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卷 雜味鍾博
八、佛度有緣（上）
「不可能的，那是個很好的人，他是德高望重的高僧啊。」
「別忘了，我們有共同的秘密。」蝶姨指指自己的心口，又點點祝童的眉心；「你瞞不過我。」
「傳素大師？」小騙子嘴邊擠出四個字。
「仔細想想，你對別人提起過嗎？」
雖然這個消息還沒多少人注意，但是他本能感到危機在逐步接近。
剛來的那天上午，祝童與黃海冒雪把岸上的巨石推入河中，阻斷了船隻穿行的水路；這艘船就停在巨石的另一側。
「可是，傳素大師不一樣，他不會功夫，化緣是為了替人行善。」
小騙子無可奈何的嘆息一聲，通過蝶神，他們能感受到彼此的情緒波動；幾天來，他確實在刻意迴避蝶姨。
祝童說一句，蝶姨就點一點頭，到最後，小騙子惱得忘了身處何處，不覺間聲音大了很多。
祝童點點頭，沒說話。他不知道該怎麼說，已經有人在拿朵花的身世做文章，暗指王向幀就是朵花的父親。小騙子不知道對方是猜測還是掌握有什麼證據，漫江花雨開業那天，王向幀不該露面給朵花捧場。
瀑布處也是朵花喜歡的所在，每天清晨都要在這裏練歌。朵花說，她以前經常在瀑布下唱山歌，十幾年過去才練出一副水靈靈的好嗓音。
六個人中，只有黃海是純粹的現代人，怪不到身體的抵抗力最低。
山谷內手機沒有信號，三天的時間，他們完全與外界失
瀑布下有一彎不大的深潭，水色清亮，水質清澈，用來泡茶有意想不到的好味道。潭邊石縫裡生有一叢叢紫色的植物；尋常是無味的，但坐在潭邊清心靜氣片刻，能感受到沁入心菲的自然清香。
山谷中忽然回蕩起一個聲音：「千年苔樹不成春，誰信幽香似玉魂？霽雪滿林無月麗，點燈吹角做黃昏。兩位施主太痴了，只要回頭，還是朗朗晴空萬里；佛度有緣亦度魔鬼。」
空想大師與雪狂僧空雪都在船頭，一個盤坐一個站立；背後是皚皚白雪，清清流水。
朵花原本不喜喝茶，現在嚷得最厲害的就是她了；井池雪美本來就擅長茶道，但享受過葉兒泡出的茶湯，再不感到時間難熬，每天大部分的時間都纏著葉兒交流茶藝。祝童本要提醒葉兒不要說太多，花香茶道是蘭花姐妹們的不傳之秘，想想，葉兒知道的只是入門功法，底子里還是祝門蓬麻功，也就隨她去了。
蝴蝶洞處於幽靜的峽谷中，進出的通道只有那條清澈的蝴蝶溪，周圍群峰環抱巨石林立。
吃過晚飯，祝童再一次來到瀑布下打坐，沒一會兒蝶姨也來了。
果然，谷口處停著一艘小船，船頭掛著的風燈照出一片昏黃的光影。
這裡是蝴
「不會的，我沒告訴傳素大師名字。」蝶姨近乎絕望的堅持著，她剛想明白這個消息如果泄露出去代表著什麼。不只是王向幀要收牽累，朵花剛建立的鳳凰仙子形象和事業，也許會被徹底摧毀。
一個白衣勝雪剛猛為武如護法金剛，一個儀態安詳慈眉善目似佛祖重生，只看賣相，怎麼也值個一千兩千。撐船的，是個黑衣老者；船上也只有他們三個人。
「蝶姨，你老實告訴我，現在有多少人知道你們之間的關係？」這是小騙子一直在想的問題。
祝童氣得要吐血了，田公子把傳素大師請來，以蝶姨的見識根本就抵禦不住傳素的口吐蓮花。漫說是蝶姨，趙永兵的見識不算差了，不也被傳素害死了？也難怪，蝶姨與朵花一樣，對上海那樣的花花世界缺少理解，一定有迷茫的時候。傳素大師以指點迷津的高人身份登場，一片懵懂的她確實要被忽悠的心神迷醉。
雪狂僧曾經來過這裏，聽聲音應該是空想大師，一定是雪狂僧把他引來。祝童奇怪的是，空想據說不良於行，難道雪狂僧把他背過來？山路本就不好走，三天大雪過後到處濕滑……不對，他們坐船來的。
第一天
「誰？」祝童嚴肅起來，意識真的是蝶姨出問題了。
「到現在你還執迷不悟，傳素大師是在援助山區的孩子，但那些錢都是信眾奉獻的，據我所知，信眾每捐獻一百塊錢，只有不到六十塊用到孩子們身上。那是一種生意啊！就是他要害你和首長，有人發布消息說，朵花的父親可能是他。」
「說給我聽。」蝶姨的聲音有點顫抖。
「是不是因為他？」
祝童和蝶姨不必說，朵花與葉兒都經過蟬蠱洗禮，就連井池雪美身上被種下的紫蝶經過蝶姨和小騙子聯手催化，正與她融為一體。
雪花或緊或松，一直飄了三天，蝴蝶洞周圍早變成銀色世界里，祝童他們也就在蝴蝶洞呆了三天。
「沒有啊。」祝童收起蓬麻功，裝出愜意的樣子。湘西的傍晚天黑的晚，這樣的距離隱約能看到彼此的表情。
小騙子祝童涑然一驚，低聲道：「蝶姨快回去，讓他們守好門戶。」說著，人已經點幾下蝴蝶溪邊的巨石向山頂撲去。
吃飯的問題好解決，小溪的左側因為通風本就是蝶姨做飯的地方，柴火鍋灶一應俱全。他們帶來有不少大米蔬菜和方便食品。祝童還帶有一副旅行用袖珍灶具和固體酒精，每頓飯都弄出一個火鍋，小日子過得倒也
「蝶姨，你不應該相信什麼大師，特別是傳素，那是個披著佛衣的騙子。」
黃海帶來兩部警用對講機，原計劃是要在山谷外放個崗哨，對講機洞內一部洞外一部。黃海生病，小騙子不相信崗哨對江湖高手用什麼用，這個計劃就泡湯了。
「沒有……只有一次，不會是他。」
湘西陰柔，冬日下雪來與春雨一般纏綿。
「向老先生知道，只有他一個知道。我和他只見過三次面。」夜又深了一些，祝童感到蝶姨呼吸急促心跳加速，她的臉一定紅了。
由於峰林屏障，寒冷的北風難以侵入，蝴蝶洞內不甚寒冷，但睡覺時還是很不方便。洞內只有雖然寬敞，卻有一半是泉水匯聚的深潭。溢出的泉水在洞內形成一條小溪，從洞口流出匯進蝴蝶溪。
聲音飄渺似近還遠，摸不到具體位置。
「只要有一點信息，那些人就能知道他是誰。上海是個吃人的世界，你……」
「他是不是說蝶姨你靈根深遠與佛有緣？是不是說你和他的恩怨糾纏是前世宿緣未盡？他是不是念『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之類的華美經文給你？他是不是說你是神仙臨世，要積聚善業超脫因果，早日找到真我？他是不是要你供佛懺悔罪業，看破生命輪迴中的情孽心魔？他是不是說你這一生不過是六道輪迴中的幻象？他是不是要你修持佛法，好能解脫輪迴，往
「他們在打牌，我出來透口氣。」蝶姨在他對面坐下，遲疑片刻才說：「你好象有什麼事瞞著我。」
山谷的盡頭是一條瀑布，距離蝴蝶洞二百多米是蝴蝶河的源頭。即便是初冬，仍有翠綠的藤錯結盤絞在石壁上。再向上望去就是陰雲密布的天空。
還好，「神醫李想」就在眼前，祝童準備有充足的藥物，又施以針灸，黃海的病情在下午開始緩解。第二晚，男女界限被打破，三頂帳篷都支在小溪右側。
「蝶姨，永遠不要相信什麼和尚，他們也是人，也要吃飯拉屎；他們不是神，在上海混，是要花錢的。南無阿彌陀佛，難道你忘了，我們在南華山遇到過什麼？」
祝童每天都要來取三次水，每次都要在這裏打坐修鍊一會兒。沒人感到奇怪，李想是中醫，本就練有養生功，大家都知道。葉兒有時會來陪他，她以花香茶道心法泡出的茶是最受歡迎的飲品，所以大家都支持葉兒也去取水。
蝶姨點點頭：「上個月，朵花演出太多累得不想做了，老闆請大師來為朵花講經。他真的很神奇，朵花的過去都說對了，傳素大師說朵花是明珠落凡塵，說她的父親是個大人物。他……就是大人物，很多人都怕他。」
祝童馬上放棄登山，急速向谷口趕去。
「不會的，傳素大師德高望重，為了幫助山裡的孩子到處奔波，他援建的好多學校……」蝶姨不相信，還著急為害了自己的人辯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