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卷 如影隨行
二、處方（上）
他撥通了尹石麗的電話，開口就請罪：「麗姐，我想，我犯了個錯誤。把尹掌門給教壞了。」
「反正現在比不過去，離婚結婚的也算不得……」
「小風怎麼了？」尹石麗到底關心弟弟，問道。
他覺得，自己的整個人似乎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凝固住了，別說站起來掙脫了，就是想張張嘴，動動舌頭都分外艱難。
好在，這個過程只維持了短短的一秒種，祝童制服了紫蝶，隨即放開了壓在王文遠肩上的左手。
「不是很壞，是壞透了。這可不是我說的，是道宗羽玄真人的原話。」尹石麗得意地說。
祝童進門也不多話，抽出鳳星毫用酒精仔細擦拭一下，緩緩刺入王文遠的胸部。
祝童說起那個小護士，王文遠就有點心虛了。他從小護士那裡打聽了不少有用的沒用的信息，在她們心裏，「神醫李想」是一尊不容褻瀆的神，是她們的偶像。
之前，他眼底上一直有兩塊綠斑。這也是他一直沒有出院的主要原因，雖然各項檢查都顯示他體內已經沒什麼毒素了。
「好啊，我一定轉告他。不過他馬上要出趟遠門，至少要五天。」
「一周十萬，兩周二十萬。」王文遠道。
更別說，這裏的薪水比別的醫院高出一截。她被錄取的主要原因，也是因為她把自己的經歷告訴了面試官。與她同來的同學，儘管條件比她好，成績比她優異，也沒能留在上海。
看來，尹石麗那邊還是心有不甘啊。
鳳凰仙子朵花多次親口告訴外界，沒有「神醫李想」就不會有鳳凰基金。所以，她一看到望海醫院的招聘廣告就來了，在她想來，能為「神醫李想」工作是天底下最幸福快樂的事了。
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紫蝶已經逐漸了適應了在王文遠體內的生活。與別的小精靈一樣，這隻翅膀上有綠色斑點的紫蝶對
王文遠果然乖乖地在香薰室等著了，他已經換好了衣服。
尹石麗的厲害，他可是早就領教過了。
「我很壞嗎？」祝童不滿地說。
「噓……別亂動，很快就好了。」祝童左手按住他的肩膀，微一用力。
可現在，他們之間似乎真的產生了某種感情，雖然其基礎是建立在尹石風展現出的實力上面，誰還能真的愛上一個一文不名的笨蛋呢？
送走了尹石風，祝童心裏還是沒底。
尹石麗下周來上海，到時候，「娜娜」該頭疼了。
可祝童是江湖酒會召集人，不是道宗一家的召集人。他必須從整個江湖道的立場上考慮問題。把藍宇先生逼急了，彈壓不住藍家內部的反對聲音，人家宣布退出江湖道，也不是沒有可能。
昨天晚上，斯內爾先生發生的意外完全是由寧無冬的那聲長嘯引發了，他不只為斯內爾使用了長春續命術，還在斯內爾先生身上做了別的手腳。只可惜，這裡是望海醫院，是「神醫李想」的地盤，一切的布置都毫無作用。
女主播明顯不是那樣的人，至少現在距離尹石麗理想中的人選還有很大的差距，所以她才會那樣說。可是在現在情形下，以尹石風的脾氣秉性，如果沒有個有本事的賢內助，漢水尹家難有大的作為。
這一次，祝童真的要將紫蝶抽離，送進斯內爾先生體內。
王文遠大駭！
「豈敢豈敢。我非農夫你非蛇，大家各憑本事吃飯，你只要把賬單付了，再不欠我什麼。」祝童眯著眼，毫不相讓。
王文遠似乎也感覺到了一點，那是紫蝶透過它與王文遠脆弱而微細的心靈感應發出了求救信號。
「你準備收多少錢？」王文遠心裏莫名
他是聰明了，馬上意識到自己真的錯了，不該發這通無名火。祝童拿走的只是救自己命的東西，用完了，當然要還。或許，這才是「神醫李想」能闖出如此大名號的關鍵之所在。如果人家不對他使用這個神秘的「東西」，他可能早在兩周之前就死了。
不知道尹石風與「娜娜」糾纏在一起，會走出一條什麼樣的道路來；他可是漢水尹家的掌門人啊。
王文遠試圖說服她，讓小護士能替自己工作。為此，他沒少很醫術地從各個角度說祝童的壞話。
王文遠低下頭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緒，低聲說：「對不起，是我錯了。李先生，謝謝您的救命之恩。可是……」他又抬起頭，看著祝童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如果有機會，我還是會親手把你送進監獄。」
「呸呸！別提那個偽君子。官當的大了，早看不我這殘花敗柳了。」尹石麗憤憤然，說著又笑起來；「那鬼地方，誰稀罕去哦。知道你是大忙人，不耽擱你時間了。告訴小風，再昏頭也別亂許願。男子漢大丈夫，可以做錯事，不可以亂講話。」
兩人有嘻嘻哈哈幾句，才各自掛線。
「哦，說說看，阿風做什麼？」尹石麗吃吃地笑著，又道：「他太木訥了，如果他跟著師兄多學幾天，只要能有師兄一半那麼壞，我還要謝天謝地呢。」
「二十萬，你怎麼不去搶！」王文遠心裏的火氣越來越大。他已經可以確定，祝童真的對他做了些什麼。
王文遠現在知道了，自己周圍的醫護人員都是特別挑選的，他們只對「神醫李想」的忠實不是他能化解的。
她本想輟學
「有些東西，本來就不屬於你。這裡是醫院，你能說你使用過這間香薰室，它曾為你服務過，就是的你的？」祝童兩句誅心之語讓王文遠徹底冷靜了。
「替你檢查身體啊。」祝童不動聲色地收起鳳星毫，毫不相讓地與王文遠對視著；「你眼睛瞪得太大了，不過……很好，綠斑消失了。我現在可以確定，你已經徹底好了。對了，賬單開給誰？」
「可是，你不該未經我同意，就拿走我的東西？」王文遠倔強地說。
祝童，一定把什麼東西從他體內抽走了，一種與他血肉相連的東西，被生生地從他生命中剝離了。
特別是這次，如果不是祝童態度曖昧，道宗已經從三品藍石那裡得到一大筆補償金，凡心道士也應該進入東海投資了，至少也是個副總的位置。
在他正要按下收線鍵的瞬間，電話那邊又傳來一聲低語。
祝童嘿嘿笑兩聲，道：「麗姐，張廳長那邊整天挂念著你呢。操心太多，會老的。」
祝童長出口氣，心裏的負疚感鬆快了一些。
王文遠兩眼以前輕度的近視，不帶眼睛的話，在這個距離，不可能從祝童眼裡看到自己的倒影。但他最近一周突然發覺自己的視力出奇的好，他專門去望海醫院的眼科測過，竟然能清楚地看到最下一行的字母。也就是說，他的視力最少也是。
可是現在，他覺得自己的視力忽然間就恢復到以前的狀態，祝童的瞳孔，在他看來又是模糊的。他至少能確定，祝童拿走了他的好視力。
祝童於是就把這些天發生在尹石風身上的一切完完全全地告訴了尹石麗，並再三說明，自己當初只是想讓他領教一下名女人的厲害，刺激他成熟起來。如果她真是個水性楊
「我答應幫你兩周，我的報酬怎麼算？」王文遠又道。
「這話說的……麗姐，剛才說什麼來著。我可是個壞人啊。」
「你對我做什麼了？」王文遠憤然站起，直直地盯著祝童。
如果放在以前，漢水尹家剛剛回歸江湖道，作為掌門人，尹石風的一舉一動都要遵守諸多規矩；婚嫁這般大事更是要慎重行事。可是現在，時代不同了，沒誰會拿某人的私事說事。
「羽玄嘛，可以理解。」祝童知道自己在羽玄真人心裏的形象。
「李先生，你要做什麼？」王文遠奮力移動一下，鳳星毫從他胸口劃出，在結實的胸肌上留下一道細細的血痕。
比如這個小護士的妹妹就是接受鳳凰基金資助的第一批失學女童。她原本學習很好，為了減輕父母的壓力，初中畢業就上護校了。可到妹妹該上初中的時候，父親不幸故去，母親一個人支撐不起那個家。
祝童可不著急，慢悠悠地說：「別著急啊王警官。讓我替你大概估算一下。不說人力成本。只你在這裏住了兩周，香薰術的費用就要不少錢。你知道的，如果不是為你排毒換了藥物，只這個蒸房每天就能為望海醫院帶來至少五萬的效益。另外，這麼多醫生護士為你一個人服務，望海醫院每月要給他們支付薪水的，還有社保那些東西，加起來也要四五萬。你別想撇嘴，就是你最談得來的那個小護士，每月的薪水也要四千多。我這裡是私人醫院，國家和社會不會補助給半毛錢。至於我的價碼，你懂得。認真算起來的話，二十萬隻是個零頭而已。反正你是公費，不要那麼小家子氣嘛。」
開始的時候小護士也很配合，像只喜鵲一般嘰嘰喳喳對他說了不少望海醫院的內部情況。只是，小護士說出的東西讓王文遠越聽越不對味。
「是啊，真要多謝師兄了。小風能叫道你這樣的朋友，真是尹家先祖保佑啊。」
「去學煉丹啊。」祝童把尹石風的使命簡單說一下，又道：「中南常老點名要他做助手。我想，這龍陽丹練起來只怕不太容易。他還年輕，這是個難得的學習機會。精通有外丹術的老人家，可是越來越少了。」
「你開價吧。」祝童捏捏藏在手心的鳳星毫，微微有些發燙。小精靈開始不安分，受傷的紅蝶逐漸安撫不住替了，要儘快送進斯內爾先生體內去。
可在尹石麗那裡就不一樣了，她還是希望自己的弟弟找個正經人家的女孩子。雖不會用三從四德那一套高標準去衡量，基本的婦道還是要講一講的。
「去哪裡？」尹石麗忙問。
「成交，你值這個價。一碼歸一碼，賬單我會開給你們領導，你的報酬，一周一結。」祝童揮揮手；「你現在可以去換衣服，儘快進入狀態。中午，我會去陳老那裡。沒什麼事的話可以來一起吃頓飯。既然合作了我就會絕對信任你，有些應該讓你知道的情況定會讓你清楚。對了，酒你就不必喝了。你也可以在這裏多呆一會兒，好好享受一下這間香薰室。過了今天再進來，可就要另交錢了。」
尹石麗半天沒說話，過了會兒才說：「我近期抽空去趟上海，會會這個『娜娜』。如果小風真的喜歡她，迷上了也是沒辦法的事。只要她真心對小風好，能幫小風成就一番事業，我這個做姐姐的也只能大方些，認下這個弟媳了。若只為利用小風賺錢，我會找她商量一個合適的分配方案……小風除了肉體也沒什麼損失，男人嘛，總是要長大的。還是要謝謝師兄啊。」
他覺得祝童從他身體里拿走了點什麼，忽然之間，整個人都被一種空虛而痛惜的感覺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