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醜奴兒
第四十五章 二郎失戀記
「這麼說來，無非就是力量大些，身體輕些？」陳恪失望道，他還指望著跟宋輔學學武術呢。
「呃，怎麼還？」宋輔不解道。
「嗯，小妹記住了。」小妹兩眼發亮地看著他。
「能開碑裂石么？」陳恪追問道：「能飛檐走壁么？」
既然蘇家小妹的病只剩下調養，陳家父子便要回家了。
告別了蘇八娘，眾人快到碼頭時，街上人群突然一陣騷動。定睛一看，只見三個錦袍少年騎著駿馬，在一群家丁的簇擁下，趾高氣揚的招搖過市。
陳恪哪有那份功力？他惴惴了一晚上，翌日聽說蘇小妹已經醒了，一顆懸著的心才放下。之後一日好過一日，等他第三天上午去診脈時，蘇小妹已經可以倚著靠枕坐起來了。
「就是今天你看到的程家，那三個紈絝子弟的大哥，叫程之才。」陳希亮道：「他是程夫人的親侄子，蘇八娘的表兄，十年前就已經訂婚，明年等你程伯伯回來，便要完婚了。」
「我也是這個意思。」陳希亮道：「但我一是擔心你蘇伯伯不接受，他太要面子了，二是擔心……」
蘇小妹羞紅了臉，垂首擺弄發梢。
如果是駿馬，那價位就相當於跑車了。
「還說沒有，都寫在臉上了。」陳希亮嘆口氣道：「但我上船之前，已經問過了……人家八娘已經定親了。」
「呃，還是要避免生病的。」陳恪認真道：「很多病，現在的醫療條件沒法治，所以保持健康太重要了
「這是誰家娃娃，好大的派啊！」陳希亮雖然也站在路邊，但一臉的不悅道：「小小年紀就錦衣寶馬、前呼後擁，非慣壞了不行。」
「爹，你別說了……」二郎的眼淚奪眶而出，一下變成霜打的茄子。青春少年的初戀，難道還沒盛開就要凋零么？
「多謝哥哥。」小妹行了個坐福禮，聲若蚊鳴道：「還有一事，想問問哥哥。」
就好比晴天一道霹靂扇，正打在二郎的腦門上，他登時就傻了眼：「誰，誰？」
「蘇家妹子，我要給診脈了。」陳恪微笑著坐下道。
「程家人，怪不得呢……」陳希亮不便在說什麼，但還是搖搖頭，表示自己的不屑。
「勞煩陳家哥哥了。」小妹在床上福一福，細聲細氣道。她今日穿一件淡黃色的交領中衣，更顯得脖頸修長。長發簡單綰在腦後，烏黑的劉海垂在雪白的額前，雖然只有十歲上下的年紀，卻已經是美人胚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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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恪便將手指，搭在她冰涼纖細的手腕上，凝神切脈片刻，睜開眼道：「脈象已經正常了，只消再用清心丸、竹葉湯來清解餘毒，就能恢復如初。」
「不用日後，現在還就行。」陳恪向來這樣不含蓄。
「……」搞得陳恪很是鬱悶，自己個子也不比二郎矮，怎麼還被當小孩子呢。
「擔心什麼？」
「是么？」二郎驚喜莫名，他在蘇家三天，只跟心上人說了不
「才沒有……」陳忱的臉登時變成塊紅布。
陳恪一看老爹這態度，心說，得了，我的買馬大計又得無限期拖后了。
「現在喉嚨沙啞，不敢大聲說話，可如何是好啊？」小妹小聲道。
「聽說你是武術高手？」陳恪小聲問道。
「唉，這孩子，總是不愛吃飯。」程夫人看蘇小妹一眼道：「看你以後還敢不敢！」
可眼前這三個錦袍少年，竟騎著三匹高頭大馬，這跟開著三輛跑車過街效果是一樣一樣的。
張仲景的方子有個特點，叫「經方不過三」，只要能準確找到湯證，開方下去，三付葯內，一定見效。沒有效果的話，便只有一種可能——沒找對湯證。當然對症也是最難的，因為病人的病情千差萬別，只有真正的經方大家，才能準確判斷此病在外、在里；屬虛、屬實，在六經之何經，是《傷寒論》中的哪種湯證。
「呃……」陳恪登時泄了氣。
「舉手之勞而已，嬸嬸不要客氣。」陳恪微笑道：「對了，這次賢妹之所以會病重，是因為她本身氣血兩弱，否則也不會被麻黃湯拿住。」
「她倒也不是故意不吃飯，而是脾胃弱，自然會厭食。」陳恪給蘇小妹解圍道：「我再開一道『補中益氣湯』，喝上一個療程，應該會有好轉。」
「回頭我傳
回去的船上，陳希亮對他兄弟倆道：「下個月，中岩書院要再開一班了。」
「多謝賢侄了！」程夫人如釋重負道：「這份恩情，真不知該怎麼感謝你才好。」她是經歷過喪子之痛的，實在不能再承受了。
「這個，唉……」蘇洵尷尬道：「這是我內兄家的幾個孩子。」
「宋叔叔，你別難為我了。」陳恪苦笑道：「《傷寒論》十卷二十二篇三百九十八法，你讓我全背出來是不可能的。我已經盡量回憶了七七八八，真沒有再留一手。」
「高手算不上，否則也不會棄武從文。」宋輔謙遜道。
「簡單點就是營養不良……」陳恪指一指蘇小妹的手腕道：「太瘦弱了，西子捧心其實是病態，要不得。」
「擔心你的感受……」陳希亮望著陳忱道：「二郎，我知道你對蘇家八娘有意。」
「這種心情我理解。」陳恪點頭道。
「多謝你了，三郎。」宋輔終於不再執念，鄭重抱拳道：「我欠你一個大人情！日後定然要還的。」
「是的。」二郎點頭道：「我和老師打過招呼，三郎和五郎都能進去。」
這年代，街上看到坐轎的不稀奇，看到騎馬的才稀罕。因為宋朝沒有養馬之地，只能通過茶馬貿易換取，導致馬匹價格高昂。一匹馬的進口價格，平均是三
「氣血兩弱……」
「問就是了。」陳恪笑道。
「那……好吧。」陳恪怏怏道。險些沒把老宋鼻子氣歪了。自己感激他傳授《傷寒論》，準備以青城派壓箱底的吐納法報答，這小子竟還提不起精神來。
「可以教教我點穴么？」陳恪登時來了精神。
但是眉山街道狹窄，少年們身邊又簇擁著家丁，他們往東去，別人基本上便沒法朝西走了，只能紛紛在道旁避讓。
「陳家哥哥可真厲害。」小妹兩眼眯成月牙，開心笑道：「以後不擔心生病了。」
「嗯，你蘇伯伯家的倆小子也要去。」陳希亮頷首道：「你蘇伯伯讓給租個院子，他們家要暫時搬到咱們縣，好方便照顧。」
宋輔和蘇洵家都是眉山的，兩人和蘇轍自然要送送陳家父子。八娘也把他們送到大街口，她給陳恪準備了大包小包的禮物，拉著他手親熱的囑咐道：「要常來玩啊，不然姐姐要生氣的。」
「可以是可以。」宋輔搖頭道：「但我師門鐵律，四十歲以前，只練指力、認穴，不練點穴，你可受得了？」
他不認為是自己太廢材，而歸咎於雙方太陌生。一聽說蘇家要搬到青神住，登時脫口而出道：「我們家閑著那麼多間屋，讓他們住進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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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碼頭上，船還沒裝完貨，還得等小一刻鐘，蘇洵便拉著陳希亮到江邊走走，宋輔卻留下來，可憐巴巴地望著陳恪。
「這是正常現象，過段時間就好了。」陳恪道：「你要不放心，就用梨子去核，加入冰糖、川貝粉蒸服，吃幾個，保你恢復無恙。」
邊上的二郎卻一臉幽怨，恨不得和弟弟換換。
「血肉之軀，怎麼可能開碑裂石，不過碎塊磚頭沒問題。」宋輔實話實說道：「至於飛檐走壁，得看什麼程度了，一丈以上的牆，沒人上得去。」
「當然。」宋輔一臉自豪道：「咱們蜀中便是武術盛地，我師門青城山，更是天下武學之宗。」
而且養馬的費用，可比養車貴多了。因為用作騎乘的馬，必須有專人照料訓練，還要喂精料，馬又比較嬌貴，不像驢和牛那樣好養，所以一般人家都養不起馬，更不要說養駿馬了。
「我知道。」宋輔也嘆口氣道：「是我貪心不足了，總想著一窺全貌。」
「程家……很強么？」陳恪突然問道。
「眉州第一豪門。」陳希亮嘆息一聲道：「咱們比不過人家的。」
「萬不可輕視武林中人。」宋輔神情嚴峻道：「武術乃殺人之技，專攻軟肋要穴，中者非死即傷。還有陰損的招數，別人拿你穴道一下，當時無恙，但過個十天八天，可能就要卧床不起了。」
「真是麻煩賢侄了。」程夫人開心地點頭道：「還不謝謝你陳家哥哥。」
「那麼說，真有武術的存在？」陳恪瞪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