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湖秀繁花
十一、田公子（下）
但是，趙永兵現在真的不能死，也不能亂說話。
「我不想死，告訴公子，如果治不好我，大家一塊完蛋。不讓我沾毒品，說的容易，那麼一大幫兄弟都是要開口吃飯的，做什麼能養活他們？不是你們拋開老子，我會沾毒品？就是這句話，如果……咳咳，我如果死了，大家一塊完蛋。」趙永兵嘶啞著嗓子說。
但是，當祝童真的把車聽在路邊時，她還是狠狠看他一眼，拉開車門下車后，又重重的帶上車門。
按照國際慣例，男士是要送小姐們回家的，這是剛才兩位小姐說的。
帶兩個漂亮的小姐吃飯，在祝童不是第一次，以往的時光里，在青島在大連那樣的浪漫都市，他曾經周旋在更多的美麗女孩子周圍。
「這是什麼意思？」祝童指著陰莖折斷問胖護士，一半是好奇，這個傷是怎麼來的，他真不明白；另一半，是為擾亂胖護士的心神。
趙永兵肺部受傷很重，是離不開呼吸器的，濾盒雖然是耗材，但是這個牌子十分昂貴，應該能用十二小時吧？
趙永兵說完這句，又開始保持沉默，任憑中年人如何勸說，再不搭腔。
「哈哈！咳咳……」趙永兵總算開口了，接著就是劇烈的咳嗽聲和吃力的喘息聲。
祝童有些好笑，趙永兵無兒無女沒有老婆，真正的光棍一條，又不個孝子，真是個油鹽不進的主。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讓田公子無從下手吧？
這裡是樓后小花園，冬季的上海陰冷潮濕，白天來這裏的人都不多，晚上更沒什麼人了。
「呼哧，呼哧。」趙永兵呼吸急促了一些。
這頓飯花的錢不多，兩千三，祝童在陳小姐遞來的發票上，簽下自己的第一個公款消費記號名：李想。
「我不管……咳咳，老子都要死了，還怕受罪？就是這句話，我要是死……大家一塊……完蛋。」
然後，找個僻靜處掏出台微型電腦，2012病房內的情行清晰的呈現在小屏幕上。
祝童開著雷諾來吃飯，陳依頤小姐坐在前排，微醺的女兒香淡淡飄到祝童身邊。
「不用了，陳小姐看著合適就行，我沒意見，也相信你的眼力。」祝童打哈哈，陳小
「有什麼要求你可以說，公子說過，一切都好商量，看在我們過去的情分上，我勸你還是別受這份罪了。你的仇不可能報，我們調查過，在賭船上算計你的人；是黃公子找的人，你不該把他的線人殺掉。你的那位朋友幫不上你，公子說了，只要你交出來，他會替你報一半仇。」
好在，周主任也是個通情達理的人，看到祝童和陳小姐兩個人的架勢，知道周東必須要離開網路信息中心；她手下管著院長辦公室，各方面的關係熟絡，安置周東的地方多；對於陳小姐的背景，周主任也有些耳聞，很痛快的就答應了這個要求。
「我們會安排你的後事的，你放心，你母親會得到很好的照顧。」
「好了，不想說我就不問了，你要準備給病人換藥嗎？」祝童看向準備台上的藥水瓶、各種將要更換的器材，上面都寫著2012的床號；他裝作不經意的拿起一個輸液瓶看一眼，奇怪道：「這是什麼葯？」
「呼哧，呼哧。」趙永兵吃力的呼吸聲，能聽出來，他的肺部確實傷得不輕。挨了江小魚那一下，能活倒現在幾乎就是奇迹了。
懷裡的三星手機震動，有電話進來。
「您也不必付賬，咱們的財務已經獨立了，完全可以由網路中心付賬。只要您簽個字就行。」
重症監護室與高幹病房設置在一起是有道理的，病人只要進入重症監護室，花費的金錢就如流水一樣；除了公款與大款，一般人享受不了這個貴重玩意兒。
夜晚降臨，祝童又一次出現在海洋醫院的高幹病房樓前，不過，他現在沒穿白大褂，也沒穿西裝，身上是一條灰色休閑褲，灰色襯衣。
「你的傷太重，醫生說，隨時有可能到另一個世界；趙老闆，你放著那些東西已經沒什麼用了，不如早些交出來，還能少受些罪。你嘗試過不用嗎啡的痛苦，那是最客氣的。田公子說了，今天你再不開口，我們可以用任何手段對付你。趙老闆，你還有什麼好堅持的？我早勸過你，別沾毒品
能做的他都做了，下面就看魚什麼時候上鉤。
「趙老闆，這是你在逼我，我出去十分鐘，你好好想想吧。」
果然，胖護士看到祝童手指的地方，本來微紅的臉，瞬間變得紅布一般；做為本職工作，護士對這些已經很淡然了，但是李主任問這些，似乎有些別有深意；胖護士不相信，李主任會不明白這個傷的含義。
圓滿了，田公子原本有些單薄，但是神秘中年人的出現，讓一切都圓滿了：田公子會是江小魚的好對手。
祝童其實沒那麼冷血，他真得很忙，特別是今夜，真的沒時間風花雪月。
總之，這份病歷表明：趙永兵被江小魚暗算后，還遭遇了另外的折磨，如今能活著，幾乎就是靠現代醫學科技維持的結果了。
趙永兵：鎖骨斷裂，左6、7、9肋骨、右7、8肋骨骨折，胸腔積液，心臟功能完好，肺部有瘀傷。右耳撕裂傷，陰莖折斷；全身多處有點狀燒傷……
陳依頤愕然看著雷諾車遠去的尾燈，從小到大她何曾被人如卸貨般拋在街邊？她掏處精巧的手機，賭氣道：「哥哥，我再不管你的事了。」
「為什麼我出錢？你的薪水比我高，職位也比我高，應該是您付賬。」
「陳小姐的意思呢？」
中年人耐心的勸說著，但是，趙永兵一直在沉默，只有或急或緩的呼吸聲。想起來了，這個聲音的主人是「未來公爵」號上出現的神秘中年人。
祝童其實也在想這個問題，周東，作為實驗品的使命已經完成；他有打小報告的習慣，懶散而好色，看陳小姐的眼神很有些放肆；不只祝童不喜歡他，陳小姐也不喜歡他；如果把周東換出去……
「李想，陪我去海邊逛一會兒好嗎？」陳依頤微閉著眼，打破車內的沉默。
「哼！」陳小姐不滿的哼一聲：「這是你們領導的事情，我只是協助您的工作。」
祝童趁著胖護士意亂情迷，把一枚小巧的竊聽器塞進呼吸器濾盒內，笑笑轉身離開。
「這是為了抑制病人的……衝動。
「不好，葉兒在等著我呢。」祝童眼看著前面的路，不是受不了這份誘惑，是不想於她有什麼牽連；田公子的厲害，他才領教過。
「這個要求是不可能的，你說過多次，公子也找來不少專家給你看了……」
「2012的病歷呢？」護士站晚上有兩位值班護士，一個在裡間準備藥物，外面這個有些胖，坐在椅子上不好意思站起來。
祝童確實有些喜歡台海言，至於收弟子的事情，也確實沒想好；他合適嗎？年紀大了，也不是童子身，就是修鍊蓬麻功，也不會有什麼大出息。但是，他有的別的本事，江湖人缺少的專業知識。
陳小姐介紹完，靜靜的等祝童的拿主意。
誰那麼缺德？給趙永兵用雌性激素，這串化學藥名祝童剛學習過；那不就是說，要把這個黑社會光棍，治療成個溫柔的娘娘腔嗎？
高幹病房都是高級塑鋼窗，用的是隔音效果很好的雙層玻璃，無論他怎麼調整，高靈敏感應器接受到的聲音很模糊。
凌晨一點，正是重症監護科護士交接班的時間，祝童換上白大褂走進二樓護士站，與值班護士隨意的閑聊著，翻開值班記錄。
看一眼號碼，是夏護士長的，祝童低聲咒罵一聲，檢查一下，確定剛才的東西已經被錄上，把這套設備用塑料袋封好，找一處樹叢把它很小心很小心的藏進去。
終究還是沒辦法，趙永兵住的病房不是套間，門前站著兩個保鏢，門內也有兩個；看樣子，尋常人根本進不去。
但是，上海的浪漫明顯更加虛偽，兩個女伴是有本事的精明人；所以，祝童一直很小心，不敢說太多的話；他有些害怕女人的直覺。
「明天見。」祝童擺擺手絕塵而去。
祝童思索著怎麼才能進入病房，他做這一切是為兩個隱藏在幾十米外樹叢里的黑影，不讓他們聽明白趙永兵的秘密，小騙子心裏很不好受。
陳小姐如此一說，小騙子才想起，世界上還有公款消費這樣一個好事情；以前，他還沒資格使用這個特權，現在看來，他已經進入這個階層，今後要慢慢習慣了。
五分鐘后，
祝童心頭狂喜，不是被自己的發現激動，是被由此激發的靈感激動；他低頭凝視著顯示器上的趙永兵，暗暗為他加油：該死的，堅持住。
「可以啊，我付賬，唱戲的差事就麻煩陳小姐了。」
耳機里傳來開門關門聲，緊接著，趙永兵悶哼一聲，房間里傳來異樣的聲響。
「協助工作？」祝童有看一眼名單，這個難題他也沒辦法解決。網路信息中心獨立出來，完全是王覺非給他的禮物，此時不操心，也說不過去。
今天，陳小姐穿的是套規整的名牌套裝，不過，也許是辦公室內空調溫度高，裏面的白色真絲襯衣的上兩顆紐扣沒扣，露出一片白皙的乳溝，這一俯身，大半個胸乳展現在祝童面前。
如此看來，田公子在醫院里也……不對，這份病歷沒有醫生簽名，是……夏護士長？不對，只為抑制病人的精神躁動，醫院里有別的替代藥物，對一個大男人使用雌性激素……，一定有陰謀。
在海洋醫院里，李想主任的名字連同這個人都是比較熱門的，年輕有為，人長的還不錯，又與院長關係密切；小護士們哪個看到他，都是眉眼傳情的。
趙永兵的房間在二樓，這點高度對於他不是什麼問題。
「工作時間，不談論個人問題。」祝童移開視線，事實上，他也有些享受這樣的些微曖昧。秘書要用美女，是有道理的。
祝童縱身躍起，蝴蝶般輕盈貼靠在2012窗下，把個黑色小包靠在窗旁，在玻璃下部貼上個高靈敏感應器，輕輕落下。
護士跑進來忙碌一陣后，房間里又安靜下來。
「趙老闆，我知道你是清醒的，不要再沉默了，那是在浪費大家的時間……」說話的應該是那個中年人，語音沉穩，條理清晰，很有耐心；這個聲音很熟悉，祝童邊聽邊想，是誰呢？
「我們這次要招聘的四名工程師，醫院里、學院、局裡不少人來打招呼，該頂的我都頂了，不過這兩個人是頂不了的。一個是甘局長的外甥，這個，是歐陽院長交代過的，專業知識一般……我們至少需要三個工程師才能安排今後的
看來，只好冒險了。
顯示器上，趙永兵的腳被高高舉起，他在經受折磨，並且，嘴巴被堵上了。
「沒想到，你還真是個正人君子呢。不用送了，我就在這裏下車。」陳依頤有些不滿，說話有賭氣的成分。
「這裏，李主任要看嗎？這個病人很重的，一直沒吃飯，全靠輸液維持。」胖護士從抽屜里取出份病歷。
如今競爭激烈，能進醫院很多人的夢想；陳依頤的意思很明白，網路信息中心的本次招聘雖然有四個名額，但是他們能決定的只有兩個名額；雖然陳小姐整理好的名單上有八位人選，他們都可以在未來的三個月內在這裏實習；其實，其中兩個最沒資格的已經鐵定能留下，六個真正的信息專業畢業的碩士生在競爭兩個名額。
滋味嗎？當然是很爽且有些虛榮被滿足的自豪感。
「也許，我們從內部能想些辦法？我看過醫院的員工資料，現在辦公室打雜的小王是個合適的人，他在科技大的專業就是自動化信息管理，還有技術證書，在辦公室做個打字員，委屈了。」陳小姐提醒李主任，卻不說透。
晚上要請周主任吃飯，祝童先打電話請假，給葉兒。
「嘻嘻，原來，李主任也不老實呢。」陳小姐對自己的魅力很滿意，拉過自己的轉椅坐在他身邊，指點著那份名單。
祝童剛在辦公室坐下，陳小姐進來了，把一份名單遞過來：「主任，看看吧，這就是我們要招聘的人選。我剛面試過，現在給您彙報一下。」
趙永兵渾身赤裸躺在病床上，胸前背後包裹著厚厚的繃帶；他身邊坐著一個中年人，背對窗戶，正握住他的手在低聲說著什麼；房門處，站著兩個黑衣漢子，一看就是保鏢之類的角色。
但是，兩個人都不說出這個名字，彼此試探良久，還是祝童先哈哈大笑起來：「陳小姐，我知道你不喜歡周東，好了，這個壞人我來作，晚上，我出面請周主任吃飯，你付賬。」
「你身上的味道……李主任，您用香水了？什麼牌子？」陳小姐似乎不在意自己的春光微泄，靠近祝童后，嗅倒他身上的花香，有些陶醉的樣子；深深的眼潭裡泛起一絲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