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天星霓虹
六、蘭花傘（上）
這可把小騙子嚇一跳，連忙擺手：「活佛，我是說笑呢。要寫好術字不是件容易的事，只打基礎就要三年時間。」
「朵花找到了，告訴黃海，別找了，她今天不會見他。」
不是做夢吧？祝童還沒仔細想過要收徒弟，台海言正在接受考驗，索翁達，江湖第一高手竟然也要做自己的徒弟。那麼厲害的高手，自己能教他什麼呢？不過，很威風啊，不是嗎？師叔祝黃知道，會怎麼想？老騙子知道了，還不把舌頭笑斷？
朵花在南華山角坐著，看到祝童把蝶姨背下來，急忙迎上前接過母親。
「不能，除非……」祝童端起架子來。心裏卻想：原來剛才的一切不全是虛幻，老騙子抱的那個孩子是……
「你多打我一招，活佛，我要的不多，回答我三個問題。」馬上，小騙子就想起，自己吃虧了。
索翁達原地躍起，巨掌無聲擊向紅杉樹枝幹間。
但是，巨掌大手印可不是說笑，活佛已經發現他的藏身之處，祝童無可躲閃，挺胸迎去。
祝童正躲在那裡調養，脫出靈轉他一點也不輕鬆，「中」字雖然能讓他在索翁達面前隱形；那只是暫時的錯覺，擊破靈瓏珠用去了他全身的氣力，只好躍上紅豆杉調息，希望能早些恢復三成修為。
看到祝童臉色微白一身凌亂走進來，嚇得叫起來：「你怎麼了？」她不知道，這已經是祝童在門外整理過後的最佳狀態了。
「我的小狗。」祝童衝著活佛消失的地方叫到。
「你的衣服。」葉兒在門外輕輕敲門。
祝童愣在紅豆杉下好久，直到紅燈籠內的蠟燭
索翁達被這「中」字所惑，再看時，靈轉內已沒有祝童的蹤跡，只一點漆黑向靈瓏珠射去。
索翁達拒絕，祝童才長出口氣；如今他真是塊水豆腐，只剩個架子唬人；就是活佛答應比試，小騙子也再沒氣力運轉黑針。
「那就算了吧。救人要緊，我去給柳家大姐治病。」
「嘭！」一聲悶響，索翁達捂著手腕跌落紅豆杉下，祝童被擊飛出去，穿過幾株大樹，重重撞進山腳的一處雪窩。
陳阿婆的客棧內，葉兒還在火盆前等著。
「這已經是第四個問題了，不過我還是回答你；竹道士在我眼前寫下這個字。」索翁達說著，在空中劃出一個大大的「氣」字，正是祝童為竹道士療傷時，寫下的那個術字。
「只要葉兒今後別學朵花亂跑就好了。」祝童站起來；「我去洗洗，這身衣服不能要了。」
祝童最想知道的還是竹道士的事，聽索翁達如此說，也不在意：「第一個問題，竹道士如今在哪裡？」
「你只管問，能回答的我不會隱瞞，不能回答的，怎麼也不會說的。」索翁達的回答也不吃虧。
「除非你是祝門弟子，祝門術字例不外傳。」祝童整理思想，迅速回到現實；他怕索翁達看破自己的弱點。
「唵、嘛呢、叭咪、吽！現。」
「如果活佛真要再比試，也行，你打我一掌，我刺你一針，都不許躲閃。」祝童挺起胸，手裡轉動鳳星毫；龍星毫在哪裡，祝童暫時不清楚。
「我是輸了，不過，請祝掌門成全，再接我一掌。」
只是，
「朵花，別耍小孩子脾氣，黃海不是有意的，他不過是對自己生氣。」
「祝大哥，我已經想了一段時間；到上海后，黃海經常無緣無故的發脾氣；以前我都忍了，但是今天他當著那麼多人打我……，我生這麼大，媽媽從來沒大聲說過我。他心裏根本就沒有我。」
門被推開一條縫，祝童接過衣服，卻沒把門關上；江湖風險越來越大。也許應該就此攤牌，無論葉兒如何反應，這樣對大家都好。
「不是那樣的。」祝童無力的勸著她；「上海不是湘西，因為你，黃海要面對很大的壓力。他不能對你說，心裏難受才會發脾氣。」
他還沒想明白，索翁達已經轉身躍起：「掌門，給我一月時間處理身邊雜事；到時候，索翁達自會去拜師。」
「天黑了，你現在不可能回蝴蝶洞；朵花，先找地方住下來，等蝶姨醒來再說。」
「除非什麼？」活佛眼裡閃出熱切的光芒。
祝童抬腕看一眼，CK表顯示，已經是午夜一點，離開葉兒已經兩個多小時了。
索翁達看向祝童胸口，那裡，正有一個掌印。
朵花被黃海的責罵傷透了心，臉上顯出倔強的神色。
索翁達遲疑著，如此比試，與兩個傻小子打架有什麼區別？祝童手裡的黑針看去……唔，這買賣不合算，誰知道神秘的祝門會用黑針搞
「你準備怎麼辦？」
「我在，柳小姐在，竹道士把道宗的位置傳給了羽玄真人，見證人是道宗火長老。」索翁達說的很慢，祝童聽得很仔細。對照剛才在靈轉內體會到的，竟是一點不差！
「竹道士臨走前，在我耳邊說了兩句話，其中一句是：道士之解脫，多拜祝門所賜。他在我手心寫下一個字。」
「什麼字？」
「你能教我寫這個字嗎？」
中字，有「圓者中規、方者中矩」之說，也有內在精神世界的意思。
「朵花，這麼冷的天，蝶姨經不得折騰。你要回去自己回去，千萬別後悔。」祝童惱了，朵花才想到母親，虛弱的哭起來。
祝童把衣服丟在門外，任憑水龍頭沖刷；鏡子內，還是一副健壯修長的身體，肩頭的黑蝴蝶已變得斑斕，胸前的空白小了許多，正好是鳳凰面具的形狀，氣息繚繞。
「後悔？」祝童感覺玩笑開大了，祝門如果有索翁達這樣的高手做弟子，是福是禍？
祝童低頭一看，果然，陰陽正在他腳邊沉沉的睡著。
「你腳下不是嗎？」遠遠的，傳來索翁達的聲音。
這一下全無花哨，比拼的是最紮實的基礎修為；索翁達卻感覺自己沒有佔到什麼便宜。祝童身體內強大的反擊力把他震得頭昏腦脹，勁力內隱含的十三股針刺樣的力道，順活佛的大手印反擊而回，把索翁達體內弄得亂七八糟；如此怪異渾厚的護體真氣，他從未見識過。
龍鳳星毫，真是什麼佛祖舍利做的？祝童把龍星毫舉在眼前凝視著。
「我要帶媽媽回蝴蝶
速度塊的根本來不及躲閃，那點漆黑與靈瓏珠撞在一處，一聲脆響，索翁達的靈傳化為烏有。
索翁達到底是修為高深的活佛，閉目凝神片刻；明白，祝童一旦看破靈轉的奧秘，就只有用本身修為去對付他。
活佛心裏火氣消滅，體會這身體內的十三道刺力，也不去抵抗；等它們自行消減后，邁步走近雪窩。
「李想，真難為你了。」葉兒被感動，投在祝童懷裡；比較起來，李想的冷靜與責任感，是比黃海的衝動好太多了。
聲音未落，人已經失去蹤跡。
祝童沒說出來的意思是，黃海的家庭根本就不可能接納她；但朵花是明白的：「我從來就沒要求過什麼，黃海只要說一聲，我會離開；但他沒權利打我。」
祝童感覺到危險，迅速收起龍星毫，腦子裡的金光燦爛又多了兩顆。
「她沒事，睡醒來就好了。」剛才，蝶姨胸前還插著龍星毫，可以說，是祝童把她傷成這般的。
如此說，最後那一刻也應該不是虛幻了？究竟那裡是什麼地方？老騙子和梅葉在搞什麼花樣？那個女人是誰？孩子又是誰？
「才不會亂跑呢。」葉兒紅著臉去為祝童準備替換衣服。
「這個，也不難。索翁達一生拜過二十一位師父，只要能學到解脫之術，索翁達願意脫下袈裟。」索翁達微一沉吟，正容下了決斷，竟有馬上拜師的意思。
他難道能隱形？靈瓏珠被擊破，活佛心頭無名火起，掃視一周，紅豆杉下，風動雪動，紅燈籠光暈搖擺，真的沒有祝童的影子。
「想的美，你真想幹掉
「祝大哥，謝謝你。」朵花兩眼含淚，把頭埋進蝶姨胸前。
索翁達凝思片刻，伸手指天：「他在那裡。」
「最後一個問題，活佛為什麼找上我？」祝童想不明白，勉強鎮定心神，問最後一個問題。
「你怎麼了？」葉兒扶祝童坐下，查看著，看到陰陽驚喜道：「剛才還在問阿黃呢。」
陳家客棧的衛生間很小，只有一個接著熱水器的水龍頭；冬季，在如此簡陋的衛生間洗澡，不是件美事。
「不，江邊有船，我……」
星光中，晶石內隱約有兩點微光熒閃，看的深了，耳邊竟響起渺渺笛音，竹道士飛升前在蘑菇岩上吹奏的那曲仙樂。
祝童鑽出雪窩，整理著滿身狼狽。
「貧僧不打妄語，從今而後，索翁達與布天寺再沒關係，安心追隨祝掌門學習寫字。掌門，你如果不收下我這個弟子會後悔的。收下我，不好好教導我，你也會後悔的。」
「活佛，你輸了。」
腦子裡飛出幾點金星，祝童眼睛發暗，眼前的一切模糊了。他連忙原地坐下，運轉蓬麻功涵養內息，修整消耗過度的精神；與索翁達那個級別的高手較量，真不是人乾的事！
「當時，都誰在竹道士身邊？」
錯覺，一定是錯覺，還是回上海去看心理醫生吧。
「山上路滑，跌了跤。朵花是個女孩子，這麼晚了，不找回來誰能睡得著？」只有這樣解釋了，江湖中的爭鬥，是不能向葉兒說的。
沱江邊多的是客棧，祝童把朵花母女安排好已經快兩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