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卷 歌天涯
四、兩個棒棒（下）
「所以……」江小魚湊近祝童耳邊，低聲說；「我的條件有兩個，救出宋小姐，並幫她戒毒。」
現在看來，黃海並沒有在病房。
田家徽已經熟練把兩個箱子綁到自己的竹棒上，祝童也捆好了另一個。
昨天夜裡，祝童離開曲奇后就潛入了江城醫院。他沒有到葉兒所在的病房，而是在精神科門診上的主任辦公室轉了一圈，翻看了葉兒的就診記錄，並留下了點小玩意兒。
「條件呢？」祝童看著江小魚的眼睛問。把葉兒從醫院裡帶走不能求助八品蘭花或任何一個江湖道的朋友，可他必須找人幫忙，如今的狀況下，與江小魚這樣的地頭蛇聯合是最好的選擇。
雖然是地方牌照，但祝童和江小魚都是人精，早就發現其中的貓膩。也怪重慶這幾天比較悶熱，躲在汽車裡，有冷風吹還能聽點廣播音樂什麼的，確實比較容易打發時間。
事實上，在學術範疇內，因為一些精神類藥物的副作用，對精神類疾病的醫治特別是使用的藥物一直有比較大的爭論。往往是一個人精神疾病癥狀被那些藥物抑制住，病也變成一個反應遲鈍的廢物了。
江小魚笑嘻嘻的說：「老闆真有學問。」只跟著祝童走，絲毫沒有幫忙的意思。
田家徽肯定不舍的買如此貴重的皮夾，他整天在街上討生活，這隻名牌皮夾子唯一的來源只可能是拾到小偷掏空后的贓物。
「看你們累得很，有票得不？有的話就給你們二十。」箱子放好，女子
「所以……」祝童拉拉肩膀上的毛巾擦把汗，藉此調整一下耳機。他如今是一心二用，一邊和江小魚談判，一遍在監聽江城醫院內的動靜。
路易之魂大概就是江小魚給陳依頤和宋小姐的香水的名字，祝童對毒品的了解不多，沒有搭話。
「別這樣看我，認識我之前，宋小姐已經開始吸毒史。在他們那個圈子裡，那代表著時尚。路易之魂價格昂貴，蘇醒后沒有多少不適症，很少有人能消費的起。」
「我答應你。」祝童不想聽江小魚的廢話，特別是在毒品問題上。
他們剛一起完全了一樁「大生意」：把一車藥品搬進醫院的庫房，掙到了十元報酬。
祝童知道，這傢伙看到女子的誘人摸樣，八成又起色心了。不禁有點好奇，江小魚如今也是個標準的棒棒，看那女子的裝扮舉止，應該是江城醫院後勤或辦公室的工作人員，彼此的地位相差的不是一層兩層。
醫生對葉兒的初步診斷是精神分裂症，神情恍惚精神錯亂，並伴有焦慮性迫害妄想症；醫生給葉兒開出的處方是注射鎮定藥物。
祝童知道江小魚的本事，不糾纏個夠是不會罷休的，拉拉田家徽的衣袖走出辦公室。
祝童搬動箱子，發現是箱子里裝的都是書，還真有點分量。
女子果然是江城醫院辦公室的，三箱書是主管機關發的學習資料。
「我可以幫你。」江小魚說。
「我必須今天晚上帶著她離
「為什麼還沒有輸液？」主任問。
他們很快又來到遠處坐下，身邊有個真正的棒棒，祝童心裏緊繃的弦稍微鬆弛了點。
另一個原因是，江城醫院的精神科主任剛進入葉兒的病房，他需要集中精力傾聽。「她早晨醒來過兩次，喝了碗粥……」護士在介紹葉兒的情況。
祝童指指前面，說：「幫個忙撒，老闆的箱子里都是書。」
江小魚繼續道：「關於毒品，應該看成是一些人對生命過程的選擇。這個世界有各種各樣的誘惑，也有太多的無奈與煩惱。一個人有權利選擇過一種夢幻般的生活，特別他們那些人，名利、金錢、理想、愛情、慾望……毒品可以讓他們忘卻生活的痛苦，他們也知道後果。對與錯都是他們的選擇，只要不傷害到別人……」
江小魚能如此快的找到他，祝童並不奇怪。清晨五點，他故意跑到沙坪壩，掏二百元買下一個棒棒的全身行頭，為的就是引起江小魚的注意。
早晨，祝童坐在這裏不久江小魚就找來了。
俗話說，心病還要心藥醫。祝童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讓這種狀況發生在葉兒身上。
小騙子擅長使用迷藥，出道之初，老騙子教給他的銷魂葯與迷藥，是兩個能致人昏睡和短時間痴迷的祝門秘方。如今祝童使用的迷藥，就是在現代醫學的基礎上對兩個秘方進行改造的結果。
祝童對自己的偽裝很有信心，如今的他不僅臉色
「你才是地頭蛇吧？」祝童挪動著有點發麻的右腿；「不要找他麻煩，明天我就走了。」
「你們兩個總可以了撒？先說好哈，每件三塊，到屋頭放好，我給你們十塊錢。」女子稍微讓開一些，讓祝童和田家徽捆綁箱子。
「看不出來，你用的還是牌子貨。」女子接過的士票，把兩張十塊的票子遞到江小魚手上。
因為田旭陽的緣故，祝童對精神類疾病特別是精神科醫生所用的藥物有了更深了解。海洋醫院精神科主任「月光博士」之所以每月都要遭到投訴，就是因為他用藥夠狠，把不少患有輕微精神疾病的病人治成重症患者。
黃海說，葉兒並非裝病，而是真的有精神錯亂的癥狀。
祝童用胳膊肘碰碰江小魚，為了不引起懷疑，他該去做生意了。
「那是那是，老闆一看就是個好醫生。」江小魚繼續沒話找話，還回頭沖祝童擠擠眼。
「我曉得規矩，不會亂說話。」田家徽結果錢，神情隨著輕鬆了。
「老闆的東西太多，我一個人整不完。」祝童看著女子腳邊的三個紙箱子，確實有點獃滯。這大一堆東西，她是怎麼弄到這裏的？
「棒棒。」背後又有人喊了。
還真沉！祝童暗叫一聲，他抗的只是一個；前面那個棒
女子說聲「慢點」就扭動著腰肢朝江城醫院走去。
「醫院去。」女子目不斜視的回了一句。
「看看嗎，整不起就再喊一個。今天真是奇怪了，棒棒只得你一個。」女子掃一眼祝童就失去再看第二眼的興趣了，目光轉向街道，想再找個棒棒。
「是！是！」護士連聲答應著跑出去了。
「哪個牌子的，號碼多少？」江小魚又接上了。
江小魚如果在這種情況下也能得手，小騙子真的只能說聲服氣了。
「還有，我們這裏雖然是監視器的死角，可只要稍微移動就會被人看到。」江小魚繼續說。
「有票，有計程車票，謝謝老闆，謝謝老闆。」田家徽說話了。從衣兜里掏出個皮夾子，翻出兩張的士票遞給女子。
祝童無奈的站起來，發現叫棒棒的是一位甜美的女子。嬌小的個子，一頭細軟的長發，眼睛不大微微地眯著，像只慵懶的貓。
田家徽想要走，可是鈔票還在江小魚手上，在一旁為難的墩著竹棒。
「胡鬧，他如果是懂治病還要我們醫生做什麼？」主任發火了；「馬上按照處方用藥，如果那位黃警官有意見，讓他來找我。」
一路走來，江小魚施展三寸不爛之舌，死纏爛打東拉西扯，竟然也贏得了一些笑聲。
江小魚從醫院出來，看到祝童在做生意也跑過來。
祝童當時要求黃海到醫院看著葉兒，特別要求他要制止醫院在葉兒身上使用任何藥物。
「一位姓黃的警官要求停止對病人用藥，我們很為難。」護士說。
「賊娃子丟到街上，我們撿到的。」江小魚反應夠快，馬上接話。
祝童心裏湧起深深的無奈，說到底，黃海只是位警官，更相信科學和所謂的博士專家，對精神類藥物的副作用將對葉兒造成的傷害沒多少了解。
精神科主任的白大褂上被祝童貼上了竊聽器，他正在住院部巡視。
田家徽滿臉是笑，點頭哈腰的說要得。
祝童心裏更惱，他半夜用公用電話給黃海聯繫過。
路上，祝童拿出一張五十的鈔票遞過去，說：「對不住了，我們只在這裏打攪兩天。」
田家徽剛忙完上一單生意，看到這裡有生意連忙跑過來。這個時候是棒棒討生活的高峰期，今天的生意也確實比較好，整條街上只有他一個真正的棒棒了。
「我幫你救出蘇小姐要冒很大風險，你也看到了，醫院周圍至少有兩組六個人，裏面的人不會比外面少。」江小魚用竹棒點點江城醫院大門對面和路口，那裡分別停放著兩輛外表很普通的房車。
祝童和江小魚相對無言，他們那裡曉得做棒棒們還要有什麼票？
「你們在街上，還能撿到這種好東西？前天我還掉了個手機，裏面好多電話號碼，你們問哈，有人撿到沒得？」女子問。
女子沒理會他。
「老闆，這些東西送到那裡去？」江小魚緊趕兩步，做出扶田家徽背上的箱子的樣子，剛好落後女子半步。
「棒棒。」又有人在叫棒棒，且還是在身後。
「嗯？」祝童頗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