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卷 南轅北轍
九、心態（下）
「什麼古怪？」這次是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
廖風倒吸一口涼氣，區區二十分鐘、五千字，如何能表達完成一個如此敏感與巨大的話題？
歐陽小姐含笑點點頭，女士，有不給名片和不接受名片的特權。
「我支持祝……李先生的意見。」藍湛江說話了；「對手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需要證明你的能力，找到面對鏡頭的感覺。我們需要藉助這場預演，吸引到足夠多的關注度。」
「小黑，莫要頑皮，嚇著人也就活不了了。回去吧。」蛇君麻皮摸一下海碗大小的蟒蛇頭，就如對一個頑皮的孩子一般。
「知道你是大忙人，有蘭亭陪著我，放心去吧。」凡心道。
她以為沒有證據指責這位老者，也許是小蟲子呢。
「湛江和身邊的朋友都很喜歡廖先生犀利的筆鋒、不俗的見地，很高興，能有合作的機會。」藍湛江用純正的英文說。
越是接近翻開底牌的時候越需要加倍小心，祝童感受著廖風身上的每一絲細息，略微有點不滿意。雷曼是一面厚實高牆，在廖風身上，他感覺不到穿牆而過的殺氣。也許，應該先讓他見見血……
如果祝童在的話，就能聽出蛇君麻皮話里的意思。井池雪美經受過一次蛇蠱附體的詛咒，她身上留有的氣息卻能保證今後不會被蛇類傷害。
「你不肯見人家，只好走了。」黃海答道；「你用不著躲著他。對你的行動已經取消了。」
「但是，廖先生的缺點同樣明顯。」藍湛江話鋒一轉，道；「你的表達不夠鮮明，語言中，符號的痕迹太重。對話不是寫文章，也不是寫報告。你必須拋棄面面俱到的心理。要知道，你的觀眾並不全是受過良好教育的有教養的白領。你應該用比較淺顯的語言表達出這個宏大的命題。你沒有時間妄自菲薄，你
廖風也有點沮喪，李正勛，那個令人不齒的艷照的男主角。「神醫李想」怎麼會為他選擇了這麼一個預演對象？與這樣的人對話，他確實覺得有失身份。
黃海又超過幾輛慢車，扭過頭，看到祝童真在後座喝酒。
鐵拐李和曲奇都沒看出葉兒的剛遭受了攻擊，葉兒第一次遇到這種狀況沒有經驗，也不知怎麼表達。
半小時后，藍湛江滿意的點點頭，對祝童說：「我認為，廖先生是最合適的人選。他的智慧與口才足以得到與雷曼先生對話的機會。」
黑暗中走出一個年輕人，把一個包裹放到地上，拿起竹笛。「這東西怎麼用？」
蛇君麻皮收拾起葯攤準備離開，水車旁的閃出兩條黑影。
「不發出聲音？」年輕人抬起頭，赫然是普賢寺、雲峰寺前任知客僧無情大師。
歐陽小姐開口了；「對話的時間是一個小時，去掉開頭和結尾以及中間的停頓，有效時間不會超過四十分鐘。如果平均分配的話，你和雷曼先生各有二十分鐘的時間。你必須考慮清楚，在二十分鐘的時間里，你必須將你的立場與結論鮮明的表達出來。如果按照文字來計算的話，大概是五千字左右。」
「知我者，藍公子也。」祝童與藍湛江相視大笑。
一輛黑色房車開過來，停到他們面前。
廖風一愣，馬上意識到最後的考察開始的，他並不知道，接受考察的只有他自己。
「首長要見你。」全神貫注與開車，一連超過幾輛慢車才說；「我現在沒時間喝酒。」
車窗玻璃無聲地滑開，黃海打開車門道：「上來吧，我等你很久了。」
「真是個好消息。我們現在去哪？黃警官，不要太隆重，咱倆找個地方好好
水車上響起「呲呲」聲，木輪經不住重量開始搖動。
十二點整，宋中韌到了。
廖風面前多了三個人，他認識其中一個，確切的說在滬上媒體的社會版上看到過照片。
凡心道士一直沒怎麼說話，此時忍不住開口了；「歐陽小姐的意見很有道理，廖先生真正的對手是雷曼先生。李正勛的身份和地位，與雷曼先生相差太大了。如果效果不好，會有損廖先生的形象。」
祝童有點驚艷的上下打量一番，宋中韌變了，穿了一套與南海宮瀾明顯不合拍的休閑軍服。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宋中韌身上竟隱約有几絲虎虎生氣的意思。看來，惡人還需惡人磨，程震疆對福華造船籌備處實施准軍事化管理，受益最大的就是這個曾經的花花公子。
祝童對凡心歉然道：「對不起，想當燈泡也當不成了。」
又一個黑影現身出來，黑色短卦黑色布褲黑色布鞋，只是頭上沒有黑髮，光禿禿的還有幾個香疤。原來是普賢寺前任主持，無情大師的師父空木長老。
「李先生，您的意思是，預演也要全程直播？」廖風感覺突兀。
曲奇與八仙都在擂台上看到過柳伊蘭用紅線毀掉蛇君麻皮的竹竿，見到過那條奄奄一息的白蛇。這時，對蛇君麻皮手裡的青竹桿很是敬畏，等井池雪美與葉兒走遠了，才跟著離開。
藍湛江遞一張名片給廖風，並很接過廖風的名片，很認真地讀一邊，放進純金名片夾內。不像祝童，一直在手裡把玩著；那樣做有點不禮貌。
「謝謝藍先生，謝謝李先生，謝謝凡心先生。」廖風拚命壓抑住內心的狂喜，想要站起來鞠躬，又怕太過唐突了。
如果祝童在的話，不會如此輕易的放過蛇君麻皮，他能看出葉兒被攻擊了，也不會懼怕那條叫小黑的蟒蛇。
「蟒。」他嘴裏吐出一個字。
「您就是李先生？」
蟒蛇繞著蛇君麻皮轉一圈，游向沱江，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李正勛……那本來就是個小丑。」歐陽小姐半掩紅唇笑道；「廖先生的預演選擇這麼一個人，只怕有失水準。」
祝童在看與廖風曾經寫下的文章，抬起頭道：「籃先生的意思是，最能被感染是那些在你眼裡自私、懦弱、膽小、圓滑、虛偽、愛面子、好逞強的市井小民。你的話，要在他們能理解的範圍內。要做出代表他們說話的姿態，向他們傳輸對人權的理解，而並非引領他們隨著你的話去思考。你應該明白，他們很少有時間和機會去思考這類問題，他們也用不著思考。只需要讓他們感覺到你在替他們說話，讓他們體會到發泄出淤積在心裏的不滿的快感，就算合格。還有三天的時間，我們共同尋找一個合適基點。這樣吧，明天，我們邀請幾位朋友共同討論。廖先生，您的朋友也可以參加。我們明天晚上可以進行一次預演，我可以邀請一位韓國朋友，他曾經很狂妄，現在正在上海。我負責說服他和您進行一次熱身賽。廖先生，您的任務是，在一小時時間內把他變成小丑。」
這個時候，還是江湖中人更理解祝童的心思。與李正勛的預演有三重意思，一是檢驗並培養廖風的現場感，可算是一次高級培訓；二是再次拉高民眾的關注度；第三才是重點，給對上施加壓力，給王向幀提供更多的籌碼。
「那就算了。」祝童咂咂嘴，他現在真的很想喝酒。柳伊蘭怕他鬧出上次的笑話，堅決不允許侍者為祝童提供白酒。而聚會上的香
「該怕的不怕，不該怕的卻怕了。」蛇君麻皮扶著青竹桿，用一種很奇怪的目光看著井池雪美；「姑娘，這輩子，沒有哪條蛇會傷害你。」
「沒有，那女子麻煩的很，她身上有古怪。」蛇君麻皮答道。
「上面是什麼？」曲奇縱身躍起，剛接觸到水車巨大的木輪，隨即在空中倒翻，閃了兩閃落到葉兒身邊，臉上滿是驚詫。
陳依頤失望的輕嘆一聲，沒有了祝童，她根本就不想踏進那個陰冷的豪宅。
蛇君麻皮也不回答，用把包裹放進灰布包里，背起來系好，拄著青竹桿順沱江向下遊走去。
「不是直播，是錄播。」祝童嘴角浮起笑紋；「那個人……大家應該有點印象，韓國韓海船舶的前任副總裁，亞太區主管李正勛先生。」
「這次對話不會邀請CNN參加，讓網站來人來設備錄製，只在網路上播出。」祝童考慮清爽了，看廖風不太願意，又道：「廖先生，人人都想出名，可是，機會並不多。你需要放下身段，用最犀利的攻擊完成這次預演。這是一次檢驗，也是上戰場前的熱身。」
「我不放心的其實是你；梅小姐的功力……」祝童還要說幾句瘋話，梅蘭亭飛起一腳，把他踹進車內。
廖風又開始緊張了，歐陽小姐的財經專欄是滬上白領的必讀品，藍湛江比「神醫李想」的名頭更大。在上海灘，藍湛江這個名字雖然沒有「神醫李想」來得響亮，卻是品味與財富疊加的世家富豪的代表。
黃海隨即踩下油門，房車飛快的駛入車流。
這個晚上，最忙的人應該是宋中韌，他要聯繫三大網站。確定具體的操作費用。祝童給了他充分的授權，花錢的事與上帝有關，宋公子最喜歡做了。
掄起與媒體的關係，宋中韌是擔任協調人的最佳人選。他今天晚上也
廖風是一把需要磨礪的刀。
午夜，南海宮瀾內的聚會散去了。
「我是李想。」祝童把自己的名片遞給廖風，並介紹自己的同伴；「這歐陽小姐和藍湛江先生。」
廖風思索著藍湛江的話，不太懂。
「我不知道。」蛇君麻皮收拾好了灰布上的東西，把竹笛放到地上；「該做的已經做了，詛咒下在那個年輕人身上。他太多事了，如果不去招惹小黑，我本沒有機會。錢呢？」
蛇君麻皮把一隻竹笛在唇邊吹兩聲急促的短音，一條手臂粗的黑影就游他的身後，果真是一條十米長短的黑色蟒蛇。
十二點三十分，祝童與陳依頤、凡心道士和梅蘭亭並肩走出大廈。今天晚上，他們要去佳雪花園。明天上午，廖風和歐陽小姐也將住進去。未來的三天，佳雪花園將成為一個隱秘的培訓中心和錄播中心，全力打造出一位屬於上海的城市英雄。
祝童說聲謝謝，一縮一彈，身體就移到了後座。
祝童彈去腰上的灰塵，問：「那個姓刑的走了？」
「後座有酒，只是，別喝醉了。」黃海偏偏頭。
「需要蛇神幫助的時候，用笛子對著他吹幾下，不能發出聲音。」蛇君麻皮打開包裹，裏面是十匝鈔票。
「還是快走吧。」井池雪美受不住蛇君麻皮的眼光，拉著葉兒扭頭就走。
井池雪美這才長出口氣，拉著葉兒的衣角說：「葉兒姐，回去吧，我很害怕。」
送走了廖風和歐陽小姐，祝童和藍湛江聊了會兒，他們還要等另一個人，宋中韌宋公子。
「得手了？」一個年輕的聲音問道。
藍湛江被柳伊蘭留下了，祝童知道她的意思，一笑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