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面具》第二十七卷 虎踞龍盤

七、突圍(上)

第二十七卷 虎踞龍盤

七、突圍(上)

柳希蘭接過葉兒,抱著她鑽進船艙。祝童跳上甲板上層,回頭看看,煙子的快艇為了避免撞上懸崖只好減速、轉向,至少在短時間內追不上來了。
這實在是一個很曖昧的場面。
秦可強駕駛雙翼快艇劃出個之字,險險避開衝來那艘快艇。兩船相錯時,祝童看到了煙子曖昧的表情。
半山腰處的涼亭,李頌漢帶著一組四個人布下明卡,周圍還有兩組暗哨。
年輕人與拿玉板的對視一眼,也不說話,重新坐回樹下橫笛唇邊真的吹起來。
入夜,風停雨住,星河倒掛于澈藍的天穹。
葉兒頭上的花冠有點蔫了,臉上泛起紅暈,紅紅的肌膚顯得愈加嬌嫩。她的心裏尚未真正接受這個男子,偏偏身體很享受這樣的親密接觸。這個男子,還體貼地揮舞著一隻芭蕉扇驅趕討厭的蚊蟲。
他們遠遠的就被燈光驚動,所有人都準備好槍支,靜靜的穩守自己的崗位。
裏面不是小騙子,也不是蘇葉蘇警官,隨著一股濃重的葯香,露出一位衣衫單薄的年輕道姑。她的臉色清白,右腿烏紫用夾板捆紮著夾板。不用問,骨頭傷了,傷得還不輕。
沒人對他暗示過什麼,或者說即使有過或明或暗的暗示都被他忽視了,王文遠的離開其實就是暗示的之一。
李頌漢手裡的強光手電筒射過去,映入眼帘的情況有點詭異。
「他是啞巴,用來打狗的。」持玉板的那位跑上來解釋;「身份證看嗎?我們都是守法公民。」
拿玉板的和被寶劍的手忙腳亂的收拾好擔架,隊伍開始下山。
片刻,江上亮起一道雪亮的光束,隨即想起馬達的轟鳴聲,一隻雙翼快艇衝過來。
快艇上只有秦可強和柳希蘭兩個人,如果是煙子帶著清洋家的高手的話……
祝童也不輕鬆,他懷裡還有葉兒。而此時,葉兒已被嚇得花容失色,緊閉雙眼只會顫抖了。
雙翼快艇猛然轉向沖向懸崖,緊接著再次轉向,艇身幾乎緊貼著懸崖避開了兩艘快艇的夾擊。
祝童和葉兒此時距離快艇還有三米,他知道快艇不能停,停下來再加速要浪費不少時間。
只有水聲,沒有燈光,也沒有機器聲。
可如果那樣的話就要再次面對後面的三艘快艇,第一次是僥倖,對方沒想到秦可強這麼厲害。再一次就不會如此好運了,五品清洋畢竟是水上世家,他們一定會選擇撞船。
四十米、三十米、二十五米,秦可強忽然叫聲「抓緊了!」
曲奇哎呀一聲,這下砸得不輕。
葉兒槌一把祝童,掙脫出來,感覺臉上燒的厲害。
這時,最近的一艘快艇距離這裏不到三十米,且速度還在加快。看樣子,大有撞沉這艘快艇的架勢。
竹笛婉轉幾個高音,年輕人站起來隨在隊尾要走,李頌漢一伸手攔住:「你留一下,送病人用不著那麼多人吧?我聽你笛子吹的不錯,吹完再走。」
正前方是巫山新城的璀璨燈火,雙翼快艇就要駛出峽口,前方有兩條水道,一條是小三峽,一條是上行重慶的水道。正確的選擇當然是下行到葛洲壩附近下船,經宜昌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暗中,李頌漢與活躍在長江上一些敏感人士取得了聯繫,並達成初步共識:他負責岸上的行動,對方負責從水上圍困。其中最重要的一位就是水上世家五品清洋的現任家主江小煙小姐。
可以說,最危險的時刻已經過去了。
前面還有兩艘快艇攔截過來,看型號與煙子那艘一模一樣,想來都是江家村的造船公司出品。
吊籃里空間有限,葉兒只能被祝童抱在懷裡,兩人前胸貼後背,呼吸相聞。這般刺激不是一般的大,使得第一次如此冒險的葉兒忘了害怕,心臟不受控制的越跳越快。
祝童一咬牙,鬆開手,身體自由落體,剛好砸在曲奇身上。
文峰觀後山懸崖上正垂下一隻吊籃,祝童抱著葉兒坐在吊籃里,耳聽前山傳來的笛聲,望天地之悠悠,心神具醉。
重慶江城醫院事已經傳遍當地警界,李頌漢知道自己的名聲不好,也就拉不下臉麻煩當地警方。他知道,只要開口一定會得到支援,可大概也只會得到幾個歪瓜裂棗,那樣的支持與沒有差不多。
葉兒急忙從祝童懷裡跳出來,沒想到棧道濕滑,腳下拌了一下身體就跌向棧道外。她剛要尖叫,嘴被一隻溫暖的手堵住了,身體再次被那個叫李想的男子穩穩的抱住。
祝童抱起葉兒攀住繩索快速下降,快艇將到時他距離水面還有五米。
李頌漢以為已經沒有退路,聯合各方面力量抓住「神醫李想」成為他的最高目標,別的暫時都顧不上了。
李頌漢只好帶著人撤下來,這隻是試探。
秦可強馬上開始提速,雙翼快艇穩定性好,只要開起來就能長時間保持比較高的速度而不必擔心失速或遇到大浪傾覆。對方雖然有三艘快艇,煙子的那艘剛完成轉向,正在加速狀態;另兩艘還需要費些時間掉頭。
九點半,一行十幾個人影走出文峰觀。
情況似乎有點糟糕。
他們沒有隱匿蹤跡的意思,十幾道雪亮的手電筒光在山道上形成一條光龍,且不停的四處掃射,行進的速度不快不慢。
李頌漢中午上山的時候就是這個年輕人攔路不許通過,他笑眯眯的坐在年輕人對面,聽得不亦悅乎。
李頌漢當然知道五品清洋就是江家村,也知道黃海調查江家村背後的原因。他關注八品江湖多年,對江湖各派之間的關係與內部矛盾亦不陌生。因為在重慶的失敗,李頌漢很是有點灰頭土臉,況且以他的層次並不清楚發生在另一個層級的角力正在分出勝負。
道人利索的反手抽出寶劍,原來只是一把桃木劍。
曲奇速度快,先一步跳上快艇,隨即拽住繩索接應。
他曾經兩次試圖進入文峰觀,可每次都被守在山道上的道士禮貌而堅決的阻止了;說是山上遭遇雷擊,文峰觀的建築損毀嚴重,現在正在抓緊時間搶修,為了保證客人的安全,不允許任何人進入。
「現在去哪裡?」秦可強緊張的注視著前面。
「別出聲,我們在私奔啊。」祝童在她耳邊低低地說。
那七位道人很像戲台上的人物,搖扇子、背葫蘆的、背漁鼓、背寶劍、背花籃的還算正常,年紀最輕的那位拿著只竹笛,隊伍剛停下竟然坐到樹下吹起一首婉轉悠揚的牧牛曲。
光龍終於來到涼亭,李頌漢迎上去,喝道:「誰!我們在此執行公務,停下來接受檢查。」
不遠處隨即亮起數道同樣強烈的光束,劇烈的馬達聲響徹巫山峽谷。從祝童的角度能看到江面上有三艘快艇呼嘯著快速撲來,最近的一艘距離此處不足百米。
兩個道家裝扮的年輕人扛著一副用被褥包裹的嚴嚴實實的擔架,另有七位年齡各異卻裝束奇特的道人守在周圍,領頭的,是一位鶴髮童顏的道長。
「有就拿出來吧。」李頌漢知道這些人在耽擱時間,可也沒什麼好辦法。真元道長上前幾步,李頌漢正準備聽他的廢話,沒想到他拿出一盒好煙,討好的說:「各位辛苦了,山上蚊蟲多,抽支煙提提神,蚊蟲怕煙。一舉兩得。只是,仙姑的傷耽擱不得,請高抬貴手,讓我們過去吧。急救車快到山下,貧道怕他們等急了,說不準就回去了。」
李頌漢有點緊張,他已經得罪了太多的人,身上的壓力太大了。這次,他被允許動用了一支特殊隊伍,如果還讓那個可惡的小騙子溜走,他不敢想象會有什麼結果在等著他。
祝童走下甲板,靠在駕駛室窗口對秦可強翹起大拇指:「秦兄的技術沒的說。」
「過去吧,剛下過雨,小心路滑。」李頌漢大度的揮揮手。煙是肯定不能抽的,誰知道裏面有沒有加料。「神醫李想」慣用迷幻劑,李頌漢剛得到江小煙小姐提供的詳細資料。
祝童不敢讓秦可強冒險,急速敲動表面:不用管他們,先來接我們上船。
「既然病了就該早送醫院。」李頌漢不耐煩聽真元道長廢話,說著話走到擔架邊伸手去掀擔架上的被褥。
體恤不太合身,型號稍大,下部束進牛仔褲裏面,使得飽滿的酥胸變得有些突出。為了掩飾,她將頭髮用黑色的髮帶束起,垂在胸前。
因為葛洲壩工程攔江蓄水,原本高高在上的古棧道距離江面不過十幾米。
落到水裡,祝童和秦可強不怕,曲奇也勉強湊合,葉兒與柳希蘭就危險了。
祝童對秦可強的駕駛技術很放心,可看到對面的兩艘擺出一副關門的架勢,不由得暗自心驚。
喧鬧的巫山新城依舊在對岸燈火輝煌著,幽靜的文峰山顯出幾分陰森。
祝童按亮強力手電筒打信號,秦可強從駕駛室里探頭看看,急速旋轉艇身,來了個漂亮急轉。
祝童俯下身尋找秦可強,剛才在吊籃上,兩人通過手錶確定過,快艇應該就在下面。
好在下降的時間不太久,先下來的曲奇引導著吊籃停在鑿在懸崖峭壁上的古棧道,後面就是陸遊洞。
「你,半夜攜帶管制刀具……這麼大年紀了,背著這玩意兒唱戲啊。」李頌漢身後的人對上了背寶劍的道人。
「不妥不妥,男女授受不清,這位看起來像是先生,不妥不妥。」真元道長背後走出一位,手握玉板操一口江浙方言道:「我等雖然是方外之人,卻都是守法公民。師妹身體不適本就痛苦不堪,衣衫不整也是有的。所以才在此悶熱難耐的季節用厚被褥遮蓋……看就看吧,反正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我們是守法公民。」
長夜漫漫,有個事做時間過得快些。涼亭正在文峰觀上下山的咽喉位置,守住這裏對「神醫李想」沒用,蘇警官可是個普通人。
他滿臉正氣,不疾不徐的道:「貧道真元,添為文峰觀主。前日,文峰觀突遭天雷轟頂,偏院兩間房屋受損,傷了兩位來此研修丹道的道友。幸武當木元真人暫住文峰觀,木元真人精研醫術由擅藥石。兩位道友經木元真人妙手施醫,本已無礙。道友的道友得到消息特來本觀探視,皆以為然。當晚文峰觀上下道友焚香共慶,惜……」
曲奇搖動繩索,讓上面的人把吊籃收回。
為了晚上的行動,謝晶特意為葉兒選了一套適合晚上活動的衣服。黑色的牛仔褲配黑色體恤,腳上也是黑色登山鞋。
李頌漢用手燈挨個照過,特別在吹笛子的年輕人身上多晃了兩下,看清楚這些人裏面沒有祝童。他根本不理會這位的廢話,一把掀開被褥。
不過他也不是沒有準備,明的方面,明天上午最後一批人將到達,那個時候他才有把握衝上文峰觀,將小騙子捉拿歸案。
祝童正在尋找,手腕上的手錶震動,傳來一串信息:附近有人埋伏,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