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面具》第十一卷 蝶舞

七、回天(上)

第十一卷 蝶舞

七、回天(上)

老人幾乎只剩一口氣,微弱的呼吸若隱若現、時斷時續。維持的意思就是變成植物人,那樣的松井式對井池雪美毫無意義。
「很不好。」祝童擔憂的看著松井式;「我已經儘力了,如果兩小時內他還不能醒過來,也許今後就只能維持了。」
「對不起,我是替松井先生擔心,沒想到這株寶參會給您惹麻煩。」回禾吉大師雖然道歉,還保持著君子風度和高僧形象;眼裡有茫然也有後悔。
「回禾吉大師,您是否應該說點什麼?」松井式已經陷入昏迷狀態,祝童運針封閉住他的穴脈,凝視著回禾吉;「據說,您是僧人,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
「油燈,先生的意思是……」由於焦急,井池雪美緊緊握住祝童的手,眼裡閃著淚花;「李先生,井池家一貫人丁稀少,我哥哥去年因為飛機失事……如果這一次不能救回式爺爺,我們家族也許就再也拿不回屬於井池家的財產了。」
「我做什麼了?為了松井老先生的病,我已經住在九津兩年了。藥方是你們開的,我不過是照方用藥,出了事,是你們的藥方有問題。」回禾吉鎮定下來,拿出藥方。
祝童聽不懂他說什麼,當然就只當什麼也沒聽見,抽出鳳星毫刺入松井式人中穴,儘力維持那股虛弱的生機。
第二就純屬猜測,上午,松井正賀被松井式一頓臭罵,祝童雖然聽不明白罵的是什麼,松井正賀低頭的瞬間流露處的陰毒之色,卻被小騙子看了個一清二楚。他會不會假借回禾吉的手,陷害自己的父親呢?
祝童抬腕看看CK表,指針已經指向兩點三十分;搖搖頭,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葯裏面加的人蔘不對;不是百年山參。」
「我是醫生,醫生都應該是傻瓜嗎?」祝童微笑著捻動鳳星毫,又度一股溫暖的黑霧進入松井式的體內。
「李醫生這是什麼意思?」回禾吉站在門邊,不滿的質問祝童。
井池雪美猶豫片刻,低頭道:「這是個秘密,原諒我不能說。如果這個秘密被……會造成很嚴重的後果。先生,不是我不信任您,從三歲起,所有家族成員都要學習漢語,這是傳統。我向您保證一點,井池家族對中國沒有惡意;家族前輩的生意,就是從中國進口各種商品到日本,再把日本的商品運到中國。」
「我沒有選擇,如果松井正賀做總裁,會把井池家族葬送到一幫政客手裡;他舒服的日子過得久了,想出名想光宗耀祖,想當議員當大臣甚至當首相。我不能讓井池家族就這麼毀在他手裡。李醫生,你能幫我嗎?」
松井正賀跑進來,抱著松井式搖晃著,嘴裏嗚哩瓦剌講著日語,眼裡冒著憤怒的光,一會兒看向祝童,一會兒撇向井池雪美。
「你說呢?」祝童好容易拿定主張,幫井池雪美過這一關;看她還在表演,讓小騙子有點不舒服。
「不是三百年的老人蔘,是五百年的老人蔘吧?」白家樹終於確定了,放下藥碗佩服的看祝童一眼;「以大師的資歷,應該不會出這樣的差錯。松井老先生體弱氣虛,使用山參大補時要分外小心出不得一點差錯,還要以佐葯配合。先生不顧配伍就改變人蔘的年代,等於隨意加大劑量,這碗葯就變成毒藥了。您應該知道,百年人蔘和五百年的人蔘,是有很大區別的。」
池田一雄帶一把回禾吉的肩膀,他就陀螺一般旋轉著跌出門外去了。「大師,現在不是道歉的時間,讓李醫生安靜一會兒。」
「你……你……」回禾吉氣得渾身顫抖,指著祝童說不出話來。
如果是前者,回禾吉大師的名聲就很可疑了。至於原因,不外有兩個:一是由於祝童等三人的來到,回禾吉感覺到自己的被輕視了;祝童使用龍鳳星毫時,看到過他眼中閃過的羡慕與貪婪。
「李想先生,您真的只是位醫生嗎?」井池雪美露出吃驚的表情,眼前這個人的話已經超出一個醫生的概念了。
「李先生,白醫生,鄭醫生;對不住給你們添麻煩了。」井池雪美關上門,鞠躬道歉;「式爺爺他……」
「沒什麼意思,先生是中醫大家,應該明白我是什麼意思。」祝童把葯碗放在身前,左手指間旋轉三枚金針,右手按住松井式背後,輕輕發力一震。
「是這樣啊,那……怎麼辦好?」井池雪美難掩失望,獃獃的看著松井式。
祝童搖搖頭:「松井先生的身體就如一盞飄渺的油燈,剛才那副葯,就如烈火,燃盡了最後一滴油。」
現在,龍鳳星毫或蝶神的黑霧,對於松井式已經毫無作用,唯一的辦法只有以祝門術字來試試。那樣,需要損耗祝童本身的修為和大量的真氣。況且,醫生不醫死,再高明的醫術只能治病;對於一個病入膏肓的將死之人,祝門術字還不一定有多少效果。
「李先生,您一定有辦法,是嗎?」
人果然都出去了,房間里只剩下祝童和松井式后,井池雪美軟軟的癱在祝童身邊。
「是嗎?」祝童不相信她會如此做,井池雪美看年紀不過二十,演戲的本事可不是一般的精彩。
「哇……」一聲,松井式張口吐出一大口黑黃色汁液,神情萎頓的跌進祝童懷裡。
「我的祖先是做過些很殘忍的事情,一百一十三年過去了,該償還的已經得到補償,我希望拿回本屬於自己的東西,這有什麼不對?」井池雪美憤怒的抓著祝童的手;「如果……如果……;我會行使最後的權利,把井池家族的全部財產捐出去,讓大家都破產。」
「廉倉議員要求我嫁給他的兒子,可是我實在不喜歡那個人。李先生,如果式爺爺不能出席會議,我會儘快和廉倉議員談談。」井池雪美瞟一眼蒼老瘦弱的松井式,露出厭惡的表情,似乎所有的男人都是討厭的東西。
「雪美小姐,事情不會那麼糟糕吧?我想,你一定有別的辦法。」祝童不肯輕易應承什麼,以一天來對井池雪美的了解,他以為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孩很不簡單;既然能把老松井攥在手裡甘心為她說話,小松井的表現只是個貪婪的莽漢,根本不應該是她的對手。
「下午三點,我們要開一個很重要的會議,如果式爺爺不能出席……李醫生,請您想想辦法,一定要讓式爺爺醒過來。松井正賀邀請了廉倉議員和風谷議員,只有式爺爺才能說服他們。」
「藥方的問題不用你操心,我問你,先生熬的這碗葯裏面的人蔘是什麼參?」白家樹遲疑的問,他的水平也不算太高,不能確定這碗葯有什麼古怪。不過既然李醫生懷疑,就一定有道理的。
祝童沉吟著微微點頭:「知道了。」井池家族原來是靠這個起家的,家族主要成員會漢語就不奇怪了,有這個傳統也好理解。
井池雪美是敏感的,感覺到祝童的變化,才發現自己還攥著一個男人的手,紅著臉鬆開手。
「……,你們都出去吧,式爺爺需要安靜。」井池雪美開口了,前面是日語,看得出,這些話讓松井正賀羞怒難耐;最後兩句是漢語,專門對祝童說的;「我希望能和李先生單獨呆一會兒。」
白家樹和鄭書榕跑進來,看到眼前的局勢,白家樹端起葯碗放到唇邊聞聞,又倒進口中一點細細品味。
「你出去吧,今後我們自己熬藥。」祝童厭惡的擺擺手;回禾吉也許是故意的,也許真的不明白中藥里的每一味葯都是不好輕易改動的。
「雪美小姐是以放棄這個權利為條件說服松井式,還有池田一雄先生,是嗎?」祝童大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心裏輕鬆,臉上的表情也柔和了許多。
不是為了所謂的道義或憐香惜玉,是為了這對龍鳳星毫,他不想欠任何人人情。只是幫到什麼程度?自己能從中得到多少好處?可是要仔細談談的。救回松井式,必須向這盞將要熄滅的油燈里注入燈油,耗費的是祝童寶貴的真氣與自身修為。
「最後一個問題,雪美小姐的漢語不錯,松井先生的漢語也很好,我能知道原因嗎?」池田一雄會漢語不意外,井池雪美和松井式的漢語比池田還好,這就讓小騙子想不明白了;即使在地處中國的上海灘,學英語、法語、日語的人數不勝數;似乎誰開口不帶幾句外語就低人一等。
「李先生願意幫我了!謝謝,謝謝。」井池雪美高興連連鞠躬,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相信面前這個年輕人說得出就一定做的到。「那麼,先生需要多久?請原諒,三點會議就要開始,我不可能爭取到太多的時間。」
「三百年的老人蔘,我一直保存著捨不得用,不是松井先生……」回禾吉大師理直氣壯的回答。
井池雪美與池田一雄帶著兩個人走進來,都冷冷的注視著回禾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