一絲玩味兒的意思，說道：「等法院宣判之後，你去把那個老太太折磨一番，殺死她，對，就由你來做這件事……還有她那個兒子，還有她的那個女兒，全部變成精神病，讓他們天天受鬼魂附體的折磨，到處宣揚自作孽不可活，他們活該！」
「這件事情還由你來負責吧，不要再讓本官失望……」
警方隨即展開了調查，結果竟然發現，這名女子事發前根本毫無任何異樣的徵兆，她的丈夫見他在家裡忽然發瘋亂罵亂砸東西，惱火之下把她轟出了家門，卻不曾想她跑出去之後竟然自殺了。
他不是沒想過也許這樣速度會慢，而且對於州隍大人之前的吩咐多少有些出入，不過既然給了他全權處理的權利，而且考慮到州隍大人將來的發展思路，又不至於與人間的律法起過激的衝突，那麼他就有必要把事情做的更為細緻些。
在安排了王勇敢去做些懲罰之事後，又直接點明了讓李海東在此事過後繼續對那個老太太及家人
李海東無言以對。
「你不要用為人時高高在上當官的那種心態去想，去考慮，那樣很虛偽……」許正陽聲音陡然高了起來，單手在控制揮舞，指著李海東，怒道：「就因為你們這種心態，有多少人臨死都閉不上眼睛，有多少人生不如死，受盡冤屈欺辱……記住！天庭各層機構的神職之務。就是要在人間維持公平公正的存在，讓人性和道德良心不至於再墮落，淪喪下去！」
現在許正陽要安排的是，能夠替自己張羅一應州隍府下面的各項事務，而且有足夠的協調管理能力，無論多麼繁雜的事情，都可以處理的井井有條。
許正陽起身走下來，站在李海東的跟前，沉聲斥責道：「你知道不知道？這次你讓本官何其失望？嗯？」
李海東默然。
當警察接到報警，趕至事發地的時候，卻眼睜睜看著那名女子，抱著金屬制的燈桿狠狠的撞擊了幾下腦袋，而後血流滿面倒地。
一個鬼差。你還不夠格！
「這……」李海東那顆心一下子沉了下來，臉上也露出了尷尬之色。
許正陽沉著臉看向李海東，並不言語。
「少來這一套！」許正陽哼了一聲，「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本官不想聽你那麼多解釋，就問你一句，假如陳翰哲現在沒有較好的經濟條件，假如他現在還需要為生計而奔波勞苦，在這件事情上耗下去，半個月，一個月，甚至更久，那麼他的損失誰來彌補？」
許正陽越說越氣憤，雙手鬆松攥攥，終於還是壓制住了心頭的火氣，負手而立，隔著敞開的大門看向外面混沌一片白茫茫，嘆著氣搖著頭，用很有些交心的語氣說道：「自從你進入城隍府，本官沒有讓人做鬼差，一直都讓你多思考，多看，你也確實改變了許多，可是從根性上，怎麼就不能擺脫掉你所謂的大局觀？」
蜷縮著倒在地上的王勇敢顫巍巍的起身，跪在地上，卻是大氣不敢出一聲，趕緊
「判官大人，我多句嘴您可別介意啊。」王勇敢故意壓著嗓門兒，低聲道：「憑著咱們州隍大人的習性，有些事情還是要儘快去做，您說這都半個來月的時間了，怎麼陳翰哲那小子的事兒還沒擺平啊？」
尤其是，封神的大事！
大堂之上的長案后，州隍大人許正陽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面色低沉的坐在那裡，威嚴的氣勢充斥在大堂中。
看來，確實需要一個合適的人選，在旁側監督他行事才好。
而且真的說起來，李海東絕對沒有任何惡意，他只不過是太過於放不下心頭那長久以來對於人間政府機構的維持。
所以李海東一時半會兒，還真不知道怎麼來回答這個問題。因為……許正陽這明明是申斥的問話，根本就是李海東所疏忽掉的一方面。
那位老太太的女兒，突然在家裡發了瘋似的亂砸了一起，口中嘟嘟囔囔的罵著自己和躺在床上養傷的母親，而後衝到大街上，胡亂的大叫著作孽啦，我活該啊，我不得好死啊，我母親哥哥全家人都不是好人啊，訛人錢財……
稍稍停歇了一會兒，許正陽揮手道：「郭力，你負責去調查法院那邊，看看那些人到底有誰還在想著顛倒黑白，那個叫做曲浩波的，你把他折騰一番，讓他自首去；蘇鵬，你負責再去看看那些願意初停為陳翰哲作證的人，不要再勉強他們了。」
李海東身體哆嗦著，自從進入城隍府之後，他還真沒有親自做過這類鬼差的事情。
「舉頭三尺有神明，這句話不能成為空話！」
州隍大人聲若洪鐘，在肅穆沉靜的大堂內回蕩著。
聲音一落，許正陽的身影消失在了州隍府的府衙之中。
說來說去，如今要封神的話，唯有李海東最為夠資格作為一名神祇，不然的話換誰來做？蘇鵬、王勇敢及一種鬼差，充其量也就適合目前的這種身份，往大了說，讓他們做個土地公之類的小官也湊合，不過那是將來的事情，是否安排土地神之類官員還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