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卷 大樹朝天
六、萌動（下）
西蕾亞小姐馬上明白老闆的意思，不好意思地對女主播與她帶來的女伴做個請的手勢，生硬地說：「對不起，請隨我來。」
「廢話真多。」Della好像變了個人，嫣然一笑道：「李想，我現在心裏很亂，告訴我，怎麼做才能讓我見到他。」
大班台上的座機響了。
比如現在，不正是一個最好的新聞素材嗎？
祝童不想把事情鬧得如此糟糕，Della說的很有道理，女人發起瘋來確實難纏。
房間里可謂花團錦簇、香氣撲鼻、美色滿眼。
柔和的鈴聲舒緩了緊張而詭異的氣氛，祝童伸手拿起話筒，示意Della坐下。
女主播這才明白，范西鄰的秘書也的面子許在頻道總監那裡還有一些分量，在台長面前狗屁不是；且自己在他心裏也只是個玩物而已。
「很有來頭的病人，邁克斯內爾先生就要到了嗎？」Della是消息靈通人士，知道這個消息並不奇怪。
過了一會兒，西蕾亞小姐的手機響了，她聽著電話跑進診室，沒多久就出來了。
「為什麼？」祝童不解地問。
「什麼意思？」祝童心裏升起一股怒火，他大概猜到了Della要說什麼。
他還說，男人都喜歡新鮮貨色，也許她在「神醫李想」那裡已經沒什麼吸引力了。
「神醫李想」雖然是個例外，卻也沒以前那般熱絡了。
那位斯密斯先生，以前「神醫李想」還是福華造船籌備處主任的時候，兩人之間曾斗得不亦樂乎。斯密斯先生失敗了，聽說損失了一大筆錢。現在他是福華造船的董事，也是上海灘上有名的酒鬼之一。
但是這些在現在的祝童看來是毫無意義的，他把目光轉回西蕾亞小姐，淡然道：「你是我的秘書，不是別人的秘書。這是我的診室，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進來的。」
可祝童的態度讓明白，她的那點小心思被看穿了。同時，心裏還有幾分得意，「神醫李想」果真對她青眼有加啊。
祝童做甜蜜幸福狀，連連點頭。
那個女人……糟糕，真是鑽牛角尖腦子壞掉了，那個女人不是范西鄰范副市長的夫人Della女士嗎？她一直排場很大，剛才的樣子……明顯是有求于「神醫李想」。
「地點呢？準備在哪裡辦酒席？」Del
加上西蕾亞小姐，四位美女濟濟一堂各有千秋。正值盛夏，她們的服飾都是一襲無袖清涼薄裙，只看著就舒服。
祝童點點頭：「你還有半小時。我的時間很值錢的，外面有很多病人希望能進入這間診室。如果掛牌應診，半小時足夠我看好一位病人，掙個幾萬十幾萬了。」
果然，Della湊近一些輕聲道：「又問牽扯到某些尚在偵查階段的案件，出入境管理局收到有關部門的申請，『神醫李想』已被列入限制出境的黑名單了。蘇小姐也有問題，她是福華造船審計室主任，還是一位市局計財處的警官。公務員出國，也需要走很多程序。一個月的時間，來不及啊。」
「謝謝范夫人好意，已經安排好了，我們準備去澳洲度蜜月。」祝童不無得意地說。
祝童歪著頭想了想，遺憾地說：「看來，我們的蜜月只能在國內過了。」
女主播將事情梳理了一下，發現自己真的昏頭了。
他們坐下后就開始爭論，參議員先生試圖說服那三個陌生的老外，可對方很傲慢，堅持的要「神醫李想」簽署那些文件。
斯密斯，那個廢物酒鬼啊。
所以，女主播並沒有說什麼，與同事隨西蕾亞小姐走出這間奢華的診室。
「別裝糊塗了，無情對我說過，如果有一天他失蹤了，一定有你有關。你今天必須告訴我，他在哪裡？你準備怎麼對付他？」Della穿了一件繡花旗袍，胸前的一對本就誘人遐思的兇器，隨著呼吸的急促而搖曳出道道波紋。
這次，先是被頻道總監要求她放下手頭的工作，去與「神醫李想」聯絡，務必拿到與邁克斯內爾先生有關的第一手新聞。
「是普賢寺的無情大師嗎？好久沒看到他了。我只知道他後來離開普賢寺去了雲峰寺，再往後就不知道了。聽說，他從雲峰寺貪了大筆香火錢，應該躲在哪裡享清福了吧。范夫人，您怎麼會認識他？」
走進自己的診室，祝童一時心情大好。
「可是……」祝童無奈的搖搖頭，又道：「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這樣吧，我托朋友打聽打聽，如果有消息的話，一定第一時間告訴你。」
看著祝童不懷好意的笑，Della繞過大班台來到祝童身邊，用細嫩的手指在他耳輪上捻了捻；「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狗嘴裡吐不出什麼好東西。」才搖曳著魅惑的腰肢走向門口。
雷曼說是客人而不是朋友，是在表示他與那三位律師不熟，還是暗示什麼。
無情那傢伙，明明被江小魚控制了，怎麼會對Della說他如果出事了肯定與自己有關？
女主播倒是很有風度的樣子，她這次還帶來了一位青春靚麗的少女，說是自己的同事，請李先生今後多多關照。
輕輕的，雕花木門關上了。
另一位，是美國參議員雷曼先生，他竟然沒走，坐在這裏等「神醫李想」……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啊。
邁克斯內爾先生的律師要求「神醫李想」簽署一些法律文件，據說還會支付一大筆錢。那些文件當然與邁克斯內爾先生來上海看病有關，很可能是一些承諾保密的限制性文件。
層次高了，眼界當然見長，對以前跑社會新聞時認識的那些關係不怎麼看的上了。
她悄悄打開挎包里的高級錄音筆，那些談話雖然聽不太明白，回頭可以找同事幫忙。
診室里，祝童與Della的交談也相當糾結。
雷曼說，斯密斯先生將他們一同前來，與邁克斯內爾先生的律師剛下飛機，斯密斯去機場接到他們直接來醫院了。
一出門，她就打發同事先回去，說自己再等等，有消息會通知對方。她真就在診室外的接待室里等，等「神醫李想」與那個女人談完，自己還有機會。
他剛才想問Della的是，那個被范家上下當成小祖宗供著的孩子，與無情有沒有關係？
最後，還是范西鄰的秘書給她出了個主意，他說：那個「神醫李想」不是喜歡漂亮女人嗎？她可以選一個有吸引力的同事一同去，如果「神醫李想」對那個人有意思的話，她就能順利脫身了。台長要求的是拿到與邁克斯內爾先生有關的第一手新聞，並沒有說必須是她去採訪。
可得到的回答是，對於台長那個老頑固，他也沒什麼辦法。
她開始沒有意識到邁克斯內爾先生是什麼人，仗著范西鄰秘書面子，對頻道總監的要求稍微敷衍了幾句，該忙什麼還忙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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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蕾亞小姐只把她們帶出診室，卻沒有要求她們離開。祝童下午並沒有安排病人，接待室里靜悄悄的。
這次她沒有回座位，而是走向電梯方向。
「那位幸運的新娘是蘇警官？」
祝童聽完她的話沉默了片刻，盯著她帶來的女伴看。那是個面帶稚氣的、五官精巧的標準美少女，應該剛進入電視台沒多少時間，清亮的眸子里還沒污染。身材也相當不錯，兩隻白嫩的手臂光潤纖細，薄衫下，胸脯高高隆起，很是惹人遐思。
Della皺起眉頭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忽然唇角綻出一抹微笑：「你十月份結婚？」
「酒席是免不了的，初步打算放在蘇州。婚禮在山水道觀舉行，離蘇州比較近。」
去澳洲還有個目的，拜訪向華易向老；可謂一舉雙得。
女主播在一張為候診者預備的沙發上坐下來，靜靜地想這心事。
女主播的英語程度一般，費了好大勁才隱約聽明白了一點：這三個人剛下飛機，他們是邁克斯內爾先生的律師，提前一天到來的任務是要與「神醫李想」簽署一些法律文件。
「是！下月發請柬，您和范市長一定要來捧場啊。」
女主播當時腦子一片空白，從台長辦公室出來，她馬上聯絡范西鄰的秘書。
「誰敢威脅『神醫李想』呢？除非他不想活了。可是，一個瘋狂的女人什麼事都做的出來。」Della說這些話的時候臉色很平靜，眼睛里卻閃爍著瘋狂。
「也不一定。」Della將右手輕輕覆在祝童左手上，嬌聲道：「只要李先生能放過無情，我幫你搞定出入境管理局。那個時候，海闊天空，李先生想帶蘇警官週遊世界也沒有任何問題。」
女主播當時混了頭，詢問范西鄰的秘書能否請范市長出面通融通融，她對現在的狀況很滿意，實在不想再去跑社會新聞。
放下電話，祝童很是奇怪。邁克斯內爾，那個病入膏肓的富豪讓律師來見他是什麼意思
她好奇的打量那五位老外，發現自己認識其中的兩個。
祝童說半小時後有時間，請他們來診室會面。
「這是威脅，我能這樣理解嗎？」祝童冷下臉，不客氣地說。
女主播的臉刷地一下紅了，她最近在與范西鄰的秘書交往，風頭不錯，順利得到了收視率驚人的選秀節目主持的位置，隱隱有成為頻道一姐的趨勢。
他曾經在幾次相當層次的商務聚會中喝的酩酊大醉，搞得主人和客人都不是很愉快，後來，很少看到有人再邀請他了。
又過了幾分鐘，西蕾亞小姐帶著五位衣冠楚楚的歐洲人回來了。
電話那邊是參議員雷曼，他說有三位來自美國的客人要和他談談，他們是邁克斯內爾先生的律師。
「李先生的安排不夠周密了，你在決定度蜜月的地點之前應該先去出入境管理局諮詢一下。」Della得意地說。
Della開門見山地詢問，是否有無情大師的消息？如果有的話，請祝童務必告訴她。
他們好像覺得女主播也西蕾亞小姐一樣，也是祝童身邊的工作人員，或者認為她聽不懂的英語，談話很是肆無忌憚的。
對方說，范市長很忙，沒時間關注這樣的小事。今後要注意影響，不要動不動就提類似無禮要求。
西蕾亞沒有讓他們進去，安排他們在候診室的沙發上坐下，打電話讓人送茶點、咖啡上來。
她當時心灰意冷，對那個人也徹底死心了；她甚至都提不起解釋的心思。以前，她故意給人以與「神醫李想」有某種密切關係的印象，現在說她與「神醫李想」之間並沒有什麼，誰信啊？
「看來，你是真的要結婚了。」Della靠近大班台，纖細潔白的手指按在黑色的桌面上，輕輕畫了個圓，在中間一點；「可是，你們去不了澳洲。」
祝童說得有理有據，至少在表面上看不出絲毫破綻。
西蕾亞小姐又進去了兩分鐘，出來坐在接待室內唯一的辦公桌前，對著電腦噼啪噼啪打字，沒有與她交談的意思。
西蕾亞小姐要了六份茶點，女主播心裏頓時一松。「神醫李想」知道她在等，他還要見了，所以才讓秘書好好招待她。
「還有這一說？」祝童坐直身體，很認真地說；「第一，我與無情大師只能算認識，交往不深，談
「對於這件事，我真的愛莫能助。」祝童牙關緊咬，絲毫不鬆口。
她已經從同事那裡知道邁克斯內爾先生的分量，這麼一位世界金融界大鱷來找「神醫李想」看病，在任何地方都是一項足以引爆眼球的焦點新聞事件，對任何一位記者來說都是一次難得的機遇。如果能順利抓到相關新聞的獨家採訪權，即使失去選秀主持的位置也是值得的。
參議員認為，「神醫李想」不是一般的醫生，他不會答應簽署任何文件。即使他們支付再多的錢，也不可能說服他。
Della果然等急了，雖然表面尚保持一向的矜持，手裡那攥成一團的絲巾暴露了她內心的焦灼。
「真羡慕蘇小姐能拴住你的心。『神醫李想』結婚，會有很多女孩子哭鼻子的，你是她們的偶像啊。有旅行計劃嗎？或許我可以幫忙。蘇小姐喜歡什麼樣的地方？我在國外有不少朋友，一定不會讓你和蘇小姐失望。」
心裏雖然凄苦，她還是選了個最漂亮的實習主播，希望這個初出茅廬的、清純的能滴出水來的同事真的能讓自己脫身。
可沒過一小時，台長把她叫到辦公室，劈頭蓋臉一通訓斥，說是這次如果不能完成台里的任務，現在就可以寫辭職信了。
Della 做驚喜狀，手指伸到祝童手心處輕輕勾了兩下，笑盈盈地說：「真的？那就先謝謝李先生了。我相信，只要李先生想找的話，無情就沒事了。可是，李先生要抓緊啊。馬上就進入九月了。在一些事情上，女人的耐性相當有限。如果在婚禮之前還沒有消息的話，我會很失望的。」
祝童捂著耳朵，低聲念叨一句：「真是個有情無義的妖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