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卷 如影隨行
五、驅逐（下）
「先不管他們讓歐陽院長去就可以了。尹石風那邊有消息沒？」祝童想了想，覺得今天實在沒空，他有更重要的事要操心。
「我剛聯繫過，尹大哥說一切順利，準備工作很順利，今天上午，常老先生已經開始了製藥了。」
范西鄰害怕了，他知道「神醫李想」要走，也知道祝童臨走之前肯定會搞出一番動靜。他不希望自己成為「神醫李想」的陪葬品，想用這個機會示好。
可話又說回來了，在現在的情況下，小白臉連蕭蕭那關都過不了，想見到祝童哪裡會那麼容易。
作為一位市長夫人，Della近期身邊多了不少奉承討好的人，無疑是順風順水、風光無限的。回想兩人剛認識時到如今的過程，Della對他來說無疑是一枚充滿誘惑的蜜桃。可她選擇了無情大師作為情人這件事本身就意味著，Della並非如她表現的那麼輕浮，在這刻，祝童忽然覺得，范西鄰根本就知道自己的夫人與無情之間的關係。
「你認識小蔡？」Della驚訝地問。蔡玉仁跟隨范西鄰有幾年了，那個留德博士向來十分低調，祝童怎麼會注意到他？
兩人說著話，已經來到斯內爾先生的病房門前。
「周行嗎……是該去捧場。」祝童從衣櫃里取出白大褂，披在肩上，與蕭蕭一起走向電梯。
Della選擇在這個時候上門為小白臉秘書求情，並且還是以他知道自己與無情大師之間的私情為借口，明顯是一種故意示弱的表現。祝童知道，他現在無論向Della提出什麼條件，得到的回答都將是可以考慮。
「是嗎？那就小心點，別被我傷著了。」
導醫小姐聽了一會兒，連忙跑過去幫助他把威爾遜夫人放到地上，拿出對講機急切地呼叫：「急救中心，這裡是大廳，有位女士突發心臟病，請立即派人搶救……」
沒想到，他竟然求到Della跟前了。如果他敢於找到這裏當面低頭認輸，祝童也許還會考慮放他一馬。
祝童不是登徒子，對Della如此露骨
想明白了這點，祝童腦子裡急速轉動一番，笑道：「聽說范市長身邊有位高參，蔡玉仁蔡先生。Della，我想知道他最近在忙些什麼？如果可能的話，替我帶個話給他。」
「當然是你和我了。」Della挺挺兩座巍峨聳立，曖昧地說：「很多人都以為……」事實上，在某段時間里，上海灘流傳過「神醫李想」與Della之間不乾不淨的傳言。Della樂於藉此掩飾她與無情之間的關係，祝童是懶得解釋。
祝童望望窗外，晴空萬里、艷陽高照，故作為難地嘆口氣道：「好吧，我等你電話。是或否？」
「你得罪了個大人物。」這是Della進門的第一句話。她剛才就是接待室，看到安東尼被兩個保安架出去的場景，很是吃驚。
「那個案子是你做的？」Della肯定地說；「我還奇怪，以藍湛江的精明練達，怎麼會犯那種低級錯誤。原來是你在搗鬼。小李子，那可是五個億啊！我可沒那麼大的面子。」
「下面是誰？」祝童看接待室內沒人，問道。
「無情大師是得道高僧，他雲遊到哪裡我怎麼知道？不過，既然Della說了，我拖朋友問問。如果湊巧碰到他，一定轉達Della對他的思念之情。怕只怕，大師真的看破紅塵，斬七情斷六欲，要守著青燈古佛安享清凈。又道是佛法無邊，不剔除他心中對佛的執念，人回來了，心也回不來啊。」祝童微笑著說。
「這件事我不能不管啊。我是知道你的，鬧騰起來就是個滿城風雨。不說范市長的面子上不好看，真把那小狐狸惹急了，大家都很難做啊。」
望海中醫研究會所近期雖然恢復了一些，可多數會員還沒有露面，只能算是維持。
五分鐘后，蕭蕭跑出望海醫院大樓，朝站在電梯口十米外轉圈的沙子小姐招招手。
她很清楚，也許，這是他
終歸，起主導作用的只在於當時的局與勢。
「多久？」祝童頓了頓，說道：「你也看到現在的局勢了，耐心和時間都是稀缺資源，我……」
Della臉色陰晴不定，捧起面前的茶杯送到唇邊，卻沒喝，只是捧著。過了會才說：「把無情還給我，不要做任何傷害他的事。」
「只是聽說過。」祝童從容道：「聽說他最近很是風光，做了一家基金會的董事長。據說，蔡先生新官上任要燒三把火，第一把火是聘請律師控告他的前任貪污、瀆職、勾結外人掏空基金會。我希望Della對蔡玉仁先生說一聲，安生些，別多事。」
「蕭蕭，給沙子小姐打電話，對她說明白，只有她可以進入斯內爾先生的病房。不能帶助手和攝像，不能使用大小超過一個女士手提包的大型設備。如果她那邊沒問題，現在就可以上來了。唔……最好你親自跑一樣，王警官有點不好說話啊。」
之前，祝童與范西鄰達成過一個初步協議，雙方互不干涉，誰也別管對方的事。可背後的動作誰也沒少做，這種協議，可信度基本為零，蔡玉仁對藍湛江的起訴就是證明，沒有得到范西鄰的許可，這種事根本就不可能發生。
「還不是為小趙的事。真讓人為難啊。」Della優雅地在祝童對面坐下，白皙滑嫩的臉上浮起一抹微紅，卻看不出有絲毫為難的跡象。
不遠處，胖胖的威爾遜夫人似乎吵累了，靠著一根柱子，兩手捂著胸口急促地喘息著。
「老闆，我認為您今天應該抽時間去會所轉轉。」蕭蕭又道。
「現在是九點五十五分。下午三點之前如果還沒有答覆，只能說抱歉了。Della，你是個好女人，我只相信你。」兩天實在是太客氣了，誰知道他們背後能做出什麼文章？
「到現在為止，已經有五十七位會員到了。他們都在大廳里，希望能見見你。」蕭蕭說完，抿緊嘴唇，顯然心有不甘。
所謂漫天開價落地還錢，祝童答應放
「怎麼能說人財兩空呢？生意不這麼做，只怕人財兩空的就是我了。」
「我告訴他了，尹大哥說那裡條件很好，應該沒什麼問題。剛才得到消息，安東尼先生被美國領事館的芬尼先生接走了。威爾遜夫人還沒有走，她正在大廳里鬧呢，說是要見斯內爾夫人。漢密爾頓勛爵在勸她，看樣子沒什麼效果……」
Della神情複雜地看著祝童，出門后還一步一回頭。過往的歲月里，兩人雖互相算計勾心鬥角，總體來說還算相處的還算融洽，互相都很給面子。
不用問，這些人都是得到斯內爾先生在望海醫院治病的消息后才來的。時間也不對，現在才是上午，以往，他們都是下午三四點才陸續到來。
「為什麼？」祝童奇怪地問。
Della忽然貼近他，幾乎依偎進他的懷裡，卻還有些微距離，低聲道：「我還是喜歡以前那個溫文爾雅的李想，現在的你，像只刺蝟。」
「兩天，最多兩天。」Della急切地說。
「是或否！」Della肯定地說。
兩人剛才都在演戲，祝童答應放回無情大師，時間卻要在他離開上海之後。Della現在是不知道無情被藏在那裡，如果知道了，恐怕就是另一種局面了。
「明天上午九點之前，好不好？范市長去北京開會了，我必須飛過去當面和他說。你知道，這樣的事是不好打電話的。」Della好像真的著急了，站起來拿出電話，一副隨時都要定機票的樣子。
Della 想了半晌還是拿不定注意，嘆口氣道：「這件事……我實在是做不了主，回頭和范市長商量一下。儘快給你信。暫時，先不要為難小劉，可以嗎？」
祝童耐心地解釋道：「范市長已經步入軌道，未來可期啊。人生長短也沒多少年我以為，不妨把眼光放長遠些，從長計議。只要范
蕭蕭笑嘻嘻地站起來道：「史密斯先生約到十一點整。現在是十點，您該去病房了。斯內爾先生需要您。今天是周醫生輪值，安娜小姐要給他錄像，您需要在現場。」
就是這麼一位大人物，從歐洲大陸到北美，從東亞道中東，即使很多人心裏對他並沒有多少敬意，收穫不到鮮花、掌聲和笑臉，也沒人輕易冒犯；沒想到在這裡會被兩個保安用如此粗暴地方式趕出門去。
隨著范西鄰出任主管財經的副市長、范老離開望海醫院，流言已經銷聲匿跡了。
祝童忽然站住了，對蕭蕭道：
如果不能營造出一種對自己有利的局面，佔據強勢位置，祝童手裡就是有太多的牌也沒用。
范西鄰曾經出任西南某市副市長、市長，蔡玉仁當時是他秘書。後來范西鄰因為一些事退隱到經濟研究所做所長韜光養晦，蔡玉仁被安排出國留學，回來后依舊跟隨范西鄰，是他最為倚重的筆杆子。
不錯！這應該是他對Della的補償，或者兩人之間早有默契。
漢密爾頓勛爵焦急地嚷嚷著什麼。
王文遠板著臉，以公事公辦的語氣道：「除非老闆親自下來說明，否則，她不能上去。」
那個時候，Della很為能結識這麼一位大人物而自豪。安東尼近年來一直外界公認為是斯內爾先生的代言人，在某些敏感時期，他的一舉一動甚至能影響到投資者信心以及股市的走向。
「據說颱風就要來了，一路保重，多加小心。」祝童站起身，走到門口拉開門。
「別叫我小李子！」祝童表情淡然地說；「我只是建議他慎重考慮考慮，如果蔡先生連Della的面子都不給，執意要追究藍先生的責任，我只能說遺憾了。」
沙子小姐昨天就來了，與聚集而來各路媒體一樣，被王文遠帶領的安保人員擋在醫院大門外。
「小趙……您是說趙秘書？」祝童想起那個小白臉，心裏湧起一陣厭惡。
祝童無奈地揮揮手，像是要趕走某種不好的情緒；「范夫人，不論是曾經還是
她雙手扶在大班台上，含笑的雙眼靜靜望著祝童，纖細的手指捲起一綹頭髮，在耳邊輕輕擾動，充滿誘惑的意味。
「大家指的是誰？」祝童故作不懂。其實他已經聽出來了，Della叫那個姓趙的小狐狸，肯定不是為了爭風吃醋。小白臉大概知道她與無情之間的關係，以此來威脅，Della才不得出硬著頭皮出面。
可此一時彼一時，政途沒有永遠的敵人，也許該退了想留條後路，近期，那尊佛頻頻向范家示好，任憑祝童在上海折騰似乎也不太合適。
蕭蕭伸伸舌頭，無奈地退回電梯內。
「那可不行，人財兩空的生意，誰也不會做！」Della細密的牙齒咬著嘴唇，憤然道。
「我覺得用愛慕比較好。」Della今天穿了件茶色旗袍，輕薄的絲綢綳得緊緊的，隆起兩道完美的弧線。
「他們知道颱風要來嗎？」祝童還是有點擔心，這場颱風肯定要經過那個海中小島，但願別出什麼意外。
祝童這是答應放過范西鄰了，Della也聽明白了，無論如何，「神醫李想」離開上海之前非要鬧出點動靜不可。也許這樣也好，說起來，那尊佛以前與范家的還算是對頭。不是因為萬里侯搞出的事，范西鄰也不會退隱道經濟研究所。
「我這裏，最不缺的就是那樣的大人物。」祝童故作謙虛地笑笑，做個請坐的手勢；「范夫人，今天來什麼事？」
曲奇帶著兩個人守在門口，昨天站在這裏的是安東尼雇傭的保鏢，已經被強力勸退了。
一個月前，安東尼曾帶著幾位醫學專家秘密來到上海，替范老做了一次完全徹底的體檢。
「敬畏，聽起來怪怪的。小李子！我是母老虎嗎？」Della不滿地說。「小李子什麼意思？」祝童抽抽鼻子，Della的語調很明顯在意指他是某位著名的太監。
與藍湛江估計的一樣，藍右江和廖風都在布天寺潛修佛法，出任鷹洋投資總裁的蔡玉仁。他已經對藍湛江發出了律師信，要求他賠償鷹洋投資的損失，並承擔法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