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江山》第四卷 雨霖鈴

第一百六十章 三少爺的劍

第四卷 雨霖鈴

第一百六十章 三少爺的劍

我認為,正常人來到這樣一個朝代,都會有陳恪這樣的想法。沈默那樣為民族崛起而讀書的偉人,太少;陳恪這樣,對未來沒有什麼明確的計劃,只是想讓自己和身邊人過得更好的,才是絕大多數。
幫狄青翻牌,幾乎是不可能的。
可恨的是,當災難降臨,這些文官跑得比誰都快,基本上全須全尾的逃過長江去,在江南的花花世界繼續作威作福,直到南宋滅亡,徹底沒地兒逃了,才遭到報應……只是太晚了,億萬無辜百姓,已經變成了枯骨。
「你……」柳老太爺瞪起一雙牛眼道:「莫要不識好歹!」
「這……」陳恪無語,苦笑道:「如果我能一分兩半,自然要履行的。」
「我不想做的事情,誰也無法強迫!」陳恪睜開眼,毫不示弱的對他對視。
正是基於這兩方面的原因,陳恪才會對當官興緻缺缺,要不是因為在大宋朝,做官就是特權的代名詞,他連科舉都不會考。他就打算做個閑官、享受生活,多找刺激,趕在靖康之前,把這一輩子醉生夢死的糊弄過去。我死後,管他洪水滔天……
在他看來,這樣的好事兒,陳恪肯定答應不迭……奶奶個熊的,豪門之女下嫁,還沒成親,就先允許他納妾,上哪找這樣的好事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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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有一件事你不知道,老夫想要做的事情,誰也攔不住!」柳老太爺哼一聲道。
「這件事,我可以盡全力出謀劃策。」陳恪緩緩道:「但是,小妹的幸福,不能用來當賭注。」
「哼……」柳老太爺嘴角,掛起一絲得意的笑,但很快意識到這是不對的,趕緊板下臉道:「你小子倒也不完全白痴,老夫柳濠一世英名,豈會殺一個手無寸鐵之輩?」
那些文官們得逞了,世界依然以他們為中心運轉,大宋朝所有的榮光全都歸於他們,所以好男不當兵,都去抱著書本苦讀,擠破頭當官去了。最後沒辦法,竟讓太監領軍,演出一出出可笑的活劇,硬生生把個大好河山,拱手讓給了一群野人。
「果然厲害!」柳老頭對陳恪生出些信心道:「我當你答應了?」
「放屁!」柳老太爺怒道:「就是官家,也只有一位皇后!」
「誰?」陳恪沉聲道。
當然,人的想法會變的,把你放在國家總理的位子上,你也會認真思考國家大計的,所以不要急……且讓他精彩地活著吧。
「什麼事?」陳恪警覺道。
「還有一件事你不知道,我就算殺了你,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柳老太爺冷笑道:「別以為官家誇了你,自己就金貴了,老夫一樣想殺就殺!」
「這有何難?」柳老太爺大手一揮道:「看你一副聰明相,怎麼是個死心眼?」他給陳恪支招道:「念在你年幼荒唐、卻也算重信守諾的份上,老夫就替孫女做主,待你們成親后,允許那蘇什麼小妹做個偏房就是。」說著重重拍著陳恪的肩膀道:「老夫那一刀沒有免,只是權且記下,你要是敢寵妾滅妻,到時候一起了賬!」
陳恪當然不會說,我是從歷史書上看到的……事實上,到了千年以後,狄青依然能為人耳熟能詳,多半原因,要歸於他所遭受的不公與悲劇的結局上。
「混小子。」柳老頭終於喊出了壓抑許久的憤怒道:「我孫女有什麼不好!你陳家竟視若洪水猛獸!」
「我答應的是娶她,不是納她,所以必須正娶,沒別得可能。」陳恪道:「如果老太爺同意的話,我也可以明媒正娶令孫女。」
之後在朝廷無微不至的關照下,每隔半個月,便會有使者去噓寒問暖……宋朝開國百年,這樣的待遇只有狄青這一份,真不知他到底做了什麼,讓朝廷這樣放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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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這麼說……」陳恪嘆口氣道:「比如這件事,我就沒有辦法。」
「難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不算承諾了么?」柳老太爺一下抓住了陳恪的話柄:「你只履行對那蘇家的承諾,那對我家的承諾,就可以不履行了么?」
「笑話。」柳老頭冷笑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容自己做主?」
「告訴你也無妨。」柳濠面帶驕傲道:「他正是當今樞密使,面涅將軍狄漢臣!」
「你……」柳老頭登時語塞,天下人都知道,當年他爹是怎麼娶到他娘的,為此他姥爺還告過御狀呢。
陳恪其實躲得開,卻沒有躲,被打了個趔趄,卻只悶哼一聲,沒有呻吟、也沒有摔倒……不讓老頭把氣出了,此事如何了結?他的深吸口氣,才能說出話來:「我父親是無辜的,我的婚約,是我自己訂的,他並不知情。」
「這跟她到底怎樣無關。」陳恪站直了身子,一臉誠懇的對老先生道:「是我已經有婚約在先了。」
陳恪什麼都知道,但他更知道,自己只是個普通人,做不了那種力挽天傾的偉人。在另一個層面的歷史中,王安石早就證明過,改革,不是鬧著玩的,偉人也不是那麼好當的,弄不好就成了千古罪人……
狄青憂憤交加,不久便生背疽去世了……直到二十年後,國家用兵西域,苦無良將,才想起了這位英年早逝的常勝將軍。然而,大宋男兒的從戎建功之心,早就隨著狄青之死煙消雲散,再也回不來了。
「不行的話,我只能用別的辦法,補償老太爺和柳姑娘了。」陳恪深深作揖道:「從今往後,老太爺和柳姑娘有任何吩咐,晚生都絕無二話。」
「可以……」柳濠也一字一頓道:「只要我看到你的努力,可以不附加任何條件……」
「蘇小妹必須是正房。」陳恪卻不識好歹道。
「你不會殺我的。」陳恪卻淡定道。
……
「你哪來的自信?」柳老頭嗤笑道。
「對於一個武人。」陳恪笑起來道:「他的刀,比他的話,更接近他的內心,老太爺要是想殺我,刀已經透過我的身體,而不會跟我廢話。」所以說,這傢伙不是沒有頭腦,只是不喜歡拐彎抹角,但老蠻牛的刀刃,逼得他不得不智取了……
柳老太爺神色複雜地望著陳恪,儘管對這小子絕無好感,但他還是要承認,從見面開始,陳恪的言行舉止,便讓他難以產生惡感,甚至不知不覺,看他都順眼多了……
「不錯。」柳濠頷首道:「當年在西北鏖戰,他還是我的下屬,如今,他已經是西府大臣,我大宋軍人的驕傲了。」說著又嘆口氣道:「但是現在,有人意欲置他于死地,你能幫他化險為夷么?」
「我是猜的。」陳恪回答柳老頭的問話道:「沒有東府大臣的支持,不太可能動搖到西府大臣。」
「我父親沒有錯,老太爺家也沒有錯,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陳恪沉沉嘆口氣道:「是我年輕孟浪,才給三家帶來無窮的煩惱與痛苦,我願意承擔一切後果。但是,蘇小妹我必須要娶,因為這是承諾。」
但發生在眼前的悲劇呢?管還是不管?對於一個見義勇為壯烈過的人來說,根本不是問題。只是在經過六塔河事件后,陳恪已經充分認識到高層的厚黑與無恥,所以他一點信心都沒有。
演武堂中,只聽到柳濠來回踱步的聲音,陳恪安靜的立在一旁,等待他的回答。
「有辦法,你要是能幫我辦成一件事,我便還你庚帖,從此兩家再無瓜葛。」
「我有一個老弟,他現在遇到大麻煩了。」柳濠嘆口氣道:「我想幫幫他,卻沒有辦法。」
「狄元帥……」陳恪倒吸一口冷氣道。
陳恪依稀記得,狄青在當上樞密使數載之後,突然遭到了文官們的集體杯葛。為了整倒他,文官們不惜造謠附會,用各種迷信說法,來動搖仁宗皇帝的意志。儘管直到最後,文官們也沒找出他的任何劣跡,然而狄青還是被排擠出京。
他把刀刃上的血跡,在陳恪雪白中單的領子上擦凈,突然反手用刀柄,重重擊在陳恪小腹上。這一下太突然了,陳恪結結實實挨上,登時痛得弓起了腰。
「是不是文彥博那廝?」陳恪猛然想起一事,沉聲問道。
「哦?」柳濠不禁要刮目相看了,驚訝道:「你是從何而知?」
「誰稀罕……」柳老太爺煩躁的背過身去,在練功房中來回踱著步,依他的性子,對方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是不會再糾纏的,最多暴揍一頓,然後一拍兩散。然而,他心底有個聲音,卻一直在叫他不要鬆口。老先生說不清是為什麼,似乎是那種源自家族的固執,似乎又是別的什麼原因……
「呵呵……」陳恪擦擦嘴角的血跡,笑了:「我一直很崇拜令尊……」
許久,柳太爺終於立住腳,轉身挑釁地望著他道:「小子,聽說你辦法很多?能幹很多別人辦不到的事?」
「王八蛋!」柳老頭如一頭憤怒的雄獅,又猛得擊出一拳,怒吼道:「這拳是替你那混蛋老爹挨得!有婚約還吃著碗里的瞧著鍋里的!」