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卷 龍抬頭
十、報應（下）
「是。」無畏和尚低眉應一聲就要離開，老騙子攔住去路；「不必了，我們這老胳膊老腿的不敢在此久留，前面鬧蛇怕也沒人燒水。莫非，古怪出在你這裏？」
凌波虛度是五品清洋的不傳之秘，梅葉是真正見識的少數人之一。
柳伊蘭抬起右臂，四條紅絲線無聲緊繃，詭異的漂浮在他面前。
水鄉人家西邊是人工湖，東邊處有一片偏僻的樹林，不大卻布置得清幽雅緻。林中芳草萋萋石徑通幽，樹木都是田公子花大價錢從各地移栽過來的名貴古木，最少的也有上百年的歷史了。
黃海看出他有點不對勁，問：「你怎麼了？」
王向幀過來慰問井池雪美，並邀請她同車返回市區。
無情正要說什麼，石亭上風颳起一陣旋風，空想大師與赫然現身；一掌擊開無情，抓起赤金神像就走。
蛇群果然退縮了，卻沒有退好遠。
祝童與黃海乘一輛車上，他們要儘快趕回海洋醫院。不算田旭洋和宋小姐，急救車拉走七位傷者，消防戰士用酒驅蛇時，有兩位記者被毒蛇咬傷，傳素大師也不幸被一條金環蛇在腳踝部位咬了一口。
一箱箱好酒被搬到門前，王向幀已經陪著兩位美國人退出門外，黃海擔負起現場指揮。
「我們能談談嗎？」江小魚繼續靠近。
「依蘭的素女功已達圓融之境，可喜可賀。」祝紅飄然落在柳伊蘭身邊，拿過赤金神像端詳片刻，稍一用力把它拆分為三塊。
「空想已經逃了，空木馬上就離開普賢寺，無情，你還要錯到幾時
「殺了你，沒得髒了我的手。」祝紅唇邊浮出一絲輕蔑的微笑；「找你算賬的不是我，是空寂大師要請你回歸金佛寺，另外，柳家大姐向你你討要一樣東西。」
好酒啊，這種茅台要一千多一瓶，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喝的起。
「謝謝江老伯，竹君天上有靈，自會感激老伯的關愛。」柳伊蘭躬兩下身，算是謝過了。也許是竹道士帶她經歷過一段時空之旅，現在柳伊蘭比當初高明了至少五成。
「老梅花，事到如今多說無意，勝負不是你說的。」
「施主說笑了。阿彌陀佛，貧僧守著青燈古佛……」
空想扯開袈裟露出一副光棍本色；「原來這裡是你們布下的局，高明，老子輸得心服口服。來吧，紅娘子。能死在你的手下，魚郎求之不得。」
祝童想說酒夠多就不用噴，直接撒更好。但是，大廳里已經充斥著雄壯的噴酒聲，祝童看到有個戰士喝下大半瓶茅台，噴出的酒霧明顯不夠數，就咽下嘴邊的話。
不用王向幀說什麼，自有一群人跑去，水鄉人家本就有餐飲服務，不缺好酒。急救車上攜帶的酒精有限，卻也有一整瓶。吳瞻銘看祝童的手勢，把那瓶純酒精拋給他。小騙子接過來馬上打開，仰頭喝下半瓶，畫個半圓噴出去。
「夫人，我不清楚當年發生了什麼事，但如今……」柳伊蘭還要勸說，梅葉在一旁搖搖頭，示意她不要再說什麼。
「就這麼放過他了？」梅葉不甘心
空想和蘇起就要跑出小樹林，邊緣的一株羅漢松下猛然彈起一根紅線，空想大師正在空中，左腳避過紅線，右腳卻被纏繞個正著。
老騙子忽然變招，判官筆點在無畏肩膀，就借這點力飄然飛出石亭。
「大廳里的人都出去，當心蛇群散開傷人。」黃海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門前，帶著幾位警官開始清理周圍的閑散人員，包括兩位大師。
蕭蕭看到祝童手勢跑上來，悄悄把香囊塞給井池雪美。祝童舒一口氣，總算沒鬧出太大的麻煩。
老騙子叫一聲「相好的，別再裝了」。
空想跌在草叢中，沒有馬上爬起來，也沒有理會柳伊蘭，而是轉頭看向羅漢松上。
「不錯，只要你能穿過晚輩的相思紅線，盡可回到江家村。」
濃濃的酒香很快瀰漫到大廳的各個角落，黃海考慮的比較周全，在驅蛇的同時為蛇群留出一條通道，打碎一扇長窗上的玻璃，不允許在蛇群與長窗之間噴洒酒霧。
柳伊蘭從她手裡接過一隻赤金盤龍鼎：「依蘭要謝謝夫人幫我們收回害人的東西，祝童就在那裡，夫人不去見一面？」
「不知道，你最好也別打聽。」曲老億陰冷的目光定在他身上。
「曲老闆，這是要唱什麼戲？」
老騙子與梅葉都沉默了，祝紅凝望著樹林外人聲鼎沸處，咬著嘴唇猶豫片刻，還是搖搖頭：「現在不是時候。」
老騙子和梅葉已經過來了，金佛寺的高手一定正在趕
大盜蘇起從亭后大樹上跳下，揮舞一隻碩大的鐵鎚砸向老騙子。
無情收起道貌岸然，手裡突兀多出一隻烏木棒，正好隔開梅葉的摺扇。石亭內爆出一片黑雲般的棍影，梅葉抵擋不住一步步退出石亭。
海盜船長慌了，要跟著走，百里宵已經拉住他的假肢，說：「你就留下吧。」
看到梅葉和老騙子，無情和藹的笑笑，收起沉香木槌合十念聲「阿彌陀佛」，才說：「梅老有碎雪園，貧僧欲借施主一片凈土休憩，卻是著相了？難得有朋自遠方來，師弟，去討些熱水來為梅老沏茶。」
還好，祝童沒看到葉兒。空木大師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井池雪美身上，如果葉兒也來了，他應該能看出其中蹊蹺。
亭內端坐的正是無情大師，盤膝坐在亭中青石板上，正以一枚沉香木槌敲擊供在石台上的赤金神像；無畏和尚立在他身後。
梅葉大師合起摺扇拾階而上，立在石亭最高一級台階上。
「魚郎，上次讓你逃了，今天還要跑嗎？」
十幾分鐘過去祝童扶著井池雪美走出大廳，眼看著田旭洋被擔架抬上急救車。剛才，醫生為他注射了鎮定劑，從表面上看，田公子瘋了。還有宋小姐，她由於驚嚇過度，也有精神失常的徵兆。
「沒什麼，太緊張了。」祝童勉強笑笑，燃起只香煙，順便給自己用了點迷幻劑。
「妙啊，這叫狗咬狗一嘴毛，該空寂為難了。」老騙子擊掌大笑。
「還能怎麼樣？殺了他？不值得。
「你最好想明白了，再行動。」曲老億曲指輕彈，一縷勁氣擊中江小魚腰部。
人已跳進石亭，右手挺著一把閃亮的判官筆點向無情大師面門。
風華絕代的祝紅正立在石亭頂部的一臂虯枝上，指尖旋轉金針，風卷衣角恍若神仙中人。
那裡有一隻手槍，現在當然已經成廢鐵了。
那邊，梅葉已進入石亭，摺扇搭向無情肩頭，嘴裏還說著：「這是為何？大家多年沒見，莫傷和氣。」
樹林的正中有一株高大的羅漢松，樹冠下修起一座精緻的石亭。
無畏喝一聲迎住老騙子，兩隻鐵拳封住上面去路，緊接著踹出一腳撩陰腿。
那邊鬧得熱鬧，這邊也不消停，老騙子和梅葉梅老忽然出現在小亭外。
「對不住了前輩，您不該從我這邊過。」柳伊蘭笑吟吟從羅漢松上躍下，兩隻手裡各張揚著四根紅絲線。
「她？」空想的注意力還是在祝紅身上，剛才他之所以選擇這個方向，就是感覺到另一邊有更大的危險。
無情心神微亂，忽然肋下一麻，確實無畏突然出招點到了他。無情獃獃的站在那裡，仰頭看天木樁一樣，不言不語、無喜無悲，進入大自在境界。
「無情，你還不醒悟？」老騙子走到圈外，隱隱威脅著要加入。
「凌波虛度，果然是魚郎。」梅葉正被無畏和無情夾擊，喃喃念叨著。
「大師好愜意，尋到
車隊駛出水鄉人家時，祝童忽然感受到什麼，心裏湧起強烈的衝動，下車趕去東邊的某個地方。
江小魚最明智了，捂著腰帶轉身就走。
江小魚與海盜船長從遠處走來，在距離樹林二十米處停下來。曲老億和百里宵從一株香樟樹後轉出，攔住去路。
「呼呼」的風聲中，老騙子手忙腳亂，等靜下來再看，石亭里已沒有空想大師的蹤跡，梅葉總算機靈，瞥見他正閃過羅漢松下，將要進入樹林。
空想獰笑一聲，從袍袖中取出尊赤金神像丟到羅漢松下；「不就是要它嗎？看在竹道士的面上，給你了。」赤金神像正是尊神龍模樣；呈元鼎狀。
無情大師略有些尷尬，說到青燈古佛看似不在意的揮動衣袖，把面前的赤金神像遮住。
空想這才仔細打量柳伊蘭，越看越吃驚，柳伊蘭就站在羅漢松下，恍然與身邊的古樹融為一體，渾身上下空靈且安穩。
「江老伯，聽說您用神龍鼎練出了神蠶。依蘭聽說神蠶是專為對對付我們這些可憐的弱女子的神物，所以，才請求各位前輩幫忙。只要老伯把神龍鼎留下，沒誰會阻攔老伯。」
十二位身體壯士的警官和消防戰士，人手兩瓶好酒，打開蓋子就向嘴裏灌。
大廳內的危險已然解除，蛇群順著通道被驅趕出長窗，消失在湖水和草叢中。史密斯和卡爾先生還留在遠處，他們似乎對於這樣的結果很不滿意。但是，這個所謂加盟簽約儀式再也無法進行。主人入院治病，領事先生和參議員已經離開，客人們也已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